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校对)第15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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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此辛氏前来求恳荀灌娘,就说了:“索綝擅权为恶,我夫实非彼之党羽,且便祸及三族,也终不到外家。今索綝既败,我夫最多贬职而已,岂能罢为城旦,而须以钱财赎其罪啊!何罪之有?”
  荀灌娘提醒辛氏:“汝夫实为其弟所累。梁衷正(梁肃)在弘农,我夫使人讽其入朝谢罪,且营救汝夫,而彼不但不从,竟弃官而去——难道以我夫为楚平王,自诩吴子胥不成么?若真如此,伍员既去,伍奢不就鼎镬,是我夫重恩已施,尚有何求?!”无论抗命还是弃官,都是重罪,那么弟弟既然跑了,哥哥难道不会受到牵连吗?
  辛氏急忙辩解道:“一树之叶,尚有枯荣,何况兄弟?且三叔实非我夫一母同胞也……”梁肃是继室所出,梁纬和梁综才是亲兄弟——“……日常也难以约束之。夫人明察,我夫昔在冯翊,提疲弱之旅,与胡寇苦战七日,血染衷甲,几乎不免,乃为部曲劫持而走;既返长安,乃请以重将守冯翊,索綝不允,改任衷正,孰料衷正遇胡便逃——贤与不肖,由此可知。我夫归来后,亦深自责,每欲为国家而死,如今竟以无罪之身,罢为黎庶。今使我求夫人,非谋功名,是欲为裴公效力,以赎前愆——否则,乃可踵衷正而走矣……”
  荀灌娘皱皱眉头,眼瞧着对方珠泪涟涟,实在不忍拒绝——正所谓“我见犹怜”,生得好看就有这种优势,即便同为女性,也难免会起恻隐之心——于是想了想,便说:“若欲为国效力,求我无用,只看汝夫有无胆量了……”
第十三章
韦氏与辛氏
  裴该率兵经武功而入扶风国,苏峻仍然率先进抵郿县城下,然而这回等着他的却是一棒鼓响,乱箭齐发。苏峻促不及防,左膀中了一箭——好在入肉不深,被迫狼狈逃回,向上官谢风禀报。
  谢风来报裴该,裴该便率军来到城东五里之外,扎下营寨,然后亲自查看城防——当然啦,他不会进入弓箭射程之内。只见城门紧闭,城上士卒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备得非常严密。
  裴该转过头去问跟随之人:“深之,卿看竺爽这是何意啊?”
  这个人乃是新近投靠的裴该,姓韦名泓字深之,出身京兆名门韦氏。韦姓本籍是在鲁国的邹县,西汉中期出过大儒韦贤,其第四子韦玄成曾拜丞相,始迁京兆杜陵,传承至今。当地有一句民谣,说“京兆韦杜,去天尺五”(前文误作“去天三尺”,也不押韵啊,还是在此修正一下吧);杜城韦舍,衣冠塞途”——“杜城”二字既指杜陵,也暗喻杜氏。
  前些年胡寇杀入长安,关中大乱,韦、杜两家损失惨重,孑遗被迫南逃。杜乂他们是去投了荆州刺史王澄,韦泓也差不多,但他虽至荆州,去依附的却是旧友、王澄部将应詹应思远。等到听说裴、祖北伐,克复洛阳,韦泓坐不住了,就他判断,河南既复,关中唯有北侧当敌,危险系数要比过去低得多,于是仍把家眷安置在西平郡,孤身一人北归。
  就在裴该秉政后不久,韦泓返回家乡,很快便应了裴该的招募。裴该既在大荔城下打出了威名,继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长安,大旗一竖,还是有不少关西士人就此归入幕下的——虽然就目前而言,数量还不太多,但增长速度喜人。韦泓并未答应接受官职,而只入裴该幕下为宾,打的主意显而易见,那就是一当形势不妙,好方便他抬腿就跑。
  裴该既然谋夺安定等四郡国,当然要有熟悉情况的关西士人做带路党,游遐他已经撒出去联络氐、羌了,于是便将韦泓带在身边。
  当下问韦泓,说你瞧竺爽紧闭城门,也不答话,他究竟做何打算啊?韦泓拱手回答道:“明公朝廷鼎鼐,亲身至此,竺由哲(竺爽)无由抗拒,然若开城纳入明公,杨国图(杨像)殷鉴在前。故此只得装聋作哑,闭城自守。就臣想来,他必已遣使向新平求救……”
  “卿以为,竺恢可肯救援么?”
