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行(校对)第2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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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幕终于降临后,元军潮水般退了下去,摇摇欲坠的城墙下,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骸。
  这一轮交锋,持续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激烈程度,却超过了前几天中的任何一场战斗。蒙元官兵和倪家叛贼在短短的半个多时辰之内,就损失了五千余人。而守城的天完将士,死伤也超过了三千。勇士们的鲜血将半截城墙都染成了红色,被跳动的火把一照,从上到下都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这帮王八蛋,今晚到底发了哪门子疯?”太师邹普胜拄着一面扎满了羽箭的盾牌,气喘如牛。作为一名文官,他的体力消耗已经到达了极限,此刻只要有人在旁边轻轻推上一把,也许就会让他倒下永远无法再站起来。
  “淮安军马上就要到了!”陈友谅一改战斗时的疯狂模样,咧了下嘴,苦笑着说道。“如果贼人今夜破不了城,等明天淮安军一到,就永远别想着再拿下蕲州。所以今夜就是最后的机会,要么彻底灭了天完,要么铩羽而归,答矢八都鲁老贼别无他选!”
  “你说等会儿鞑子还要夜战?!”邹普胜吓了一哆嗦,差点踉跄着跌倒。多亏张定边在旁及时扶了一下,才勉强稳住了身体。“你怎么知道淮安军就要到了?贼人,贼人就,就不怕被淮安军给堵在城里头?”
  “如果不是淮安军马上就到了,答矢八都鲁老贼又何必让他的手下上来拼命?能把倪文俊的兵马耗光,不是将来更好收拾那厮么?”陈友谅又咧了下嘴,惨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无法掩饰的愁苦。“至于朱重九那边,呵呵,如果蕲州被鞑子攻破了,淮安军又何必再登岸?”
  “他,他,你是说,他一开始就不愿意来?圣上,圣上毕竟,毕竟……”邹普胜瞪圆了眼睛,小声嘟囔。
  陈友谅看了看他,转身走向其他弟兄。
  有些话,他没办法明说。如果把他跟朱重九换了位置而处,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袖手旁观,任由天完国自生自灭。因为中间隔着朱重八和彭莹玉,即便保住了蕲州,淮安军也无法长期控制这里。而徐寿辉偏偏又自大到了愚蠢的地步,居然死到临头了,还给朱重九下什么狗屁圣旨!
  城头上,刚刚经历了一轮生死搏杀的勇士们,正在抓紧时间封堵缺口,整理兵器和铠甲。他们的总数大约还剩下一千出头,其中包括两百左右最具战斗力的铁甲卫。凡是能坚持到现在不肯离开的,忠诚和勇气都毋庸置疑。但是,这已经是陈友谅手里的全部兵马了,下一次战斗中,哪怕他将画角吹破,都不可能从城内召集到更多的志同道合者。
  看到陈友谅走过来,大伙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致意。陈友谅则笑着从大伙身边走过,或者替这个整理一下铠甲,或者替那个抹去脸上的血污,笑容里充满了自信。
  “好兄弟!”一边走,他一边随口说道,就像农户家的长子,在照顾着未成年的同辈,“陈某记不住尔等每个人的名字,但尔等都是陈某的兄弟。过今天晚上,咱们就有是一家人,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愿为金吾将军效死!”张必先在人群中带头,大声回应。
  “愿为金吾将军效死!”众勇士纷纷附和,烟熏火燎的面孔上,写满了激动。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不是陈友谅的嫡系下属。他们当中甚至还有很大一部分人,以前根本不熟悉陈友谅的名字。但在今晚的战斗中,陈友谅却用他的疯狂和勇悍,彻底征服了大伙。让大伙愿意跟着他一起去战斗,一起去面对任何敌人。
  “听好了,咱们谁都不死!咱们一起活着,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陈友谅的眼圈立刻开始发红,拱起手,哽咽着回应。
  “一起活着,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又是张必先带头,众人齐声呼和。充满豪气的呐喊声顺着城墙飘下去,在夜风中飘遍整个旷野。
  旷野中,蒙元士兵正在抓紧时间做战饭。大堆大堆的篝火,连成汪洋一片。远远望过去,比蕲州城的规模还要雄壮。每当有风向变换,空气中就传来野蛮的哄闹声和低沉的哀哭声。
  笑声来自答矢八都鲁麾下的羌兵,这些出生于雪域高原的家伙,比蒙古人还要野蛮十倍。活着的全部意义好像就是杀人放火,死亡对他们来说,也好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蕲州是天完国的都城,所以蕲州附近方圆两百里内,对蒙元官兵来说,都属于敌国。敌国的一切,都属于可掠夺之物。敌国的百姓,则是可以随便屠戮的羔羊。遗传自祖先的野性,让蒙元官兵破坏掉了沿途看到的一切建筑,从城池到村寨,从竹楼到水井。遗传自祖先的嗜血欲望,也让他们杀光了几乎所有遇到的人,从八十老妪到垂髫幼儿。从起义者的亲朋好友,到自愿束手就缚,甚至头前带路的顺民。
  破坏和杀戮带来的陶醉感,让官兵们忘记了死亡的恐惧,在篝火旁且歌且饮。而目睹了同乡甚至亲朋被杀,却只能袖手旁观的倪部叛军,此刻士气却低落到了极点。平素最没有地位的是他们,在傍晚的战斗中,伤亡最大的也是他们。但是,他们想回头,却已经来不及。他们只能在蒙元官军和自家将领注意不到的时候,偷偷地哭上几声,以发泄心中的哀怨。
  “别号了,别号了,死的又不是你亲娘老子,号什么丧?!”倪文俊显然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压抑,拎着刀,带领着自己的一堆铁杆嫡系,来回巡视。“跟着那个老村夫,大伙能落到什么好?他连老子的女人都敢抢,你们的婆娘哪天被他看上了,还不得乖乖送进宫去由着他祸害?!”
