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马太行侧/岳维汉抗日笔记(校对)第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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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只有一个支那营?”松井石根顿时皱眉道,“这个宝山营怕是大有来历吧?”
  “大将阁下的判断完全正确。”冢田攻道,“这个宝山营是支那领袖蒋亲自赐名的,隶属于支那军第15集团军第98师,营长岳维汉,支那中央军校十期毕业生,此前在宝山,第3师团前进基地就是被这个营所炸毁,腾田君也于此次爆炸中玉碎!”
  “哦,腾田进也是死于此人之手?”松井石根皱眉道,“难道此人还会特种作战?”
  “这个……”冢田攻苦笑道,“支那的中央军校并没有开设特种战的教学,这个岳维汉也没有留学西方的记录,我想,这应该只是个巧合吧,当时由此人率领的支那小部队误打误撞闯入了第3师团腹地,所以才有了那场悲剧。”
  “我想应该是这样,支那军又怎么可能会特种作战?”松井石根摇了摇头,又道,“冢田君,直接给第9师团第36步兵联队发报,限他们三天之内攻占四行仓库,否则的话,就准备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吧。”
  冢田攻想了想,低声劝道:“大将阁下,胁坂联队已经猛攻四行仓库十数日,却始终无法获得寸进,只给他们三天时间,是不是有些……要不,从方面军直属的重炮第5旅团抽调一个重炮大队,配合胁坂联队作战?”
  “不行。”松井石根摇手道,“调重炮上去,恐怕会误炸苏州河南岸的公共租界,这万一要是炸死了英国人或者美国人,那是要引起国际纠纷的,如果因此引发帝国与英国或者美国之间的战争,后果将不堪设想,你我都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嗨。”冢田攻猛然低头,又道,“松井阁下,那么是不是可以考虑把满洲国军的于芷山旅调上去,让他们协同胁坂联队作战?”
  “哟西,让支那人打支那人?”松井石根欣然应允道,“就这么办。”
  ※※※
  闸北,四行仓库。
  青帮大佬杜月笙不愧是上海滩的风云人物,当天晚上就筹集了两大卡车的慰问品以及军需物资,再加上八路军驻沪办事处采办的药品以及紧急动员起来的进步青年,装载了满满四大卡车,浩浩荡荡地开向了闸北。
  一路上,英国佬的哨卡全部放行。
  到了新垃圾桥,守卫桥头堡的英军收了好处也是悄然放行,不过苏州河上巡逻的日军炮艇和驻守在苏州河北岸的日军却拼命拦截,好在四辆卡车都加装了钢板,再加上宝山营的接应,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把物资和人员送了过来。
  仓库四楼大厅里,此时已经挤满了宝山营的官兵。
  堆满仓库二楼大厅的香烟、洋酒、罐头等慰问品丝毫没能激起将士们的兴趣,却唯独对摆在四楼大厅里的这两样稀罕玩意儿充满了期待。
  四楼大厅已经摆好了一架照相机,以及一部录音机,照相机还好说,在场的国军弟兄们大多也都见过,但这录音机却绝对是稀罕玩意儿,甚至在当时的上海滩,也只有军政两界的大员以及商道、黑道上的头面人员才用得上。
  “他姥姥,这玩意真能把咱的声音留下来?”池成峰围着录音机左转右转,状似不信。
  站在旁边的杨绍成也不多说废话,只是悄然摁下了录音按钮,待录下了池成峰刚才那句话之后又摁下了播放按钮,顿时间池成峰的声音便从录音机里响了起来,池成峰顿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连声道:“他姥姥的,还真能把咱的声音录下来?”
  “废什么话?”岳维汉上前一把推开池成峰,旋即又道,“弟兄们,现在开始录音,不论官兵,人人有份,谁先来?”
  “他姥姥,咱先来,咱先来。”池成峰赶紧举手,不等岳维汉点头,池成峰便屁颠屁颠地抢到了录音机前,愣了半晌,又回头问岳维汉道,“营座,咱老池该说些啥?”