  韦泓点点头:“竺氏兄弟,据闻向来友悌,且本唇亡齿寒之意,竺士伟亦不敢不来救援。新平虽小,竺士伟却素称能战,麾下多精锐,明公切不可大意啊。”
  裴该略一沉吟,又望望城上,便道:“且回营商议吧。”
  入营之后,他便召来诸将吏,明确指出:“今有二策,一是先攻郿县,使新平军来无所依;二是围而不打,先破新平的增援。卿等以为何者为上啊?”
  甄随又抢着回答了,他说:“郿县城池虽高,然我看也无外垒,也无吊桥,壕中无水,养马垣残破,我一努力,便可攀上城头。即便新平即刻发兵,至此也有三百里之遥,起码五六日才可抵达——攻这小小的郿县,哪里用得了五日?还是先将城池攻下为好。”
  谢风摇摇头说:“都督欲图一举底定四郡国,不但要打扶风,也要打新平,倘若急于攻克郿城,就怕新平的援兵缩了回去,反倒多费力气。若能先破新平兵,或许郿县可不攻而下,新平郡治……哪儿来着?也或许望风而降了。”
  甄随狠狠瞪了谢风一眼,心说你哪边儿的啊,同属一个营头,竟敢反驳老爷的意见!当下一撇嘴:“或可不攻而下,或可望风而降,全是或许——靠着或许如何打仗?!”
  裴该先不理他,却转过头去望向李义:“卿在关中时日较长,有何建议?”
  李义初归裴该不久,又慑于甄随的勇名,原本是不打算开口,然而裴该既然问道了,他犹豫一下,便回答说:“甄督所言,确实有理,然而……新平竺太守,素称能战,若能与野外摧破之,比将来去攻漆县,或许会轻省一些吧。”
  甄随还想反驳,裴该却摆摆手,加以制止,转过头去再问韦鸿的意见。韦鸿答道:“臣不懂军事,但于关中地理,略知一二。关中富庶处,都在渭水谷地,东起华阴,西到陈仓,地势平坦,阡陌纵横。郿县之北有岐山,地势渐高,军行不易,漆县虽然城小,然而处于山谷之间,大军难以排布,则攻漆县,较攻郿县,其难十倍。若果能于此处摧破新平兵,郿、漆二城,都不难平……只是……”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裴该以目光相鼓励,韦泓才说:“臣不懂军事,但知竺士伟能战,所部不下七千之数,都是精锐,若倾巢而来,与我决战于平原之上,背后还有郿县为之策应,我军胜算几许,实不能料也。”
  甄随冷笑道:“七千而已,即便都是精锐,难道还会是我军的对手吗?当日大荔城下,二十万胡军……”
  裴该打断他的话头:“如此说来,卿是愿与新平兵平原决胜喽?”
  甄随只是自恃武勇,随口抬杠,经过裴该一问,才发觉自己貌似又站到对面一边儿去了,不禁“啧”了一声,随即问道:“由此北向岐山,有多少路程?”
  韦鸿回答说:“最近处不过五十里。”
  甄随说足够了——“不如便围着郿县不攻,放新平兵入平,别出游军绕至其后,断他归路,然后于平原一举覆灭之。扶风兵见了,必然胆落,可一鼓而下,然后急袭漆县,一举而定二郡国!”
  谢风朝他挤挤眼睛,那意思:老大你这是彻底投降我了是吗?
  甄随不去瞧他,转向裴该拱手:“末将请命,与那号称能战的竺某当面较量!”
