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精校)第2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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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佩纶神色悠远,淡淡道:“杏荪,聪明人哪……你还没听明白他背后的话么?天下名臣大帅,气量格局不过一样……大帅南撤下来,是题中应有之意。紧要关头,无非想着自己而已。既然大家都一样,他又何必卖身投靠?与其坏了名声,不如留在这里,钻营哪里都是一样……”
  唐绍仪一下脸涨得通红:“大帅怎么能和那些人一样!”
  张佩纶摇头苦笑:“朝鲜死战,因为朝鲜是自己的地盘。天下皆降,大帅独不降。这是行险博取自己声名。现下好处都到手了,真正面临抉择,是人,都会选择确保实力和地盘吧……”
  徐一凡比根基,比实力,天下督抚,强过他的有。可是他却能做到天下督抚未能做到的事业。神话般的崛起。原因就在于他秉正道而行,虽然不乏权谋。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却给这黑屋子透进了一丝光芒!如果他到了此处,却仍和天下督抚一般,他又凭什么,来争夺这人心,这气运?
  唐绍仪知道张佩纶说的是实话,却又难以接收。这么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事,膏血涂遍东海,难道就这样结束了?难道就这样清楚不了糊涂了?他想反驳,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大家看来都从这场战事得到好处了,徐一凡也不例外。家国破碎,英魂百战而死,不过就是转眼即忘的烽烟……
  徐大帅会不一样的!
  他咬咬牙齿,瞪着张佩纶。张佩纶却悄然转头,向北而望:“整个天下,都在看着呢……那声不降,在黑屋子里面透出一丝亮光,可是危机一过,转眼间还是黑暗一片。有心人都在等着那一声春雷。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等到……”
  ※※※
  就在李云纵的小小纵队,已经翻身上马,准备发起决死冲击的时候。
  负责断后的吉田清一中佐正站在一辆丢下的马车上,压着嗓门儿不住的挥动胳膊:“动作快!保持肃静!”
  第一旅团五千人,福冈二四联队一部一千余人,在这么狭窄的地域内紧急换防。还是在黑夜中,更重要的是,不能惊动对面的守军!
  虽然他很有信心,这次紧急后撤绝不会给对面安安静静的禁卫军发现,抓到这可乘之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寒冷的夜风当中,他脊背上仍然满满的都是冷汗。
  帝国已经倾尽一切在挣扎求生了。这最后的机会,绝不容有失!
  他向西看了一眼,又加倍凶狠的下达着命令。区区一个人而已,居然能将帝国逼到如此地步……也幸好这个清国,也只有这么一人而已!
  紧张的行动,已经让撤退换防的队伍交织在一起,发生了混乱。敌前撤退,乘夜换防,本来就是高难度的行动。日军官兵挤挤撞撞的已经汇聚成乱流,前进艰难,后退也艰难。声音也大了起来,互相都在争道。车子歪倒在路边,重武器丢了下来。不时还有基层军官大声骂娘。每个人都是又沮丧又疲惫,谁都不理解为什么要撤退。撤走的,留下的军官都是一肚子火,懒得去管。撤不成最好,都是那个胆小鬼国贼大将搞出来的!
  吉田清一回头看看身边的第一旅团长乃木希典。这家伙留着普鲁士式的胡子,一脸僵硬。大家对这位丢过军旗的少将的评价就是他的脑袋“整然”。意思就是一个实心的。正咬着牙齿冷冰冰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第一旅团后撤,他这个少将旅团长却抗命留下来,带着同样不愿意撤退的军官组成了什么挺身队,准备和吉田清一一块儿断后。少了这么些军官掌握,秩序混乱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没脑子!
  吉田清一朝乃木希典猛的行了一个军礼:“阁下,请掌握好部队,迅速完成换防!现下局势,很不利!如果天亮还未完成撤退,非常危险!”
  “第一旅团,宁前进一步而死,不愿后退一步而生!官兵的心情,本官非常理解……至于支那军,他们有追击的能力么?就连他们夸称无敌的禁卫军,这些日子在第一旅团的监视狭,不也是动静全无,全无半点攻击举动……撤退,本来就是绝不该发生的行为!”
  少将阁下恶狠狠的说完,转身过去,不理吉田清一这个小中佐了。
  吉田清一暗暗叹口气,向北而望。
  对面高高低低的小山丘上,仍然寂静无声,似乎就从来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只要一个小时,不,只要半个钟点!主动权就掌握在第二军和整个帝国的手中了!无论如何,也要完成这次撤退!
  吉田清一吸口气,准备跳下马车亲自整理秩序。就在将跳未跳的时候,他视线的余光当中,就看见正北面几天内毫无动静的禁卫军阵线上,突然冒出了一阵大大小小的闪光!
