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娱乐指南(精校)第1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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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星鉴沉默了一会,问:“信州侯要以新规则来与山人对弈?”
  周宣应道:“正是,就怕黄山人怯战。”
  黄星鉴愤然道:“我有何惧,你真以为你棋力强过我?我看过你的几局棋,往往行险侥胜,官子粗劣,如何敌得过我堂堂正正之兵!”
  周宣笑道:“山人少安勿躁,围棋又称手谈,不是嘴巴子上吹嘘逞强地,棋盘上见高下。”
  黄星鉴面皮紫胀,连连点头说:“好,好,好,那就棋盘上见高下,山人要与你下九局相搏,敢应战否?”
  周宣摇头笑道:“九局?太多了,在下不象山人这般清闲,饱食终日只知博弈,这样吧,下三局,你赢了,你做棋待诏。”
  黄星鉴负气道:“山人说过了,不做棋待诏,山人若是输了,终生不碰棋子,信州侯若是输了,也就不必做这棋待诏了。”
  周宣关切地说:“黄山人,在下输了无所谓,不当棋待诏哪样可以下棋,山人输了终生不碰棋子,这对一个痴迷于棋道的人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改为三年不下棋如何?”
  黄星鉴更怒了,周宣这口气分明是说他黄星鉴必败无疑了,叫道:“陛下在此,草民绝无戏言,输了就是终生不下棋,你说,何时开始对局?”
  周宣道:“既然黄山人如此破釜沉舟,那在下也就要奋起迎战了,但元宵棋战才刚结束,想必山人也很疲惫,休息半月后再开战如何?”
  黄星鉴虽然急于打败周宣,但周宣说得在理,他也的确感到疲乏,十八轮对局下来,很是辛苦,点头道:“好,不知将在哪里对局?”
  周宣道:“既然是推行围棋新规则之战,自然是观战的人越多越好。我觉得香如坊地斗鸡馆不错,我们就在斗鸡馆对弈三局,任由喜爱围棋的民众的观战,对了,棋盘小看不到,那就制作一丈见方地大棋盘,特置黑白大棋子。放置在斗鸡馆场地正中,请吴渭南、陈星垣两位大棋士讲棋。这样才是真正地弘扬棋道,黄山人以为如何?”
  周宣这是把后世大棋盘讲棋提前了一千年,对围棋贡献可谓巨大。
  黄星鉴还没开口,李煜已经鼓掌笑道:“信州侯真是花样百出,一边对弈一边请高手讲棋,万民观看,这真是绝妙的提议。朕准了。”
  既然皇帝都准了,黄星鉴还能有什么话说,于是约定半月后,也就是二月二十五日在香如坊魏王府地斗鸡馆举行三场对局,每日一局,特大棋盘和棋子现在就命工匠开始制作。
  参加元宵棋战地棋手退出了国子监,李煜独留周宣,含笑道:“宣侄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啊。黄星鉴是我唐国弈道第一高手,比前任棋待诏还强,今日却被宣侄气得发晕,呵呵,真是有趣,宣侄有把握赢他?”
  周宣说:“臣侄并无把握。应该是势均力敌之战,棋未下气势不可失,总要压倒对手才好。”
  李煜赞道:“就是应该如此气盛!宣侄,你可认得一位名叫阿布的大食商人?”
  周宣心中暗喜,阿布地官运来了,禀道:“阿布是臣侄在江州结识的朋友,陛下何故问起他?”
  李煜道:“此人捐了五万两军资,宣侄不会不知道这事吧?”
  周宣忙道:“臣侄自然知道,那日阿布读到邸报抄,得知我唐国虎狼环伺。北有宋国、西南还有南汉、东南有吴越。虽然明君在上,国家太平。但这些外患总是让人忧心,那些无赖国家觊觎我唐国富足,总想兴兵掠夺,若唐国兵备不整,难免受其侵扰,吾友阿布,虽是胡商,受臣侄熏陶,常怀忠君爱国之心,苦于报国无门,所以看了邸报之后,立发宏愿,节衣缩食,举家食粥,献银五万两,不求任何回报,陛下有如此地忠肝义胆的臣民,何愁国家不兴啊!”
  周宣的言辞极富感染力,连李煜这么个讲究无为的人也被他说得热血小沸腾,点头道:“宣侄所言极是,朕有这样的臣民是朕之幸,宣侄把阿布找来,朕要见他,朕就在国子监召见他,快去吧。”
  周宣急急离了国子监,带着两个鸿胪寺主簿策马回到奉化军邸,不一会就把满脸大胡子地阿布找出来了。
  两位主簿奇怪,他们刚才来找说阿布不在,怎么这会又在了?
