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唐(校对)第149部分在线阅读
有些事情,市井小民的确不可能知晓。但雄大锤如今可不是普通的市井小民。
那雄记商铺,已开始在长安、江都、甚至巴蜀地区设立分号。
雄大锤是足不出户,也能日进斗金。说起来,他也算是中下出身,对一些内幕消息,颇有耳目。
“哦,年初我和张管事喝酒,他在酒后说,这大定酒楼的主人似乎姓哈。”
“哈?哈士奇?”
雄大锤连连点头,“好像就是这名字,哈士奇……襄州的商人。不过我听说,大定酒楼也不是他一个人操办,似乎是和某位朝中的权贵联手……但具体和谁,张管事也不太清楚。张管事还说,这个哈士奇在襄州的身家似乎也听厚实,好像和岭南某个大家族关系也非常密切。如今雄记在洛阳的冰糖,大定酒楼就收购近半数。
言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情了?”
“哦,没什么,只是随口问一下。”
雄大锤呵呵笑道:“说起来,我也有些奇怪。”
“奇怪?”
“是啊,我总觉得这大定酒楼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来历。”
大定酒楼的名字,那就是‘大定’两字!
雄大锤这么一说出来,郑言庆也觉得有点熟悉。
他和雄大锤又聊了一会儿,告诉雄大锤,他过些日子可能要返乡祭祖,请他有空去竹园,也可以和王正做个伴儿。对此,雄大锤自然没有意见。他在城里住的厌烦了,倒是很中意竹园清幽的环境。只是他又属于那种热烈的性子,住一段时间,就会觉得竹园太冷清……反正来来回回的,郑言庆感觉,他颇乐此不疲。
离开雄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日头开始偏西,不过照在身上,还是暖洋洋的,挺舒服。
郑言庆催马,一路悠悠然向竹园行去。
脑海中却仍旧在思索着,那‘大定’的来历。突然间,他勒住了缰绳!大定?
这好像是一个年号!
言庆来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对这个时代之前的历史,也算是做过一些了解。
南朝西梁宣帝萧詧,似乎使用过‘大定’的年号。具体是那一年,言庆有点模糊了。除了萧詧之外,百年中还有一个人使用过‘大定’的年号。不过时间非常短,甚至不足一年……如果不是雄大锤突然提起了话茬子,言庆都不可能想起。
北周最后一个皇帝,周静帝宇文衍!
他一共使用过两个年号,一个是大象,还有一个是大定。宇文衍在位的最后一年,也就是杨坚篡夺北周政权的那一年,就是大定元年。只是因为时间短暂的关系,所以在史书中,也是一笔带过。周静帝在位一共三年,所以基本上以大象年号来代表。
大象三年,也就是大定元年……
难道说,这大定酒楼和北周,或者西凉有关?
若是和西凉有关,那就是萧皇后的一支;但如果是和北周有关……那就是逆党!
郑言庆倒吸一口凉气,有些迷茫了。
他不清楚,这大定酒楼,还有那个哈士奇究竟属于皇亲国戚,还是北周逆党呢?
回到竹园以后,徐世绩见言庆忧思忡忡,也不禁有些紧张。
“言庆,发生了什么事?”
郑言庆犹豫了一下,搂着徐世绩的脖子,“徐大哥,我过些日子可能要去荥阳,我不在的时候,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盯着大定酒楼?”
“大定酒楼?”
