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悍刀行(校对)第6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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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7章
死结和理由
  如果说在议事堂添加椅子是火上浇油,是年轻藩王作茧自缚,那么白羽骑统领袁南亭带着几名退出边军的老帅来到议事堂,就是雪上加霜。不但原骑军副帅尉铁山和原步军副帅刘元季到了,连林斗房都来了,后者不光在凉州边关大阅动手揍了想要为钟洪武打抱不平的刘元季,更早还跟锦鹧鸪周康一同出现在为世子殿下送行的队伍中,这位徐家老卒当年差点跟徐骁成了亲家,所以林斗房在北凉虽然退隐多年,但是在两朝北凉铁骑共主的心目中,显然是极为特殊的存在,远非寻常北凉大将可以媲美。议事堂本就人头攒动,又给刘寄奴王灵宝这些英烈添了椅子,故而当林斗房一行人落座后,寂寥多年的议事堂在今夜已经有些人满为患。此时此刻,议事堂内摆放了将近六十张椅子,北凉骑步两军主将副将,三州刺史将军,地方实权校尉,清凉山文臣谋士,齐聚一堂,山雨欲来风满楼。
  林斗房落座后,环视四周,有些年轻的生面孔,更多还是熟稔了半辈子的老面孔,老人神情复杂,看当下架势,双方还没有捅破那层窗纸,自己来得不算太晚。说是双方,其实归根家底,就是徐凤年跟整个北凉而已。这名曾经为徐家出生入死的老卒眼神恍惚,遥想当年,打赢了西垒壁战役后,大将军也面临过类似场景,以赵长陵为首,力主与那个有了狡兔死走狗烹迹象的离阳赵室划江而治,此时还坐在议事堂内的燕文鸾就属于那拨人之一,还有已经不在北凉的徐璞吴用,已经死了的钟洪武,也都是。当然,林斗房本人更是位列其中。只不过新老凉王先后两人先后两次,相似又不相同,毕竟那时候大将军身边还有一个李义山,除了心思深沉的陈芝豹,其余五位战功显著的义子都坚定不移站在了大将军身后。而今天的年轻藩王,好像真的已经身陷众叛亲离的境地。
  林斗房不露声色瞥了眼那只锦鹧鸪,据说这次在拒北城周康被迫交出一部分兵权,已经跟王爷有了间隙。林斗房视线转移到北凉都护褚禄山和骑军主帅袁左宗那边,褚禄山低头看着脚尖好似在数蚂蚁,袁白熊在闭目养神,两人身边同为大将军义子的齐当国挺直腰杆,双拳紧握,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这名虎背熊腰的陷阵猛将显得有几分滑稽可笑。林斗房视线扫过即将卸任凉州刺史的田培芳,这位北凉道名义上的文官第三把交椅,大概是如羔羊立于豺狼虎豹之间,很是坐立不安。林斗房悄悄叹了口气,这次在除夕夜集体觐见王爷,他很早就得到消息,是尚在边军手握大权的陈云垂跟他打了声招呼,没有细说什么,只说北凉排得上号的家伙都会去王府,只问他老林要不要凑热闹,林斗房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舒心事,本来不想来趟浑水,只是临了还是憋不住,生怕大将军好不容易攒下的家业,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林斗房最后喊上了换命兄弟刘三儿和老成持重的尉铁山,希望不管发生什么,好歹有他们三个老头子豁出脸皮性命当和事老,总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奇怪的是当他们来到王府门外,袁南亭就在那边等候多时,说是燕文鸾和褚禄山捎句话给他们三老,要他们静观其变,不用着急表态。火急火燎赶到凉州的林斗房当时就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只不过碍于袁南亭当初也是为世子殿下送行的老卒之一,林斗房这才忍住没有朝他当场发火。
  大堂内没有“君臣相宜”的喧闹攀谈,那帮文武官员各自也没有客套寒暄,林斗房和尉铁山刘元季都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此时此地,无声胜有声。可想而知,年轻藩王身上的压力有多大。刘元季性子糙,大大咧咧惯了,转头跟坐在身边的何仲忽小声问道:“老何,你们到底是想闹哪样啊?给我刘三儿透个底,省得浑身不自在,这刀子搁在脖子上要抹不抹的,也太难受了些。”
  近年来一直身体抱恙的老帅犹豫了一下,压低嗓音平静道:“北莽蛮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大军压境,王爷要在这种时候领着一支骑军精锐南下中原……”
  刘元季立马瞪眼道:“咋的,咱们终于要干离阳那帮白眼狼了?!好事啊,算我一个!我也不想着复出以后继续当步军副统领,能给个将军当当,手底下有个两三万步卒就凑合了,先打西蜀还是河州?不过说好了,我要当先锋大将……”
  何仲忽没好气地瞥了眼这个老莽夫,当年刘元季从关外返回家乡,老将立即就把三个为非作歹的儿子揍得半死,差点就要亲自跑到清凉山负荆请罪,还是大将军写信给刘元季,这才罢休,不过老将很快就亲自把三个儿子押送到燕文鸾军中,说是幽州哪儿容易死人就往哪儿丢,死了算数,家里反正还有五个孙子。不过更有趣的是燕文鸾对刘元季撂下一句,让刘三儿气得差点七窍生烟,燕文鸾很不客气地当着老人的面说幽州步卒不收垃圾。为此两名老人差点绝交,最后还是陈云垂帮着刘元季三个儿子投军。
  林斗房轻声问道:“何老帅,怎么回事?”
