铁器时代(精校)第174部分在线阅读
青岛方面已经接到了监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早早的在码头上布置起欢迎仪式,二十艘千料战船驶出海湾迎接,护送着戴逸的坐船缓慢进入胶州湾,所有战舰一起鸣空炮致敬,七十二响礼炮把戴逸等人吓了一跳,但随即明白过来是欢迎仪式,这才喜上眉梢。
刘子光亲自带着青岛文武官员在栈桥上迎接,青岛是个新兴的城市,也是一座军事型城市,暂时还没有设置知府,一切行政命令都是从水师衙门衙门发出,刘子光就是这一片土地的主宰者,他都亲自出来迎接了,可见来的这位面子之大,南厂的官员,红衫团的将领,水师各兵种的主官,以及天地会的群雄们都穿着崭新的官服排成两列,等候着监军大人的到来。
码头上彩旗招展,锣鼓齐鸣,还有大队盔甲齐整的士兵等待着监军大人的检阅,看到这一切,戴逸的心里乐开了花,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今天刘子光大张旗鼓的欢迎自己,等于间接把自己的威信树立起来了,戴逸轻轻抚摸着尚方宝剑,自言自语道:“镇武侯,你这是给咱家面子呢,还是给尚方宝剑面子?恐怕你是怕我用尚方宝剑杀了你的部下吧,哼!
虽然说监军在军队里是名义上的二号人物,但是关键时刻能请出尚方宝剑,直接斩杀主官,接替指挥权,这个职位相当于共产国家军队里的政委,甚至还要更高层一些,因为他代表的是无上的皇权,没有人能质疑皇权的威信,没有人能在尚方宝剑之下强硬。
快船已经停靠在码头上,可是戴逸却迟迟不下船,他在摆官威,他故意要让岸上的人多等一会,这才能彰显出监军大人的尊贵与矜持,要是船一靠岸就心急火燎的跳去下,那以后还怎么能服众。
戴逸的一般手下们也心高气傲的站在船头,拽的二五八万似的看也不看底下的人,他们都是京城来的上官,又是东厂的番子,哪里会将这些山东侉子放在眼里。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是万里晴空,这会忽然狂风大作,一片乌云带着暴雨滚滚而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可是岸上迎接的人群却纹丝不动,大家都是军人,没有命令绝不敢乱窜,只有天地会的好汉们怕暴雨淋湿了新做的乌纱官服,想跑到树底下去避雨,可是看到别人都没动,于是也不好意思的回到了队列,继续在雨中站立。
吹鼓手们依然在演奏着,仪仗队更是站得笔直,刘子光本来是坐在遮阳伞下面的,此时也命人撤了大伞,和部下一同站在暴雨里,雨水瞬间就淋湿了他的红色蟒袍,水珠从下巴上滴下,形成了一条线,可是他站得如同一杆标枪一般,纹丝不动。
“张香主,咱们这是接谁呢?这么大谱,连总舵主都亲自来了。”一个天地会好汉小声旁边的人。
“迎接监军大人,听说是个太监,狗日的居然把我们晾在这里淋雨,真不是东西。”张香主咬牙切齿的回答。
“丫太猖狂了,没看见总舵主都淋雨了吗,妈的,老子这就上船把他揪下来!”好汉义愤填膺,却被旁边人一把拉住:“王大人,你现在不是红棍了,而是一个朝廷命官,要注意影响,一切听从总舵主的安排。”
岂止是天地会的人愤怒,在场所有人都在强忍着火气,本来听说来了个太监做监军,大家就一肚子不高兴,不想办这个欢迎仪式的,还是刘子光强令大家来的,现在可好,人家到了半天都不下船,楞是让码头上这千把人站在暴雨里等他,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大帅和李岩大人都不用伞遮雨,和弟兄们一起淋雨,那个死太监居然敢躲在船舱里,这样的监军谁能信服?谁能拥戴?
