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隋乱(校对)第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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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多谢王将军!"刘弘基听参军大人如此说,只好领了这份情谊.转身从行李中抽出了一把抢来的突厥弯刀,双手捧着送到了王姓参军面前.
"刘兄,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将军一见那镶金嵌玉的刀柄,立刻变了脸色,边向后躲,边质问道.
"王将军戎马多年,想必喜欢收集些兵器.这是小弟从突厥得来的,使起来不太顺手.不如送给王将军,也好助将军斩将夺旗!"刘弘基笑着解释.这柄刀是他从被李旭射死的那个突厥将领身上搜检回来的,一直舍不得用.此刻初来乍到迫切需要积累人脉,只好拿出来救急.
"好兄弟,你的心意我领.但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摸过刀啊!"王姓参军苦笑着摇摇头,把刀又推回了刘弘基手里.
这一下,不但李旭楞住了,刘弘基也如丈二和尚般摸不到头脑.王姓参军见他们发楞,笑了笑,赶紧低声补充了一句:"不但是我,咱们这至少有十几个不会使刀的.你要是成心交朋友,晚上关了营门后,大伙一块溜出去喝酒.这虽然是边陲之地,但城里的天香楼…"
王参军一挑大拇指,满脸陶醉之色.
闻此言,刘弘基立刻收起了刀,色咪咪地笑道:"王将军可有相好的在那里,不知道来自靺鞨还是契丹?"
"去,尽说不着边的!"提起女人,王姓参军立刻与刘弘基熟络了起来,捶了他一拳,笑骂道:"那靺鞨妞儿又黑又瘦,摸一下得做半个月恶梦.那契丹大妞更甭提,胖倒是胖了,可那腰比水桶还粗.咱们兄弟怎会那么没品味.咱们要赏花…"
他抬头看看在外边忙碌着替两位主官收拾行囊的士兵,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边有几个犯官的女儿,知书达理的,咱们去照顾照顾生意,总好过让她被那些扶犁黑手捏摸…"
李旭听他说得下流,摇摇头,悄悄地走到了屋子外.刘弘基却和此人很快混熟了,谈了些风花雪月后,逐步弄明白了这里的底细.
按大隋军规,粮草辎重属于重点保护对象,非能员干吏不得担任为大军督粮之职.而督粮官的麾下更需要配备"精兵强将".只要保护好了粮草,"精兵强将"们就算为国立功.既没有上战场的风险,又能捞到将来加官进爵的资本.
所以,自从大隋皇帝下了征兵令后,那些家里有些小门路的官宦子弟,就都打破了脑袋往怀远镇里挤.唐公李渊现在的官职虽然小,手底下却是"藏龙卧虎",随便拉出个火长来,弄不好都是县令大人的公子.
(注1)
"那好,今晚我和仲坚在天香楼摆酒,拜见诸位哥哥!"刘弘基跟王参军套够了近乎后,大方地许诺.
"哪用你们两个出钱呢,我们怎也不能白拿了你们的马.今晚你们两个尽管空手出来,我们这些先来的哥哥替二位好兄弟洗尘!"王姓参军笑了笑,拍着胸脯回答.
刘弘基好歹也是个世家子弟,知道与人交往的重要性,笑着谢过王参军的盛情.到了晚上,则不由李旭推辞,死拉活拽把他扯上了马背.
白天看上去戒备森严的军营,晚上管得却是极其松散.管营门的小校看到刘、李二人,问都不问即搬开了路障.营外巡视的士兵更为慵懒,听见马蹄声,连灯笼都舍不得高举一下.
"这哪是官军!"李旭跟在刘弘基身后,愤愤地说道.在他的梦想中,大隋军队不能做到传说中的威武仁义之师,至少也是个令行禁止的地方.没想到晚上关了营门后,他和刘弘基还可以大摇大摆的溜出来.
"你心中的官军是什么样?"刘弘基从马上回过头来,低声问.
