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校对)第1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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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真是被大哥送走了,也不能怪大哥,那时他也不大,还要躲官司,也养活不了莫离。”胖子有些伤感,“当年为了给我治病,大哥把莫离的玉佩都给当了,小莫离还一直惦记着,要是知道他在哪儿,我就送一筐玉给他。”
  南风没有接话,莫离的那块玉应该与他的身世有关,没了那块玉,莫离以后寻到亲人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你说有人暗中保护大眼睛是怎么回事儿?”胖子问道。
  “大眼睛姓元,父亲好像很有权势。”南风没有跟胖子详说真相,大眼睛是太阴元君转世,她背后有人保护,但也有人想要加害于她,安顿下来之后他一直想焚香召请黄奇善,问他有没有找到大眼睛,之所以一直拖着没做是因为就算请了黄奇善过来也只能是问问,不管黄奇善有没有找到大眼睛,他都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此事关系重大,黄奇善也必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内情。
  先前起床冻的胖子睡意全无,躺在那里自言自语,感叹伤怀,说自己受人欺负之后吕平川为他出头打架,说自己生病之后南风为他偷鸡补身,又说楚怀柔为他缝补衣物,还说每次砍柴都是他砍长乐往回背,力气活儿多让长乐干了,说到莫离更是伤感,自责自己那时候嘴笨口拙,不好意思乞讨,带莫离出去都是他敲门,然后让莫离与人讨要。
  南风没有接话也没有打断胖子,人最怕忘本,不忘本就是好人。人还怕自己心中的那杆秤不准,不能明白他人对自己的帮助和恩惠。胖子心中的那杆秤是准的,又不忘本,别说他并不愚蠢,就算笨的一窍不通,也是可以做兄弟的。
  县衙塌了,总不能不修,天亮之后胖子喊人前来修葺房屋,天太冷,白灰不得粘合,但工匠有办法,自房屋周围生火,近百人,很是喧闹。
  南风喜静,便离开县衙,往林云观寻天木老道闲聊。
  去往林云观的路上,南风想的是二人的去留,那两个刺客既然找到这里,便说明他和胖子的行踪已经泄露了,两个刺客死了一个,跑了一个,由于墨门的公输要术还在二人手里,跑的那个早晚还会回来。
  此前那两个刺客大意轻敌,没想到胖子身边有白犬守护,故此才会吃亏,但此时跑走的那人已经知道白犬的存在,再回来肯定会有所防备,天知道那家伙都能使出什么手段。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被贼惦记上了,从早到晚都得打起精神,一刻也不得放松,敌在暗,我在明,什么时候动手由对手说了算,怎么动手也由对手说了算,留在盂县早晚得出事。
  凡事皆有利弊,想明了留在盂县的弊端,南风又开始想留在盂县的好处,留在盂县可以得到大量补气药草,衣食无忧也能更好的练气修行。
  分析利弊并不费神,费神的是权衡利弊,有些事情的利弊相差并不悬殊,不是利九弊一或弊八利二这么明显,而是利六弊四或是利弊各半,这时候就很难权衡了,解决的办法就是往细处想,往远处想,集合诸多细小利弊整体权衡。
  根据那两个刺客的举动来看,他们应该是那侏儒的弟子,要知道公输要术对墨门来说如同太玄真经之于三清各宗,属于镇派绝学,若是墨门知道此物在二人手里,定会派出能够话事的高手前来正式索要,绝不会派两个无甚修为的人夜半潜入。
  那侏儒乃墨门弃徒,此人不可能招收太多弟子,那对男女可能就是他仅传的两个徒弟,而今死了一个男的,只剩下一个女的,仅凭她一人,敌不过白犬,寻找和邀请帮手也需要时间,故此短时间内此人应该不会有所行动。
  易位而思,那女刺客也知道惊动了二人,亦担心他和胖子会受惊逃走,此时那女刺客很可能就藏在附近,一是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凭借一己之力得到公输要术,二是观察他们在受惊之后有没有离开盂县。
  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男刺客死了之后女刺客气馁退走,永不再来,但推敲的基础是合情合理,这种可能不符合情理,也算不上一种可能。
  行至半途,南风停了下来,自原地站立片刻转身回返,他往林云观是想与天木老道闲聊,顺便向天木老道讨教一些浅显的法术,再者也能听天木老道说些抓鬼降妖的趣闻,自闲谈之中感受学习。
  忽然调头回去是因为想到那女刺客很可能就在附近,此人知道公输要术在他身上,也知道胖子身边有白犬保护,拿住胖子来向他交换公输要术这条路走不通,想要凭借她一己之力得到公输要术,除了偷就是抢,偷的难度比抢大,因为白犬在县衙,她不敢靠近。而抢的难度就比较小,那女刺客可能并不知晓他有灵气修为,而女刺客又随身带有暗器,若是藏在暗处给他来上一记百花针可怎么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回去,免得遭了算计。
  回到县衙,胖子正站在屋顶指挥工匠修葺房屋,此番倒是拿出了县太爷的架势,穿着官服,呼三喝四,衙役是有饷银的,冬日闲着也是闲着,胖子把他们也调了过来。
  “屋里有吃的,你去吃吧。”胖子冲南风喊道。
  南风点了点头,刚想迈步,张忠走了过来,“大人,前夜那具尸体如何处置?”