刘子光搞这个欢迎仪式也是故意而为,他知道大凡太监的心理都比较扭曲,过分的自卑导致变态的自尊,最希望得到别人的尊敬,越是捧他,他的尾巴翘得越高,所以才搞了这么一个隆重的仪式,让戴逸的自信心爆棚,以后就更好收拾他了,戴逸还真是给面子,来了半天不下船,,刘子光的计策眼看就成功了八成,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更是将将士们的怨气推到高潮,想必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里痛骂着戴逸呢,刘子光站在雨里,心里笑开了花,戴逸,我看你怎么当这个监军。
船上的东厂番子们站在雨棚下,望着码头上站得笔直的上千人马,他们轻蔑的嘀咕着:“这帮呆比,下雨都不知道避,脑子有尿吧。”
“何止有尿,我看有屎。”
“哈哈哈”
年轻的番子们没有感觉到岸上的怒气,可是老奸巨猾的戴逸却感到了一丝不对,自己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还是赶紧下船为好,可是等他回过味来,暴雨已经结束,天空几乎在一瞬间就变得晴朗起来,只有岸上的积水和欢迎人群湿漉漉的衣服表明刚才下过一场暴雨。
“监军大人驾到!”一名东厂番子跳上岸来,挺着胸脯中气十足的喊道,然后戴逸身穿蟒袍,怀抱着尚方宝剑从船舱里钻出来,在番子们的搀扶下,踏上了青岛的土地。
第七卷
北方
第八十章
回京.司马
戴逸一下船刘子光就迎了上去,笑容满面的问候道:“戴公公别来无恙,京城一别,你又发福了哦。”
戴逸笑道:“多谢侯爷挂念,咱家有幸能到青岛来在侯爷手下做一名监军,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刘子光无论是爵位还是官职都远远高于戴逸,但是戴逸现在有圣旨在身,算是天使,自然要客客气气的对待,刚才的雨都是白淋的,人家抱着圣旨和尚方宝剑嘛,难道贸然下来让圣旨淋湿不成?
这些闲话就不说了,雨过天晴的青岛码头空气清新,碧空如洗,一轮彩虹挂在天际,长长的栈桥尽头,是一座翘脊飞檐的三层亭子,迎接圣旨的香案就摆在这里,戴逸拿足了气势站在香案后面,抖开黄缎子卷轴,中气十足的念道:“镇武侯刘子光接旨。”
刘子光带着几个大将在香案前跪下,恭敬的听戴逸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武侯刘子光携本部诸将深入敌巢……劳苦功高,特赏玉带一条,北洋一应事宜暂交水师提督李岩主理,即刻回京另有差遣。钦此。”戴逸念完圣旨,笑眯眯的将卷轴交给刘子光,示意身后的一个小太监用朱漆盘子送过来一条玉带。
刘子光接了圣旨和赏赐之物,交给亲兵捧着,亲切的招呼戴逸一同走过栈桥,检阅起部队来,顺便向他介绍起水师的众位将领,戴逸很矜持的接受着将军们的参见,自尊心得到极大地满足,仿佛已经和昔日的三宝太监一样功成名就了,当介绍到天地会的好汉们的时候,那帮粗豪的汉子并没有给戴逸面子,一个个横眉冷眼的随便一拱手就过去了,在民间,太监的声誉很不好,尤其是作监军的太监,更是坏人中的坏人,再加上刚才无端淋了一场暴雨,这些直肠子的好汉自然将不高兴表现在脸上了,他们不给戴逸面子,戴逸更不给他们面子,故意停住脚步问刘子光:“侯爷,这几位是?”
