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精校)第2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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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下是什么局势?你谭复生奏一本准一本,太后老佛爷那里都只能指望着你能刷新变法成功!人事的事儿,我就放言到这里,听不听在你……兄弟也瞧得出来,你想将精力集中在筹饷练兵当中。可是大江以南,膏腴之地已经不在朝廷手中,你此次官制衙门改制,还留下那么多尾巴,哪里还有钱养兵!就算有捐输报效,你复生再生财有道,这兵乏饷乏械,要练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徐一凡可不会给咱们那么多时间!
  ……兄弟不在其位,想出来的章程自然也做不得准,不过说出来,供复生兄一嘘而已……为什么不对旗饷此事,痛痛的下杀手?反正两千多万旗饷收进来,发到国族子弟手中,已经是七零八扣,更别说徐一凡窃据两江之后,停了漕米,这每个月的老米也发不下去了。王公大臣等辈,晓事的少,明白就算停了旗饷也是为了大清好的少,干脆就一鼓作气,连停旗饷,带着将这些充塞于朝的王公大臣糊涂之辈赶下去,快快练出兵来,除了徐一凡之患,才有大家的好日子过!”
  说到这儿,他一番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到这里才算完结,扇子一合,在手心里头敲了一下,只是目光炯炯的看向谭嗣同。
  谭嗣同却转头向光绪望去,光绪在上首撑着书案,也是满脸热切的看向他。看着他目光投过来,咳嗽一声,又背过脸去。
  这是文道希的意思,这是帝党的意思,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谭嗣同手足冰冷,心里头只是苦笑。文道希这番话,一层意思就是党争。趁着现在后党避道,抓着这个机会,将当初被打压狠了的帝党之辈,全部提拔起来!
  再一层,却是这皇上操切的老毛病又犯了,文道希不过是投其所好。皇上恨不得马上看到一支新军练出来,马上将徐一凡打得落花流水,哪怕暂时停一阵旗饷也在所不惜!这紫禁城还是在这个国家稳稳当当的,而他光绪帝就是中兴圣主,真正借着这个机会大权在握,从此真正扬眉吐气!
  自己一个人撑持其间,实在是太累了啊……不过道路是自己选的,没得抱怨。
  中国这么一个大而弱的国家,这中枢威权,丧失不得。列强群敌环伺,一旦中枢崩塌,就再也无法收拾!徐一凡在外,他也许有足够打垮中枢的能力,但是他又有没有让天下归心的能力呢?
  无论如何,他的信念不会变。哪怕再累,哪怕最后的结果是粉身碎骨!读圣贤书,所为何事?无非就是秉心中的信念,直道而行。
  他也懒得和文廷式解释,现在大清中枢已经弱到了极处,再也经不起内争。再也经不起对八旗制度痛下杀手的波动。成就事业,必须要调和其间,必须要营造出一个大致平稳的环境出来。
  好吧,既然说我谭某人包揽把持,那我就包揽把持到底……
  他再也不看光绪,只是冲着文廷式冷冷道:“道希,总领改良刷新事务的,是你还是我?”
  文廷式一怔,也冷冷回答:“是你!”
  “皇上和老佛爷准的折子,是我的折子还是你的折子?”
  “也是你!”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道希,我很忙,也很累。事情是做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千头万绪的事情要我去料理,既然这个折子皇上和老佛爷圣明,准了下来,那臣就得办事去了……什么时候道希你接了我这个位置,再由着你尽情展布吧!”
  谭嗣同斩钉截铁的对着文廷式说完,眼瞧着他脸色就迅速的铁青了下来。谭嗣同转向光绪,深深的又拜了下去:“皇上,臣请皇上对臣的折子用宝,臣所领之军机处,立刻明发天下,以照圣主改良刷新之决心。臣决心已定,对此折绝不会再有增删,行事也绝不会再有更易,求圣主俯允臣这点诚心,且看臣如何做事!臣之此心,可昭日月!”
