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隋乱(校对)第1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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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枪兵准备,如果双方动手,立刻上前护住主帅!"留在本阵的张亮做好最坏打算,命令一队瓦岗军老兵时刻待命.对面的骑手立刻做出反应,二十几人端平长槊,摆出一幅冲阵姿态.
战场上的气氛紧张得都能闻到烟味,只要有一股不测之风,烈火立刻就能被引燃.就在这种红热的气氛下,骑在马上的旭子突然开口,脸上的笑容就像秋日的阳光般,瞬间温暖了许多人的眼睛.
"大眼、黑子、牛兄,原来你们都在这儿!"李旭微笑着,向几个老朋友拱手施礼.
"没那么容易死在你这狗官之手!"吴黑闼毫无风度地以骂声相还.三番五次在旭子手中吃亏,他心底积怨甚大,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对着旭子的大腿来上一叉.
"黑子,别让人笑话咱们瓦岗军!"徐茂功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先斥责了一句吴黑闼,然后以礼相还,"我从塞外回来后一直在这儿,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已经拜将封侯!"
拜将封侯,是两个人年青时共同的梦.当年他们翻山越岭,一边品味着生活一边交流着对未来的梦想.李旭的梦想是做个县尉,让那些横行乡里的衙门帮闲都收敛起嚣张气焰,从此对父亲和舅舅都必恭必敬.徐大眼的梦想是建立自己的家族,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知道,一个出身商吕的平民子侄的才能和建树不比任何血脉高贵者差.
那也是个阳光明媚的秋天,那时的山比眼前的山高,路比眼前的路险.
但那时二人是互相扶持,互相照应.
现在,他们却不得不向对方举起了刀.
第五卷
水龙吟
第二章
吴钩
(八
上)
旭子笑了笑,轻轻举起手中的长槊.在那一瞬间,吴黑闼等人以为他就要动手,本能地用兵器护住了徐茂功.令众人感到尴尬的是,旭子却没有向前策马."这是一杆好槊!"他用手掌反复擦拭乌黑莹润的槊杆,唯恐上面落下一丝灰,"可惜我一直没学好怎么用!"
"也许你更适合用刀!"徐茂功推开吴黑闼的叉和谢映登的刀,迎着长槊走过去."与人交锋,当然什么顺手使什么!"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温和,就像与旭子在交流习武心得.但谁都知道不是,简简单单的对白,听得众人心里落落的,嗓子眼里跟着发苦.
"把槊还你!"旭子在马上将长槊倒过来,槊柄伸向了徐茂功.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动作,他单手握着槊的前半端,使不上多少力道.徐茂功只要在握住槊柄的瞬间将槊锋用力向前一伸,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可徐茂功也没这样做,他笑着上前,接过马槊,然后慢慢向后退.那一瞬间,什么都没发生,但从程知节这边看去,丈八长槊平端在徐茂功双臂上,却仿佛有千钧重.
瑟瑟秋风卷着落叶从众人身边飞过,飘然如蝶.头顶上的天空很蓝,四野里的阳光很亮,正是个流血的好季节.程知节感到心里有些冷,向前几步,将徐茂功掩在了身后.他知道那杆槊对李旭和徐茂功二人意味着什么,所以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让徐茂功分心."还有什么废话?"他用槊锋指向了秦叔宝,"没什么废话了就过来决战,是单打独斗还是列阵而战,随你们挑!"
"我还有话没说完,刚才说得是私事!"李旭摇了摇头,示意秦叔宝不要理睬程知节的挑战.两军交锋不是江湖比武,单挑起不到任何作用."咱们之间必有一场死战,但不应该是今天!"
"休得罗嗦,要战尽管战!想凭两句废话让咱们让路,门也没有!"王伯当唯恐徐茂功心里还念着旧情,赶紧用吼声打断李旭的话.