“这几位英雄是天地会的三品堂主,四品香主……”刘子光笑眯眯的介绍着。
“哦”戴逸从鼻子里发出轻蔑的一个音符,用眼角扫扫这些穿着不伦不类官服的好汉,没说什么,继续前行。
好汉们顿时怒火万丈,不过碍于隆重的场面不好给刘大帅塌台,这才没有当众发作,不过每一个人都对戴逸极为憎恨,这个梁子就算结下了。
当晚在贵和楼举行宴会,一方面是为欢迎监军大人的到来,一方面是欢送侯爷载誉返京,青岛贵和楼是济南贵和楼的分号,也是刘子光的产业,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鲁菜传上来,成箱的青岛啤酒、可乐、还有各种白酒任凭大家取用,戴逸坐在上首的位子上,接受着将军们的敬酒,不管谁敬他都是浅尝辄止,很有领导的风度,将军们也是碍于刘子光的面子才给戴逸敬酒的,坐回座位的时候都在心里暗骂一句:什么玩意。
戴逸带来的三十名东厂番子坐在另一个楼层,碰巧和他们坐在一起的是天地会的好汉们,这两帮人从坐下的时候就开始互相不顺眼,宴会开始以后便互相找茬,你来我往的终于动起手来,军人赴宴也都是带着兵器的,当下大打出手,杯盘横飞,兵器不长眼,再加上天地会的好汉们都憋着一股气,打斗中砍死了两个番子,执勤的军纪队闻讯赶到,将涉案人员全部缉拿。东厂番子们才不吃这一套,他们自认为是监军大人的部下,军纪队管不到他们,所以大呼小叫的要求监军大人来主持公道,军纪队是刘子光制定的宪兵部队,都是膀大腰圆的士兵,肩膀上挂着红绳子,手里拿着水火棍,腰里插着短火铳,寻常士兵见到他们都要躲着走的,看东厂番子们不识相,顿时一顿棍子打过去,番子们不服气,和军纪队混战起来,天地会的好汉们原本都很配合的抱着头蹲下了,现在看又打起来于是重新加入战团,帮着军纪队殴打番子们,一番鏖战之后,三十名东厂番子当场死了十二个,剩下的十八个也都挂彩,被送进了禁闭所。
那边打得热闹,这边喝得痛快,戴逸听到打斗,心神不宁的提出要去看看,被刘子光拉住非要行酒令,不喝完不让走,等好不容易进行完了,那边的战斗也结束了,军纪队的队长来禀报情况,说监军大人的卫队和天地会的人起了冲突,死伤小半,现在已经将两方面人都控制起来了。
戴逸一听大惊失色,三十个番子是他的卫队,也是他唯一的力量,没有这些人在,他连出门都没人跟着,一个光杆司令还当什么监军,于是立刻要求军纪队放人,军纪队长才不鸟他,气得戴逸当时就要拔尚方宝剑砍人。
“戴监军,尚方宝剑不是这么用的,你的卫队喝酒发疯,聚众斗殴,军纪队拘捕他们是依军法行事,你拿着宝剑要砍人,这算是什么道理?就算是尚方宝剑也要有个切实的罪名才好用啊。”刘子光依旧是笑眯眯的说,不过这笑容在戴逸眼里已经是笑里藏刀。
好你个刘子光,当天晚上就能把咱家整成光杆司令,弄得咱家还有苦说不出,戴逸心里直叫苦,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这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啊,满屋子都是刘子光的人,每一个人都用不屑的目光看着戴逸和他手中的宝剑,戴逸这才明白过味来,这青岛本就不该来……
刘子光现在养气的功夫已经很高了,戴逸是皇帝派来的监军,不能随便杀之,也不能怠慢,只能剪除他的羽翼,把他的危害性降到最低,反正到了自己的地盘,戴逸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是想偷偷写封信回南京都要被检查,这个监军就让他监着吧,等自己回到京城和皇上好好谈谈,争取把这个监军制度撤销才是。
酒足饭饱之后,戴逸在刘子光安排给他的勤务兵护送下来到一所高档宅院下榻,这里是所谓的监军府,里面装潢精美,照明用的都是电灯,当然窃听器也少不了,周围都是刘子光的人,戴逸相当于被软禁起来了。
安排好这些事情,刘子光便带着一干部下,走陆路返回京城去了,正好顺路检视一下自己在山东各地的产业,济南趵突泉的宅院已经修建好了,一次都没去过么,还有兖州的煤矿等,都是去年置办下来的产业,一直每没有机会去视察,还有利国铁厂也要起看两眼,那里是刘子光发迹的地方,也是他重要的生产和研发基地,故地重新应当别有一番意味。