"至少,至少像罗艺将军麾下的虎贲铁骑!"李旭想了想,低声回答.入伍第一天的印象对他打击很大,此刻他心中除了失望,还是失望.对比之下,步校尉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则愈发深刻,深刻到他恨不得自己立即就变成了虎贲铁骑中的一员.
"兄弟,听哥哥一句话!"刘弘基带住战马,非常郑重地向李旭告诫道:"现实中的事情,永远不会跟你想得一个样.你没有力量改变,就得想办法适应.只有适应了,才能一步步向上走.否则,永远都会被人踩在脚底下!!"
说完,一夹马肚子,快速冲进了无尽长夜中.
这就是我想要得到的么?李旭迷茫地看了看.四下里一片漆黑,除了身后的军营外,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晚秋的夜风从北方翻山越岭而来,吹透人的衣服,吹得身上冰凉冰凉.
"这鬼天气,估计要下雪了!"唐公李渊听听外边的风声,低声说道.
"下了雪,爹爹刚好带着我去打猎.我昨天射中了一支鸭子,明天说不定能射一头鹿来给爹爹下酒!"李元吉猴上来,抱着李渊的脖子叫道.
"元吉,别胡闹,爹累了一天才回来!"正在亲手给父亲倒茶的李婉儿板起了面孔低声呵斥.李元吉回头,冲姐姐做了一个鬼脸,一双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搂得更紧.
窦氏夫人笑着上前,将永远长不大的儿子抱了下来.下人们已经都被她打发了出去,此刻房间中只有唐公夫妻和建成兄妹四个,所以屋子内的气氛显得分外温馨.
窦夫人很珍惜这种温馨的感觉,也就是在塞外,一家人才能聚在一起静静地说会儿话.如果是在中原,丈夫有没完没了的应酬,家中还有六七个待妾和十几个别人的孩子.而作为标准的贤妻,自己还不能流露出半点怨言.
"爹爹也真是,照顾刘家哥哥一个人也罢了.何苦为了一个傻呼呼的农家小子费那么大周章!"李婉儿见弟弟没得到应有的教训,把被憋住火气立刻转嫁到了别人头上.
"你们真的认为跟着弘基来的那个李仲坚是傻小子么?"李渊笑着摇了摇头,向儿女们问道.帮刘弘基和李旭洗白身份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私下里却有很多事情需要运作.特别是这批来历不明的战马,必须尽早抹去一切与突厥有关的痕迹.李渊是个精细人,不愿意中间出什么纰漏,所以亲自忙碌了一整天,梳理清楚了其中所有细节后才放心地安排手下人去执行.
"那个人分明是个刚出茅庐的傻瓜,什么都不懂,说话也怯怯的,没半点英雄气概!顶多是箭射得好些,准头和力道实足!"李婉儿放下铜壶,笑着点评.
塞外归来的野小子给她的印象非常深刻,不像平素常见的那些世家子弟,一个个风流倜傥.而是像一个青涩的山梨,闻起来有些诱人,但一看表面,就知道其中滋味不会太好.
"刘大哥既然主动带他来投靠我们,此人肯定不是一个俗物!"李建成摇摇头,不同意妹妹的意见.
"他心思其实挺细的,可能是见的世面少了些.让我那一箭,几乎把除爹爹外所有人都骗了过去!"李世民也摇了摇头,站到了哥哥一边.能在比武场上掐拿好分寸,既让对方高兴又不流露出让步痕迹的人,在他眼中绝对不会是二姐所说的傻小子.
"你爹爹我当年刚入朝为官时,比他的样子好不到哪去."李渊深情地看了一眼妻子,笑着对子女说出自己的看法."那时候满朝文武论年龄都是我的长辈,论心机都比我深.我吓得腿都哆嗦,硬撑着才把先皇的问话回答完!回到家,你娘接过我换下的朝服,用手一拧,居然拧出了一摊子水来."
