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校对)第46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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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言庆呵呵笑道:“不是因为我的缘故。我敢说,李密一定会来找我麻烦,毕竟他输给我一次,他要挽回颜面。只是这一次,自会有人和他缠磨。到时候不用我出手,王胡子也不会和他善罢甘休。”
  他话锋一转,蓦地笑了。
  “不过老徐这样做倒也无可厚非。
  他本就输我一筹,我这边大胜了李密,他集结六万人马,若不能大胜一场,焉能保住颜面?
  再者说了,裴老虎和苏定方那种急性子,加上卢祖尚之流初出茅庐,那懂得‘大局观’这三个字之中所隐藏的奥妙?”
  梁老实一吐舌头,呵呵笑了。
  “对了,我刚才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梁老实连忙道:“郎君放心,我什么都没记住,绝不会告诉别人。”
  “屁话,你没记住,老子岂不是和你白费了这许多口舌?
  你不但要记住,还要设法传出去,让老徐知道。反正,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这件事搞定。”
  梁老实顿时瞠目结舌。
  谁都知道,李言庆和徐世绩之间颇有恩怨。
  这些话要是传扬出去了,岂不是让两人势同水火?要知道,李言庆刚才那些话里,可是暗含讥讽之意,甚至把虎牢关鹰扬府一干人等,全都给骂了进去。徐世绩那边知道李郎君这么说他们,弄不好火上浇油,两边甚至可能会发生冲突。到时候,自己岂非也要陷入其中?
  不过,李郎君既然这么吩咐了,必然有其道理……
  梁老实挠挠头,呵呵笑道:“若是如此,老实定不负郎君嘱托。”
第五十章
真邪?假邪?
  荥阳,洞林湖畔。
  一场小雨过后,令天气格外凉爽。初夏时节,却未让人感到太过于燥热。接连不断的雨水,也让荥阳百姓的心里,多多少少安定下来。只这几场雨水,想今年这收成,也不会太坏吧。
  杨庆站在平台上,看着远处洞林湖的湖光山色,心情格外舒畅。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杨庆没有回头。
  能这个时候过来,整个郡守府中除了柳周臣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选。在杨庆看来,柳周臣不仅仅是他的谋士,还是他的兄弟。从小生长于深宅大院,受父亲杨弘的影响,使得杨庆做人谨小慎微。哪怕是结发的妻子,他也不太相信。这世上,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有两个人可以信赖。一个是杨庆的母亲元太妃,另一个就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柳周臣。
  “郑善果郑老儿走了?”
  “呵呵,走了!”
  杨庆转过身,摆手示意柳周臣坐下。
  这偌大的平台上,只有他两个人而已。柳周臣也不客气,径自在石桌旁的墩子上坐下,神色格外轻松。
  “那老儿过来,可有事情?”
  晌午时,郑善果登门求见。
  不过杨庆却没有出面,而是让柳周臣出面打发。
  倒不是杨庆拿架子,而是他已经猜出了郑善果的来意。
  柳周臣笑道:“主公猜的不错,那郑善果登门,正是为了李郎君前日说出那些言语而来……呵呵,看样子郑家对李郎君的那些话颇为不满。郑善果今天找来,就是请殿下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
  杨庆忍不住笑了,“李郎君不过是随口说那么两句,孤总不成下令,不让李郎君开口说话吧。”
  “郑善果的意思是,李郎君这分明是嫉妒徐郎君的功绩。
  还说李郎君的那些话,令虎牢关上下将士非常不满。若非徐郎君识得大体,恐卢祖尚等人早就闹将开来。而且时值此等举国欢庆的大捷,李郎君说的这些言语,不免有些不合时宜。”
  杨庆坐下来,托着下巴沉吟不语。
  许久,他突然问道:“周臣,徐李两家,果真势同水火吗?”
  柳周臣想了想,“应该不会有假。”
  李言庆在虎牢大捷之后,曾私下与人说,徐世绩缺乏大局观,虽然大胜瓦岗军,却不足挂齿。他还说,徐世绩麾下无人与之相谋。卢祖尚之流皆短视之辈,只知眼前,而不明将来。
  这些话语的核心意思,却又是因为李言庆认为,徐世绩把瓦岗打得太狠,会令蚁贼同仇敌忾。
  总之,李言庆是对虎牢关大胜表示出不屑一顾的态度。
  还认为徐世绩之所以能胜瓦岗,不是他有多厉害的本领,而是因为得郑家之助,几乎倾荥阳之力才获得了胜利。而他李言庆,凭借一座孤城,在没有得到荥阳太多帮助下获胜,才是真正的本事……言语中,不免流露出一丝对杨庆的不满,认为杨庆在两方战事上,厚此薄彼。
  而且徐世绩获胜,还是靠着从他手中抢走了裴行俨,萧怀静和苏定方三人。
  这话也不知怎地就被传了出来,立时引起轩然大波。郑氏自然不能容忍李言庆的这种说法,认为李言庆是嫉妒徐世绩的功劳比他大,害怕徐世绩和他挣功,着实不是大丈夫的行为。
  徐世绩则表现的很淡然,冷冷的回了句:“竖子不足与为谋。”
  那言下之意,对李言庆也颇为不爽。不过毕竟他挖角在先,徐世绩也不好说出太激烈的言语。
  只是卢祖尚李玄道等人,却非常不快……
  柳周臣不禁诧异道:“殿下何以做此问?”