  裴该先不回答,又再望向裴嶷。
  他此番领兵出征,本打算留裴嶷在长安,为其掌控朝局,就如同昔日曹操在外而荀彧在内,日后刘裕在外而刘穆之在内一般——因为他不放心梁芬,也不认为荀崧能有独任之力。然而陶侃守备冯翊等二郡,裴该身边缺乏一名合格的幕僚长,目前除了裴嶷,无人能当此任,最终还是被迫把裴嶷带在了军中。
  反正自己这回离开长安应该不会太久,只定关中,距离也不远,遇有缓急,赶紧退回去也还来得及。目下尚书省内不仅仅有荀崧,且有李容、裴通,城守之事则托付给了陆衍,理论上短期内不至于闹出什么事儿来。
  裴该不禁慨叹,手底下人还是太少啊。虽有韦鸿等不少关西士人来投,华恒亦有投效之意,终究相处时间太短,对方无论忠诚还是能力,尚且无法保障。由此不禁怀念起卞望之来了,若得卞壸在,安有此忧?
  实话说他最信任的部下还是卞壸,裴嶷则是有同族属性加持。只可惜徐州偌大的基业,实在舍不得放弃,也就只好尽数托付给卞壸了。
  裴该最后征求裴嶷的意见,裴嶷也主张围城打援,于是就此定下了方略。正待分派各营任务,忽然小校来报,说夫人有信从长安送来——裴该略略一皱眉头,心说有什么大事,我才离开几天啊你就写信?接下信后,先不理会,安排各营择地掘垒,包围郿县。不过只围了北、东两面,一则兵数有限,二则城南是渭水,也不便合围——阙其二面,竺爽你若想弃城而逃,随便你好了。
  散帐之后,裴该这才打开妻子的来信,一目十行读过,便即笑着递给裴嶷。裴嶷还挺奇怪,你们夫妻的家书,干嘛给我瞧?难道除了说家事、表恩爱外,还有别的花样不成吗?
  细细一读,原来是在说相关梁纬之事,梁纬的夫人辛氏竟然跑去恳请荀夫人,给他丈夫指点一条明路。荀灌娘倒是没在信里写辛氏有多漂亮,导致“我见犹怜”,就光说她可怜了,自己因此回复道:“汝夫本是拥立功臣,又为司徒同族、我夫同乡,若非其弟不晓事,又何致于今日啊?如欲为国效力,求我无用,只看汝夫有无胆量了……”
  裴该缺人手,这点荀灌娘也很清楚,就指点辛氏,说你丈夫久在关中,必然熟悉人情地理,若敢以白身直入军前请谒,愿意为我夫君镇定关中贡献一定的心力,我夫君绝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此番发兵本是大好机会,若是进言得用,或是立了什么功劳,还怕不能重启仕途吗?就看梁纬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裴嶷读完书信,递还给裴该,说:“夫人所言,也有道理。梁正经(梁纬)既是索綝之甥,若肯赦而用之,或可起千金马骨之效,使关中士人不再观望,而俱愿景从于文约。”裴该笑道:“但不知何如人也,若似其弟般不堪,这马骨不要也罢。”于是下令,唤李义入帐来询问。
  韦泓就不叫了,梁氏兄弟跟随贾疋复攻长安的时候,他早就已经逃到荆州去啦,肯定啥都不清楚。
  李义入帐后,对于裴该的提问皱了皱头,回答道:“我是武夫,他是文吏,且名位相差甚远,故素无往来……不过说他当日在大荔是战败而逃,不似其弟般主动弃守,倒是确实的……”
  裴嶷道:“梁正经未必有统兵之能,且以昔日关中兵马的情状,即麴允尚不能敌刘曜,何况于他?敢与胡寇对战,已属难能。且……”顿了一顿,对裴该说:“解县梁氏已然星散,乌氏梁氏归从于文约,倒是那辛氏……不知能否通过她,结交上陇西辛姓?”
