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隋乱(校对)第191部分在线阅读
"无忌,你真是个初生犊儿!"鹰扬司马刘政会急得连连跺脚.他和长孙顺德交情非浅,不愿意当众难为一个晚辈.但这个晚辈也忒胆大包天了些,简直是拿整个垄右李家的前程和在座诸人的性命在为赌注.
"唐公,切莫听少年无状之言!"段偃师也有些急了,走上前大声提醒道.
"刘将军和谢书佐切莫着急,听无忌把话说完!"一直没有开口的陈演寿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以段偃师为首的一伙幕僚们稍安毋躁."无忌和志玄都是咱们的晚辈,他们的建议若是有偏颇之处,咱们这些当长辈的刚好当面给予指点."
听了陈演寿的话,几乎要跟长孙无忌当场翻脸的段偃师只好退开半步.耐着性子听这个不知道天高厚的小辈继续"大放厥词".陈演寿口中的‘志玄’是他的长子,此刻亦坐在李世民身后.这孩子和长孙无忌、侯君集等人向来是志趣相投的,如果段偃师继续不顾前辈身份和长孙无忌争执的话,未免伤了父子之间的情分.
"晚辈此言绝非一时冲动!诸位前辈不妨听听晚辈的理由.无忌的考虑若有疏忽之处,还请诸位前辈不吝指正"长孙无忌向替自己解围的陈演寿深施一礼,然后团团做了一个罗圈揖,朗声说道.
"把你的理由说出来吧,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繁文缛节!"马元规笑了笑,骂道.
"无忌斗胆问诸位前辈一句,李将军分明已经不为陛下所喜,为什么半年多时间过去了,虞、裴几位大人却没有主动为陛下分忧.他在雁门分了雄武营近半将领走,宇文家为何至今还未做任何表示?"又向大伙深施一礼后,长孙无忌笑着问道.
"先别忙着说仲坚失宠,陛下的心思,向来不好猜!"
"也许是他给几位大人送了重礼吧.毕竟咱们裴大人素负有容之名的!"
"宇文老贼都快入土呢,哪有功夫再干缺德事儿!"
一些心机相对简单者想了想,乱纷纷回应.但这些话听在段偃师、刘正会等人耳朵里却犹如雷鸣.令他们不得不收起对长孙无忌的轻视之心,洗耳恭听他的进一步解释.
如果说裴矩等人是因为猜不透楚杨广的心思,或者说收了李旭的重礼,所以才不主动与之为难,这个理由也勉强说得过去.但宇文家族迟迟不找李旭报仇的举动,就实在有些令人无法接受了.从李家事后收集到的消息上看,当初雄武营几个壮士冒死偷取宇文化及兄弟勾结敌军的证据,为的便是让李旭重新掌握雄武营兵权.虽然这些人的谋划最终没有得逞,但宇文家在此事中伤筋动骨,所失甚多.以宇文述老贼的睚眦必报的性格,他绝不会事后对李旭不还之以颜色!.
"诸位前辈可知,自从去年开始,朝廷便断了虎贲大将军罗艺的补给.而罗大将军自草原洗劫归来后,便借着提防高句丽趁虚而入之名,把柳城、燕、辽东三郡全部收归其囊中?"长孙无忌停顿片刻,又朗声提出第二个疑问.
马元规、陈演寿、长孙顺德三个人的目光瞬间相遇,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赞赏."后生可畏!"三个人几乎不约而同想."可惜他选择了二公子而不是世子!"马元规的眼神中,比其他二人还多了一分遗憾.
"多事之秋,那罗艺不顾朝廷多年恩遇.唉!"刘政会以一声长叹为长孙无忌的话做了最好的注解.