“恩,不能让别人知道,特别是毛旺夫妇。”
“这个嘛……”
徐世绩想了想,“恩,就交给我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不过你干嘛要盯大定酒楼?我听元庆上次漏了口风,说那大定酒楼的背后,颇有些来历。”
郑言庆说:“你莫问这么多,只要想办法盯着九曲桥头的那个角门,看他每天有什么人出入,其他的一概莫问。我会给你留下银两,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
见郑言庆说的郑重其事,徐世绩也不敢怠慢。
他点点头,“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让任何人发现。”
郑言庆松了一口气,把这件事暂时抛在了一旁。
说实话,他对那大定酒楼倒是兴趣不大。管他是北周余孽,还是西梁皇族?只是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毛小八,那就等同于说,大定酒楼和白衣弥勒之间有联系。
言庆不得不对此事加以关注。
同时,他对大定酒楼的主人,也非常好奇。
哈士奇,会不会就是大定酒楼的主人?如果他是大定酒楼的主人,和白衣弥勒又有什么关联?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三天后,洛阳迎来了一个细密的雨季。每天雨蒙蒙,淅淅沥沥的,忽而毛毛细雨,忽而碧空万里。这一日间,会有好几次变化,令人难以捉摸。
有时候走在大街上,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气,会突然间下起细雨。
也许只十几分钟,雨住了,太阳露出来了……可过一两个时辰,又会细雨蒙蒙。
郑言庆每天,一如平常的去铜驼坊学习。
但由于天气的关系,长孙晟一直不太舒服,所以大多数时间,言庆只上半天课。
不过课业却没有落下,长孙晟不舒服的时候,会让言庆持槊练习基本功,或者在长孙府中的小校场里练习骑射。闲暇时,他每天给长孙无垢将一个童话故事。
说说美人鱼,讲讲海妖,亦或者说两个聊斋中的凄美故事,总是让小丫头如醉如痴。
这一天,郑言庆得到消息,郑仁基让他返乡祭祖。
看起来郑仁基的情况,的确是不太妙。这才几天的功夫啊,就做出回应。若不是情况已经紧急到了某种不可收拾的地步,以他那性子,未必会愿意向言庆低头。
毕竟,言庆的条件摆在那里:郑世安进入族老会!
郑世安是什么人?
早先安远堂里的一介家奴,却要进入族老会?
安远堂里的老人不少,并不只有郑世安这一个人。就算郑世安入了郑家族谱,成为安远堂的一份子,但也不过是一个远支旁宗罢了,又有什么资格入族老会呢?
郑仁基连这样一个要求都肯答应,那安远堂的情况,该有多么糜烂。
算算日子,沈光如果已经和毛小念接触,那郑世安想必也该行动起来了;而马三宝这时候,也应该抵达江都,和张仲坚会面。郑言庆相信,只要张仲坚愿意出手,那这件事情就算成了一半。但不知,张仲坚对他开出的条件,能否动心?
根据郑言庆对张仲坚的了解,这个人多半会愿意出手。
接下来,只看时间够不够充裕了!
毕竟从现在到清明祭祖,时间并不是太多。如果张仲坚加紧出手的话,说不定还能来得及。若是张仲坚那边不能摆平南来郑氏,那么整个计划就要功亏一篑。
言庆现在也只能搏一搏了……
天亮以后,他命党士杰三兄弟准备行装。
此次回荥阳,算不得衣锦还乡,但一应的礼物心意,却要准备妥当,不能落人口实。
好在早有准备,所以也不会太紧张。
郑言庆骑马来到铜驼坊,拜见了长孙晟之后,说明来意。
长孙晟身子骨好了些,听郑言庆说完,又叮嘱了他几句。言庆临分别时,长孙晟突然道:“言庆,你此次回乡,顺路去一趟管城,代我拜访一下几位老友。”
“管城?”
“我有一老友,名崔至仁,昔日曾为太子右庶子,因身体原因,致仕还乡,乃白水县开国公。他是清河崔氏族人,在管荥之地颇有威望,即便是荥阳太守,也需给他几分薄面。另外,他还是老郑浑家的族叔,若能请他出来,想来会方便许多。”
郑言庆愕然,看了看长孙晟。
他立刻明白了,长孙晟这是要帮他!
试想,以荥阳郑氏在河洛地区的名望,即便是没落,可牵扯到堂号更迭,不可避免的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郑言庆之前,还真不知道崔至仁这么一个人物。
他知道,在管城,也就是后世的郑州,有一支清河崔氏的族房。
郑仁基的老婆崔夫人,就是出自于郑州崔氏。但由于其家世没落,所以在族中的地位不算太高。崔至仁是崔夫人的族叔,按道理说,应该是由崔夫人出面邀请才是。可郑仁基现在面临这样的窘况,郑州崔氏族房却没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
那想必是崔夫人请不得崔至仁。
崔至仁有正四品的开国公爵位,足以抵消掉六房所带来的压力。
长孙晟既然要他拜访崔至仁,想必是胸有成竹。郑言庆躬身向长孙晟一礼,转身大步离去。
出了书房,郑言庆正准备离开,不成想被长孙无忌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