  “还没处理?”南风反问。
  张忠咧嘴点头,“季大人不发话,我们也不敢随意掩埋,还停在前院班房。”
  “停班房干什么,快弄走。”南风随口说道,班房是衙役们的落脚之处,把尸体搬到那儿应该是胖子的主意,不过这家伙事后可能把这事儿给忘了。
  言罢,南风忽然想起一事,拉住张忠低声说道,“把尸体送到义庄去。”
  “义庄?”张忠皱眉,义庄存放的多是客死他乡的外乡人,死囚的尸体通常都是扔在乱葬岗。
  南风点了点头,转身前行,去了后院。
  一开门,吓一跳,桌上地上放了大大小小数十个食盒,打开一看全是碗口大小的焦黄面饼,没一千也有八百,一个足有半斤重。
  掰开一个,香气扑鼻。
  长乐已经走了,留了也没用处,南风便命衙役将面饼搬出去,分给工匠。
  胖子不舍得,跑下来低声阻止,“这可都是加了鸡蛋羊奶的。”
  南风摆了摆手,示意衙役继续搬,“你给长乐准备这么多,他得用马驮。”
  “我本来就想送他一匹马。”胖子用官服衣袖擦汗。
  南风笑了笑,拦住一个衙役,让他拎上两盒去林云观送给天木老道。
  “你可真大方啊。”胖子嘟囔。
  “行了,整个县衙就你闹腾,少扯嗓子,我睡会儿,晚上我得出去一趟。”南风走向床铺。
  “去哪儿?”
  “义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夜半笑声
  “义庄?你去那地方干嘛?”胖子疑惑追问。
  “我最近学了几招抓鬼的法术,去义庄看看有没有孤魂野鬼,拿来操练一番。”南风随口敷衍。
  胖子对抓鬼降妖没什么兴趣,也可能是冬天懒得出门儿,嘟囔着出了房间,“大冷天儿的,你也不嫌冻得慌。”
  南风扯过被子,闭眼思虑,那具不曾处理的尸体可以当做诱饵,倘若那女刺客就潜藏在附近,在得知尸体被送到义庄之后很可能会过去带走尸体,他此时想的是如果那女刺客真的去了,他该如何应对。
  仔细想来,此事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由明转暗,藏身义庄,等那女刺客到来,然后暴起偷袭,取她性命。第二个办法就是藏身远处,女刺客若是来到,必然要带走尸体,届时再寻找机会潜伏狙杀。
  这两个办法各有利弊,前者成功的可能性大,却也更危险,近身相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后者自远处观察,没什么危险,但想要杀掉那女刺客难度就会很大。
  一时之间南风也拿不定主意,最终决定等晚上到义庄周围看看,他只知道盂县义庄在城西,具体在什么位置还真不清楚,也不知道义庄周围的地势,等察看过那里的地势再做决定。
  昨夜跟胖子一起睡的,那家伙打呼噜,他睡的也不好,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申时,醒来之后带了弹弓在身上,又自枕头下面拿出了胖子放在那里的百花针和穿云雀,穿云雀有两支,其中一支是他自侏儒身上找到事后送给胖子的,还有一支是胖子自那死去的男刺客身上翻出来的。
  南风只拿了一支穿云雀,虽然穿云雀一次只能射出一支锐刺,却能连发三次。
  此时破损房屋的修葺已近尾声,工匠走了大半,南风自县衙里转了一圈儿,没看到张忠,拉了个衙役过来询问,被告之张忠上午带了两人出去处理尸体,现在还没回来。
  张忠等人上午就走了,按时间推算早该回来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办完正事儿跑回去歇着去了,若是送去就回,怕是又要被胖子指使搬砖送瓦。
  南风本想派人去喊张忠,想了想又没那么做,张忠是县尉,按理说不该亲自处理囚犯尸体,若是那女刺客藏身附近,见张忠亲自送尸很可能会生出疑心,若是再见到衙役喊张忠回来与他说话,疑心就会更重。不能喊,还是自己去城西找吧。
  打定主意,南风戴上帽子自后门儿离开了县衙,出了县衙之后低头疾行,不过他并没有往西去,而是往南去了。