  何仲忽满脸无奈道:“知不知道西楚女帝姜姒?”
  林斗房点了点头,“此事沸沸扬扬,我在乡野都听说了,传言这名女子是大将军救下的,一直秘密收养在王府,后来给曹长卿夺走了,这才有西楚复国那档子事。”
  林斗房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难不成?”
  何仲忽叹了口气,压低嗓音说道:“你猜对了,王爷这是要一怒为红颜啊,如果是搁在以往,凉莽大战没有迫在眉睫,别说七八千精骑,就是两三万骑军,去中原也就去中原了,有藩王靖难的旗号,而且也不是真要造反,北凉也不担心朝廷说三道四,退一步讲,赵家真要为此在漕运一事上一而再再而三刁难北凉,我们反而可以顺势让朝廷骑虎难下。但是现在的局势,北莽已经输红了眼,估计那位老妇人都快失心疯了,咱们拒北城还未建成,关外部署也未彻底完成……唉,林老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斗房默不作声。
  刘元季有些堵心,跟读书人那样讲道理他不擅长,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所以这个当年骂世子殿下最凶的老人,望向那个坐在主位并且身边空着一张椅子的年轻人,刘元季挠了挠头,心乱如麻。燕文鸾,在大将军李义山陈芝豹这些主心骨死的死走的走后,唯一能够在北凉军中堂而皇之竖起大旗的边军大将,环顾一圈,终于率先打破让所有人都感到难堪的沉默,抬头正视年轻藩王,沉声问道:“我燕文鸾,北凉步军主帅!新近听说王爷打算亲领凤字营和抽调万余精锐铁骑,南下广陵道?敢问王爷此举所欲为何?敢问此举是否会贻误关外战机?”
  主位上的年轻人,弯腰轻轻拨了拨炭火,起身直腰。林斗房心思急转,赶在年前藩王开口说话之前,也顾不得什么越俎代庖,匆忙说道:“燕帅,北莽战死三十万人,作为粮草供应的桥头堡,南朝已是不堪重负,很难在短时间内整顿完毕,这次北莽蛮子打仗,不同于以往的游牧民族来去如风,打得很中原,越是如此,越伤元气,我相信在三个月内战事都不太可能发生,既然如此,以我北凉铁骑的推进速度,去中原广陵道,来回一趟,不会影响大局。”
  燕文鸾看都不看林斗房,只是冷笑道:“你说三个月不打仗就不打仗?再者,那个老娘们和南院大王董卓就不会趁着北凉群龙无首,令数支精锐兵马先行南下?”
  林斗房看着年轻藩王,说道:“王爷不必亲自去往广陵道。”
  不等燕文鸾那边有所回应,徐凤年已经摇头道:“如果北凉出兵广陵,我肯定会亲自领军。”
  林斗房一阵头大,这该怎么谈?
  徐凤年突然笑了,“我是说如果出兵的话,既然在座各位都不答应……”
  就在此时,一个儒衫老人气喘吁吁跑到议事堂门口,一脚跨过门槛,然后猛然站定,好像再不敢提起另外一只脚了,就这么古怪的一脚在屋内一脚在屋外,他稳了稳心绪,涨红了脸,提高嗓门愤怒道:“堂堂北凉铁骑甲天下,怎么打赢了仗,胆子反而小了?!抽调个一万骑军去中原又如何?别说一万,我看就算两三万也没事,咋了,没有北凉王亲自帮你们坐镇边关,你们这帮官老爷就不晓得如何把守北凉大门了?!燕文鸾,你麾下步卒独步天下,守幽州,需要王爷片刻不离地站在你身后,是要王爷帮你出谋划策还是端茶送水怎么的?何仲忽,周康,顾大祖,你们守凉州关外,难道需要王爷每一仗身先士卒上阵杀敌?否则就打不赢北莽蛮子啦?”
  这位老人越说越气,伸手指了指位置最靠前的几人,有点像是在指着鼻子骂娘,“褚禄山,袁左宗,齐当国!你们三个,别忘了是为了什么才能坐在这里!”