南京,城内一所小巧雅致但是富丽堂皇的宅院里,魏忠贤正坐在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文士对面,文士一身粗布衣衫,但是神情极为倨傲,面对着权倾朝野的司礼监大总管没有丝毫的谦卑和敬畏,而魏忠贤也并没有任何的不高兴,反而是一副虚心请教的表情。
“司马先生,青岛乃是镇武侯的地盘,针插不入,水泼不进,而且戴逸和他素有冤仇,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魏忠贤问道。
“这就对了,要不是戴公公和刘子光有旧仇,我还不建议他去呢,戴逸经过上次的内帑事件,虽然没出什么大事,但底子已经不干净了,派他去青岛就算是废物利用,假如刘子光容不下他,找个由头杀了戴逸,那就有好戏看了,拥兵自重,擅杀监军,就是他没想造反,别人也会这么想了。”司马先生慢条斯理的说。
“那刘子光要是不杀戴逸呢?”魏忠贤问。
“戴逸这个人的能力有限,很难在刘子光的北洋水师中立足,但是为了报答魏公公的知遇之恩,他会想尽办法,拉拢渗透甚至是威逼利诱那些武将,收集所谓刘子光拥兵自重的证据,这就会激怒对手,最终导致戴逸的被杀,退一步说,即使刘子光隐忍了,不杀戴逸,那咱们也要逼他杀,总而言之,戴逸就是个弃子,他必须死。”
“咱家明白了,这就叫以退为进,死一个戴逸,换来陛下对他的不信任,这个买卖,值!司马先生真是旷世奇才啊。能得先生襄助,真乃忠贤的福分。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做到的,咱家定然绝不吝惜。”魏忠贤诚恳的说,他年纪不大,心机很深,知道单靠自己的聪明才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招募各种专业人员充实自己的幕僚队伍,才能和刘子光、东林党相抗衡,这位姓司马的先生就是他招募的第一个谋士。
“哪里,我不过是一届狂士而已,东林不收我,考举人也名落孙山,全天下都忽视我,只有你魏公公识真金,公公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司马先生狂傲地说道。
第八卷
南方
第一章
视察
刘子光很少走陆路,来往不是水路快船就是天上的飞艇,可是这次选择了陆路,是因为山东是他的大本营,需要好好的巡视一番,三百名骑兵护送着他从青岛出发,一路向西视察过去。
山东以前是满清统治区,所以是个权力真空地带,袁崇焕的徐州军占领山东之后,短期内形成了不成气候的军zf,但是因为袁崇焕的调离,徐州军缺乏足够威信的话事人,所以这个军zf很快就被朝廷派来的文官所取代,现在的山东省内,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挥使司三司俱全,各府县的文官也基本到位,山东已经成为既南直隶、浙江之外,朝廷控制的最全面的一个省。
虽然仗大部分是徐州军打的,但是老百姓依然把功劳算在刘子光头上,这年头的信息都靠口耳相传,刘子光斩范文程,擒多尔衮,血战保济南,干的漂亮事情实在太多了,在名气上远远超过袁崇焕,更别提祖大寿、满桂等将领了,再加上他进京以后的丰功伟绩,迅速升职,对于老百姓的这种观点,地方zf也不敢加以纠正了,就这样任由着发展下去,最终造成了刘子光的半神地位。
在山东,谁家没有供奉刘子光的牌位,那是很不好意思见人的事情,那个说快书的艺人,要是不能一口气连说十八段关于刘子光的段子,那是没资格进茶馆做生意的,哪个府县没有建刘子光的生祠,那当地官员也是感觉很落伍的。刘子光在山东有不少产业,东营的油田、兖州的煤矿、济南的大酒店,还有各处的田庄,使用了不少当地人工,他指示下面的管理人员,不可盘削下人,凡是为自己工作的人员,待遇要比同行业的至少高两成,还有在红衫团中大量服役的山东小伙子们,光是每月通过军邮送回家里的银钱,就足够全家人过活好几个月的,而且今年皇上还免除了山东省的所有赋税徭役,据说这也是刘子光为大家说的情,反正刘子光在山东人眼里那就是武圣人,地位进仅次于孔圣人,但是已经代替了原来的武圣人关二爷。(关羽封武圣人好像是清朝的事情,本书不是考据流,请勿认为是BUG)
刘子光一路西行,沿途州县无不细心款待,他是当朝一等侯爵,又是身兼数职的重臣,还是皇上的亲姐夫,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刘子光却很反感这样高规格的接待,他总是会联想起后世官员下乡视察时,警车开道、警笛齐鸣,老百姓一概避让的情景。