他嚣张的模样实在令人讨厌,就连旭子胯下的特勒骠也看不惯了,长嘶一声,前蹄高高竖起.全身戒备的王伯当吓了一跳,快速向路边蹦开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却没得到任何喝彩.大串的哄笑声不禁来自敌军,还有部分来自瓦岗本阵.喽啰们素来佩服勇士,对方没出招之前就急着逃避的行为,实在无法得到他们的尊敬.
"笑什么,有本事来跟我决一死战!"王伯当刹那间红了脸,挥舞着兵器咆哮.他必须找回这个场子,否则就会失去弟兄们的拥戴.回答他的还是一声淡淡的笑,旭子拱了拱手,算作赔礼,"王将军切莫和我的战马一般见识,我还有几句话要跟茂功说明白!"
"你尽管讲,这几个人都是我山寨中的生死兄弟.我们共同进退,彼此之间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徐茂功将长槊重重向地上一戳,握着槊杆大声回答.
自己这一边的主将已经发话,王伯当不能在胡闹.悻悻收了兵器,站在了徐茂功身后."反正你今天说出个天来,我也不会答应让路!"他一边听双方主将交谈,一边在心里发狠.徐茂功和吴黑闼等人与对方有旧交,他王伯当心里可只有恨.
程知节和谢映登二人也向前凑了凑,不是因为担心徐茂功的安全.他们两个人能看出来,李旭和徐茂功二人身上此刻都没有杀气.相反,从二人的举止中,他们能看到深深的悲伤.
少年时的友情最珍贵,因为那时的友情没搀着世间任何尘杂.公侯之子可以和商贩之子称兄道弟,盗贼的后代可以和将军的后代一道纵酒高歌.长大后,他们却能清晰地看见,彼此之间那道无形的鸿沟.
出乎王伯当意料,李旭并没有试图用彼此之间的旧情来说服徐茂功.他只是坦诚了道出了此行的目的所在.
"突厥人入侵,陛下被他们困在雁门关了.昨夜我已经接到了勤王诏告.雁门关中守军只三千多,支持不了太长时间!"李旭将自己的声音提高的几分,好像试图令所有人都听见.
这是他在后半夜时得到的消息.突厥人果然没怀好心,在会盟时突然发难.虽然事先得到了义成公主的示警,御林军还是吃了个大亏,不得不护着陛下退入雁门关凭险据守.突厥人则将雁门附近的城市全部攻破,终日杀人放火,乐此不疲.
"那关咱们鸟事?"不等旭子说完,吴黑闼大声打断了他的话."皇帝老儿继位后从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他早死一天,大伙早开心一天!"
"他是咱们中原人的皇上!"李旭的目光中仿佛蕴藏着一种力量,迫使吴黑闼闭上了嘴巴."你们想造反,堂堂正正地打败我,我死而无怨.但是不能把皇上送到突厥人手里,那将侮辱整个中原!"他侧转头,将目光再度看向徐茂功,"雁门四十一城已经落入敌手三十有九,雁门关再一失,突厥人便可以长驱直入!"
徐茂功的目光不愿与其相接,艰难地向旁边躲闪."杨广是个王八蛋,但他也是咱们中原人的王八蛋!"军阵中,有喽啰在低声议论.与吴黑闼一样,饱受官府欺凌的他们巴不得皇帝早死.但对面的敌将说得有道理,那王八蛋应该死于中原人自己之手,而不是被外人像狗一样宰掉.
"你去过草原,知道突厥人怎么对待失败者."李旭的目光又转向牛进达和吴黑闼.牛进达和吴黑闼的嘴巴张了张,想反驳,却说不出一句有力道的话.他们二人当年曾奉李密的命令出塞购买战马,知道突厥人弱肉强食的本性.如果对方真的如李旭所言那样长驱直入,所过之处肯定是一片焦土.
二人都不是耳软心活之辈,但想想塞上一堆堆白骨,不觉有些心虚.他们转头将目光看向守在本阵的张亮,想由对方哪个主意.却发现张亮亦垂下了头,不知道因为天气热还是心里急,脑门上亮津津的,全是油汗.