  老人转头望向流州那拨文武,嗤笑道:“至于你们流州官嘛,还真是有理由哭着喊着不让王爷离开北凉,嘿,要不是王爷亲自领着兵马赶去青苍城,你们还真守不住李义山一手造就的流州。”
  流州刺史杨光斗差一点就要起身跳脚骂人,结果被脸色同样阴沉的陈锡亮一把拉住。
  门外廊道的晋宝室没有露面,听到王祭酒的发飙后,有些发自肺腑的敬佩,不说道理不道理,光凭这份舌战群雄的魄力,就足够老人整个后半辈子都有资格吹牛了。虽说中原读书人也喜欢骂北凉武夫,可有谁有胆子当着北凉武将的面骂人?但王祭酒这可是一口气几乎把北凉文武都骂遍了,也难怪刚才老人要先拉着自己去听潮阁,敢情是他给自己壮胆去了。这段时日的书信来往,师兄弟们都提及了顾大祖当时在凉州关外的事迹,事实证明即便是名声显赫的春秋老将,昔年的南唐砥柱第一人,到了北凉后,即便已经是步军副帅,在惹恼了本土武将势力后一样要吃不了兜着走,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下任步军主帅,原本顾大祖和陈云垂是五五之间,如今即便不是陈云垂接替燕文鸾,哪怕任由年轻一辈的武将担任,反正都绝对不会是顾大祖了。这从侧面说明在北凉边军中,武将势力是何等根深蒂固,就算是年轻藩王力排众议把失了军心的顾大祖推上了步军主帅的位置,估计顾大祖本人也坐不稳。
  如此一来,王祭酒这段日子在书院的韬光养晦,等于是彻底白搭了。
  应该是破罐子破摔,老人不再有半点先前的畏缩,叉腰怒目道:“大将军一走,个个都牛气了啊,都敢拉帮结派来徐家耀武扬威了!我就不信了,在座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是心向着王爷的,徐北枳!陈锡亮!李翰林!都给我站起来,说句公道话!”
  结果不光是徐北枳和陈锡亮两位谋士,就连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李翰林,也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王祭酒愣在当场,突然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如同泼妇骂街,撕心裂肺道:“凭啥我们手握三十万铁骑的北凉王,活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一次,就一次,难道都不行吗?!燕文鸾你们这帮老王八蛋啊!你们这么大把岁数,凭啥欺负一个连三十岁都没到的年轻人!”
  满堂默然。
  王祭酒满眼血丝,怒极而笑,高高抬起一只手掌,哈哈笑道:“自永徽初那场离阳大军无功而返以来,十多年来,大雪龙骑军第一次深入北莽腹地,你们知道为啥吗?!”
  王祭酒缓缓站起身,始终高高举起那只手,老人像是一掌狠狠按在墙壁上,大声道:“当时徐骁站在墙边,一巴掌拍在北莽形势图上,跟我说一句话,徐骁说,他的儿子在那里!”
  老人怒视议事堂众人,“徐骁还问我,这个出兵理由,够不够?!”
  老人猛然提起另外一只手,又是一按,“那么,现在的徐家一家之主,告诉你们有个人在广陵道,他徐凤年一样非救不可,这个理由,够不够?!”
  只是短暂的面面相觑后,燕文鸾依然板着脸闷闷出声道:“不够!”
  油盐不进。
  王祭酒爬起身,张牙舞爪道:“我揍不死你这老乌龟!”
  只是老人突然像是被贴了一张定身符,身体后仰,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总算等到了。
第278章
北凉一声声不答应
  门外斜靠廊柱徐偃兵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一直强行压抑下满腔怒气的武人,准备出手了。
  徐偃兵不是王祭酒,他一介武夫,一向是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就不跟人动嘴皮子。
  同门师兄弟的韩崂山,如今的陵州将军,就是他今夜第一个想揍的人。
  但是徐偃兵愣了一下,因为不远处缓缓走来一袭白袍。
  在徐偃兵眼中,这个身世晦暗的年轻人,大概是世上唯一比陈渔动人同时又比徐凤年还要英俊的家伙。
  早年与世子殿下相逢于江湖,曾经在听潮阁翻书,后来也曾借刀给世子殿下走江湖。
  白狐儿脸。
  他与晋宝室擦肩而过,走在王祭酒身后,站在大门口,神情冷漠道:“徐凤年,是不是男人?是个男人就去广陵道,我陪你。”
  徐凤年没有起身,轻声问道:“我不带一兵一卒,速去速回,如何?”
  一直装聋作哑的北凉都护褚禄山,艰难起身,第一次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跟那位“世子殿下”摇头道:“我褚禄山第一个不答应!”