  裴该闻言,不禁恍然大悟,要知道在这年月,辛姓比梁姓可要显赫得多了。
  西汉代有名臣辛武贤、名将辛庆忌,还有著名的道士辛垣平,都出自陇西辛氏;逮至东汉初,其一支东迁到颍川阳翟,汉末出了辛评、辛毗兄弟;辛毗仕魏为卫尉,其女嫁与羊耽为妻,就此与晋初烜赫一时的泰山羊氏成为姻亲——就是大名鼎鼎,“聪明有才鉴”的辛宪英。
  故此裴嶷才说,论起门第来,颍川辛氏,还有其本家陇西辛氏,都比梁氏要高格得多,若能通过梁纬之妻辛氏,跟这一家族搭上关系,强过空得一梁纬百倍——“前朝中有尚书郎辛宾,即陇西辛氏,可惜索綝之败,他受惊而夤夜逃亡。吾尝听人言,其兄弟五人,在郡中有‘五龙一门,金友玉昆’之誉,若能通过辛氏联络之,或许对于文约将来上陇,会是很大的助力。”
  裴该先是点头,随即笑笑说:“那也须梁纬有胆量来谒我才是——好吧,我等便在此处等着,看他敢不敢来。”
  ……
  “五龙一门,金友玉昆”的辛氏兄弟,此前因为疾疫而病死了俩,如今只剩下三个,分别是辛明字鉴旷、辛攀字怀远,以及辛宾字宝迅。其中只有辛宾出仕长安,担任尚书郎——跟他老爹的官途相同——当日李义等人发动政变,辛宾也在尚书省内,就呆在索綝身边,吓得几乎不敢发一语。他终究官卑职小,别人也没在意他,其后华恒还要他帮忙草拟文书来着,但辛宾以受惊过度,难以下笔而请辞了。等到城内局势稍稍稳定一些,城门一开,他当即卷包就跑回了老家陇西狄道。
  辛攀自在族内管事,突然听说兄弟从长安跑回来,不禁大吃一惊,见了面就问:“宝迅何以遽归?难道是胡寇又逼近长安了不成么?”
  辛宾回答说:“若胡寇临城,弟唯死而已,岂敢弃大义而逃?”——在原本的历史上,此人是跟随司马邺前往平阳,然后在刘聪强令司马邺洗爵之时,抱帝痛哭,从而为刘聪所杀的。
  于是辛宾就把长安城内政变的经过,向兄长详细描述了一遍,然后说:“胡寇肆虐,社稷倾危,而辅臣犹自倾轧,如此下去,恐长安终不可守也。弟因而辞职还乡……”真要是到了天子蒙难的那一天,我再跑就大义有亏啦,还是提前离开为好。
  辛攀沉吟少顷,摇一摇头:“宝迅误矣。卿以为谋夺国政者为梁司徒乎?我料实为裴公也!”
第十四章
利令智昏
  这年月消息传递速度非常缓慢,但到了这个时候,即便吐谷浑都听说晋军在冯翊郡内大败刘曜了,陇西辛氏又岂能不知啊?因而辛攀就对兄弟辛宾说了:“梁司徒无拳无勇,往日唯仰索公鼻息,今日何有胆量,起而一搏啊?且便其执了长安之政,又有谁肯听从?我料必是裴公挟大荔战胜之势,欲谋麴、索,故说动梁公相助也。”
  随即叹了口气,责备辛宾,说:“当此朝局动摇之时,宝迅正该留在长安,以观变化,岂能因为一时惊骇、失望,便逃归故里啊?若裴公果执长安之政,且传言其部精锐敢战之名不虚,则无须一两岁,必谋陇西,长兄见在上邽,若有闪失,怎生是好?”你若留在长安,缓急时还有个通风报信的,你怎么这就逃回来了呢?
