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精校)第132部分在线阅读
六御道:“就是这样,在蓝霜修炼进度会快很多。”
伊婆婆道:“五蕴心思难测,六御姑姑要小心才是。”
六御道:“让她来。”
……
谢丹朱对六御的感觉也很奇怪,既觉得六御有御稚真的气质,但他没法像当初喜欢御稚真那样喜欢六御,对六御他是尊敬,虽然六御是年轻美貌的女郎模样。
在孔雀海长途飞行,日日相见,并没有加深谢丹朱对六御的情感,当然,六御刻意冷淡是主要原因。
经过了半年多的飞行,谢丹朱等人横跨孔雀海,来到了蓝霜大陆西海岸,这辽阔的大陆一眼看上去就与洪范大陆大不相同,蓝霜大陆气候比洪范大陆寒冷,但林木葱笼,望之蔚然而深秀,与青天同色,蓝霜大陆得名大概就缘于此。
扑天雕白羽和青雷夔牛最是兴奋,这一鸟一牛两个兽修明显感到这里的灵气浓郁,他们没有想到有自己也能到蓝霜大陆,白羽和夔牛心里都清楚,若没有六御,他们是到不了这里的,半年多四百多万里行程,遇到了很多强大的修士,渡过三重天劫的都有,但一看到那两朵青莲,都是退避三舍,所以他们才能到达。
六御对谢丹朱道:“这牛只在海里有用,其实当初应该让牛留在暴风海。”
谢丹朱道:“既然来了,就让牛在这西海岸游弋待命吧,一边修炼。”
青雷夔牛忙道:“两位尊主,小牛在这里危险啊,若离了尊主,只怕没两天就被别的强大修士给生吃了。”青雷夔牛也有点小脑子,识得六御的厉害,把六御也认了主人了。
伊婆婆笑道:“就报青莲六御的名字,没人敢动你。”
六御曲指一弹,飞出一枚绿竹符,青雷夔牛忙接了,称谢不迭。
夜天明忽道:“两位前辈、丹朱,我似乎要再次渡劫了。”夜天明有了前次渡劫失败的经验,这次分外敏感。
六御美眸微翕,说道:“是时候了,夜岛主就近找一个小岛准备一下吧。”
夜天明便去寻渡劫之地,谢丹朱要去相助,伊婆婆道:“夜岛主有那个萧十一的无垢金身,是拣了大便宜,渡劫岂在话下。”
谢丹朱数人在海边等了三日,果然见劫云汇聚,比之寻常的第一重天劫尤为凶猛,夜天明能从阴灵界归来,也是极为罕见的吧,天劫也格外狂暴,但夜天明安然无事,只能说萧十一的无垢金身太强悍了。
劫云引来了不少蓝霜大陆的修士围观,待夜天明渡劫而出,其中有一人认得萧十一,此人是萧十一同乡,魂婴境修为,极为诧异,因为他知道萧十一几百年前就渡过了三重天劫,怎么现在又渡劫了!
夜天明也没有否认自己是萧十一,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萧十一去了幽冥界,至于为什么又渡劫,含糊其辞也就过去了,反正修炼中奇奇怪怪的事很多。
萧十一的家乡在蔚山,所以当初萧十一在擒龙城酒楼对酒当歌,唱的便是“我所思兮在蔚山——”
这位蔚山同乡邀萧十一回蔚山,蔚山离这里近而摩天城远,夜天明征询谢丹朱和六御的意见,六御道:“蔚山是修炼的好去处。”于是便一起去蔚山。
到了蓝霜大陆,谢丹朱才知道六御的地位非凡,所到之处,一看到青莲座,就有人顶礼膜拜,尊称六御殿下。
谢丹朱大为诧异,问伊婆婆?伊婆婆笑道:“六御姑姑本来就是蓝霜大陆的人啊,是为了你才到洪范大陆等池几百年的,六御姑姑之父乃是蓝霜大陆第一大城玉台城的城主,城主就是国王,六御姑姑当然要被人称作殿下了,六御姑姑这次要带你去见她父亲道谛城主。”
去见六御之父,这让谢丹朱感觉有些怪异,就听伊婆婆道:“道谛城主是当年孔雀城逃出来的两个大护法之一,你去问问八臂摩罗,可识得正见和斩生这两大护法吗?”