  闪光在前面,炮声的轰鸣在后面,谁也不知道,禁卫军在什么时候将火炮运到了可以直瞄射击的距离。山鸣谷应的轰响声中,雨点般的炮弹已经转眼落下,在混乱拥挤的队伍中炸开了花!
  每一发炮弹,溅放出来的,都是耀眼的血光。人的残肢断臂高高飞起,惨叫声同时响起。一阵炮火急袭,将撤退的日军全部笼罩住!拥挤的队伍顿时混乱,却无处躲避,只有咬着牙齿挨炸,到处都是火焰铁流,到处都是阿鼻地狱,让人无处逃避,无处躲藏!
  炮声越来越密,禁卫军的战线上,发射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天际。吉田清一中佐奇迹般的没有受伤,扶着军刀被人流推来挤去,被炸烂的血肉劈头盖脸的浇了一身。他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词在脑海当中轰响:“完了!完了!”
  在离吉田清一中佐直线距离不过一两千米达的地方。楚万里正扶着望远镜在掩蔽部当中看着眼前的景象。炮弹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密集的日军人群,每一次爆炸,都将人影象小蚂蚁一样高高抛起。炮声震耳欲聋,仿佛会一直轰响到世界末日一般。但是这个世界末日,不是禁卫军的,而是日军的!
  掩蔽部内的年轻参谋们兴奋得你捶我打的,太他妈的解气了。楚万里对时机的把握没有说的,正是打在日军最脆弱的时候!也不枉了这些日子大家伙儿殚精竭虑的调整部署,将大炮辛辛苦苦紧张万分的隐秘运到可以直瞄射击的距离。楚万里颁布了最为严肃的军令,泄漏动向者,杀!这些总部的参谋们也都出动了,帮忙拉炮。骡马不敢用,怕动静太大。只有用人用绳子拉,咳嗽都用手绢儿勒在嘴上,跟带了嚼子似的。
  谁也不知道楚万里怎么就坚持判断日军会主动撤退,而且还抓住了这个时机。楚万里也不愧是天生的大军统帅!
  楚万里举着望远镜,看着眼前的壮观景象,喃喃自语:“就你们会乘夜运动,咱们不会?晚上就属于你们鬼子的?门儿也没有啊!耍心眼,你们在楚老子面前还差点儿!……大帅,我的活儿忙完了,下面该请假休息了……啊啊啊啊,这段时间一年的工作分量都搭上去了,真他妈的亏大了!”
  他放下望远镜,在隆隆的炮声中吼声如雷:“炮火急袭半小时后,全军——出击!”
  ※※※
  大石桥方向那被炮火映得一片血红的天际,照进了每个人的眼睛。
  李云纵在看,姜子鸣在看,聂士成在看,出击的每个将士都在看。
  宋庆也在看,匆匆钻出营帐的依克唐阿也在看。辽南一线所有营头的清军都被惊动,全都在看!
  这火流倾泄一般的钢铁瀑布,似乎照亮了整个东北大地!
  徐一凡站在土丘上面,胸口起伏,一把摘下自己头上军帽:“他妈的!痛快!楚万里你小子,比老子反应还快!”
  他做到了,他率领的这群人做到了,一场不一样的甲午!
  炮火声中,李云纵也缓缓拔出了自己腰间的西洋式军刀,纵马出列。炮火为背景,辽河在前,他勒马高高人立,举刀东指,展现出一副最为英武的剪影:“禁卫军,向着这最后的胜利,前进!”
第八十四章
底定(上)
  在公元一八九四年十月十六日凌晨,发生在甲午年的这场牵系东亚未来百年局势的战事,终于进行到了最后关头。
  两国十万虎贲翻翻滚滚在东起朝鲜元山,西至田庄台,北至辽阳,南至威海,方圆数十万平方公里的陆上水面,舍死忘生,苦斗垂半载。渤海为之扬波,长白为之染红!
  日军以三路大军齐进,战于朝鲜,战于辽南,战于山东。海上两国钢铁艨艟,更是狠狠碰撞。而清军也分路据敌,北洋舰队覆没,叶志超三万野战主力覆没,旅顺陷落,威海陷落……田庄台辽南七万清军野战主力惨败……唯有徐一凡崛起海东,朝鲜覆日人第一军而杀将,偏师守旅顺而使得万余清军逃出生天。徐一凡更挥军辽南,夺权于锦州,重整败军,力敌日军第二军。内外交逼之下,仍然力挽狂澜!