  “别哭了,都别哭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早死早托生!”倪文俊的长史,黄州秀才孙东霖也大声帮腔,“好歹大伙都走回了正道上,不再是一群贼寇。即便做了鬼,阎王爷那里也会……”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围的哭声立刻就又增大的数分。对于他和倪文俊这种曾经做了蒙元高官的人,投降的确算是找回了“正道”。但对于普通兵卒,蒙元和天完又有什么分别?后者好歹皇上还是个同族,前者却只把大伙当作下贱的野狗。
  “闭嘴!”倪文俊也觉得孙长史是在帮自己的倒忙。回过头,狠狠瞪了后者一眼,大声呵斥,“没事儿干,就给我整理一下云梯和攻城凿。等会儿,老子还要派上大用场!”
  “是,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办!”孙东霖赶紧笑着抱了下拳,仓惶而去。远远地走出了人群,却偷偷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用脚捻了几下,低声诅咒道:“德行,还不是一样的乡巴佬!这时候还赶着去抱蒙古人的大腿,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哪天风水倒转了,看你连哭都来不及!”
  骂罢,心里头终于顺过来一口气。倒背起手,施施然去完成倪文俊刚才交待给自己的任务。凭心而论,他压根儿就不看好蒙元朝廷的前途。但是,他更不看好天完皇帝徐寿辉。然而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根本无法自己做选择。所以大多数时间里,他只能带着一腔愤懑,随波逐流。
  他是有功名在身的人,应对这些简单的俗务毫无压力。只用了不到一刻钟,就清点完了辎重营内的所有攻城器械,静待着某个乡巴佬前来验收。
  “呜————!”一声号角被夜风送了过来,苍凉而婉转。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无数声号角低低的回应,宛若百鬼夜哭。
  紧跟着,蒙元官兵先动了起来。随即,是倪文俊身边的嫡系。倪部精锐,倪部普通士兵,倪部协裹而来的辅兵和百姓。当一队头上包着红布,满脸酒气的壮汉快步走到云梯和攻城车前,推起来就大步朝蕲州方向移动的时候,孙东霖知道,新的一轮攻击马上又要开始了。
  而远处的蕲州城,看起来却已经摇摇欲坠。敌楼塌了,左右两个马脸都被炸掉了半边。城墙上的箭垛也十去其五,剩下的绝大多数亦为临时修补过的,根本耐不住四斤实弹到一次轰击……
  “可惜了!”孙东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自家队伍中,脸上没有丝毫对胜利的渴望。
第482章
抉择(中)
  走着走着,行军长史孙东霖就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蒙元官军高举着火把,直扑蕲州城的西墙。进攻方的大小火炮,也是一股脑地朝西墙上招呼。但自己所在的辎重营,却正在悄悄地向北转,每个过来抬云梯的家伙,眼睛里都闪着决绝。
  “咱们这是要去哪?”伸手抓住一名千夫长,孙东霖低声询问。
  “直娘贼,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千夫长张翰一摆肩膀,将孙东霖的胳膊甩到半空。“哪凉快哪呆着去,别给老子添乱!”