  光绪紧紧的捏着书案一脚,手背上都泛起了青筋,最后只是一笑:“好……朕用宝,复生,莫负朕望。”
  玉澜堂大门口,光绪亲自降阶送谭嗣同离开。文廷式弯腰站在光绪背后,都是呆呆的看着谭嗣同远去的背影。两人都不说话,周围太监也悄悄的离开这二位爷几步。
  “又是一个曹操!”
  文廷式的话打破了难堪的沉寂。光绪却冷笑道:“老佛爷看好他得很呢!说这谭复生竟然让她料想不到,如此的识大体。说朕将他提拔到这个位置,是办的最好的一桩事情!现在他位置也坐牢了,兵马上也要抓在手里头了。朕还能说什么不成?只能盼他谭复生是一个纯臣!……他们兄弟两人都了不得啊!这手段实在高明!”
  文廷式冷淡而笑:“……这谭复生抓兵的内情,下臣也知道一些……这里头曲折,康南海尽知,皇上放心,臣这就去找康南海去……这兵,练出来也是皇上的!臣不是嫉妒复生,只是权柄操持得太过,对复生也不好……”
  光绪微微点头,像是听见了,也像是没有听见。
  ※※※
  在谭嗣同的书房里头,康有为正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心不在焉的看着。
  自从何伯离开北京城去会徐一凡,海口夸出去的他在京城里头狠狠的丢了一个面子。饶是脸皮厚,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里头呆得也有点没趣儿。
  现在风声传出来,谭嗣同操持官制改革,留给他的位置还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改的外务衙门,还没了当初可以和军机处平起平坐的地位,成了僚属衙门,这口意气,怎么平得下去!
  更别说这风传当中的官制机构变革,人事变动,留了太多的旧人在位置上头,让如他这辈心思热切的人大失所望,谭复生如此四平八稳,他们怎么有出头的空间!
  这些日子,他就泡在谭嗣同这里了,逮着空就要和谭嗣同说两句练兵的事情。抚夷他是抚不下去了,下面要出头拿权,就在练兵上头了。这事情本来就是他的首尾,韩老掌柜也是他当初要坚持联络的,谭嗣同这个机会,总得给他吧!
  今儿他很有些心神不灵,一则呢,昨天文廷式找他,他也很发了一些牢骚。文廷式拍了胸脯,他会去找皇上,在谭复生这个折子上头下点眼药,大家和后党斗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光他一个谭嗣同出人头地就算完了?他在这儿等着,也是想第一时间知道,这要紧的一份折子,皇上有没有修改,有没有用宝。只要稍微有个曲折,就有用劲的余地。
  二则呢,谭嗣同也忙,关于他想要的那个钦差帮办练兵大臣的位置,现在还没一个准话儿。一天不砸瓷实了,他一天心里也不踏实哇!
  正等得五心烦躁,茶都喝白了的时候儿。从外院到里头,不知道响起了多少一叠连声的脚步声音,不知道多少人冲着书房过来。他才从椅子上面跳起来,就看见谭嗣同掀帘而进,看见他在这里,点点头表示招呼。
  “复生,折子没什么问题吧!皇上用宝了么?”
  这句话从康有为嘴里冲口而出,说出来他就觉得有点讪讪的,这也太热衷一点儿了不是……
  谭嗣同也不答话,回头冲着帘子外头吩咐:“你们不要跟着我了,都去南苑大营里头等着我!我换身衣服,先去下军机处,将旨意明发的事情布置下去,再去大营和你们布置挑拣新军的事情,十日之内,我们就要动起来!”
  外间而一阵应诺的声音,又大又乱。康有为从谭嗣同身边探头一看,全是一帮穿着五云褂的军官,都是当初刘坤一留给谭嗣同的。也是他筹练新军的根本!
