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3部)(校对)第18部分在线阅读
“花妖?”方非莫名其妙。
“她们是魑魅的近亲,看起来像人,其实没有身体!”
“哦,你说那个女人,她会变烟雾,还能穿墙……”
“美不美?”
“什么?”
燕眉瞅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花妖都是美人儿,身子又香,笑容又甜,你没有叫她迷住吗?”
“我……”方非满脸通红,“你看什么书?”
“小滑头!”燕眉白他一眼,扬起书来敲打方非的脑袋,“这是《伏太因之魂》,写的是这一万年来最伟大的道者……”
“胡说!”有人接口怒喝。方非一瞧,却是辱骂铜门的白虎道者,他坐在前面,掉过头来死死盯着燕眉,他的两边额角,各自纹了一朵洁白的云彩。
“一万年来最伟大的道者?他也配?哼,伏太因算什么,没有皇师利,震旦还在魔徒手里……”云纹男激动得浑身痉挛,额角的云纹越来越亮,他霍地起身,左手放在额心,狂叫一声,“白王无上!”
这一下声如狼嚎,吓得方非一愣,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车里的道者接二连三地站了起来,举手盖住额头,齐声高呼:“白王无上!”
“老一套,真无聊!”燕眉一脸的厌烦,“你们都瞎了眼了吗?皇师利有什么好的?哼,光说长相吧,伏太因也比他长得帅!”
“肤浅!”云纹男连叫带跳,“我要向至人院提议,把这本《伏太因之魂》统统没收,写书的活该这样……”他举起右手,向下狠狠一挥,做出个砍头的手势。
“你要没收我的书?”燕眉抬起头来,眼里闪动俏皮光芒,“不妨来试试看!”
流云纹脸一沉,右手扬起,也没见燕眉动作,红白强光凌空交错,嗖,一个东西飞了出去,落地时却是一支毛笔--云纹男捂着右手,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伏太因指着皇师利的鼻子:'你这个野心勃勃的笨蛋……'”燕眉一面朗诵书里的字句,一面玩弄右手的毛笔,“指着皇师利的鼻子,呵,伏太因的心肠真好,换了是我,就该给他两个耳刮子!”
车厢里响起一片惊呼,许多人直起身来,脸上透出怒意。
“你、你侮辱白王……”云纹男浑身发抖,云纹忽明忽暗。
珊瑚椅抬起地上的毛笔,走到云纹男的面前:“干崭,换了我是你,就不会招惹南溟岛!”
“南溟岛?”众人怒色褪去,眼里透出惧意。
干崭接过毛笔,悻悻落座,额角的云纹暗淡了不少。
“南溟岛又怎么样?”干崭盯着方非恶毒一笑,“我总有办法收拾她!”
方非给他瞧得心头发毛。燕眉啪地放下书本,嗖地站起身来,拈笔的指节微微发白。这时白鹦鹉飞了过来,锐声高叫:“冲霄车里严禁斗殴,你们两个不知道吗?”
“哼!”燕眉一皱眉头,放下毛笔,沉沉坐下。
凌虚子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停在方非对面,又吹胡子又瞪眼。鹦鹉说:“凌虚子,车要开了,回你的座位去。”
“不!”凌虚子气哼哼地说,“我就在这儿!”一边说,一边飘到空中,抱手盘膝,对面怒视方非。
白鹦鹉瞪他一眼,无奈叹了口气,面朝众人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乘客,欢迎乘坐甲辰四二次冲霄车,我是新任车长雪衣女,随后的旅途中,我们将会通过三劫门--震旦的门户、红尘的尽头,在那儿,我们将要遭遇三大天劫--想要欣赏天劫的旅客,我会发给你们每人一副'窥天眼镜'……”
一阵香气扑鼻,方非抬头看去,两名女子走了过来,遇见过的花妖也在其间。两人推了一辆小车,沿途给每人分发一副眼镜。
来到近前,花妖拿了眼镜递给方非。方非伸手接过,好奇地打量对方。花妖的相貌举止都与真人一样,他忍不住问:“您是花妖吗?”
花妖笑而不语,少年闹了个大红脸,心中十分尴尬。燕眉冷笑说:“笨蛋,她是哑巴,不会说话!”
方非一愣,心里好不纳闷,又见另一个女子取出眼镜,作势递向燕眉,少女摇头说:“我不用这个,有救生符吗?”
那女子收回手去,衣袖拂过方非的鼻尖,留下淡淡的腊梅香气,少年心头一惊:“呀,她也是花妖?”
“阁下要救生符吗?”雪衣女扑啦啦飞过来,歇在梅花妖的头顶,“我们有三种救生符,风符、云符和羽符……”
“我要一枚羽符!”
“朱雀人都爱这个!”雪衣女咭咭尖笑。桂花妖将手伸入小车,取出一枚银色的鸟羽,上面系了红色的丝绳。
燕眉接过羽符,轻声说:“小裸虫,低头。”
方非低下头,少女将羽符挂在他颈上,声音压得更低:“记住,遇上危险,你握紧羽符,叫出上面的文字!”
方非拈起羽符,雪白的**上,横撇竖捺,散落了许多笔画,那些笔画都是活物,仿佛一群火红的小虫子飞来飞去。方非看得眼花缭乱,忍不住问:“会有什么危险?”
“你先别管。”燕眉没好气说,“记着我的话就行了!”
方非放下羽符,瞅着两名女子,心里怦怦直跳,小声问:“燕眉,她们都是花妖吗?”