  面君路上,阿布厚厚地嘴唇直颤,手心全是汗,低声问周宣:“侯爷,鄙人见到皇帝该说些什么啊?鄙人很怕失言。”
  周宣道:“你少说,我多说。”
  进到国子监讲学大厅,阿布人都没看清就跪倒了,紧张啊。
  李煜见阿布碧眼紫髯,貌甚憨厚,心下颇喜,温言道:“平身,看座。”
  内侍搬了一张椅子让阿布坐,阿布小心翼翼坐了半边屁股。
  李煜又问了他如何会想到捐银?阿布早得周宣指点,忠气十足地说了一通。
  李煜龙颜大悦,对一边的太子李坚、中书令齐章,还有周宣说道:“一个胡商,却有如此忠心,难得啊,应该嘉奖……阿布,你希望朕赏你什么,尽管说?”
  阿布道:“草民不求任何赏赐,只求国家富强,君王长寿。”
  李煜甚喜,李坚故意道:“父皇,阿布如此忠心,一定得嘉奖,但怎么嘉奖是个难题?他捐了五万两银子,自然不好以财物嘉奖他。”
  李煜想想也是,人家捐银五万两,你赏人家几匹绢,这不是让百姓笑话皇家小气吗!
  李煜问齐章:“齐爱卿以为该如何嘉奖阿布?”
  齐章已得太子暗示,但他不愿出面建议阿布为官,怕受朝野非议,说道:“信州侯足智多谋,陛下不妨问问信州侯?”
  周宣思索片刻,正要开口为阿布要官,鸿胪寺主簿进来禀道:“陛下,镇南节度使魏博等候召见。”
  
  第045章
名妓谱
  
  魏博午后在大兴宫丹凤门外等候皇帝召见,左等右等没听到传唤,原来李煜临摹周宣的画入神,忘了宣他觐见了,直到未时后魏博才知道皇帝摆驾去了国子监,就急急赶到国子监来,一个藩镇进京,不立即朝见皇帝,很容易遭受非议,魏博是前天夜里就到了金陵的。
  李煜命白太监宣镇南节度使魏博觐见,一面对周宣说:“待朕回宫好好思量一下,这个阿布是一定要赏赐的。”
  周宣怕李煜没考虑给阿而赐官,若是赏赐别的东西,诸如土地、商业特权什么的,那时旨意已下,想要挽回就难了,魏博真不是东西,早不来晚不来,当即抓紧时间说道:“陛下,臣侄以为赏赐阿布宜名不宜实,实者无非是财货之类,起不到教化百姓的作用,名则容易声传遐迩,让唐国百姓都知道阿布忠君爱国的义举,臣侄敢保证,必有大量富庶百姓踊跃捐银……”
  魏博来得好快,周宣还没说完,他就出现在讲学大厅门口,急趋几步,拜倒在地,高呼:“臣魏博参见吾皇万岁!”
  大理寺曾把魏觉之死禀报给李煜,毕竟一个藩镇长子死于非命是一件大事,李煜下令严查,一定要捉到那个名叫蔺宁的女子,这时见了魏博,便收起笑容,沉声道:“魏爱卿平身,左右,看座。”
  魏博入座之前先向李坚和齐章分别作了一揖,见周宣面生。但他刚才进来时就看到周宣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应该是新近提拔的宠臣,当即也向周宣作了一揖。
  周宣含笑拱手,仇人见面,分外有礼。
  魏博坐下,一脸戚容道:“陛下,请陛下恕臣不待宣召擅自入京之罪。”
  李煜温言道:“魏爱卿。令郎被害之事朕已知道,已严命大理寺追查。唐国三十六州皆已收到缉凶文书,定能捕到凶手,你且节哀。”
  魏博悲声道:“陛下,臣年过五十,只有一子,世间惨事无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臣悲痛欲绝。誓为亡儿报仇,请陛下允许臣亲自追拿凶犯。”
  这个魏博体形面貌与其子魏觉酷似,都是瘦长个子、瘦长脖子,两眼外凸,手掌宽大,只是魏博苍老一些而已。
  周宣心道:“你那儿子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若不是哥们命大,早已被你父子害死。秦雀、纫针都成寡妇了,向谁申冤哭诉去?这老家伙还要亲自缉拿凶犯,他想干什么?”
  李煜问:“魏爱卿要如何亲自追拿凶犯?”