各个州县摆设的酒宴更让他怒火万丈,山东被满清盘削的厉害,地方经济尚未恢复,这些大鱼大肉花费颇大,不但劳民伤财,还损坏了自己的形象,不过他倒没有搞出拂袖而去的把戏,毕竟这个时代的风气就是这样,难道让地方官拿粗茶淡饭来招待他这位权倾朝野的高官不成?所以他采取了温和的方式,不但照付所有的饭钱,还将酒肉分发给当地贫困的百姓,最后还要和地方官员促膝长谈一番,教育他不可劳民伤财,竭泽而渔,镇武侯耐心细致的教育让这些地方官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当场表示听了侯爷的教导,茅塞顿开,如拨云见日,以后要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伟大工作中去;当地百姓就更感动了,他们认为贡献出家里宝贵的鸡鸭鱼肉来招待侯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侯爷把本来该他享用的饭菜拿来接济穷人就是天大的恩德了,不少百姓自发的走上街头,捧着香炉围住镇武侯居住的行辕为他祈福,可是却吃惊的发现,侯爷已经悄然离去了。
刘子光不愿意扰民,更不愿意老百姓破费招待自己,整个山东省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只有一个官员,那就是青州知府史可法,要说这个史可法身份可算尴尬,他是标准的东林党出身,做过吏部官员,算是钱谦益的嫡系,可是在长公主下嫁风波中却站在刘子光一边,这和原本应该属于刘子光阵营,却站在东林一方的孙启超形成鲜明的对比,对于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忠臣,刘子光很有好感,所以才在东林党准备制裁他的时候出手相助,提拔他到山东做了知府。
史可法治下的青州府远比其他府县要有生机,百姓们面色红润,街道整洁干净,商铺里的货物也很丰富,刘子光见了不禁啧啧称奇,这个史可法真是个能员,镇武侯一行人进了青州府,前来接待的却只有主簿,主簿很不好意思的说知府大人下乡主持割麦活动去了,趁这几天天气晴朗赶紧把地里的麦子收割了,要不然一下雨今年的收成就全完了,刘子光不但没有责怪,还暗自感叹史可法的爱民如子,如果大明朝多些这样的官员,何愁不重镇雄风。
当晚史可法还是赶回来了,摆了宴款待刘子光,众人一看,居然是大葱大酱,煎饼豆腐,还有一壶浊酒,标准的农家饭。当时就有几个人变了脸色,侯爷再亲民,再简朴,也不能这样糊弄啊,不过刘子光却不以为然,毫不在意的拿起大葱蘸着大酱,用煎饼一卷,有滋有味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还说味道好。
刘子光这样一搞,手下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乖乖的陪着吃,史可法见刘子光不像作伪的样子,不禁暗暗吃惊,对他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饭后,刘子光和史可法长谈许久,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的交流,刘子光发现这个三十出头的清瘦男子胸中韬略纵横,无论是民事还是军事经济,都有着高深的见解,属于那种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综合性人才,这样的人才若为为己所用,绝对是左膀右臂。
刘子光的谈吐也让史可法很敬佩,这位草根侯爷不光是能打仗的勇将,说起工商业来头头是道,他提议以工商贸易兴国,确实是一条可行的办法,还有就是刘子光对待老百姓的态度,那真的是很令人感动,不像是伪君子能做出来的。
由于次日还要赶路,谈到半夜时分,刘子光不得不中断了谈话告辞而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史可法心中暗暗感叹: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他心里到底想得是什么?