  燕文鸾也跟着起身,“我燕文鸾不答应!”
  徐北枳和陈锡亮几乎同时起身,异口同声,皆是不答应。
  几乎所有人都站起身,不答应。
  其中袁左宗齐当国这样的徐骁义子,有李翰林这样的兄弟,有顾大祖黄裳这样被徐凤年亲自带到北凉给予高位的老人,有常遂许煌洪骠被徐凤年寄予厚望的青壮武将。
  都不答应。
  徐凤年缓缓站起身,望着那位白狐儿脸,笑脸牵强。
  白狐儿脸一言不发,只是摘下腰间双刀中的绣冬,高高抛给徐凤年,平静道:“跟我走便是。”
  徐偃兵站在白狐儿脸身边,双手环胸,只是对年轻藩王点了点头。
  徐凤年下意识伸手接过那柄并不陌生的绣冬刀,然后眼前光线一暗,原来是黄蛮儿站在了他身前,挡在所有人面前,以拳击掌,冰冷道:“谁拦我哥谁死!”
  徐凤年轻轻拍了拍黄蛮儿的肩膀,后者转头,徐凤年柔声道:“坐回去。”
  徐龙象摇头。
  徐凤年淡然道:“坐回去。”
  徐龙象嘶吼道:“不!”
  白狐儿脸眯起那双桃花眸子,拇指按住春雷刀的刀柄,即将推刀出鞘。
  徐凤年坐回位置,把绣冬刀搁在膝盖上,再度弯腰拎起火钳,嘴唇微动。
  一阵细微的嗤嗤声响,在寂静无声的议事堂中格外刺耳。
  如滴水入炉火。
  白狐儿脸满脸怒意,“徐凤年!”
  饶是徐偃兵也杀气腾腾了,望向韩崂山,“你如果不坐下,那就接下我一枪。明年清明节,大不了我徐偃兵帮你敬酒便是。”
  不知为何,徐偃兵看到这个家伙竟然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的笑意。
  主位上,看不见表情的徐凤年低头黯然说了句我去去就来,然后一闪而逝,不到一炷香功夫,年轻藩王又回到座位。
  在这期间,年轻人去了一趟没了主人的屋子,今年,寒酸屋子外头第一次贴上了一副春联,贴上了一个春字。他没有亲自张贴,而是让王生和余地龙两个徒弟偷偷到此。
  他原本是希望接她回到清凉山后,看她会不会有一点点惊喜。
  看来是要失信于人了。
  徐凤年揉了一把脸颊,抬起头。
  ……
  中原处处有守岁,西楚京城内更是爆竹声声辞旧岁,在一片欢庆气氛中,皇宫内一名身穿龙袍的年轻女子独自坐在御书房内,脚边有一只木炭分量很足的大火炉,从暮色烧到此时,正好炭火适宜,暖而不烫,这位凤仪天下的西楚女帝没有什么睡意,坐在一条小板凳上,身躯蜷缩,下巴抵在双手上。手腕上系着一只小葫芦,其中有鸣声颤颤,轻灵悦耳。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草虫自是生死两匆匆,可是大楚皇宫很早就有一个传统,由内务府每年立秋捕捉蟋蟀蝈蝈等虫,豢养以热炕上的绣笼瓦盆,覆土浇水,产卵后等到入冬时才堪堪成虫,用在新年元旦的迎春筵席上,嘶鸣响亮,与爆竹声相得益彰。姜姒此时手上的小葫芦内就装有几只长寿有方的小虫,张翅细鸣,不绝于耳。葫芦谐音福禄,古籍上很早便有“七月食瓜,八月断壶”的记载,在民间又有可以尽收天地间阴邪之气的说法,所以大楚皇宫内的历代皇后,都会在每年春天亲自种植下葫芦苗,每当盛夏葫芦棚子绿意葱葱,金秋摘下,由内务府或制成水瓢或是酒壶,再由皇帝赐予有功大臣。姜姒抬起手臂,看着那只泛黄的小巧葫芦,不是想着大楚姜氏的传统,而是想起了当年那座山上的那块菜圃那片绿意,每天劳作后蹲在那儿,亲眼看着那份绿意越来越浓郁,那种满心欢喜,她从不曾与外人提起过,哪怕是棋待诏叔叔和羊皮裘老头儿,她也没有分享过这份快乐。因为她自从记事起,哪怕是如今坐上了西楚皇帝的龙椅,她还是觉得这辈子其实只有那块小菜圃,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什么大楚江山,什么西垒壁战场,什么京城,她都很陌生,始终亲近不起来。
  往武当山上搬书,后来给某人读书赚钱,再后来跟李淳罡练字练剑,最后穿上这身天底下最尊容华贵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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