  旁边围观的宝山营官兵们顿时轰堂大笑起来。
  负责录音的杨绍成却没笑,相反他的心情还相当的沉重,当下提醒道:“这位兄弟,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亲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他们说呢?你就当他们现在站在你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顾忌什么……”
  池成峰扁了扁嘴,忽然说道:“娘,我是狗剩,你的狗儿啊。”
  话音方落,大厅里的官兵再次哄然大笑起来,刘铁柱更是笑得眼泪直流道:“哈哈哈哈哈,原来池连长的小名也叫狗剩啊,跟我们村一傻子同名。”
  “你爹才是傻子,他姥姥。”池成峰没好气地回了句,又回头对着录音机说道,“娘,当你看到照片,听到这段声音的时候,没准你的狗儿已经不在了,不过你不用伤心,你的狗儿是死在打鬼子的战场上,没给咱老池家丢脸,真的……”
  四楼大厅霎时变得鸦雀无声,刚刚还笑得起劲的官兵们一下子全都沉默了。
  “下一个。”岳维汉毫不犹豫地将池成峰拎了起来,录音机的容量有限,他必须让更多的战士把自己的声音留下来。
  牛大根站到了录音机前:“爹,你身体不好,俺家那半亩地你就别种了,交给二根那兔崽子侍弄得了,这次连同照片,俺还给你寄去了三十块大洋,这都是俺凭战功挣的,拿到了大洋你就给二根说门媳妇吧,他也老大不小了。”
  “下一个!”岳维汉再次冷酷地将牛大根给赶了开去。
  曹兴龙下意识地站到了录音机前,可是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非常难堪,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惨白,愣了会旋即就一声不吭地走了开去,负责录音的杨绍成见状顿时急道:“兄弟,你为什么不说几句啊?”
  曹兴龙头也不回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啊?”旁边帮忙的少尉女军官柳忻立刻有些不高兴了。
  “闭嘴,你知道个啥?”岳维汉恶狠狠地瞪了柳忻一眼,又示意警卫排长刘铁柱上前录音,然后走到柳忻面前低声说道:“曹连长他没有亲人,自打记事起他就是孤身一人,连父母亲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让他说什么,又跟谁说去?”
  “不会吧?”柳忻扁了扁小嘴,低声道,“那他是怎么长大的?”
  岳维汉叹了口气,语含低沉地说道:“是我们宝山营的老营长收留了他,只可惜,老营长也在宝山一战中为国捐躯了,现在他已经是孤身一人了。”
  “啊?”柳忻闻言芳心微颤,顿时就美目泛红、泫然欲泣了。
  岳维汉的声音虽轻,可录音机旁的杨绍成却也听见了,当下大步走到曹兴龙身边,以他特有的极富感染力的低沉嗓音说道:“这位国军兄弟,你并不孤单,也并非孤身一人,宝山营的两百多弟兄都是你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全国四万万同胞也都是你的兄弟姐妹,我们……都是一家人!”
  “对,大龙你忘了,我们是兄弟!”
  “曹连长,这位师傅说的对,你就是我们的大哥!”
  “曹大哥,刚才是我不好,如果你不嫌弃,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妹,好吗?”
  宝山营的官兵还有柳忻纷纷出言附和,旁边的岳维汉不由得心头微动,略带惊异地看了看这位其貌不扬的摄影师。
第21章
紧锣密鼓(上)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11月8日,从金山卫登陆的日军第十军在柳川平助中将的率领下往北长驱直入,攻占松江,至此,上海通往外界的两条铁路全被日军所切断,坚守上海西效的七十几个国军主力师顿时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绝境。
  原本还想着再坚守几天的蒋委员长至此才如梦方醒,急令淞沪战区各部立即后撤。
  但此时,撤退的最佳时机已经丧失,再加上第三战区副总司令长官顾筑同威望不足,难以有效弹压国军各部,最终出现了各集团军、各师争相撤退的场面,几十个精锐师拥挤在上海通往南京的唯一一条公路上,人挤车撞,场面完全失控。
  日军轰炸机群闻风而至,对着公路沿线狂轰滥炸,再加上日军奸细混迹国军之中不断制造混乱,这场仓促进行的大撤退最终酿成了大溃败,将近十万英勇的国军将士没有倒在炮火纷飞的前线,却极为窝囊地死在了战友和兄弟的脚下!