八臂摩罗仙一听正见和斩生的名字,又惊又喜,正见和斩生正是孔雀城二十四大护法排名前两位的,八臂摩罗仙与这两人相比差得很远,八臂摩罗仙在二十四大护法中排名二十一。
伊婆婆道:“正见大护法逃出孔雀城来到蓝霜大陆后以道谛之名创玉台城,就是六御姑姑之父,斩生大护法更名来灭谛,就是摩天城城主,五蕴之父,丹朱你来蓝霜大陆就是要争取得到这些孔雀城故人的支持,你要救母,必须破开玉台天禁去昊天界,但这些若不能得到孔雀城故人相助是不可能的,六御姑姑就是支持你的,但灭谛和五蕴父女心思难测。”
谢丹朱深感自己修为低微,他还只是魂丹境,魂丹境之上是魂婴境、然后是三重天劫、命魂本相、地魂根相,最后才是人间界的最高境天魂空相,但即便修炼到天魂空相,就能去昊天界救母亲吗?万年前的窥天城主就是天魂空相境界,却被昊天界下来的忿怒天尊击伤,而他母亲谪仙城主修为更在窥天城主之上,也敌不过昊天界的十八天尊,前路极其艰难啊。
六御看了一眼谢丹朱,问道:“你畏怯了?”
谢丹朱双眉一扬,说道:“绝不会。”
六御在谢丹朱面前露出难得的微笑,说道:“我会帮助你的——”一句话没说完,声音悄然而止,心里想到了什么。
在蔚山小住了三日,这日准备启程去摩天城时,六御道:“不必去了,夜小姐主仆二人已经出了摩天城,夜岛主这就去接女儿吧——谢丹朱也去吧。”又道:“你们接到夜小姐后还回这里潜心修炼,我回玉台城一趟,也许明年再来,八臂摩罗先随我去玉台城。”
夜天明大喜,便与谢丹朱驾扑天雕白羽往摩天城方向去接夜未央和逍遥笨,蓝儿自然也要跟去。
八臂摩罗仙则与六御和伊婆婆去玉台城见道谛,也就是当年的孔雀城首席大护法正见,万年前正见大护法是地魂根相修为,现在证了天魂空相,八臂摩罗仙万年前是命魂本相修为,万年后还是命魂本相修为,在阴灵界的万年算是白活了,想想都沮丧。
第二百一十章
是祸是福?
谢丹朱、蓝儿、夜天明三人驾乘扑天雕白羽离了蔚山往摩天城方向飞去,蔚山距离摩天城有六万里之遥,以白羽现在的翼力,也就是三天就能到,但因为是要接夜未央主仆二人,所以不敢飞得太快,怕错过——
夜天明展开神识,一路搜寻女儿踪迹,渡过了第一重天劫,夜天明自觉神识大进,百里之内,即便是一只蚱蜢飞过,他都是一清二楚,但蓝霜大陆的高人实在太多,只一天,夜天明却遭遇三个强大神识,一个与当境界相当,另两个在他之上,夜天明的神识都是一触即收,表示谦退,在这片神奇而又陌生的大陆得尽量低调,不能惹事生非。
好在一路平安,到了第四天,在一个烟波浩渺的大湖上空,夜天明首先发现远处空中飞来两个人,神识一扫,正是女儿夜未央,大喜,对谢丹朱说了一声,离了扑天雕白羽,率先御风飞去,与女儿分别两年多了,不知她在摩天城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谢丹朱和蓝儿乘着白羽随后迎过去,就见夜未央已经从爹爹怀里抬起头,拭去欢喜的泪珠,俏脸含笑,望着谢丹朱道:“丹朱,你终于来了!”
逍遥笨这丫头本来歪着脑袋在打量这个“萧十一”,这是她们老岛主吗,大小姐扑在他怀里又哭又笑,嗯,听二人说话口气的确是父女相见,不然的话,她笨笨就嫉妒到底,这时听到大小姐这么一句深情款款的“丹朱你终于来了”,逍遥笨的脑袋一下子就支楞起来了,戒备地瞪着谢丹朱,这个家伙虽然没有玉拂公子帅,但显然更有威胁,因为大小姐的心似乎在这家伙身上,不行,谁要和我抢大小姐谁就是我笨笨的敌人!
谢丹朱显然没想到逍遥笨还有这样的心思,和夜未央说了几句后还特意向她招呼:“笨笨你好。”
逍遥笨翻了个白眼,自顾蹲下身抚摸扑天雕白羽,和白羽说话。
正这时,站在谢丹朱腿边的蓝儿突然扭头看向逍遥笨身后——
逍遥笨见蓝儿小脸露出吃惊的神色,便也回头去看,却是空空如也,这里是碧波万顷的玉庭湖上空,除了她们几个,没有别的人和物,但蓝儿还在执著地盯一个方向看,小眉毛蹙起来。
逍遥笨奇怪道:“蓝儿你看什么,什么也没有啊!”
夜天明、夜未央、谢丹朱也朝蓝儿看的方位看去,也是一无所见,夜天明还用神识扫过这一大片空域,即便有身披隐身衣的修士也无从遁形,但没发现什么异常。
谢丹朱问:“蓝儿怎么了?”