"我不能放你过去!"就在众人犹豫不绝的时候,徐茂功猛然抬起了头."你等与我瓦岗之仇不共戴天!"他单手用力,将长槊端平,指向李旭."今日我必须给山寨一个交代!"
"对,你们的皇上死不死,不关我等的事.赶快撒马来战,咱们看看谁是真英雄!"一直在担心的王伯当听徐茂功拒绝了对方的请求,高兴地跳起来,大声嚷嚷.
"英雄?你肯定不是!"罗士信见交涉失败,将长槊抬起来,指着徐茂功等人怒骂.
"休得逞口舌之利,咱们刀枪底下见真章!"
"对,有本事就撒马过来,看爷不打断你的脊梁骨!"瓦岗军中也有人不甘示弱,在本阵回骂.
"呵呵,爷还怕你不成.爷今天即便战死了,那也是为了抵抗突厥人毁我家园而死.你们呢,却是替突厥人做了马前卒,认贼作父,为虎作伥!"罗士信鼻孔中连声冷笑,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屑.
他本来就是个胆大包头的主,说到气头上更是肆无忌惮."你们瓦岗军想借突厥之手杀了皇上,然后好在天下人面前邀功.这算盘打得倒是响.但朝中那些王八蛋没几个有骨头地,一旦他们见不到援兵,协裹着皇上投降了突厥.咱中原人就都成了突厥的灰孙子.到那时候我看在天下豪杰眼里,你们瓦岗军到底是功臣还是罪人!"
皇上和大臣会投降!一句话,让所有人心里打了个突.在瓦岗众眼里,杨广任人惟亲,贪财好色,是个十足的无道昏君.这样的糊涂皇帝,当然也不能指望他有骨气.所以罗士信描述的情况极有可能发生,而一旦朝廷做出各地求和的举动,瓦岗军便成了千夫所指.
刹那间,疆场上一片寂静.就连像王伯当这样报仇心最切的人都闭上了嘴巴.所有目光都转向了徐茂功,希望他能做出一个决断.呼啸的山风也赶来凑热闹,卷着树叶在天地间飞.
"无论如何,你必须给瓦岗军一个交代!"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徐茂功将身体挺得笔直,用尽全身力气做出回答."你我是敌非友,我不能凭几句话便让开道路!"
"我等拦在这里不是为了杀那个昏君,而是为了当日之仇.所以咱们今天按江湖规矩!"程知节抢过徐茂功的话头,大声呼喝,"出一个人来与我单挑.若赢了老程手中这杆槊,咱们瓦岗军就放你们过去.如果输了,别夸口凭这点儿人便能救出杨广!"
"不只我这一路,接到号令的各地兵马都会赶往雁门!"旭子笑了笑,露出满口的白牙.将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变成了江湖比武,也就是程知节这家伙才能想得出.他将手探向腰间,准备亲自出马.没等将黑刀拔出来,秦叔宝已经策马从他身边跑了过去.
"我来会一会瓦岗英雄!"秦叔宝将手放在背后向李旭示意,同时冲程知节发出邀请.
"好,老程来奉陪!"程知节大踏步迎上前,手中长槊抬起,与秦叔宝的马槊在半空中相交.
向对手致意后,二人又同时转身向后,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敌我双方的将领见此,不得不退向了本阵.即便有人不赞同按程知节的提出的方式解决双方恩怨,战斗已经开始了,大伙不能再行反悔.
秦叔宝策动战马,急冲.手中长槊如同出水乌龙直扑程知节胸口.电光石火之间,程知节用槊向外格去.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过,二人手中长槊分开.程知节被战马的冲力逼得快速后退,然后侧步,旋身,槊锋横扫.秦叔宝竖起长槊相迎.又是一声闷响,二人得身影彼此交织,雪亮的槊锋晃得人眼花缭乱.