虎贲大将军罗艺已经造反了.虽然此人至今没有扯起反旗.但其驱逐朝廷任命的官吏,截留赋税,私扩守军,种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已经都做了个遍.猛将薛世雄空挂了个东北道抚慰大使的名头,却无力北上替朝廷除奸,只好把驻搬到了涿郡正南方的固安.朝中诸臣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罗艺不宣称造反,他可就以在自己控制的盘上为所欲为.朝廷能做的,只是息事宁人,期待有一天罗艺会突然良心发现,自己向南请罪.薛世雄守土不利,如果放在前几年,早像鱼俱罗一样身败名裂了,但事情过去了大半年,朝廷至今却未发一词.至于李旭,虽然朝廷给答应给他的物资一直没有到位,但他凭着六郡赋税,也把自己养得舒舒服服!
"依照晚辈愚见,仲坚在皇上那里早已经失了宠,裴矩大人心里对此清清楚楚.朝廷至今没人出招,也不是光为了维护陛下的颜面.而是怕一旦把他逼急了,再逼出另一个罗艺来!"在众人吃惊的眼神中,长孙无忌掀开了最后的谜底.
"朝廷已经控制不住河北,诸位前辈仔细看看河北兵马分布图便可一目了然.罗艺占着大半个涿郡.剩下的半个涿郡一部分归汾阳军,一部分归薛士雄.三家至今没有打起来,难道这一点都不奇怪么?"他后退几步,从自己的原来的座位前拿起一盏茶,不紧不慢抿了一小口.这是一个非常不恰当的举动,但没有一个人认为此子失礼.大伙都被他的推断所震惊,从年龄上,长孙无忌是众人的晚辈.但这番见识,足以让他和陈演寿、段偃师等人平起平坐.
也许长孙无忌的分析有些误差,但朝廷已经开始对李旭投鼠忌器,却是一个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罗艺已经反了,薛世雄态度不明.如果再逼反了李旭,整个河北就只剩下杨义臣一支孤军在支撑.罗、薛、李三人之中随便哪两个联起手来,都可以将杨义臣部轻松击溃.
所以,眼下朝廷能做的,只是放任李旭和六郡的豪强、庸吏们窝里斗.如果众豪强能将李旭算计掉,正是朝廷乐见.如果众豪强大败亏输,朝廷也未必真的肯为他们主持公道.
"所以你建议咱们大力支持李将军,造成两家本属一脉的既定事实?"刘政会抹了把头上的汗,喃喃追问.
这有些太匪夷所思了,超过了他能接受的极限.两个李家联手,则代表着大半个个河东与小半个河北.朝廷即便再想图谋唐公,也得考虑考虑李大将军那里的举措.
"仲坚本来就是唐公的侄儿,何来两家之说?"长孙无忌放下茶盏,笑容一时间看上去深邃无比.
冲着唐公,他再次施礼,"所以晚辈以为,既然乱世已来,咱们就不能再继续韬光养晦.老虎如果不露出牙齿,谁又会把他真的当成老虎?"
"说得好,咱们也该露一露牙齿了!建成,你继续去筹划出兵之事,越早动身越好!"李渊站起身,干脆利落做出决定.
"偃师,你替我修书给东都的故旧,让他们再给裴、虞几位大人送一笔厚礼.别心疼钱财,眼下不是吝啬的时候!"他好像猛然换了一个人,声音铿锵有力,如穿透云雾的阳光,"告诉他们,本公希望几位老朋友看顾一下仲坚贤侄,请他们切勿推辞!"
"肇仁,联络各朋友的事情由你来做.顺便给长安的柴家去一封信,请他们相机而动!"
"弘基,你和世民再去募壮士一万,就说本爵准备入山去讨甄翟儿,凡愿意为家乡出力者,无论良贱皆可入伍.军功和赏赐一视同仁,决不偏倚!"
这一次,没有人再置疑他的安排.既然朝廷已经孱弱到连个守着不毛之的罗艺都无法压制的步,对于拥有庞大人脉,半个河东道盘,整个太原兵力李家,又岂敢轻易指摘.况且太原李家还有冠军大将军李旭这个助臂,况且李家也只是替朝廷分了些忧,并没有做任何过分举措!