  魏博说道:“请陛下降一道旨意,允许臣搜索金陵城内某些可疑场所,臣不胜感激。”
  李坚立即反对:“父皇,国有国法。掌管刑狱、缉捕凶犯是刑部和大理寺地职责,若是凶杀案都由死者亲属自己寻凶复仇,那刑律还有何威肃可言?魏都护丧子之痛可悯,但亲自追凶有违国法,搜索金陵城更是不妥,势必造成人心惶惶。”
  魏博赶紧道:“是是,殿下教训得是,臣是过于伤心才出此昏愦之言,请陛下见谅,臣只有一个请求。臣只想搜查一个地方。请陛下恩准。”
  “哦?”李煜问:“魏爱卿要搜的是什么地方?”
  魏博眼睛一凸,说出四个字:“奉化军邸。”
  周宣在一旁微微冷笑。
  李煜奇道:“难道凶犯是藏匿在奉化军邸?”
  魏博已经知道周宣现在是信州侯。不是那么好欺凌的了,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一定能够揪出周宣给他儿子偿命,他认定是周宣收买了那个鹘门贱人,说道:“臣的确知道凶犯是谁,只是大理寺碍于凶犯的身份,不敢捉拿。”
  “凶犯是谁?”李煜急问。
  魏博大声道:“便是信州侯周宣!”
  李煜卧蚕眉轩动,并没有惊诧地朝周宣望去,一国之君,这么点冷静还是有的,问:“魏爱卿可有证据?”
  魏博点头道:“有,周宣与臣子魏觉有旧怨,此番在金陵重遇,便雇凶杀死我儿。”
  李煜问:“有何旧怨?”
  魏博便把周宣与魏觉赌诗,巧取豪夺,掳走羊小颦的事说了,这事李煜上次已经听周宣说过,没想到赢地就是魏府的家妓,说道:“此事朕也有耳闻,这事文人间地风雅趣事,一个家妓而已,不算结怨吧?难道周宣赢了羊小颦,反而怨恨令郎不成?”
  魏博语塞,勉强道:“当时犬子与那周宣发生了一些口角,是以结怨,而且此番在金陵重遇,在秦淮河上又起冲突,周宣仗着自己是国侯,盛气凌人,我儿魏觉不服,与他争执,他怀恨在心,便雇凶杀死我儿,一同被害的还有镇南都护府的一名虞候和一名守备,要破此案不难,只要抓捕周宣或者其手下,略一拷问就能真相大白,了结此惨案,伏望陛下恩准。”
  一边的周宣躬身道:“陛下,请容臣问魏都护几句话。”
  得到李煜的同意后,周宣对魏博说:“魏大人,令郎与周宣在秦淮河上冲突是在何时,可有人证?”
  魏博显然已做过一番查证,答道:“是在上月十七日,人证极多,两条画舫上数十人皆可为证,其中便有洪州刺史之子陈济,都能证明那晚犬子与周宣有过冲突。”
  周宣问:“那周宣是仗着自己是国侯才那么嚣张的吗?竟敢与藩镇公子起冲突?”
  魏博道:“正是,此人一向跋扈,受封国侯之后更是横行霸道。金陵市坊间已经有周霸王的绰号。”
  周宣心里骂道:“你母亲地还给老子捏造出一个周霸王的绰号!”面上笑道:“魏都护说上月十七日周宣仗着其国侯之尊,欺负魏觉,不过据我所知,周宣受封国侯是上月十九日的事,难道他事先知道自己要封侯,就提前嚣张起来了?”
  魏博一听不对劲,上下打量周宣。拱手问:“还未请教大人尊姓大名?”
  周宣淡淡道:“在下便是那嚣张跋扈、坊间恶评如潮的‘周霸王’周宣。”
  “啊!”魏博差点从椅上歪倒在地上,说了半天。仇人就在眼前,恶狠狠瞪着周宣,周宣蔑视地斜了他一眼,浑不在意。
  魏博跪下说道:“陛下,臣从洪州赶来,伤心惨痛,言语或有差迟。但那晚周宣与我儿魏觉确有冲突,陛下可取人证来问。”
  李煜见魏博一口咬定周宣是凶犯,所谓的证据又是颠三倒四,颇为不悦,念他是一方藩镇,又是爱子新丧,不予责备,说道:“此案自有刑部与大理寺会审。魏爱卿不须太心焦,信州侯的人品朕深知,填得出‘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佳句的岂是逞凶斗狠之辈,魏爱卿不要听信他人谗言。”
  魏博跪在那里伸长了脖子。大喉结上下滑动,急道:“陛下,定是周宣指使手下杀害我儿,只需拘捕其手下来审问就可得知真相,陛下,念臣镇守西南多年,请为臣申此奇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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