"咚、咚、咚!"瓦岗军敲响战鼓,为他们的英雄助威.郡兵也不示弱,鼓声如雷鸣般压了回去.听到催阵鼓,秦叔宝和程知节愈发精神抖擞.两杆长槊分分合合,时如苍鹰垂击,时如惊鸿急掠.
"姓秦的不地道!"三个回合后,吴黑闼议论.
比武讲究是公平二字,程知节为了抄近路追赶敌军,翻山时弃了坐骑.而秦叔宝胯下的黄骠马却是一匹难得的良驹,冲刺之时速度极快.多出一匹战马的优势,秦叔宝在高度和力量上都大占便宜.几乎每个回合开始,他都能凭坐骑的冲击力将程知节逼退数步.
"咱们得把这事儿说明白!"牛进达点头,赞成吴黑闼的观点.还没等他们二人开口,喝彩声又起,两个比武的将军快速分开.每个人脸上都淌满了汗,每个人心中都对敌手充满了敬意.
"我在马上,你在步下.这样打起来对你实在不公平!"跑出三十余步后,秦叔宝再度兜转马头,冲着程知节喊道.
"你这将军倒是甚讲道理!"知道彼此的武艺在伯仲之间,程知节也不敢托大,郑重回应.
"不如我们比一比力气!"秦叔宝笑了笑,建议.不待对方回答,他胯下的黄骠马突然开始冲刺,如一道闪电般从两军阵前掠过.没等众人弄清他要做什么,耳畔突然听见一声喝:"嗨!"秦叔宝手中长槊乌龙般飞出,直刺到路边的岩石上.
"轰!"地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五尺长的槊锋都没入了石缝中.秦叔宝冲着还在颤抖的槊柄点点了头,好像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然后拨转战马,向程知节喊道:"程将军能把槊从石头中拔出来,就算秦某输了.我齐郡子弟就此回转,在不提借路之事!"
"拔!""拔!"瓦岗喽啰大声替程知节打气.秦叔宝的马槊比普通人用得粗了半寸,槊锋也比寻常马槊长出尺余.所以光从兵器上,众人就能猜出他的膂力不可小视.但程知节的臂力一直是整个瓦岗军中最大的,山寨中推崇硬汉子,所以大伙心甘情愿看到一场精彩的较量.
"好个狡诈的秦叔宝!"程知节向掌心中吐了口吐沫,揉了揉,然后笑着骂道.大踏步跑上前,他以双手握住槊柄,倾尽全身力气向外拉."嗨!""嗨!"接连两次发力,马槊在岩石缝隙中晃了晃,却不曾退出半分.
"程将军加把劲儿!"张亮带领将士们高呼.出于对敌手的尊重,郡兵中也敲动了战鼓,在战鼓和呐喊声中,程知节瞪圆双眼再度发力.槊柄于其手中左晃又摆,就是无法退出.
"这场比试,俺老程输了!"片刻之后,将已经磨红的手心向四下举了举,程知节大声宣布.说罢,不顾周围失望的叹息声,他再次抱住槊杆,横向猛地用力,"咯嚓"一声,将槊锋折断在山岩中.
"将俺的马槊赔给你!"折断了秦叔宝的兵器后,出了一口恶气后.程知节捡起自己的马槊,倒提着递到对方面前.
秦叔宝伸手去接,在双方同时握住槊杆的时候,彼此又较了一下力气,然后他和程知节相视而笑,转身返回了自家军阵.
"今天便放你们过去.待你们从塞上回来后再分胜负!"徐茂功向对面大声喊了一句,然后命令自家兄弟撤离峪口,让出北去的通道.
在一片难以置信的议论声中,郡兵们收拢队形,快速从瓦岗军身边跑过."谢谢!"经过程知节身边时,秦叔宝指着手中的长槊,低声说了一句.那槊是程知节送给他的,分量和长度都正合手.
"走好!"程知节笑着点头.他知道秦叔宝在谢什么,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他会将这份秘密永远藏在心底,待年老之后,一个人拿出来下酒.