窦夫人的手悄悄地伸过来,握住了丈夫的大手.的确,那时的丈夫也是个青涩的少年,但人都有长大的时候.再青涩的梨子最后都会成熟,都会沉颠颠地压弯枝头.自己算幸福的,可以目睹其青涩,也可以品尝其成熟.虽然,青涩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感受其青涩,而成熟时却有数个人与自己分享.
"那人是个农夫,怎能和爹爹比!"李元吉瞪起眼睛,大声抗议.
李渊回过头,轻轻拍了拍幼子的脑袋,低声指点道:"其实差不多,你们生在富贵之家,只是比人家多了分阅历而已.阅历可以补,但一个人的天分和骨气却是补不出来的.要我看,这个人是块璞,只缺磨而已.这世道马上要乱了,咱们李家多帮一个人,将来就多一个人帮.若是能把他留下来,更是一个难得的好助力!"
"世道马上要乱了!"这种话从李渊嘴中说出来,与普通人嘴中说出来有着截然不同的分量.李氏兄妹都沉默了下去,思考了好一会儿,长子建成才再度把话头提起来.
"依我之见,我们李家可以厚待之,以恩义结之.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否则也不会主动把放火的责任跟弘基兄分担!"
"就怕他不知道感恩,昨天爹爹答应举荐他当队正,他连谢字都没说!"已经过了一整天,李婉儿对昨日傻小子的失礼行为依旧耿耿于怀.
"他当时不是怕拖累咱们么,刘大哥已经解释过了!"李建成宽厚地笑了笑,替李旭说了句好话.既然父亲想拉拢此人,自己少不得也要费些心思.如果将来真是个乱世,那小子箭法超群,武艺据说也不错,留在李家至少可以当个悍卒来用.
"要不感恩,就杀了他.人不为我用,必杀之!"李元吉从母亲膝盖上跳下来,故作凶恶地说道.也许是因为年龄太小,不知道杀戮为何物的缘故."杀"字被他说得像玩耍般,格外轻松.
"谁教你的这话!"李渊却板了脸,厉声质问.
李元吉见父亲生气,吓得立刻躲到了母亲的身后,边藏,边小声嘀咕:"《后汉书》上说的,爹爹如果觉得不对,孩儿改好了!"
"老爷,他还是个孩子!"窦氏夫人笑着替儿子打圆场,伸手将元吉从身后拉出,再度放在了膝盖上."有什么不对,你一点点教好了,何必动不动就瞪眼睛!"
妻子在身边,李渊知道自己教训不了孩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都是被你惯的,动不动就提杀字.自己又没什么本事,将来难免会给家族招惹祸端!"
"才十岁的孩子,有什么祸端.再说了,他不是在替你出主意么?"窦氏爱怜的摸着元吉的脑袋,低声替儿子辩解.
她亲自为李渊生了四个儿子,长子建成老成宽厚,是个守业之才.二子世民气度恢宏,也是个能在世间立足的俊杰.三子玄霸体弱多病,留在老家没带出来.所以,窦氏把应该给两个儿子的爱都给了最小的儿子.虽然这个小儿子性子差了些,但聪明好学,武艺上进步也快.
"世民,你怎么认为!"李渊不再理睬元吉,把目光转向了话不多,但行事分寸感极强的李世民.
"这个人性子很质朴,阅历浅,头脑却不简单!"一直没说话的李世民缓缓地分析道."有句话说得好,君子直,可欺之以方…"
他笑了笑,不再继续说下去.目光看向自己的父亲,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得意.
注1:大隋军制,十人为火,火有火长.
第二卷
功名误
第二章
出仕
(四
下)
天渐渐转冷,李旭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变凉.在他心中,真正的官军应该是罗将军、步校尉那样叱咤风云的铁血男儿,绝对不该是身边这些混吃等死的家伙.这些人非但没有马上取功名的雄心,甚至学一学怎么握刀的心思都没有.