蓝儿又看了看,小鼻翼抽动了两下,摇了摇头,只是拉紧了丹朱哥哥的手。
小女孩心思稀奇古怪,夜天明等人并不在意,继续说话,白羽则掉头往蔚山方向飞去——
……
摩天城主之爱女五蕴在蓝儿看过来时简直大吃一惊,这小女孩是什么人?什么修为境界?竟能看破她的行藏,这不可能啊!
五蕴算准夜未央主仆二人即将与谢丹朱相遇,从摩天城飞速赶来,谢丹朱、夜天明与夜未央说话时,她就悄然立在十丈外含笑而听,这不是偷窥也不是偷听,我就大大方方站在这里,你们看不到我是你们有眼无珠没本事,怪得谁来!
但这个小女孩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定定的看着她,五蕴悄无声息地移动身形,小女孩的眼睛始终盯着她,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就是地魂根相的大修士也不是那么容易发觉她的,当年她曾偷听六御和伊婆婆说话,听了好一会才被六御发觉,她“格格”一笑翩然远去,六御能奈她何,不料今日却在这玉庭湖上空被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眼看破,这小女孩是什么修为?
这时,夜天明、夜未央还有那个谢丹朱都朝她这边看过来,显然他们没有看到什么,夜天明不是萧十一,不过是第一重渡劫修为,即便是萧十一的命魂本相境界,也休想发现她的踪迹,但这个小女孩分明看到她了!
惊诧万分的五蕴一缕神光罩定这小女孩,赫然发现这小女孩已是渡过了第二重天劫,渡过了第二重天劫没什么稀奇的,让五蕴奇怪的是这小女孩身上有一种她看不透的东西,这应该不是人间界能有的。
五蕴倏然退出数里外,看着谢丹朱等人乘着雪白扑天雕离去,柳眉轻蹙,思索该如何把谢丹朱从六御那里夺过来,自三百年前她偷听到六御与伊婆婆之间的对话,六御就对那个尚未出生的谪仙城主之子非常感兴趣,不过她可没有六御那么好的耐性,跑到洪范大陆去守候几百年,五蕴有自信让丹朱见到她时就会被她迷住,这样六御岂不是气得要吐血?
不知为什么,五蕴第一次见到六御就有着强烈的嫉妒,她想折磨六御、毁掉六御,这种欲望极其强烈,无法遏止,但六御之父道谛是玉台城城主,号称蓝霜大陆第二高手,修为和地位都在五蕴之父灭谛之上,灭谛曾警告过五蕴不要去惹玉台城的人,而且六御本来修为也是极为惊人,是蓝霜大陆有史以来最短时间得证地魂根相的女修,她五蕴虽然仅比六御多用了三十年时间证了地魂根相,也是惊世骇俗,但因为六御光芒在前,她自然相形失色。
而且,五蕴对六御的感情极其复杂,不完全是嫉妒,这种感觉微妙难言,五蕴相信可以从六御极为看重的谢丹朱身上找到原因,这次出摩天城之前,五蕴曾去拜见了父亲灭谛,说了谢丹朱之事,这当年的孔雀城排名第二的大护法灭谛深思片刻,说道:“谢丹朱是不是当年谪仙城主之子还只是传说,若是,为父以为是祸不是福——”
五蕴奇怪问:“爹爹为何这么说?”
灭谛道:“在一万六千年前,孔雀大陆修为最高的是窥天城主,那时窥天城主就是地魂根相修为,虽然知道修炼一途有天魂空相这一绝高境界,但无论如何无法突破,直至某一日,从蓝霜大陆的玉台天梯下来一位白衣女子,就是这个神秘女子指点了窥天城主,窥天城主因而得证了人间界最高境天魂空相——”
五蕴道:“爹爹,这位神秘女子想必就是谪仙城主了?”
灭谛点头道:“正是,这位修为高深莫测的神秘女子就被窥天城主尊为师长,并让孔雀大陆的臣民尊称其为谪仙城主,窥天城主甘居其副,但数千年来,除了窥天城主之外,就没有其他人见过谪仙城主的真容——”
“真的没有其他人见过吗?”五蕴插话道,“可女儿为什么总好像见过那位神秘的谪仙城主?一袭白衣,周身有柔和白光笼罩,容貌美丽,难描难述。”
灭谛看着女儿,眼神复杂,这个女儿生而能言,是修炼的天才,在二十岁之前就凝成了魂丹,与玉台城的六御并称绝代双娇,蓝霜大陆蚍蜉山的那位神秘修士曾说过五蕴、六御二人只有一个能证天魂空相,蚍蜉山的那位修士是蓝霜大陆五位天魂空相大修士中唯一一位不是出自孔雀城遗民的神秘人物,而且据说法力在道谛之上,应是蓝霜大陆第一人。
五蕴又道:“这么说现在的天魂空相修炼法门是谪仙城主传下的?”
