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校对)第9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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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女子立即低眉顺眼起来,小心给老祖宗揉捏肩膀。陆费墀似乎仍不满意,平淡道:“不是一个时辰前就嚷着饿了吗,去跟你爹讨要些宵夜。”
  陆丞燕哦了一声,悄悄吐了吐舌头,有些不甘心地下榻离开房间。关上门后,她便看到父亲板着一张臭脸,走近后挽着陆东疆手臂撒娇道:“好爹爹,生谁的气呢,燕儿替你骂他几句。”
  陆东疆无奈说道你啊你啊,终究是舍不得把话说重了教训这名爱女,一来子女中数她最伶俐聪慧,二来家里老祖宗精通相面,对这个曾孙女极其溺爱,家族中这三代子孙近百人,连陆东疆自己都不曾有资格被老祖宗亲自传授学问,燕儿却自小便跟在老祖宗身边识字读书。
  陆东疆走到船头,迎风而立,当真是玉树临风,当初不知有多少青州女子爱慕,最终陆东疆却只是在老祖宗安排下娶了青州普通大户人家的女子,故而陆丞燕的生母只算是贤良淑德持家有道,称不上有大见识,这些年一直被同辈好友取笑,而陆东疆也颇喜携妓游赏,与襄樊城中那位声色双甲的李白狮也算有些情谊,少不得一些士林常有的诗词相和。
  陆东疆的次女更是被老祖宗亲点嫁去了北凉,偏偏这名世家子女婿与异姓王并无较深牵连,家族在北凉也只是二流垫底,远远配不上陆家,实在是怪不得次女每次回娘家都说些怨言,这次韦玮擅自调用黄龙战船挑衅,陆东疆第一时间便得知消息,立即就要拉住想去凑热闹的女儿,可多年都不问世事的老祖宗竟一反常态,驳了他的做法,至于今日在春神湖上私下会晤褚禄山,更不像是临时起意,而这一切,陆东疆无疑都被蒙在鼓中,甚至不如身边女儿知晓得更多,这让仕途顺风顺水的陆擘窠陆太守有些泄气,难道自己在老祖宗眼中如此不堪大用?
  陆丞燕蹦蹦跳跳去逗弄船头一位幼时被老祖宗领回来的年轻人,这名十岁便可击杀数位陆家豢养武者的死士,跟着陆家姓,名斗,最出奇处在于这人是个浩瀚青史上都罕有的重瞳子,即一目蕴藏两眸,陆东疆对这年轻人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有些不敢与其对视,若非陆斗是老祖宗格外器重的家奴,加上燕儿小时候被他从野熊爪下救过,陆东疆实在不愿接近。不知为何,燕儿倒是从小与这天生异象的同龄人十分亲近,而他也只对燕儿露出笑脸。
  陆丞燕拍了拍一身重甲的陆家心腹死士,嬉笑问道:“陆斗,你打得过那禄球儿吗?就是那胖子。”
  年轻人毫不犹豫点了点头。
  陆东疆慌张低声道:“燕儿,不要胡说八道。”
  年轻人眼中露出一抹与身份不符的鄙弃,只不过隐藏极深,一闪而逝,但是转头面朝陆丞燕的坚毅脸庞仍是真诚和善。
  半个时辰后,禄球儿走出房间,陆东疆陆丞燕父女自然要亲自送行,禄球儿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立于船头的死士陆斗,嘴角笑意古怪。陆东疆等大船远去,这才拉着陆丞燕返回老祖宗所在的房中,看到老祖宗流露出几丝难以掩饰的疲态,陆丞燕赶忙儿上前揉肩敲背,一头白发如雪的上柱国陆费墀斜眼看了一下族内算是最成才的孙子,伸手示意忐忑不安的陆东疆挑张椅子坐下,等后者一丝不苟正襟危坐,悄不可闻地喃喃感慨道:“青州儿郎素来才智不缺,就是去不掉这股子匠气。顾剑棠本事何曾小了去,无非是与徐骁一比,就多了这分要命的古板匠气。”
  再望向曾孙女陆丞燕,陆费墀才会心一笑,脸上疲态消散几分,再度面朝孙子陆东疆,语重心长道:“温太乙洪灵枢几个老家伙想必这次都在观望,与子孙们的密信无非是等等等,等朝廷那边徐骁再受挫折,等靖安王教训了那行事跋扈的北凉世子,这才肯表态,殊不知天底下哪有这等安稳好事,他们啊,到底是不肯放下当年被徐骁吃足苦头的那点小疙瘩,都忘了活到我们这岁数,说到底不过是只剩下为子孙谋福运一事可做。”
  见陆东疆只是附和点头,陆费墀叹息一声,摆摆手道:“先下去吧,让燕儿陪我说说话。”
  陆东疆仍是礼数滴水不漏地离开房间。
  这位收回视线,上柱国缓缓闭上眼睛,摇头道:“你说实话,喜欢那重瞳儿吗?”