但失望的心情并不影响他每天带队巡仓,也不影响他与上司和同僚们打成一片.刘弘基那天教导得好,如果你没有力量改变现实,只能强迫自己去适应.怀远镇这里虽然不理想,总好过了去别的行军中做小杂兵.况且身边这些同僚虽然懒了些,色了些,心肠却都不坏.至少他们从来不做强买强卖,欺压良善的勾当.
‘行军和虎贲铁骑不一样!’经过了近半个月的琢磨,并与王参军等老油子请教,李旭终于弄明白了大隋军制的概况.依照建国以来的传统,全国兵马分为禁军、府军、边军和行军四大类.其中禁军也称内府,是二到五品官员的后代才能加入的地方.而府军和边军是大隋的常备兵马,加入后全家可以免除课役.至于行军,则属于朝廷对外大规模作战才拉起来的临时队伍,通常由府军老兵担任队正、火长一类军官,普通士兵全是强征来的百姓,铠甲、兵器和战马都需要临时征来的士兵们自己准备.
此番东征,皇帝陛下一共征召了一百三十万人,以府军为骨干组建了十二个行军,每军人马从五万到三十万不等.唐公李渊负责在怀远镇替所有兵马准备粮草,不隶属于任何行军.皇帝陛下专门给了他一个从五品司库督尉的职务,辖一千二百人,分为四个团十二个旅.能当上火长、队正、旅率、校尉的,几乎每个人身后都有各自的背景.
"实话实说,咱们这帮兄弟就是来混几天日子,顺便捞点功劳回去给父母长脸的.你别那么看不开,整天没个笑模样.虎贲铁骑是厉害,咱大隋倾国之力不过养活了五千来人.连皇上东征高丽这么大的事儿都舍不得带上,你算算有多娇贵.老弟你在这是个队正,到那里去,估计连火长都没的做,别想不开,干!"王参军一边安慰着李旭,一边劝酒.他出身于淮南王家,世代簪缨的大户.可惜投错了胎,庶出.所以无法靠门荫当官,只好到军中先积累些功业.
"人生行乐须趁早,兄弟!功名自古马上取,这话不假.但万一失手,就成了帮对方取功名的那颗人头.看开点儿,有唐公帮衬着,你还愁不发达么?"说这话的是掌管刀甲、仪仗、厚衣、被褥的司仓参军齐破凝,大伙都习惯称他为老齐.年龄只有二十五岁,看上去却好像三十开外.和刘弘基一样,此人算个官宦之后,自幼被授了左勋侍的虚职.家中人丁不旺,没有兄弟姐妹,为了不出征战死,所以主动投到唐公麾下来替大军管理仓库.
"至,至少咱这不愁吃穿!传递家书也方便!"录事参军秦子婴结结巴巴的插话.他是垄右秦家的独苗,写得一笔好字,所以被李渊安排在军中做录事.顺带着也干些帮着低级军官们写写家书,帮王元通,齐破凝这些无聊人物写写喝花酒时专门用的情诗等杂务.
"谢谢诸位兄长,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之所以提起虎贲铁骑,是因为有个老朋友在那边做校尉!"李旭举起酒杯,狠狠地饮了一大口,说道.
传递家书方便,这好处他深有感触.唐公体贴下属,对某些假公济私的行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低级军官的家书总是搭官府公文的便,由驿卒经官驿传递.如此一来,从怀远镇送信到上谷郡只需要两、三天时间.而易县是上谷郡治所,如今县令对李家十分客气.
县令对李家客气的原因是唐公亲笔写了一封信给郡守,告诉他李旭被自己以良家子的身份征辟.过去弃学从商的选择,属于军中秘密公务.如今公务结束,身份也拜托郡守给改回来.郡守大人觉得事情奇怪,仔细问了唐公派来的送信人,才知道上谷李家与垄右李家居然是同宗,如今唐公已经认下了李旭这个世侄,特地留他在军中历练.