接到命令后的众文武幕僚们纷纷散去,议事堂中只留下了李渊本人和陈演寿、马元规和长孙顺德四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们相视而笑,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
"恭喜唐公又得一良佐!"陈演寿冲李渊抱了抱拳,笑道.
"你们应该先恭喜顺德才对,是他长孙家又得一麒麟!"李渊笑了笑,毫不掩饰自己对年青一代的赞赏,"咱们几个议了好些时日才得出的结论,被小家伙几句话就点了个通透,并且考虑得比咱们还周详.顺德,若不是相信你的为人,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故意将秘密泄漏出去了!"
"未必是无忌一个人看得清楚.二公子目光如炬,无忌能想到的,他未必想不到!"长孙顺德心里如吃了蜜一般甜,嘴上却依旧保持着应有的谦虚.如何应对河北六郡新近出现的情况,他和李渊、陈演寿、马元规等人早就商讨出了结论.刚才李渊之所以在段偃师的置疑下表现得很犹豫,不过是想借此考一考众人的为人与见识而已.
大部分人的表现令李渊满意.也有少部分幕僚暴露了他们的懦弱与平庸.令李渊感到意外的人有三个,他们分别是,侯君集、长孙无忌还有世子建成.
"世子有着一幅仁厚之心!二公子目光高远,胆识超群,将来的成就恐怕还在世子之上!"马元规笑着向李渊行了个礼,好像是在夸赞,又好像是在提醒."属下恭喜唐公,一门中能出两个当世雄才!"
刹那间,李渊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但很快,便云开雾散."若是太平盛世,元规所言的确很令老夫头疼.可眼下,毕竟是个乱世!儿孙们有多大福缘,还是要看他们自己!"他笑着摇头,把一切烦恼甩在重重暮霭之外.
第六卷
广陵散
第一章
雷霆
(六
上)
暮霭尽头,便是上谷郡的重重关山.
汾阳军出动马步三万将五回岭以东的大小出山路口堵了个水泄不通,连一只雀儿也不肯放过.各旅兵马轮番上阵,官兵们的喊杀声在十里之外都听得见.直听得奉命前来交割粮草的各差役们血脉沸腾,纷纷表示要亲自替将士们擂鼓摇旗.他们想尽一切办法试图靠近战场,却无一例外被周大牛和张江两人带兵拦在了山外.
"贼人狡猾得很,仗着利,那箭冷不防就射出来,百步之外就能取人性命.别人躲都来不及,尔等居然还想上前把眼儿.算了,算了,那热闹有什么好看的?一旦尔等受了伤,反倒让大将军过意不去!拿着这些铜钱,给弟兄们路上买碗酒喝.早点回家,别让父老乡亲们惦记着!"两个督尉大人笑呵呵说出一番道理,顺手再打赏给带队的差役一大串足色肉好.
差役们以往向其他队伍运粮之时,不被人呵斥打骂已经算有福了,哪曾见过这样通情达理的军爷.感动之余,自然不敢再给对方添任何麻烦,接了钱,千恩万谢打道回府.路上被人问起前方的情况来,又不好说自己胆小,只得凭着想象把前方战况杜撰一番,云山雾罩吹嘘.有心人听了,只道前方打得激烈,至于激烈到什么程度,敌我伤亡如何,一概如雾里看花.
如是持续多半个月,战事依然不见分晓.方官员再度遣差役押送粮秣酒肉劳军,才一靠近山口,便又被张江给接迎住."各位来得正好,大军已经杀到了飞狐关下,马上便可攻破内长城.这些山贼啊,打仗本事没有,逃得那叫一个快!"张督尉边说边摇头,对敌人的表现非常不屑."粮草就放到外营吧,山里边还是进不得.有小股漏网土匪四下逃窜,一旦伤了诸位,大将军必怪我等保护不周!"
"敢问督尉,这仗到底要打到几时?"一名来自唐县的老兵曹掸了掸身上的官衣,正色请教.