  这个时候儿谭嗣同才转头向康有为道:“南海,你在正好,告诉你一声,折子皇上和老佛爷都准了,也用了宝了。马上就可以行事……还好没什么变故!”
  康有为啊了一声。文道希没使上劲儿?在皇上身边,其实他比谭嗣同说得上话儿啊……他心里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最后也不再多想,这事情上头,就算在新总理衙门捞个位置,不过是面子上好看,真论权势重,还在练兵上头!这折子准了,谭嗣同下面就该真正操办练兵的事儿了。他不过是贪心,想两者都要罢了。
  他拱手对天嘘了一口气:“皇上圣明!老佛爷圣明!奏一本准一本,正是中兴气象!复生,我换身衣服,就在隆宗门外头等你,你那边事了,咱们一块儿去南苑大营……”
  谭嗣同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他,缓缓摇头:“南海,你不用去了……练兵的事情,我一个人来吧,我也没指望谁帮忙……这是遭所有人忌的事情,不论功过,哪怕下场是粉身碎骨,我一个人担了……”
  康有为先是一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是这句话,接着就是不可遏制的狂怒卷上胸口,你谭复生,居然是这种人!他缓缓开口,语调竟然是他都意想不到的冷静,其实在这冷静背后,他知道自己随时可以将谭嗣同的书房打得粉碎!
  “……复生,韩老爷子那里,只认我康南海,而不是你谭复生,我知道你想成中兴事业,难道为了这个,你就非要想将我康南海踩下去么?我不和你争这个头功的位置!”
  谭嗣同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康有为,院中将弁,也一声不吭。
  “……南海,你还真以为韩老爷子只认你么?他现在,早已在南苑大营几天了,银子也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大营里头运……至于我为什么包揽把持这一切,现在我已经没有气力分说了……你能体我心也好,不能体谅我心也好,无所谓了……如果万一我能成功,到时候我和你磕头赔罪……南海,你太热衷了!现在要的是孤臣孽子!”
  他拱拱手,丢下目瞪口呆的康有为扬长而去。十几个将弁哗的一声跟了上去,只丢下康有为在那里脸色有如死灰。
  谭嗣同走了不知道多久,康有为才冷冷一笑,对着天空重重哼了一声,大步离开。走到谭嗣同的公馆外头,他的车夫在那儿早就等得不耐烦,赶紧迎了上来:“老爷,回府?”
  康有为摇摇头:“去文大人公馆!”
第五十二章
没有错
  延庆县朱大户的院子里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儿。
  一道道大菜不断的送上来,再加上群碟,把席棚里几张大桌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乡下没什么好吃的,没有县城里头出名的大师傅花样多。各位大师兄一开始还有点矜持,很有几个人一开始还声明今儿挂着斋戒牌呢,到了现在,也甩开腮帮子大嚼了。就连绝对持斋的练红灯照的大师姐,也有人瞅见她悄悄的塞了几块冰糖猪蹄儿。
  马六爷周旋其间,这边儿豁两手拳,那边儿劝两轮酒。仿佛今儿邀请大家过来就是为了改善伙食的。有的大师兄也不完全是笨蛋,马六爷虽然笑得象一朵花儿,跑来跑去的跟穿花蝴蝶也似,可是每到喝酒,身后一直跟着的几个徒弟就冲上去代了,连马六爷跺脚骂娘发火也没用,这酒,他六爷就是喝不到嘴里。这做派,让大家心里面总觉得有点毛毛的。干脆多吃饭,少喝酒。说话也多注意一下嘴巴。
  袁世凯他们在席棚的角落桌子上头,他和葛起泰两人很节制,刘大师兄本来也想学他们。结果被袁世凯捅了一下,刘大侉子知道自己就是块招牌,得有觉悟。干脆横下一条心,酒到杯干,肉来下肚。天塌下来有项老板这个矮个子撑着……马六爷来敬酒的时候儿,他很豪爽的起来,要换大碗。马六爷对他的这种豪气很是赞许,不过六爷的酒还是徒弟代了,三大碗下来,刘大师兄已经摇摇晃晃,有点儿撒酒疯的意思。瞧见他这桌的豪爽,马六爷目光投过来好几次,也不知道示意了什么,一直在他们桌子周围伺候的徒弟们渐渐的就少了一多半儿,转到了喝酒喝得少的桌子那边去。
  袁世凯只是在心里微微冷笑。
  也不知道闹了多久,反正太阳从正当中已经偏斜了下去。马六爷才抽身告个罪,从院子里回了屋子一趟。再出来的时候儿,他身边已经多了七八条壮汉。身上便服也换成了短装。一条宽宽的红腰带勒在腰间。左手斜斜捧着一卷黄轴子。
  大家伙儿还闹酒闹得开心,没几个注意到他换了装束。直到他在台阶上站定,提着嗓子大喊一声:“有阎尊者法帖!”