  “我,我只是随便问问,问问!”孙东霖的脸立刻涨成了紫茄子,讪讪地收回手臂。与淮安军那边行军长史手握大权的情况不同,他这个行军长史,就是倪文俊用来装点门面的摆设。所以在整个倪家军中,从上到下,鲜有人肯给予半点儿尊敬。
  “还军师呢,连声东击西都不懂!”另一名千夫长从旁边匆匆走过,瞥了孙东霖一眼,不屑地数落。
  声东击西?!孙东霖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城头的守军早已是强弩之末,哪怕是直接强攻,答矢八都鲁和倪文俊两个这回都十拿九稳。再偷偷派一路奇兵从城北攀援云梯而上,徐寿辉今夜恐怕是要在劫难逃!
  正惊愕间,身旁不远处又传来倪文俊的声音,“军师,你跟着我,咱们一起去北边。”
  “呃,噢,卑职明白!”孙东霖愣了愣,神不守舍地回应。
  “这个给你,咬住!别发出声音!”倪文俊策马走过来,弯腰将一根湿漉漉的木棍儿,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
  有股又酸又臭的味道,立刻直冲孙东霖的脑门。然而他却不敢将木棍儿给吐出来。衔枚而行,原本就是偷袭的规矩。倪文俊将自己的‘衔枚’直接塞给他,本身代表的就是一种亲近。如果给他敢当众扫了倪丞相的面子,用不了多久就得死无葬身之地。
  强忍着五腑六脏的翻滚,他跟在倪文俊马尾巴后,继续向北潜行。先是远远地兜了个大圈子,然后才趁着西南方打得正热闹之时,悄悄地靠近蕲州城的北门。
  “弓来!”倪文俊隔着老远就下了马,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把两石半的步弓,拎在手里,迅速靠近城墙。
  两百多名精挑细选出来的弓箭手紧随其后,一个个敏捷如丛林中的狐狸。短短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来到了北门附近,借着半空中的火光,悄悄地拉开了角弓。
  “当——当当——当当……”正在北门敌楼中焦急倾听城西动静的守军,这才发现城外来了敌人,赶紧拼命扯动报警的大钟。
  才敲了两三下,一支三尺余长的狼牙箭凌空而致。“喀嚓!”一声,将拴着大钟的粗麻绳射作了两段。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又是一阵急促的箭雨,大钟附近的天完将士,个个被射得如刺猬一般,当场气绝。
  “弓箭手掩护,敢死队,登城!”倪文俊再度拉圆角弓,将一名试图跑向城西报信的守军,从背后射翻到城下。同时,冲着身后低声吩咐。
  早有默契的千夫长张翰用力点了下头,带领麾下兵卒推着云梯车快速前进,三步两步,就将云梯靠在了城墙上,随即用力扯动了云梯上机关……
  “呯!”安装于云梯顶部的铁钩猛然下落,死死地勾住了城墙。千夫长张翰吐出衔枚,用嘴巴叼住佩刀,一手持盾,一手抓住梯身,如猿猴般朝云梯顶端爬去。
  北城墙上的守军总计才只有两百余人,并且全都不是精锐。在突如其来的打击面前,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叫嚷着跑上前试图推翻云梯,有人扯开嗓子大声向西方示警,还有人则丢下兵器,转身逃走。
  倪文俊精挑细选出来的弓箭手,准确地找上了他们,两轮覆盖之后,城墙上就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守军。只剩下敌楼的屋檐下方和敌楼之内,还有少数幸存者在做最后的挣扎。
  但是他们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西城墙那边打得正激烈,炮声、火铳声和手雷爆炸声,将北门附近的警讯彻底吞没,短时间内,谁也不可能注意到他们。
  “呯!”一支大铳在倪文俊身后不远处发射,将数十枚散弹砸入敌楼。挂在敌楼口的两串灯球瞬间被打得支离破碎,整个敌楼彻底陷入了黑暗。
  “该死,谁开的火,哪个叫你开的火!”倪文俊大怒,调转弓箭,对准铳声响起的位置。却看见自己的狗头军事孙东霖两眼发直,身体哆哆嗦嗦,哆哆嗦嗦,惨白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等打完了这仗老子再收拾你!”一见后者那幅孬种模样,倪文俊的杀心就降低了一大半儿。再度调转角弓,将三尺长箭射入黑漆漆的敌楼。随即,抽出钢刀,大声断喝,“全军压上,半刻钟内,必须给我打开北门!”
  “是!”更多的云梯快速靠近城墙,接二连三落下铁钩。一队队死士沿着云梯攀援而上,速度快得像扑食的狸猫。
  已经不用再掩饰行藏了,西城墙上的守军即便听不见北城的示警,至少会留意到灯笼已经全部熄灭。而他们现在分兵过来救援,恐怕也未必来得及。毕竟陈友谅手中的兵力单薄,不可能还拿得出来另外一支后备军。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北城敌楼中的灯笼一灭,陈友谅在西城墙上,立刻察觉到了危机。“这交给你!”将令旗向张定边手中一丢,他扯开嗓子大声高喊,“来几个人,跟我一道去北城!把几只浑水摸鱼的小贼赶下去!”