  杨庆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柳周臣道:“周臣,孤生平所信者不多,你即其一,所以我也不瞒你。
  孤虽未郇王,乃皇室宗亲,看似风光,实则这皇室之中,杀机暗藏。
  想当初,先皇膝下也仅有五子,可到最后,唯陛下一支……自先皇登基之后,先父又是如何渡过那日日夜夜,想来你也清楚。先父宁可被人耻笑,也不敢妄自出头,以免受到猜忌。可即便如此,仍不免……他人都说先父乃自尽,可孤却清楚,先父并非那种会自尽的人。
  说实话,孤最初并不愿出任荥阳郡守之职,只因坐在这里,责任重大。做的好了,被人猜忌,做的不好,被人弹劾。孤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般,生怕某一日,陛下会责问于我……孤不求名留史册,只求能平平安安,做好这荥阳太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柳周臣从小在王府长大,自然清楚,杨庆所言非虚。
  只是这时候,他不好开口,就静静的坐在一旁,聆听杨庆唠叨。
  “说实话,孤对李言庆很满意。
  但孤也明白,孤无降龙伏虎的手段,而那李言庆,却非池中之物。他每战必胜,号李无敌;他布施粥棚,被称之为李大善人;他文采飞扬,隐隐有宗师之势。这样一个人,你以为能轻易臣服吗?孤从见李言庆第一面,就对此子颇有顾忌。明明尚未成丁,可处事圆滑,犹如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狐狸。你真以为他会对我尊敬?呵呵,他哪种人,岂能看重我这等庸碌之辈?
  只是他李言庆心里明白,无法和孤王相争。
  所以才刻意迎合,孤想什么,他做什么……这份心思,又岂是等闲人可具有?
  我欣赏他,是因为他懂得是非,不会令孤为难。可是长久下去,一旦他有了足够资本,孤又岂能再束缚于他?所以在河南讨捕大使一事上,我始终不肯表态,甚至暗地里支持王世充出任。不过现在看来,王世充也非他对手。而徐世绩和他反目,说实话也正是我心中所想。
  徐世绩背后有荥阳郑氏扶持,论根基,论出身,论才能,不逊色于李言庆……”
  “如此,徐李之争,岂非正合了殿下心意?”
  杨庆苦笑道:“可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孤想什么,就出现了什么状况,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孤听闻,那徐世绩早年与李言庆颇为交好,还联手与麦家小子击鞠,已争裴家美人。
  可怎么突然间,就反目成仇?为官之道,在于一个平衡。为什么孤刚想找人平衡那李言庆,徐世绩就站了出来?按道理说,郑家和李言庆也不是没有交情?又为何突然间相互攻击?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突然到让孤不得不去考虑,这其中的真伪啊。”
  柳周臣沉默了!
  他想了片刻,轻声回答:“徐李是否真的反目,卑职也说不准。不过从刚才郑老儿的反应来看,似乎到不像是作假。如殿下所言,此二人皆有为之辈。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就只看殿下有没有足够的诱饵,令这二虎相争……若真反目,他二人定会斗得头破血流;若是假的,定然虚以为蛇,殿下到时候自然能一目了然。
  卑职也见过李言庆,此子的确是不同寻常。
  勿论从气度还是从胆略,恐与徐郎君不相上下,乃至略胜一筹……殿下言,李言庆老成,卑职倒以为,这可能和他经历有关。徐郎君虽然出身不比李郎君好,可却生在富庶之家,一路有家人扶持,拜师学艺,皆一路顺畅。哪怕是为官之后,也未有挫折,这一点确无法和李郎君相比。
  李郎君虽是三品出身,可实则为郑家一阉奴所抱养,本身和郑家并无关联。
  我曾听说,早年他被送去洛阳时,是老郑大人想要让他做小郑郎君的书童。不成想小郑大人对他祖孙极为不满,甚至还险些取了那李郎君祖孙性命。若非他当时做咏鹅诗,得鹅公子美名,只怕如今已经变成冢中枯骨……李郎君的老师,不过是窦家学舍里一普通的启蒙先生。后来他也不知怎地就一下子发迹起来,更拜了长孙大将军为老师,这才算站稳了脚跟。”
  杨庆哑然道:“周臣,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晓?”
  柳周臣呵呵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卑职平日里无事,喜欢混迹于酒肆勾栏之中,时常会与一些郑家的人相遇。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故而酒醉时也没有顾及,卑职也是偶然得知。
  似李郎君这种经历,必善于察言观色,辨别他人心思,否则他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所以为人老成一些,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不过他再老成,也终究是个少年郎,这火气甚壮。他不是想做河南讨捕大使吗?之前他和王世充相争。而今黑石关他大胜而归,王世充却损兵折将,估计想要做这讨捕使的可能已经不大。李郎君现在怕是以为这讨捕使,属他囊中之物吧。”
  杨庆眼睛一亮,顿时明白了柳周臣的意思。
  “你是说……”
  “如果徐李是真的反目,想来郑家是不会愿意,看李郎君轻松获取这讨捕使的职务吧。李王即已息战,何不令徐李相争?不管李郎君当不当得这讨捕使,殿下的平衡之策,岂非大功告成?
  顺便,还能一探其中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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