马蹄带起的烟尘渐渐去远,把寂静的瓦岗群峰留在的身后.阳光斜照在山岩上,给断裂的槊锋镀上点点金斑."可惜了把好槊!"单雄信非常遗憾地捡起地上的槊杆,低声点评.刚才有很多人都打算在敌军走后自己也尝试着来拔一下,没想到程知节居然发了彪,将这么好的一杆槊硬给折断了.
"密公那边恐怕不好交代!"张亮也走上前,好像在评价这次失败的比试,又好像在提醒着什么.
"我本来就想放他们过去."徐茂功将目光从旭子消失的方向收回来,笑着说道.见众人惊诧地看向自己,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这三人是张须陀的臂膀,他们走了,正是咱们的机会!"
第五卷
水龙吟
第二章
吴钩
(八
下)
能不费一矛一矢冲破瓦岗军的拦截,此结果让所有郡兵喜出望外.眼下他们可没有心思和瓦岗军拼命,因为那太不合算.昨天半夜时分前来求救的钦差大人亲自宣布,此去塞上,只要杀死三个敌人就可以册勋一转,册勋两转就可以升官一级!并且特地强调了这是皇帝陛下的口谕,永不反悔.
这样的赏格显然比与瓦岗军作战高得多,因此大伙虽然离开故乡越来越远,心中却没多少乡愁.像秦将军那样威名远播,像李将军那样少年封侯,像罗将军那样把自己的画像挂到皇宫里去,这曾经是多少人的梦想.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了,所以郡兵们对未来充满希望.
"界,界皇上事后不会反悔吧!"也有人对朝廷的信誉不大放心,压低了声音向周围的人询问.他的怀疑立刻被一阵轻蔑的嘲笑声打断,"你以为皇上是那些山大王呢,说过的话转头又吞回去.金口玉言,什么金口玉言你懂么?那就是一口吐沫落地都能砸个坑儿,讲究的就是这信义二字!"
听了同伴的话,多疑者只好红着脸把自己的心事藏到肚子深处."皇上讲信誉么?"记忆中,他隐约听说过圣明天子出尔反尔的谣言,但他没有胆子公开指摘大隋天子.况且大伙此刻都在兴头上,谁也不能扫众人的兴.
有道是将是兵之胆,有秦叔宝和李旭这样的勇将带着,众将士的胆气自然也跟着大了不少.郡兵们在剿匪时也经常以寡击众,因此并不觉得自己的力量单薄.参照以往的经验,敌人越多,最后大伙分到了首级也多,在一次战中分到三个敌人首级很普通的现象.照同样的数量推算,到了塞上后,只要能连续在三场恶战中活下命来,回到齐郡后便能穿上一身官袍.大伙不求光宗耀祖,至少以后在世家子弟面前说话时,腰杆子能直起几分.
"到时候我就新做一身葛甲,浆得梆硬梆硬地,天天在小荠他爹面前转悠.看老家伙还敢不敢再瞧不起我这当兵的女婿!"有人想着自己成为武官之后的情形,乐呵呵地憧憬.
"就你那小样儿,先照照镜子吧.给猴子带上金盔,他也拎不起铁槊来!"周围的袍泽带着几分善意打击.
"你们别瞧不起人.是骡子是马咱们走着瞧!"
大伙说笑着,高高兴兴地向北赶.很少有人注意到自己这一方的几个主将并不像周围弟兄们一样开心.相反,自从与瓦岗军脱离接触后,中军将旗下的气氛一直很沉闷.甚至连那些负责保护主将的亲兵都受了些影响,一个个把脸绷得紧紧,仿佛对周围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李将军腰杆一直挺得很直,就像高挑在队伍中央的旗杆.他的冷静与坚强大伙都能看得见,但是,几个往来密切的同伴都知道,此刻旭子的身体绝不像外观表现出来的那样结实.所谓坚强,不过是一层冰封住的外壳,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他轻轻一击,也许就能将他彻底击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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