  陆丞燕笑道:“挺喜欢。不喜欢他,小斗儿怎么肯卖命呢。”
  老人眯眼笑道:“这就对了,可惜你爹却不知这情分二字的重量啊。”
第132章
火候
  情分?
  陆丞燕有些茫然,情分轻重,她当然懂得,豪阀大族里有万般驭下术,说穿了不过是恩威并济,既然先恩后威,自然就是在说这情分的重要,只不过从老祖宗嘴里说出,份量似乎比她想像得要重上许多。
  阅尽人事沧桑的青党老供奉侧头望向那座梅子青香炉,造型螺旋如山峦,刻有蓬莱博山瀛洲三座仙山,三缕紫烟从镂空山中袅袅飘出,景象玄妙。陆丞燕与老祖宗相处多年,发觉香气淡了,马上就跑去添置炭火,炉中香料材质是南海运来的龙脑香,夹以青州独有的水茅,制成香饼,故而香气浓郁适中,悠长,烟气却不重,不会呛鼻。陆费墀收回视线,轻声道:“伴君如伴虎,帝王身边的聪明人可分三等才智,大才经世济民,是最上等的辅国格局,碧眼儿张巨鹿无疑是这类人。中人可镇守一州执掌数郡,用大了乱国祸邦,用小了又屈才,我们青州温太乙洪灵枢都在此列,你父亲陆东疆以后若能磨砺一番,也勉强能算。最下是那些只懂逢迎媚主的家伙,才学平平,但天生察言观色。燕儿,可知为何历代辅佐君主的大才之士的下场都不如小才?”
  陆丞燕小声说道:“功高震主?”
  陆费墀不置可否,淡然道:“北凉王徐骁不可谓不功高震主?为何这人屠能活到今天,裂土封疆,手握三十万精兵?无它,唯有情分二字。与帝王相处,情分远胜才略啊,宦官为何能干政,外戚为何可掌权?可不就是君主念着那份香火情吗?徐骁与先皇的关系,少于父子,多于兄弟,殊为不易,因此哪怕先皇驾崩,这份情谊,仍是或多或少传承到了当今陛下那里,当初夺嫡,徐骁只是冷眼旁观,这不是功,而是常人不知的情谊,后来赵雉皇后要招北凉世子做驸马,温太乙这些人都觉着是皇上与徐骁的君臣情谊殆尽了,急着落井下石,在朝廷里与孙希济这帮亡国老贼一起鼓噪,错啦,大错特错!赵雉这女人的心胸不简单呐,在我看来只有一半是想试探徐骁的底线,余下一半却是存了要保北凉保徐家的心思,即便徐骁对此推阻,她也不会真的动怒,这次徐骁进京,如何?不一样拿到手世袭罔替了!若是换作别人,哪怕是燕敕王,能得逞?”
  陆丞燕小心翼翼说道:“老祖宗,那现在北凉王戎马一生辛苦攒下的君臣情分还有多少?”