  院子里的声音一下小了一大半儿。马六哼了一声,大模大洋的展开那卷黄轴子,清清嗓子,大声念了起来:“……妖星临凡,老母降世。东洋西洋鬼子叫,各种各样毛子闹。大清江山咱来保!万千义和拳,再加红灯照,都把兵来挑……”
  哗啦啦的就是一长串,越念下去院子里头就越是寂静无声儿。大家等着盼着的挑兵消息,就这么传过来了?阎尊者法帖里头说得清白,第一批,先挑二十二个县的兵,三百人成营,一千人成标,三千人就是红顶子大员了!白花花的饷钱,黑沉沉的洋枪都是现成的。大家再不是混在坛子里头靠罚香过日子,到时候有顶子有饷钱,还有洋枪!说是朝廷的兵,到时候那些大门关得死紧的教堂,还不是说打开就打开?洋货,洋钱,洋衣料。洋鬼子可恶,这些沾洋字儿的东西可不坏!
  当然也有大师兄是不冲着这个东西的,他们给教民欺负得苦,才赶着加入香教。冲着得就是报仇。前些日子,朝廷还有刘坤一一支兵压着,不许启教案。现在眼瞧着大家伙儿也是官兵了,到时候谁还管得着谁?夺地的仇,打官司打输的怨,械斗死人无处伸冤的恨,眼瞧着就能了了!再说了,当了这么些时日的大师兄,不管是什么朱门大户,见面也得客客气气。进门儿出门儿,前呼后拥。这种感觉可不坏!谁都是爹生娘养的,谁都想高人一头,这种景况了,谁不想更进一步?
  当下人人都开始盘算,自己手底下能凑出多少小伙子,有多少人能被挑上?心思更灵醒一点儿的,却突然想到,马六爷把大家拘来,好酒好肉的这么摆一大桌儿。临了临了,最后来这么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群安静一下,马上就爆发出更大的嗡嗡声音,有的人已经刷的一下站起。急得在这里坐不住了,想跟六爷说两句场面话,马上就得回去料理!
  看见这个乱劲儿,马六爷背后转出一个横眉立眼的壮棒小伙子,手里端着四瓣火的鸟枪,火绳早就燃好了的,朝药池上面一凑,蓬的一声对天打响,铁沙子打在院子里大树的枝条上面,沙沙作响!
  这一声儿,不知道将几个人吓得跌回了座位上面,就算是不惧的,也愣了一下,站在那儿不动。
  “都他妈的别乱动!六爷传尊者法帖,交情你们,还乱个什么劲儿!都听六爷说话!”
  马六回头假模假样的瞪了他一眼:“你搓火个什么!这里都是各个坛子的大师兄大师姐,等会儿再看我怎么收拾你!”
  再转过头来,他已经堆了一脸的笑:“诸列位!大家都是烧一炉香的,有什么话商量不下来?各位先安坐一下,尊者法帖传过来,咱们得有个商量啊!北京城二十二个县,咱们延庆不指望是头挑儿的,也不能在尊者面前闹个没脸不是?”