  就在国军主力全线溃败的同时,宝山营在四行仓库的抗战也进入了最艰苦的阶段。
  就在上海各界将慰问品和百余补充兵员送进四行仓库的当天晚上,伪满洲国靖安军第1旅就开到了四行仓库北侧的日军前沿阵地,次日,日军第9师团胁坂联队(第36联队)就在伪满洲国军于芷山旅的配合下向四行仓库发动了猛攻。
  不得不承认,日军第36联队的指挥官胁坂次郎大佐的战术素养还是相当之高的。
  之前十几天的进攻,胁坂联队并没有拼尽全力,而是极有针对性地一边佯攻以尽可能地消耗支那军的弹药,一边向租界当局施压,以期不战而屈人之兵;此时眼见通过租界向支那政府施压,并迫使支那守军缴械撤退的计划落空,遂又再次调整战术,一边全力封锁四行仓库与外界之联系,一边在伪靖安军的配合下向四行仓库发起猛攻。
  在这一轮进攻当中,胁坂次郎还创造性地使用了大量的“新型坦克”。
  所谓的新型坦克,其实就是在许多张八仙桌的桌板和侧面钉上数毫米厚的钢板,顿时就成了一座座可移动的步兵堡垒,国军的轻重机枪子弹根本就打不穿钢板,只有战防炮的穿甲弹才能有效摧毁这些简易的步兵堡垒。
  另外,日军还调来了一个战防炮中队,与国军对射。
  所谓战防炮,其实就是反坦克炮,主要就是用来打击装甲目标的。
  日军的37mm战防炮是德国KWK36型反坦克炮的仿制品,论威力虽然不足以与国军从德国进口的正品相提并论,但其发射的穿甲爆破弹却也威力不小,而且,战防炮的直射还能对隐蔽射击孔内的轻重机枪构成直接威胁!
  这一来,国军立刻便有了伤亡,轻重机枪和射手的伤亡尤其惨重!
  激战至傍晚,宝山营原有之六挺马克沁损坏了四挺,九挺捷克式损坏了两挺,四挺九二式损坏了三挺,六挺歪把子倒是完好无损,还有机枪手的损失也极为惨重,牛大根的机枪连原有六十多人,现在却只剩四十几个人了。
  ※※※
  仓库四楼,宝山营指挥部。
  两盏马灯悬挂在墙上,将昏暗的灯光洒向空旷的大厅,岳维汉就像一桩雕塑静静地坐在大厅角落里,岳维汉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发青,四行仓库抗战打到现在已经与他所熟知的历史出现了严重的偏差,谢元团长的524团直到退入租界也才阵亡了四个人,而宝山营仅仅只是今天就至少战死了三十个弟兄!
  不过,谢元团长的524团只在四行仓库坚守了四天。
  而岳维汉和他的宝山营却已经在四行仓库坚守了十多天了,淞沪战区的七十几个国军主力师现在已经是溃不成军了,而宝山营却仍在四行仓库屹立如山!
  沉重的脚步声中,一连长曹兴龙,二连长池成峰,机枪连长牛大根还有警卫排长刘铁柱联袂来到了岳维汉面前,牛大根右肩膀上还绑着绷带,今天下午,鬼子战防炮的一发爆破弹在击穿墙壁后又带走了他右肩膀上一层皮,好在没伤到筋骨。
  “营座,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曹兴龙道。
  “他姥姥,小鬼子的战防炮太厉害了。”池成峰也道。
  牛大根也道:“营座,一定得想想办法,要不然我们机枪连就全完了。”
  “咋呼什么?”岳维汉皱了皱眉头,又问刘铁柱道,“柱子,弟兄们的伤亡情况怎样?”
  “伤亡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刘铁柱点了点头,黯然道,“全营共阵亡三十九人,重伤十七人,轻伤的大概有六十来人,不过都不碍事,还有,阵亡或者重伤的绝大多数是新兵蛋子,还有就是重机枪排的弟兄。”
  默默地点了点头,岳维汉心里也是颇感遗憾。
  战争自有战争的法则,而且是绝对残酷、绝对无情的法则,在战场上,死的最多最快的永远都是新兵,由于缺乏心理上的适应过程,刚刚踏上战场的新兵总是会本能地反应迟钝、举止失措,这样死亡的几率也就大大增加了。
  不过,岳维汉现在可无暇顾及这些新兵,当即又问道:“地道挖得怎么样了?”
  刘铁柱挠了挠头,有些不太肯定地道:“得有百多公尺了吧?不过现在掘进的速度可是比刚开始慢得多了,因为前面掘出的泥土得花好长时间才能运出来,而且里面实在太闷,弟兄们呆不了多久就得出来透气,太费事了。”
  岳维汉冷然道:“再难再苦也要挖,而且必须尽可能地加快进度!”
  说此一顿,岳维汉又道:“不过里面太闷也的确是个问题,这样,我待会跟杨先生商议商议,看他是否能够想办法从租界的医院里给我们弄几瓶氧气来。”
  刘铁柱道:“如果真能弄来氧气,那剩下的百来公尺绝对能在十天内挖完。”
  “还有件事要注意。”岳维汉忽然提醒道,“现在地道已经接近鬼子指挥部了,晚上如果太安静的话,很可能会被鬼子侦听到地底下的响动,所以你们警卫排时不时的就要放放冷枪冷炮,尽可能地闹点响动出来,别让小鬼子太安生。”
  “是。”刘铁柱猛然挺直胸膛,大声道,“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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