  甲午,几乎是他一个人的传奇。
  此时,在辽南大地上。正在敌前撤退的日军第二军主力,遭到禁卫军的两路奇袭。北面万余禁卫军精锐主力山崩一般席卷而来,转眼就打穿了当面日军防线。混乱的日军无法组织起一丝一毫有秩序的抵抗。西面更有李云纵率领的支队,同样一下突破田庄台日军战线,将乱成一团的日军丢在脑后不管,跃马辽河东岸,直向牛庄推进。
  以大石桥,田庄台,牛庄为三个顶点的这个三角区域内,猬集着一万五千余日本征清第二军主力,撤无从撤,守无处守。两路禁卫军的飞速推进更让他们混乱不堪,战至天色渐明的时候,这个区域里面,各处道路上面,乱哄哄的挤着全是失去了组织了日军官兵。枪械军资丢得满山遍野,周围全是枪声大作,处处是路,却处处不通。
  军官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士兵们更是自相解体,到处想夺路冲出去。但是北面来的禁卫军主力已经从侧翼超越了他们,一边不断的从侧翼用火力席卷他们的队伍,一边奔袭牛庄,以图将日军堵死在这个区域,彻底歼灭。李云纵的那支全部马上运动的小支队,更是肆无忌惮的杀进日军中间,杀伤他们,打乱他们。两支部队,达成了最为完美的配合。
  十六日中午,禁卫军先头第一标一部,已经甩开日军败部纠缠,迫近牛庄。牛庄只有一个军司令部,和兵站,医院等直属后勤官兵,毫无抵抗能力。匆匆焚烧了部分物资,就卫护着大山岩大将退走。就算是焚烧了一部分军资,但是丢下的,还是堆积如山。日本人辛辛苦苦从海上运来,支撑作战的家底,全部成了禁卫军的战利品。
  中午以后,反应过来的辽南清军主力,也加入了打死狗的行列当中。依克唐阿克复日军已经放弃的田庄台,宋庆毅军渡过辽河,徐邦道现在算是禁卫军第三镇续备军体系内的,当初还是耍了点滑头,观望了一下风色,现下这个局势,自效之心顿时拉也拉不住。三支清军,他这一支是冲得最快的,超越了宋庆毅军所部,已经和日军混乱的后卫接火了!
  日军也曾勉强组织起几支部队,反复攻击牛庄挡住去路的禁卫军所部。但是组织不良的攻势,几次都被粉碎。到了下午快入夜的时候,大雨突降。日军最后残存的一点组织终于完全崩溃,官不管兵,兵不找官。还有点勇气的就分散突围,试图能退回金州旅顺一带。其他丧失了所有勇气的日军部队,就大批大批的放下武器。
  一八九四年的日军,不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日军。皇国思想,还未曾因为甲午、日俄两场战事而深入人心。对天皇老小子的尊崇,还没愚民教育到那一步。陆军更没有那样变态的战阵训。诚然日本人总体来说是天生相当优秀的步兵,吃苦耐劳,朴实敢战。但是军队从来都是一个有组织的暴力团体,失去了组织,军队就等同于丧失了战斗力。这个时候,还没变态到上了战场就一心把自己弄死那种地步的日军,除了投降,还能干什么?
  大雨滂沱,山间地头,满是滚得象泥猴一样的日军。在几个月前,这些小鬼子还追亡逐北,嚣张不可一世。现在却一堆堆,一群群的瘫倒在泥泞中。大雨将每个人都浇得透湿,一个个都缩成一团。武器军资,跟破烂似的到处都是,不光人成了傻子,连思考的气力都没有了,就连被打散丢弃的骡马,也都呆呆的,在雨里不住的发抖。受伤的军马连叫都不会叫了,只是在雨里抖得越来越厉害,直到冰冷的雨水将最后一点热气耗尽,才轰然倒在泥水当中。
  禁卫军的官兵,一队队的在这满山遍野的败兵当中穿过。这些胜利者同样是筋疲力尽,但是却个个精神高昂。迅猛的追击,让他们的建制也快混乱了,现在就是一边抓俘虏,一边归建整理。日军就呆滞的看着这场战事的胜利者,随着他们的口令而动作,缓慢的集合,然后朝着牛庄这个集结地步行而去。
  俘虏的队伍越滚越大,从眼前一直绵延到雨幕的尽头,无穷无尽也似。泥水当中,一面面日章联络旗残破不堪,被一双双脚沉重的踩过去。
  这副画面,就见证了一个国家野心的彻底失败!
  ※※※
  “云纵!好小子,你们到得真快!”