离开了青州府,刘子光抵达阔别已久的济南,济南全城小小说网,万人空巷前来迎接镇武侯,现任知府是刘子光的亲信陆乘风,他亲自组织了各项欢迎活动,朝廷派的新任山东巡抚是个庸才,没什么真本领,搜刮民财的本事倒是不小,他把搜集的金钱宝物装了一箱子放在刘子光早就建好还一次都没住过的宅院里,还附上一封信请镇武侯关照自己,刘子光最恨贪污行贿的官员,把宝物和信件收好,找来陆乘风询问了这位巡抚的作为,当下就打定主意回京以后将其拿下,换上史可法做山东巡抚。
济南是刘子光的第二故乡,所以不可避免的多耽搁了两天,最终还是带了一大堆父老乡亲送的土产礼物离开了,坐上火车踏上回京的旅途。
济南到徐州之间的铁路并没有全线畅通,,这一段多是平原地形,又是朝廷大力支持的重要工程,大批的民夫加班加点的施工,做到除了汶河、运河上的铁路桥没有合拢以外,大部分工程都已经进入收尾阶段,经过一番周折,刘子光所部三百人马终于由陆路抵达了徐州府。
回到利国铁厂,刘子光感慨颇多,这里已经物是人非了,老厂主去世了,两位小姐也常住南京,不过厂子的规模比以前更大了,从事的行业也更广泛,从东营运来的未经提炼的猛火原油和兖州运来的优质煤炭在这里进行深加工,原来的钢铁冶炼也没有丢下,刀剑盔甲的制造已经外包给其他厂家了,铁厂主要生产秘密等级比较高的火炮,火铳等先进武器。
利国铁厂的天是灰蒙蒙的天,遍地是赤膊的满清战俘奴隶,看到他们刘子光是想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四年了,他已经深深融入了这个似是而非的中国古代世界,对亲人的想念随着自己这个世界亲人的增加而渐渐淡薄,毕竟自己也是快为人父的了。
现任铁厂的厂长是原来的铁卫大将胡先决,他为刘子光准备了一艘先进的机器快船,顺着运河南下赶赴京城,顺带着捎了一船先进的军火,刘子光带着部下,沿着这条两年前走上成功之路的道路,再次意气风发的进京去了。
第八卷
南方
第二章
先回家也是错?
越接近亲人,思乡之情就越浓烈,船到燕子矶的时候,刘子光就下船了,从京城北面的神策门进城,直扑玄武湖而去。
一行人来到湖边,便被守卫禁军拦住,自从上回遇袭以来,玄武湖的警戒又提高了一个级别,和紫禁城的防卫级别同等了,禁军们没有接到镇武侯回京的消息,吃惊之余赶紧放人进湖,刘子光在码头上拿了存在这里的衣服,跳上渔船,命人赶紧上岛,他在船上快速换上寻常百姓的服装,船到湖心的时候,刘子光锐利的目光就发现曾橙正坐在岸边的草地上呆呆的望着湖面,看样子是在等人。
“傻丫头这是等谁呢?”刘子光一边提着布鞋一边自言自语道。
“侯爷,自从您走后,殿下每天到了这个时间就坐在草地上呆呆的等上几个时辰,都快成望夫石了。”撑船的校尉是大内侍卫,刘子光的手下,说话也稍微的大胆些。
刘子光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曾橙真是太善良了,嘴上说放任老公出去做大事,其实心里肯定挂念的不得了,女人刚刚怀孕,正是需要呵护的时候,自己却跑到北方公干,一去就是个把月,真是对不起她。
“把船撑过去,绕到岛子后面。”刘子光吩咐道,他想给曾橙一个惊喜。侍卫依言将船撑到了曾橙看不到的地方,刘子光跳上岸去,轻手轻脚的向曾橙坐着的草地走去。
虽然老公出远门了,但是曾橙家的衣食不用发愁,米缸里从来都是满的,每天都有邻居送来鲜鱼,吃饭的时候更是有人送来做好的鸡鸭肉蛋,小岛上的邻里关系非常融洽,靠着大家的帮助,曾橙每天也没什么好忙的,她手艺精巧又勤快,小孩子穿的冬夏衣服、包括尿布都弄好了,每天拿出来摆弄一番,再就是百无聊赖的到岸边的青草地上坐着等老公回家。
岸边的垂柳轻拂着柔软的枝条,翠绿的草地如同厚实的地毯,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唱着歌,曾橙坐在树荫下,呆呆的托着腮帮子看着湖面上来往的渔船,小声嘀咕着:“死人最坏了,一去就是一个月,连封信都不来。你不知道咱们的宝宝都两个月了,能感觉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