  陆费墀笑道:“所剩不多啦,再多的情分也经不起徐骁三番两次折腾,只不过燕刺王广陵王几大藩王不死绝,就还在。先皇不让顾剑棠赶赴北凉做异姓王,是有莫大理由的,顾剑棠此人过于圆滑了,不肯树敌,先皇怎么会放心让他去千里之外称王。徐骁这瘸子锋芒中守拙的个中三味,顾剑棠的火候,可是的确比不上。早前王朝有人说徐骁的班底交给顾剑棠,一样能灭六国,这话倒也不假,只不过下场嘛,就逃不过狡兔死走狗烹了。”
  这尊在青州颐养天年许久的老供奉微微一笑,说道:“再与你这小妮子说些事情好了,之所以行险来春神湖,是因为咱们青党两代人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气,散了。那碧眼儿了不得,才执政没几年便将温老头给治得服服帖帖了,若只是如此还好,可洪灵枢这老不死本想着下来前将几个不成材的儿子推上去,一个入京做大黄门,一个做郡守,剩下一个斗大字不识的则去跟姓韦的要青州水师,都被碧眼儿搅黄了,还将阳岭郡交给了温老头的得意门生,洪灵枢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小,虽说看出了这是碧眼儿的阳谋,仍是气不过啊,一来二去,与本就有间隙的温老头彻底疏远了,余下几位能在朝廷说上话的青州老家伙也不肯消停,要么被顾剑棠暗中拉拢,要么与西楚老太师孙希济这些人眉来眼去,以后青党大势如何,其实谁都看得出,只不过真落在自己头上,就顾不得大局喽。咱们青州,早就被古人说死了,见利忘义啊。”
  陆丞燕嘻嘻笑道:“若是老祖宗还在京城,哪里容得他们瞎来。”
  陆费墀摸了摸这个曾孙女的脑袋,眯眼笑道:“你这小马屁精。”
  老人叹气道:“我何尝不是见利忘义之徒,也就只能在你这小丫头面前笑话这些个老不死,指不定明天就轮到他们来腹诽编排我了。”
  陆丞燕哼哼道:“他们敢!燕儿明儿就让陆斗杀得他们全家鸡飞狗跳!”
  陆费墀伸手抚须,开怀笑道:“世上少有真的聪明人,却也少有真的笨人,你父亲这些个所谓的豪阀子孙,却是不太懂这个道理,只不过如今天下清平,见不得激荡乱世时的惨烈人心罢了,陆家府上那些恨不得掏出心肝来称上一称赤胆忠心的幕僚清客们,我看就没几斤重。寒门士子读书读温饱,士族只读锦绣前程,读出大义和大智的少之又少,那么多记载先人血淋淋教训的史书,都可惜了。”
  陆丞燕点头说道:“读死书,当然百无一用是书生,读活了,才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呀。”
  老人哈哈笑道,赞赏道:“这话得让你父亲听听。”
  陆丞燕做了个调皮鬼脸,“那不行,爹肯定又得跟燕儿唠叨圣贤云这曰那了。”
  陆费墀敛了敛笑容,在陆丞燕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走到窗口,轻声感叹道:“世子赵珣输给那北凉殿下不奇怪,可连打定主意破釜沉舟的靖安王都没能留下他,这就有意思了。刚才褚禄山自称仍由你打耳光都不会还手,燕儿,别以为是场面上的玩笑话,这位笑里藏刀的禄球儿是很当真的。”
  陆丞燕讶然惊呼道:“竟是真话?燕儿还以为是暖场打趣的假话呢。”
  陆费墀淡然笑了笑,“所以我准备让你入北凉王府,正妃不奢望,怎么都要替你求个侧妃。论起胆量,温洪两个老家伙这辈子可就没一次比得过我啊。”
  自小被老祖宗夸赞心有灵犀的陆丞燕虽说早有几分猜测,但亲耳听到后还是满心震撼,一时间不敢说话。
  陆费墀拍拍的手背,和蔼说道:“去,盯会儿香炉,这玩意不能差了火候。”
  看着曾孙女小跑去蹲在香炉前拨弄炭火,老人望向湖面,微风拂面,白须飘逸,实在是风采卓绝,略作思量,轻声说道:“燕儿,明日将那陆斗交给褚禄山。这襄樊城的火候就对了。”
  陆丞燕乖巧哦了一声。
  陆费墀转身从架子上的食盒里拿起一块老姜,放入嘴中,突然问道:“听说那世子殿下长得十分俊俏?”