  楚万里利索的从马上跳下来,在场这么多人,就他披着一件风雨衣,缩着脖子,一副受不了这场雨的样子。
  牛庄市镇唯一的街道上面,满满的都是禁卫军官兵,早就将这条土铺的街道踏成了泥潭。看见楚万里到来,全都立正行礼。禁卫军操典是德国式的,一立正就要磕脚跟。几百个人这样动作,顿时就是泥水四溅。
  楚万里呸呸的吐着吐沫,一边吩咐他的护兵:“查查大山岩老小子的军司令部安在哪儿?楚老子今晚就住在那儿,生点炭火,找两条干毯子……他妈的,鬼子怎么没丢两个日本娘们儿下来?上次跟着大帅去日本,洗温泉时候日本娘们儿搓背搓得那个温柔啊……”
  李云纵他们是和北路禁卫军一标二营前后脚赶到的牛庄,战事一开始,两路打响。他和楚万里的反应一样,这场战事的关键,就在于牛庄!不同之处,在于一标二营是侧翼超越混乱的日军,拼死拼活赶过来,而他这支部队,是从日军当中,一路杀过来的!近千人的出击主力,打得也是箭尽枪折,伤亡近半。姜子鸣重伤,已经护理后送。聂士成吊着个胳膊,正在牛庄市街上兴奋得走来走去,不时还怪叫两声。
  只有李云纵,仍然一丝不苟的站在那儿,抚慰伤兵,统计缴获,整顿部队。他带着护兵站在牛庄市街当中,亲自充当交通调整哨,一队队的禁卫军押运着俘虏陆续赶到,现场就分配他们的驻地,让他们尽快恢复建制,开始修整。一天冲杀,再这样忙到夜深,大雨当中,他的腰背仍不稍弯,仍然军姿笔挺的站立。要知道,他身上也带了两三处轻伤!
  徐一凡是这支禁卫军的灵魂,楚万里是这支禁卫军的大脑,而李云纵,就是这支军队笔直的脊梁。
  楚万里到来,两人分处两地快一个月,各担方面,又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李云纵看到他下马不过冷淡的扫视了一眼,看着楚万里笑嘻嘻的走过来,才冷冷道:“这么晚才到?本来以为你能到早一点的……好逸恶劳不改!”
  楚万里笑笑:“我可没你那么斯巴达……战果如何?”
  李云纵放眼扫视了一下四周,俘虏队伍还在源源不断的朝这里拥过来。看着禁卫军的两个高级军官站在这里,队伍当中的日本军官就开始行礼了。不过俩人没一个搭理的,李云纵淡淡道:“初步统计,俘虏已经超过了六千人,其他的还在涌过来,打死打伤,没有确切统计,至少三千以上。缴获大炮五十余尊,其他的,没法儿统计了……万里,出击得漂亮。”
  楚万里笑道:“要是我不出击,你是不是就打算一头撞过来,和小鬼子死磕了?听到报告说你们动作也那么及时,我也吓了一跳,大帅这一家伙反应可不算慢!”
  李云纵简短的回答了一句:“大帅就是大帅。”
  楚万里笑着耸耸肩膀:“现在他可美了,咱们把活儿干完了……大义凛然完了,下面就该憋着宝耍坏啦……打仗,大帅不算太拿手,耍坏,那可是他长处……”
  这个话题,李云纵绷着脸没有接话,只是轻声道:“大帅身边,就留了陈德一个戈什哈……我已经把溥仰派回去了,顺便请大帅指示下一步动作,是不是马上对金州旅顺接着发起追击……”
  楚万里大大咧咧的一摆手:“派溥仰回去了?其实犯不着,现在准是有人排队去请罪的请罪,表忠心的表忠心呢……下面也没咱们什么事儿了,金州旅顺,囊中之物耳……大局底定!……我倒是打算请假,去上海耍一耍,云纵,要不一块儿去?”
  两人正低声交谈,就听见市街那头传来一个又惊又喜的声音:“李大人!李大人!好歹算是赶上了,兄弟全军皆至,请李军门发令,是不是马上进迫金州旅顺……李军门,您一声令,兄弟把命都豁上!”
  两人转头,就看见一队狼狈不堪的清军夹在禁卫军队伍当中,一边是光头西式军服,一边是号坎大辫子,对比再明显不过。几个戈什哈簇拥着禁卫军第三镇续备军协领徐邦道,深一脚浅一脚的连滚带爬过来,忙不迭的就朝着他们唯一认识的李云纵卖好。
  也亏得徐邦道反应快,三支营头里面跑了个第一。这次也当真卖命,死赶活赶,居然当夜就到了牛庄,一路上还小有斩获。他背后北洋靠山已倒,横竖是要找新团体的。前段时间还看看风色,这个时候就已经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天下督抚,谁还有徐一凡声望高,气量大,更加上前途无限?此战底定,徐一凡再也无人能制!
  国朝二百余年,这是扶危定难第一功!道光爷以降,也从无此等大帅在国战当中,如此扬眉吐气!
  一方面是真的服了徐一凡的胸襟手腕本事,另一方面也未尝无有触动。他们在观望,在踌躇,在东想西想的时候。也只有徐一凡,顶着压力,仍然一心在此国战上,直到一战功成!跟着这样的大帅,至少不会象跟着中堂爷那样对外窝窝囊囊的。
  宋庆和依克唐阿怎么样他徐邦道不管,反正这支从拱卫军和旅顺北洋残兵改过来的营头,是跟定徐一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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