张江侧开一步,拱手换了个半礼.笑容和蔼可亲,回话却滴水不漏."那可不好说,大伙回去尽管收秋儿.我们把贼人堵在山里,他们自然不能再出来劫掠.至于打多长时间,您老也是当人,应该知道太行山的形多险恶.他们一个山头一个山头死战不退,我们也只好一个岭子一个岭子攻.总不能打到一半就撤军不是?"
"弟兄们伤亡重么?需不需我等送些草药来?粮秣充足么?需不需要我等下次再多运一些?"兵曹大人问不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只好换了个手法,旁敲侧击.
督尉张江也是齐郡上做过一任官差的,这里边的道道又岂能听不出来?"不必,不必,谢谢您老好心.弟兄们没什么大的损伤,军中粮草也足够吃上两、三个月.我家大帅说了,本来不需要尔等运粮的,但仗不知道要打到几时,不能不多作些储备.大伙还是照例,半月向这里运一次便是.我家大人说了,这些日子承诸位的情,他都记在心里.等将来班师后,定会有所回报!"
"都是为国效力,我等岂敢要回报.督尉大人先忙着,老朽告辞,告辞!"不知道因为天热还是劳累的缘故,兵曹大人居然冒了一脑门子汗,拱了拱手,慌慌张张去了.
"汾阳军粮秣充足,毫发无伤!怎么会这样啊,那王须拔得到我等好处的!"令人失望的消息在有心人中快速传播.
"姓李的号称打遍辽东无敌手,王须拔不过一个贼头,怎能对付得了他!"有人心虚,一边叹息一边懊悔.
"咱们的人呢,咱们的人怎么也不给个准信儿!"
"那家伙用汾阳带来的部属将山口堵得死死的,谁能送出信来!"
无数双紧握在手中的刀举起,然后又疲惫放下.无数双眼睛盯着飞狐关,盯着那支躲在群山之间,神秘而强大队伍.
队伍的主人李旭却不像外界有心者那样紧张.此刻,他正惬意坐在一棵千年古松下,与自己的行军长史赵子铭手谈.身边的山坡上喊杀声震天,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步卒列阵而战,刀来矛往,空气中却没有半点血腥气.敌我双方都是汾阳军的士卒,他们正在各督尉、别将的率领下模拟一场攻防战.至于传说中漫天王麾下的凶神恶煞般喽啰兵,毛都未见一个.
执黑的李旭已经很久没摸过这种高雅玩意,技艺明显有些生疏.中盘未过,劣势已现,完全靠着一股韧劲在和对方苦苦纠缠.执白的赵子铭没有半分容让的意思,步步紧逼,眼看着便要"屠龙"得手,就此锁定胜局.
"已经到了这个步,将军何不痛快一点儿.下完了这盘,咱们好重新再来过!"赵子铭将一颗白子打入黑子之间,眼看着便要让对方首尾不能相顾.
"再等等,得饶人处切饶人,又没有什么大仇,何必一定要见血!"李旭笑着应了一句,黑子补在白子旁,不屈不挠将自己的缺口再度补牢.
"将军真是好耐性!就不怕夜长梦多!"赵子铭再度落子,杀机立现.
"能不动刀,还是不动刀的好.动起来,不知道能否收得住!"李旭叹了口气,再度将自家防线补牢.
二人嘴里说的话和棋盘毫不相干.却你一句,我一句,喋喋不休.每句话结束,便有一子落下,步步生死攸关.
山外的世情也正如这棋局,自从汾阳军离开博陵后,一些自觉受了委屈的豪门和官吏便蠢蠢欲动.指望朝廷撤换李旭的路子显然行不通了,此人一到博陵,方上匪患就立刻消失殆尽,光凭这一点,估计朝廷就舍不得动这位能员.所以大伙只好另寻捷径,一方面派人与王须拔、魏刀儿两人联络,向对方提供汾阳军的最新军情.另一方面武装自己的家丁、奴仆,试图在关键时刻,命人假扮土匪在背后给李旭致命一击.
"提!"赵子铭落子,将几粒黑子围死,拣下棋盘.场上局势愈发明显,白子已经完全占优,黑子如果没有奇招应对,肯定大败亏输.