  走出几条街,拐进了一条巷子,这是一条花柳巷,里面有几家花楼,南风低头进入其中一家,冬日寒冷,花楼外没人迎客,南风自前门进入,绕过主楼,自后院翻墙而出,急行快走,往西去了。
  他进入花楼是为了迷惑敌人,若是那女刺客藏身暗处,就可能发现他离开了县衙,如果暗中跟踪,便会发现他隐藏行踪是为了去花楼戏耍。
  在傻子的眼里所有人都是傻子,在聪明的人眼里就没人是笨蛋,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还是小心些好。
  出城之后,南风也没有走大路,而是自山中林下徒步穿行,走出七八里爬上了一座山峰,自山顶居高远眺,发现东南方向有一处很大的房屋,根据房屋的位置和大小以及破败程度来看,那里应该就是盂县义庄。
  看罢地形,南风继续步行前进,离那义庄还有两三里时开始寻找合适的藏身地点,环顾左右之后选了义庄正北的一处区域,那里有一片常绿松林,可供人藏匿。
  在距那松林还有百十丈时,南风发现一只老鸹一直在松林上方盘旋,既不落下,也不飞走。
  就在他皱眉打量那只老鸹之际,那老鸹却忽然坠向地面,坠落之时羽翼松垮,看那样子,当是死了。
  眼见老鸹落地,南风心跳陡然加快,眨眼之前那老鸹还很是鲜活,却忽然死了,不用问,定是被人射杀了。
  老鸹肉酸,并不好吃,猎户不会射它。再者,如果是猎户射杀,老鸹身上应该有箭才对。由此可见,藏身林中的极有可能是那女刺客,之所以射杀老鸹是因为担心老鸹在上空盘旋,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南风深深呼吸,后怕不已,幸亏他先前没有沿着大路寻找义庄,而是往西去了高处,又自高处向回移动,如此方才避开了那女刺客的监视。
  根据老鸹坠落的位置,他能够确定女刺客藏身的大概区域,便小心的向前挪移,挪到松林边缘时,他终于发现了藏在林中树上的那个女刺客。
  此时他离那女刺客当有五十丈左右,有松针遮挡,看不到那女刺客的样貌,只能看到树上那人穿的是灰色衣服,还能看到对方的两只脚,那是两只女人的脚。
  此时天已经黑了,南风有灵气修为,并不影响夜间视物,不过他却没有继续向那女刺客移动,而是缓慢的蹲了下来,他不确定对方是何修为,便不确定对方能否听到他前行时踩踏积雪的声音。
  蹲下之后,南风拿出了龙威短弓,也就是那形状怪异的弹弓,摸了几枚能炸开的弹子儿在手,不过他开弓之后并没有射出弹子儿,而是缓慢的松开了拉紧的弓弦龙筋,他之所以没有射出弹子儿是因为他虽然有把握射中那女刺客,却没把握射中对方的脑袋。
  天黑之后气温骤降,南风强忍寒冷,蹲在原地不敢妄动。
  那女刺客貌似并不知道他藏在附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轻微活动肢体,其间还自树上扔下了一张包裹食物的草纸。
  南风耐性好,那女刺客耐性也不差,自入更等到二更,一直没有离开过藏身的巨松。
  南风此时已经冻的手脚麻木,虽说练气打坐不会暴露气色,为了万无一失他还是没有催动灵气,只是缓慢的活动手脚,忍着寒冷继续等待。
  临近三更,那女刺客终于下到地面,在其飘身落地的瞬间,深红气色一闪而逝。
  见到对方下地,南风立刻开弓瞄准,那女刺客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头发散乱,斜眼高鼻,神情很是阴鸷。
  就在南风瞄准之际,那妇人却开始宽衣解带,观其情形是要解手撒尿。
  见此情形,南风便没有开弓,此时出手貌似有些不妥,还是等对方尿完。
  哪怕对方长的不好看,也终究是个女人,偷看人家撒尿总是不妥,南风便下意识的歪头看向别处。
  估摸时间那女刺客应该尿完了,南风就转过了头,却发现那女人已经尿完上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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