  陆丞燕错愕了一下,抬头扬起一个笑脸,“可好看了!”
  陆费墀缓慢嚼着微辣的生姜,抚须眯眼道:“如此看来,大抵有老祖宗当年一半风姿了吧?”
  陆丞燕伸出一根手指在脸颊上划了划,调皮笑道:“老祖宗不知羞!”
  老人也不生气,走过去弯腰抹去曾孙女脸上的那一抹黑炭,宠溺道:“嫁出去的闺女都是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了,老祖宗白疼你这些年了。”
  陆丞燕突然红了眼睛,哽咽着嚷道:“燕儿不嫁人了,不嫁不嫁!”
  陆费墀呵呵笑道:“傻丫头。老祖宗最后送燕儿一句话,嫁夫从夫,真想要让咱们陆家大富大贵下去,以后等老祖宗进棺材了,别管你爹娘如何说,更别管家族如何求,都要记得万事先替你夫君着想,这才是让陆家从青州乱局中脱颖而出的根本。那你个相貌俊逸的未来夫君,这次能让靖安王兵行险招,一半是本事,一半则是差了火候,不过他毕竟还年轻,只要气魄格局有了,未尝不能做一个不输徐瘸子的北凉王。”
  老人望向星空,轻声说了一句让陆丞燕迷迷糊糊的晦涩言语:“占北望南,以蟒吞龙啊。”
  ……
  徐凤年没有凑近大戟宁峨眉所在的篝火,而是躺在山坡顶端的草地上,望着那条璀璨银河发呆,前不久刚刚给青鸟喂下龙虎山老真人赵希抟的收徒礼,是在珍宝无数的天师府都珍贵无比的龙虎金丹,一盒只有两颗,据说可以延年益寿,与续命无异,只比齐玄帧亲手炼制的丹药差上一筹,当年老剑神李淳罡上龙虎山斩魔台,求的就是齐仙人手中传言可起死回生的仙丹。因此刚才看到盒子打开后香气弥漫的两颗龙虎金丹,识货的李淳罡为那青衣女婢服下前询问了一句真的舍得?老剑神本意是女婢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活下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一颗价值连城的金丹就显得没那般必要,有挥霍嫌疑。没料到世子殿下语调平静说舍得,然后直接询问第二颗金丹何时适宜服食。
  羊皮裘老头儿来到世子殿下身边坐下,拔了根甘草叼在嘴里,感慨道:“天似穹庐,笼盖四野,谁不是井底蛙。”
  徐凤年笑道:“老前辈,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老剑神撇了撇嘴,自嘲道:“在小泥人面前,当然需要时时摆出高人的架子,否则如何骗她与老夫练剑。”
  徐凤年翻了个白眼,学着老剑神拔出一根甘草,弹去泥土,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含糊不清道:“甜啊,以前跟老黄时常睡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没床没被,我没事就骂娘,等到实在没力气了,老黄就递过来这种甘草。”
  老剑神平静说道:“芦苇荡中你那几刀就是剑九黄的九剑吧,老夫虽从未见过此人出剑,但前八剑还好,只算是一般的上乘剑术,第九剑却是实打实的大家风范,你小子偷练多久了?”
  徐凤年摇头道:“只是看了剑谱,从未真正练过,不知为何白天就用出来了。”
  李老头儿一脸半信半疑。
  徐凤年坐起身,转头问道:“老前辈,为何不收下那剑匣?”