灭谛道:“是,谪仙城主降临人间界虽然让窥天城主还有我等最终证了天魂空相,对我们是有恩惠的,但昊天界十八天尊降临,孔雀大陆陷没,亿万臣民死亡,岂不正是谪仙城主带来的奇祸?所以我说若那谢丹朱真是谪仙城主之子,那恐怕就不是人间界的福气,很可能会给人间界带来祸患。”
五蕴美眸异彩连连,说道:“既如此,那女儿就去探访一下这个谢丹朱,把他带到爹爹面前,让爹爹看看到底是不是谪仙之子,凭爹爹处置。”
灭谛道:“你莫要轻举妄动,待为父与其他三大城主商议后再定,玉台、摩天、商羊、青林四大城主已约定年底在蚍蜉山共商大事,也只有三个月时间了。”
五蕴辞了出来,径自赶来玉庭湖观察谢丹朱,没想到被一个女孩看破形迹,既惊讶又羞恼,她早知道这小女孩是谢丹朱的义妹,只是没想到谢丹朱这个小义妹这么奇怪,当即赶回摩天城向爹爹灭谛禀报此事,灭谛于人间界的事无所不知,略一沉吟便道:“那小女孩应该是如意界来的,洪范大陆还有几个如意界的人,我亦不知她们来人间界何事。”
五蕴是第一次听说还有如意界,问:“如意界是何等世界?是在昊天界之上还是之下?”
灭谛道:“如意界是什么景象无人知晓,人间界的修士或许可以飞升昊天界,但如意界却是没有听说有人去过,似乎与昊天界、人间界、阴灵界并不是一脉相承的世界,也许完全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世界,这个你不必管,如意界对我们没有威胁,反而是昊天界每每毁灭我们人间界,所谓天劫,其实就是昊天界降下的,昊天界的人制定这天、人、鬼三界的法则。”
五蕴道:“必须要遵守吗?”
灭谛看着女儿,沉声道:“不遵守就轰杀,孔雀城不就是这样灭亡的吗?”忽然神色一凝,说道:“没想到八臂摩罗竟然从阴灵界回来了,我也要见见他。”
……
谢丹朱、蓝儿、夜天明、夜未央、逍遥笨五人还有扑天雕白羽在蔚山深处的一处洞府潜心修炼,这洞房就是当年萧十一遗留下来的,虽然比不上金鼎园,却也很不错,夜未央自以为达成了地魂境算得上修为大进,没想到谢丹朱竟已凝成了魂丹,她是瞠乎其后了,又从爹爹夜天明那里获知谢丹朱与六御之事,不禁爽然自失,她与丹朱也算是出生入死历经患难了,但她感觉得出丹穆对她并没有那种男女之情,而她呢,也不知何时起一颗芳心悄然系在了谢丹朱身上,是感恩报答吗,也不是,说不清道不明,不过夜大小姐非是凡俗女子,既然谢丹朱对她无意,她也不会苦苦追求,这样以好友相处也很好——
坚强的夜大小姐貌似想通了,但修炼之暇,望着白云幽谷,心里还是难免惆怅,这个时候只要一回头,就总能看到逍遥笨笑眯眯站在身后,不免会想:“嗯,还是自己的丫头贴心。”
山中苦修的日子过得又慢又快,每一天都很漫长,但很快三个月时间就过去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而至,将绵亘万里的蔚山妆点得银装素裹,谢丹朱自两年前初凝魂丹,今天终于魂丹大成,也许再有两年时间就能突破到魂婴境,这对绝大多数需要百年修炼才能从魂丹跨入魂婴的修士来说,这已经是让他们羡慕到吐血的惊人进度,但谢丹朱显然并不满足,照这样的进度,他要练到人间界最高境天魂空相岂不是要上千年,原先不知道母亲之事也就罢了,现在既已知身世,哪能等得上千年,虽然现今蓝霜大陆的五大天魂空相修士没有一个不是历经万年苦修才达到这一境界的,但谢丹朱显然不能这么悠哉优哉地修炼,他必须走捷径——
谢丹朱不知道的是,他万年前离开母体,在龙树的隐蔽和保护下孕育万年,根基之厚无与伦比,这也是他一旦消除了魂魄惊悚之后修炼进境一日千里的原因,修炼一途没有捷径,都是因缘际会。
谢丹朱立在岩壁边看着漫天而下的大雪,蓝儿跟在他身边,伸着小手接雪花,看着雪花在小手心里融化,这是下雪时蓝儿最喜欢做的事,那年在乾湖遇雪,蓝儿就是这么兴致勃勃地玩雪,那时御稚真就坐在前面的车上,这一晃就六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