"子铭下手够狠!"李旭笑着夸了对方一句,然后用子补全自己刚刚被打破的缺口,再度收缩防线.
他最近的行事也如棋风一样温吞,仿佛一直在等待,却从不肯让人弄明白他到底在等待什么?先是全盘封锁了五回岭,让外界得不到任何关于战况的具体消息,然后悄悄派人向北送了封信.
夏末,历山飞魏刀儿应邀率二十万喽啰南下,本以为能打汾阳军一个措手不及.谁料在桑干水畔被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半渡而击,人马折损过半.剩下的残兵败将全都逃到河东去了,连远在怀戎的老巢都被薛世雄一举攻破.
"难道你还有另一个薛大将军帮忙不成?他可是要了你涿郡一年的收益!"赵子铭不太理解李旭的打算,一边落子,一边追问.
"都是朝廷兵马,粮草落到他手里,总比落到山贼手里好.况且以咱们目前的实力,独自应付不了罗艺将军的虎贲铁骑!王须拔那里呢,你想好怎么安排他没有?"李旭先把赵子铭的注意力引开,然后趁着对方想问题时,在右上角一个不起眼方补了一粒黑子.
"他舍不得麾下那点儿实力,只肯接受招安,却不肯让咱们打散队伍.张督尉建议咱们再饿他些日子,等入了秋,山上能啃得东西被他啃光了,他就该清醒了!"赵子铭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旭已经变招,沉吟了片刻,低声回答.
事实上,自从六月以来,王须拔只和官军交过一次手.在发觉自己实力不如人后,这位纵横河北的漫天王便放弃了五回岭,骄牛山和大茂山等所有外围防线,将队伍龟缩到内长城外,凭着飞狐关和太行山内的一小段古长城死守.汾阳军没兴趣攻坚,一边在山中炼兵,一边遣死士前去劝降.王须拔无力再战,也不愿轻易投降,就将招安事宜一直拖到现在.李旭的目标本来也不是他,所以由着对方不战、不降、不走,死气沉沉拖延时间.
山中凉风习习,吹得人神清气爽.如果没有远处的刀光剑影,此的确可以用画境来形容.画中人沉思,落子.听着松涛,想着心事,自得其乐.
督尉周大牛兴冲冲跑上山坡,看到主将和长史正在手谈,犹豫了一下,轻轻放缓了脚步.
"大牛,有事情么?"李旭又在上次落子处补了一手,然后抬起头,和气问道.
"上谷郡守王仁敬和博陵太守张君明主动给朝廷上了折子,请求归乡养老.他们两个已经闭门谢客,并送把一大笔孝敬送到了你的府邸!这是吕督尉给你的信,他问将军下一步如何打算!"周大牛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漆封了的信封,双手举到了李旭面前.
"啊!"赵子铭吃了一惊,本已经计划好的一粒子无处可落.勉强稳住心神,在中腹走了一步后手.
李旭站起身,接过大牛手中的信.事情发展出乎了他的预料,但局面瞬间变得明朗无比."你去把崔将军请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商量!"他笑着命令,猛然间,整个人的身体被一股豪气所充满.
"将军不需要做些准备么?"周大牛心头一喜,然后低声建议.
"崔将军一直是个聪明人!"李旭摇摇头,信手撕开信的封口.
上谷郡守王仁敬和博陵太守张君明二人是反对者中的领军人物.他们两个突然半途退出,等于六郡的豪强们已经不战而降!崔潜一直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人,他在这些日子本来也没做任何对汾阳军不利的事情,今后,旭子有把握对方更不会去做.
赵子铭再也坐不住了,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到这种步.眼下汾阳军虽然控制了大局,却远没把对手逼到死角中.在他的谋划里,应该还有一场在可以控制范围内的叛乱,一场可以为六郡带来数年宁静的清洗.但眼下好像都用不到了,敌人突然输诚,他布下的所有杀招都成了废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