  这个时候,谁还不明白马六这次开的是鸿门宴?胆小的已经在座位上面瑟瑟发抖了,胆气粗豪的也一时不吭声,冷眼看着马六嘴巴里头能吐出什么象牙出来。
  “……说掏心窝子的话,诸列位的家底儿兄弟都清楚。顶大的手里不过有三四百正当年的兄弟,再挑拣一下,剩了不过百把。一个营够不上,只够个把队的。兄弟这儿,倒是勉强攀得上一个标统什么的。可是诸位大师兄呢?一个个七零八落得编到其他营头里面,将来功劳好处是别人的,吃苦受累是自己的。我马六再出息,心里也不落忍哇!都是一个县里头出来的,我能瞧着大家走黑路?”
  马六说得红光满面,在台阶上面走来走去:“……其他县,比如说房山吧,大家伙儿已经共烧陈大师兄那一炉香,大家气力朝一处使。怎么也能凑三千人出来,正正够一个协,这可是独领一军的风光!静海就惨了,没商量下来,谢大师兄的香炉也倒了,真是一团乱麻哇!到时候,估计一个营都编不下来,大家伙儿继续在家里头窝着,瞧着别人风光……这又是何苦来哉?
  ……兄弟就一个商量,芦柴都成把硬呢。延庆县八关四乡,这么多大师兄凑在一起也不容易。大家就捧捧我马六吧!到时候,怎么也给咱们延庆县闹一个协出来!至于里头的标统营官队官怎么分,大家伙儿可以商量着办,哪怕就是不挑兵的大师姐,也给您在营里头补个队官起码的饷!大家伙儿说句话,成,那么就一起在老母座前烧香,不成,那就是不成的说法!”
  他话音落下,院子里头一片寂静。一时间谁都不吭声。袁世凯无可无不可的坐在那里,也不管刘大侉子差不多快在他身边抖成一团了。悠悠闲闲的朝远处望去。不远处也有一个院子,院子里头大树上面,好像有玻璃的反光一闪。
  每桌旁边伺候的人,也没了刚才的殷勤小意。不管腰里有没有家伙,都将手揣进了怀里,只是冷眼瞧着桌上各位大师兄大师姐。
  袁世凯隔壁那桌儿,突然一条汉子愤然而起:“马六!你说得比唱得都好听!谁不知道你底细?原来跟着朱爷在骡马市里头混,就因为一向说大话使小钱,怎么也出不了头儿。当年咱们谁拿眼皮夹过你!现在借着老母和尊者你抖起来了,大家都是开坛的,凭什么你就要高咱们一头?老子今儿就不和你烧一炉香了,挑多少兵,各凭各的本事,一个挑不上,也是咱们命里没有!有什么招数,就冲老子使出来!”
  这粗豪汉子一声吼出来,他那一桌也纷纷起立,看来都是跟着他来的徒弟手下们。一桌儿他都包圆了,看来势力也不小。怪不得不吃马六那一套呢。听他语气,仿佛也是江湖大豪转到香教里头来的。
  他的手下也一副混不吝的样子,嚷嚷叫叫起来。他们桌子周围的人想过来按住他们,当先一个顿时就被反剪了胳膊,一脚踹在屁股上面飞了出去。有的人从怀里才掏出铁尺,拳头就已经封住了他们眼睛,眼前一黑就栽倒在地。
  那粗豪汉子也不管身边什么情况,一扯前襟,大步向前:“马六,有什么招数就冲老子使出来!四瓣火鸟枪,打在身上不就是一片麻子,老子不是没挨过!咱们靠近点儿说话!”
  他皮袄底下没衣服,敞开来,身上还真是一片坑坑洼洼的伤疤!马六布置在席间的人直朝旁边溜,周围桌子上面的大师兄们瞧得便宜,也跟着起哄。
  “就是,凭什么你是协统,咱们就是你脚底下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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