“这是梅妖,这是桂妖!”燕眉指点说,“花妖于人无害,道者都爱雇佣她们,她们亲近道者,是为了躲避魑魅……”
两只花妖本已走远,听见“魑魅”两字,双双掉过头来,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抱歉!”燕眉一挥手,“我说漏嘴了!”花妖似有余悸,对望一眼,默默推车离开。
方非拿起眼镜,镜框光白轻巧,镜片色泽暗红。“这就是'窥天眼镜'?”他随手带上,透过薄薄的镜片,车身刷地透明,车外的景物清楚可见。方非吃了一惊,摘下眼镜再看,车身还是原样。他恍然大悟,所谓的“窥天”,就是可以透过车身,看到车外的景象。
凌虚子也拿了一副眼镜,在那儿东张西望,忽见方非看来,立马横眉竖眼:“看什么?你戴我就不能戴?”
“我又没那么说!”方非满心委屈。
“你嘴里不说,心里就这么想的!”凌虚子大吼大叫。
方非懒得理他,再次戴上眼镜,车身变得透明,人物没有变化,只是一无依傍,好似坐在虚无空中。
车身微微发抖,方非举目一望,正前方徐徐洞开,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圆窗。
神车尽力一跃,破窗冲了进去!
云河向后飞泻,四周寂无声息,突然万里一空,太阳如同巨大的火球,压着头顶滚滚碾过。
车身抖了一下,亮出来一对金灿灿的翅膀。这时已到大气层外,阳光一无遮拦,洒在翅膀上面,只见金羽千万,发出耀眼光芒。
正前方星河流淌,河流深处,九颗大星格外醒目。方非还没来得及细看,虚空豁地洞开,活像是一张巨口,嗖地一下把飞车吸了进去。
一切的光亮都消失了,虚空无垠地展开。方非心中迷茫,仿佛坠入了一个深沉的梦境。
红光一闪,似乎就在头顶。方非一抬眼,一个巨大火球从天而落。他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尖叫。
火球击中飞车,迸为千万火星。紧跟着,虚无空中,数不清的火球冒出头来,密如雨点,齐刷刷向飞车冲来。
冲霄车拍打金翅,在火雨间左右穿梭。火球不时迎面撞来,就在眼前爆炸,吓得方非连声惊叫。
忽觉有人拍肩,方非身心震动,摘下眼镜--大火消失了,周围恬静美好,刚才的恐怖景象,就像是一场可怕的电影。
拍醒他的是燕眉。少女神色恼怒,向四周努一努嘴。方非一看,道者们纷纷怒目望来。他恍然明白,刚才狂呼乱叫,势必扰了四邻。
“小子!”凌虚子忽问,“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火!”方非心有余悸,嗓音微微发颤。
“那是太火!”元婴拿了眼镜玩耍,可是根本不戴,他抬头看了看,“算时辰,赑风也该来了!”
“赑风?那是什么?”
“不长眼的混球!”凌虚子双眼一翻,“你就不会自己看吗?”
方非迟疑一下,戴上眼镜。刚刚戴好,一张灰白的巨口直扑眉宇,似乎将他活活吞下。
少年吓了一跳,尽力后仰,后脑砰地砸中靠背,隐隐传来一阵疼痛。他这才想起,自己身在车中,一声惊叫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巨洞一闪而没,方非回头望去,身后一道灰白色的巨大风柱,大大小小,游走如龙,摇头摆尾,刚才的“巨口”,正是风柱的风眼。
“这就是赑风?”方非惊奇中,眼前忽地变成了灰色,四面八风,升起了无数风柱,大大小小,纵横不一,有的狂飙天落,有的平地涌起,有的胡搅蛮缠,有的横冲直撞,几道风柱搅在了一起,马上又合成了更大的一股。
俨然闯入了洪荒密林,飞车穿梭林中,周围尽是参天的风柱。风柱无论大小,一旦靠近车身,均被飞车弹开。飞了一会儿,灰白色又消失了,眼前归于一片黑暗。方非一回头,风柱远去,渐渐消失,空荡荡的虚空再次沉寂。
他松了一口气,扶了扶眼镜,极目向前望去,前方黑暗深处,浮现出点点乌光。
乌光越来越近,近了细看,却是无数的黑球,每只直径十米,球面暗无光芒。
黑球并非静止,而是缓慢地漂移,一只黑球无声滑过,飞车的翅尖擦过球面,迸出了一溜微弱的闪光。
方非的心紧了一下!黑球略一沉,跟着无声裂开,数百道电光狂窜而出,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如同一个信号,电光照耀的地方,黑球纷纷爆炸,亿万电球尽被引发,蓝的白的,无边无际,方非所有的词儿加起来,也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电光如凿如钻,反复击打车身,经不住这样的打击,冲霄车出现了剧烈的抖动。
“各位乘客!”耳边响起雪衣女的声音,“现在经过阴雷区,冲霄车会有一些颠簸。请大家紧靠椅背,不要随便起身。”
方非背靠坐椅,后面生出一股吸力,颠簸的感觉减弱了,他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闪电的势头越发疯狂,方非不由摘下眼镜、大口喘气。他的双眼刺痛,嘴里发干发苦,适才太过紧张,一旦松弛下来,身子居然有些虚脱。
燕眉还在低头看书,看完一页,书页自行翻过,上面的字全是手写,插图的人物也是活的,一幅大大的插图占满全书,图上画了一个长发的男子,脚下踩着一条黑龙。男子英伟不凡,黑龙的两肋插了翅膀,正在大力的扇动。
“这是谁?”方非指着男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