既然是唐公的世侄,那自然不可能是真正去经商.既然已经在军中当了队正,并可能继续高升,那自然不可能是逃兵.郡守和县令都是干吏,这么点推理难不倒他们.所以不到半天时间,李旭的事情就统统得到圆满解决.作为地方父母,县令大人还亲笔写了品学兼优四字评语,交由下书人送给唐公,算做自己对本县贤良的推荐.
得到儿子的消息后,李旭的父母也很快托人捎来了家书.对儿子突然离开苏啜部以及马上到手的儿媳不翼而飞的原因,两个老人在信中没有多问.只是告诉李旭,家中一切安好,两次托人带来的财物均以如数收到.长房大哥听说李旭有了出息,特地邀请老李懋参与族中事务.这回,父亲李懋不用再多交香火钱,而是像其他长房兄弟叔伯一样,每年都可以从晚辈们交来的香火钱中分一份奉养.
"唐公于你有知遇之恩,你必倾力而报之.勿以家中父母为念,切切!"信的末尾,老父李懋再次重复.每当看到这几个字,李旭就想起父母去年秋天在油灯下为自己准备行囊时的身影,一遍遍将包裹捆好,又一遍遍翻开,唯恐其中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对于唐公的大恩,李旭早已铭刻于心.虽然他涉世未深,却也知道唐公亲笔书信对一个乡野间的普通农家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唐公那封信,县令大人不会注意到自己的"才学".如果不是听说自己做了队正,族中长房叔叔伯伯们也不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李懋年龄已高,早应该享受晚辈奉养的事实来.
"头二十年看父敬子,后二十年看子敬父!"李旭在初雪后的军营里巡视着,想着去年出塞时九叔的话.这些不经意间说出的,乡愿得掉渣的话都应验了.即便是为了父亲所受到的尊敬,他也要在这寒冷的军营中继续坚持下去.
但是,曾经把许多人生道理用最朴实语言教给他的九叔却再没了消息.李旭送出的第二封家书中曾专门问过父亲,但父亲的回信中却对孙九只字未提.
"估计是麻子叔没把事情办妥当!"李旭私下预测.他想找个机会跟建成说一说,看看唐公能不能过问一下孙九的事.结果,这个打算刚刚跟刘弘基提出来,就被对方一言否决了.
"你千万别再提孙九,也别跟人说自己师从他学过射艺,估计他遇到大麻烦了!"刘弘基谨慎地关好门窗,郑重叮嘱.
"麻烦?"李旭惊诧地叫道.这件事本来就是地方官员仗势欺人引起的,自己已经出钱打点,认错,又托了人,难道孙九故乡的官员们对他的恨就那般深么?
"你个傻小子,没看见当日你说起师承时,唐公和建成兄脸上的表情么?"刘弘基气得给李旭头上来了一个爆凿,低声质问.
"唐公曾经关注过我的师承?"李旭狐疑地想.想了好一阵子后,他才醒起那是一个多月前,自己刚见到唐公的时候.当时对方问及自己跟谁学的射艺,自己说了三个人.唐公最后一口咬定自己的师父出自江南王家,仿佛生怕自己跟九叔扯上渊源般.
"记住了,你的授业恩师是无名老人,出身于江南王家.与孙安祖没半点瓜葛!"刘弘基搬着李旭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如果你不想毁了自己的前程,不想牵连家人,一定得这么说.唐公世代为官,在朝中人脉极广,能让他皱眉的麻烦,肯定小不了!"
"嗯!"李旭点头答应.对刘弘基为人处事的智慧,他非常折服.对方既然这样教导,他没有理由不领情.
数日后,在司库参军齐破凝口中,李旭听到了一个谣言.几个月前,长白山
(山东章丘)人王薄不愿意从军,带领一伙百姓起兵造反.义军编了一首军歌,流传甚广
"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这帮反贼,倒也过得快活!"齐破凝明显喝多了,大逆不道地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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