  辛宾闻言,这才深悔自己的孟浪,说那我这就返回长安去吧。辛攀说你都辞职了,还回去干嘛?而且你事后落跑,梁司徒他们会不会误会你是索綝的党羽,所以才畏罪潜逃啊?算了——“卿既远归,可即于家中休养,我将族内事一以付卿。我则往上邽一行,通知长兄,千万小心行事。”
  他们的大哥辛明如今在南阳王司马保幕下担任从事——这也是为保家族利益各方下注的惯常手段,辛宾在朝,辛明依附司马保,辛攀则在家中掌事——于是辛攀收拾行装,便即匆匆东行,等他到了上邽,更确切的消息也传过来了,裴该逐麴谋索,已然进了长安城,晋位为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
  辛明、辛攀兄弟聚在一处商议,辛明就说了:“宝迅年轻,故不晓事,还是怀远所见甚远。如卿所言,裴公既敢以身当胡,而又急逐麴公,必非麴、索等唯知坐守之辈也,当谋一统关中军政,然后西取秦州。前日麴公逃来上邽,劝南阳大王发兵攻打裴公,惜乎大王不应……”
  辛攀打断兄长的话,插嘴问道:“何以不应?以大王的名位,正好趁裴公立足未稳之时,发兵东进,以谋执政啊。”
  辛明苦笑道:“若秦州事权一,无内外患,大王自然东进。然今氐、羌多不安稳,且北有鲜卑迁来金城,南有巴氐攻夺了梁州,大王焉敢轻易发兵?”随即压低了声音说:“若陈安在,或当奉劝大王东进,而今唯张春、杨次等在左右,都是些怯懦小人,谁敢言战?”
  辛攀撇嘴道:“这些小人,倒肯屡屡去谋陈安。”
  辛明道谁说不是呢?都是内战有勇、外战无胆之辈——“彼等皆云,只要继续陇道之断,则长安乏粮,必不能久,到时候,说不定裴公将拱手恭迎大王西入长安呢。”
  辛攀闻言,先是摇头冷笑,随即悚然而惊:“原来如此!”
  辛明疑惑地问,你想到什么了,这一惊一咋的。辛攀答道:“我本以为,裴公将驻守长安,徐徐积聚,待一二岁,始将发兵而西,谋取秦州。然兄适才所言,陇道断绝,长安之粮唯得河南输供,而河南不但残破,且隔河直面胡寇,即有接济,恐亦不多,则裴公必然难以持久。南阳大王以为,裴公若捉襟见肘,便唯有拱手降伏一途了。然闻其素日之行,当空身时不肯降羯;初入关中,根基不固,南不屈从于麴、索,北敢独当刘曜;则今天子在手,兵马数万,岂有束手待毙之理啊?我料其秋收前后,必然进兵谋夺雍州各郡,以取粮草……”
  辛明沉吟道:“若如此,可说南阳大王趁机发兵攻之,与焦、竺等联手,可破官军。”
  辛攀摆一摆手:“难矣哉。雍州各郡国表面和睦,其实互不相得,易为裴公逐一击破,即便秦州之兵东向,难以呼应,也无胜算。阿兄当劝谏大王,不可东出,唯固守临渭,久闭陇道,或可使裴公自败也。”
  你封锁陇道,必然会引发裴该的拼死反击,但是不要怕,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浮躁轻出。既然此前没有动手,那么只有继续封锁下去,才有可能使对方越来越弱,找到可乘之机。
  辛明点头说好,我会找机会向南阳王进言的——“弟且留此,相助为兄。”
  ……
  焦嵩的求救使者首先抵达上邽,说明了目前的形势,请求南阳王司马保发兵攻打卢水胡,并且许诺:“所得田土、城邑,归还安定,至于财帛、牛羊、胡民等,则可任由大王取去。”
  司马保召集众将吏商议此事,多数都认为还是不动为好——“焦嵩是欲我等为其复夺田土、城邑,且败官军假途灭虢之计也。然卢水胡素强悍,昔日贾彦度尚且覆军身亡,岂易攻取?不如静观其变为好。”
  麴允却说:“今裴文约唯得雍东三郡,中隔司、兖,遥控徐方,实力尚不甚强。若任由其攻取雍西,则恐大而难制。臣以为,大王还当发兵应援安定才是。”
  张春建议道:“既裴文约发大兵往攻卢水胡,则长安必然空虚,我军不如循渭而东,急行军十日可抵城下。其大军在外,仓促难以回援,长安易克,而天子可得也。”
  麴允赶紧摆手劝阻:“不可,不可,若往劫天子,是反使裴文约得到征伐大王之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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