  “三哥,来不及了!”张定边的反映速度丝毫不比陈友谅慢。然而,他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判断,“那边只有两百守军,万一贼人刚才是声东击西……”
  “能拖一刻算一刻!”陈友谅狠狠瞪了他一眼,高声打断,“张定边、张必先带领铁甲卫留在这儿,其他人,跟我来!”
  “是!”再一次被鲜血浸成红色的城墙上,有人大声回应。随即,数十名浑身是血的勇士拎着兵器,快速向陈友谅靠拢。而后者,则调转身躯,一马当先冲向了北侧城墙。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不要怕,如果是声西击北,西城这边就暂时安全。大伙给我顶住了,顶完了这一轮,淮安军马上就到!”
  前半句话也许很有道理,但是后半句话,则完全是望梅止渴。然而蕲州城西墙上的勇士们,却瞬间又被激起了斗志。一个个弯下腰,点燃手雷,接二连三地丢向城外。
  两名操炮手,将大铳专用的散弹,拿铲火药的木头铲子填进炮口。第三名操炮手,抄起木锥朝炮膛内狠狠捣了数下,然后抽出木锥,弯下腰,将四斤小炮推向箭垛,对准城外靠近西北侧的敌军。
  “轰”炮口喷出一道红光,斜斜地扫向城外的一排弓箭手。红光在接近目标的刹那骤然扩大,把整排的弓箭手全都包裹了进去。
  短短四十几步的距离,弓箭手根本来不及反应。像被冰雹砸过的麦秸一般趴在了地上,一个个死得惨不忍睹。
  “呯!”“呯!”“呯!”几名大铳手相继开火,将可能威胁到陈友谅的弓箭手,打得抱头鼠窜。借着弟兄们拼死换回来的机会,陈友谅的两腿继续加速,整个人如受了惊吓的野鹿般,冲过马脸,闪过箭垛,转过西城墙和北城墙的夹角,转眼间,就已经靠近了目的地。
  北城墙上,早已站满了倪部叛贼。剩下二十几名守军将士无路可退,只能用身体护住敌楼下方的城闸辘轳,阻挡张翰等人靠近。然而他们的防线是那样的单薄,短短几个眨眼,就已经被叛贼冲了四分五裂。
  “砍绳子,把绳子砍断!”陈友谅看得两眼冒火,扯开嗓子大声提醒。城门后的铁闸重逾万斤,只要将辘轳上的起吊绳索砍断,短时间内,倪部叛贼就休想将其再抬起。
  他的叫喊,立刻吸引了反贼的注意力。有名百夫长嘴里发出一声怒喝,带领着十名手下,转头杀了过来。
  “找死!”陈友谅大叫,钢刀斜抡,劈出一道闪电。那名试图建立奇功的百夫长连人带兵器被他砸出了城外,“咚”地一声,变成了一堆肉泥。
  两名叛贼紧跟着冲到,一左一右,试图对他展开夹击。陈友谅将自己的钢刀端平,拧腰横扫。雪亮的刀锋抢在对方砍中自己之前,画出了一道诡异的圆弧。两名叛贼个个开肠破肚,惨叫着栽倒。
  “给我去死!”陈友谅继续大叫,钢刀挥舞,将第四名对手砍去半边头颅。然后从此人的尸体旁快速突进,刀尖前刺,捅入第五名对手的心窝。狭窄的城墙,给他提供了极大的保护,令每次上前跟他厮杀的叛匪,都无法超过三人。而他却越战越勇,手下没有一合之将。
  “当!”一支冷箭从城下飞来,正中他的左胸。陈友谅被推得后退了数步,随即手起刀落,将嵌在铁甲上的箭杆砍为两段。产自淮扬的精钢板甲坚韧无比,远距离而来的冷箭,根本不可能将其洞穿。而作为高级将领的特供福利,陈友谅的板甲下,还衬着一件同样产自淮安的金丝软甲。哪怕板甲即便有了破损,柔软的细钢丝,也能提供第二层防护,将流矢彻底隔离在外。
  “当!”又一支羽箭飞来,射得陈友谅大腿火星乱冒。“姓倪的,有种上来单挑!”他快速向前冲了几步,将自己的身体藏在箭垛后,同时扯开嗓子发出挑战,“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种过来单挑。陈爷让你一只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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