  老剑神笑道:“那你小子怎不去如饥似渴地翻看那部天底下无出其右的刀谱?”
  徐凤年重新躺下,翘起二郎腿。
  老剑神大声笑道:“天不生我李淳罡,剑道万古长如夜。”
  徐凤年无奈道:“这牛皮你跟姜泥吹去。”
  老剑神站起身,一脚踹掉这小兔崽子的二郎腿,怒道:“滚起来,老夫让你知道这话是不是吹牛!”
  徐凤年愣了下,不敢置信道:“要教我上乘剑术不成?”
  老头儿嗤笑道:“世人眼中的上乘剑术算个卵!老夫今晚直接授你两袖青蛇!”
第133章
登楼
  钦天监通天台。
  顶楼除去众多繁琐复杂的观象仪器,还用作藏书纳简,三面书墙高达数丈,以至于需要多架专门用来拿书的梯子,此时已是深夜,只有一名老人与书童呆在这里,老人因为读书过多,以至于看坏了眼睛,腋下夹着一本古书,蹒跚着走出内室,来到凿开一墙凸出向外的摘星路上,这条路突兀横出阁楼长达六丈,由九九八十一大块汉白玉镶嵌而成,晶莹剔透。行走在路上,低头看去,胆小的肯定要两腿颤抖。站在这里,可饱览皇宫全景,属于逾规违制,因此在本朝任何一份舆图方志文献上,都不见通天台的记录,老人走到玉石道路尽头,仰头望去,小书童赶紧跑来给监正大人披上一件外衣,长得唇红齿白灵气四溢的书童倒也不惧高,在一旁坐下,双脚悬空晃荡,陪着老人一起看向浩瀚星空,托着腮帮怔怔出神。
  小书童轻声问道:“监正爷爷,真的能看到什么吗?听挈壶大人说他当年亲眼瞧见八国版图上八根冲天而起的浩大气柱,一根根逐渐轰然倒塌哩,这会儿就只剩下咱们离阳王朝这一根直达天庭啦。”
  既然被喊做监正,那自然是钦天监的第一人南怀瑜了,老人拢了拢外衣,轻笑道:“老了,眼睛也不好使唤,已经看不太清楚。”
  年幼书童不以为然道:“监正爷爷你有天眼的呀,会看不清楚?”
  老人无奈苦笑道:“天眼?黄三甲的话也能信?小书柜,这是那老恶獠想借我屁股下的位置来替他布局,千万不能当真。若说天眼,他自己才是,我的望气功夫差远了。”
  书童打抱不平道:“不会啊,监正爷爷不是跟那黄魔头下了两盘棋吗,先输再赢,哪里比他差了!接着下的话,他肯定就只能自称黄两甲了!”
  老监正摇头道:“没赢,没赢啊。只是下到一半,黄三甲不愿再下而已,棋盘上我虽说占据优势,可他只要再下十棋,就要溃败,当年我觉得能够持平,十年前再思量,觉得二十手就要输,这会儿再回过味,就只剩十棋了,天晓得过些日子,是不是觉得五手就得输,说不定临死前才知道黄三甲只需一棋就可扭转乾坤,这才是此人的真正厉害处。朝廷设棋待诏,南派以王集薪为首,北派以宋书桐作魁,棋力与我相仿,其实都远逊色于黄三甲,王集薪说黄龙士下棋如淮阴用兵攻无不克,这话分明是只观棋谱不曾亲自对局的局外语,应该是淮阴点兵多多益善才对,黄三甲真正厉害处哪里是在中盘,收官才见功底,只可惜世上无人能与他手谈至收官罢了,想必这才是他挑起春秋国战的原因,毕竟三尺棋盘,对他而言,太小了。”
  被陛下以国师相待的南怀瑜昵称小书柜的书童咂舌道:“那这魔头岂不是真的天下无敌了,就真的没人能下棋赢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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