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妖孽人生(精校)第4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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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大学经济学课堂上导师询问学生经济学概念术语,而是公交车上小夭每天必须考察陈二狗的例行功课,小夭负责随手翻阅英文版的《宏观经济学》和《微观经济学》,提出一个概念让陈二狗进行精确阐述,因为坐公交车去大学城大致需要两个钟头,陈二狗没有浪费时间的习惯,于是让小夭对他进行随机抽考,两个钟头下来起初陈二狗只能回答正确30个问题,两个星期后80个左右,到现在,则可以突破120个,平均下来一分钟一个术语,最让陈二狗头疼的不是中文概念,而是背诵英文单词,那可远比下套子逮山跳或者给狍子剥皮难得多。
  阿梅饭馆附近的狗窝里还有两本被陈二狗翻烂了的中文版经济学教科书,英文版是小夭特地帮他买的,还给陈二狗准备了一本《新东方英语四级词汇》,也差不多到了翻成碎片的可怜程度,将近一个月下来,小夭知道了陈二狗的记忆力不错,但没到变态的地步,数学很强,而且很有灵气,属于高考仅考数学指不定能进北大清华的尖子生一类,如果生在城市上学,参加数奥培训后说不定还能拿奖,这使得他学习《微观经济学》和《微积分》事半功倍。
  有一次在上海交大的微积分课堂上老教授似乎对聚精会神听讲的陈二狗有点兴趣,让他去黑板上做了道让一大干交大高材生都一头雾水的晦涩题目,陈二狗写了整整小半块黑板,可惜最后还是没解出来,有点尴尬地站在老人身边不知所措,老人双手环胸对着黑板凝视了两三分钟,随后修改了几处解析步骤,最后放下粉笔,拍拍陈二狗的肩膀,和蔼道:“别灰心,这是我还没发表的论文《第二次数学危机》中偏难的题目,现在几个在国外大学教别人数学的得意门生当年也就你这水平。我看你很久了,还特地查了名册,知道你是旁听生,不错不错,你是哪个院哪个系的,我帮你跟你导师打个招呼,有空跟我学数学好了。”
  陈二狗没打算在象牙塔内做艰深学问的欲望,所以委婉敷衍,现在的他一门心思想要接触能实实在在跟金钱打交道的课程。走过的桥比陈二狗走过的路还要长的老教授怎会没瞧出其中的猫腻,也没难为他,只是暗地里说了声可惜。
  陈二狗在他心目中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才华惊艳的数学天才,但胜在勤恳踏实,这种人做学问一做到底往往才有出息,因为耐得住世俗诱惑,兴许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埋头研究学问,就有希望拿数学诺贝尔奖之称的菲尔茨奖,但是陈二狗自然不可能赌上十几年青春去拿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奖项,而且这个奖只颁给四十岁以下的数学家,风险太大。
  做旁听生最重要的不是机灵,会见风使舵,而是脸皮厚,例如有一次在华东政法听某个到了更年期的妇女同志讲授《经济犯罪对策学》,结果陈二狗被点到要求阐述某个概念,因为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领域,陈二狗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狂拍马屁,称赞这位妇女是华东政法极有威望的导师,是跨专业慕名而来接受熏陶,一旁小夭看着他站起来大义凛然的模样,窃笑不止,寻思着二狗旁听了大半个月后口才好了不少,都成老油条了。最终那位妇女内心很有成就感地放过了陈二狗,还大肆鼓励了一番,一堂课下来时不时对陈二狗抛去温暖祥和的关爱眼神,这让陈二狗毛骨悚然地想到胖妞王语嫣,一身鸡皮疙瘩。
  将近一个月下来,小夭几乎就没有去过自己大学上课,全跟着陈二狗在复旦、交大、华东政法这些大学转悠,来回光是坐车就得四个多钟头,如果晚上某所大学有陈二狗感兴趣的课程,小夭还会陪着他去蹲点,复旦有不少名人演讲,陈二狗最中意这类成功人士的传道授业,一旁陪着他站在拥挤人群中的小夭可以很清晰发现他眼中的炙热,那是对财富和权力的赤裸裸渴望,她起初见到那个狗哥,只是个眼神单纯背影坚毅的男人,没有太多复杂的心思,只要混碗饱饭吃,有烟抽有酒喝有女人看就足够了,但今天的陈二狗不再知足,而是近乎贪婪地汲取上海这座城市的精髓,快节奏的忙碌,不顾一切地奋发,无所不用其极地攀爬。
  小夭没有反驳或者抗拒什么,就如同他在她身上耸动的时候她从不会反感,她只会像每次做完爱凝视他熟睡脸庞那般,站在他身边,跟他一同等公交车一起吃早饭,帮他考核单词记忆情况,抽查概念术语,每天坐将近五个钟头的公交车,再枯燥地做个安分守己的大学生,听着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内容,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他做笔记时候的侧脸,以及闲暇时欣赏他一手漂亮的字体,或工整端庄,或笔走龙蛇,然后就是拉着穿梭他在上海各所大学,偶尔在某个安静的长椅上休憩,这让她很知足。
  陈二狗是个孜孜不倦向前冲刺的男人,而小夭用张兮兮的话说只是个适合小富即安的小家碧玉,倒霉地碰上陈二狗,算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到了错误的人。
  对此小夭一笑置之,她看出了陈二狗从不说出口的欲望,那种可以称作野心的东西,陈二狗与一般年轻男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可以因为这个野心付诸行动,一步一步去完成,撞倒了铁板也不后退,制定每一个详细的细节,也许是数学太好的缘故,他总能把一个目标一件事情详细到缜密程度地不断量化,所以跟陈二狗旁听一个月,生活散漫不喜欢拘束的小夭生物钟可以在每天清晨五点半准时提醒她起床,根本不需要闹钟,到了晚上也不会像往常那样浏览网页搜索八卦,也不关心最新款式的化妆品、服饰或者鞋子,她竭尽全力跟陈二狗拉近距离,跟张兮兮这帮姐妹淘、闺蜜和死党却愈行愈远,张兮兮每次见到一脸倦容的小夭总会歇斯底里诅咒陈二狗不得好死,恨不得把小夭捆绑在床上,甚至故意把时钟和小夭的手表手机时间调慢,可第二天小夭总会不差一分钟地带着早餐站在公交车站等陈二狗。
  终于,旁听两个月后陈二狗让小夭别陪他浪费时间。
  那一天,在车上还言笑晏晏的小夭下了公交车等陈二狗走远后,先是鼻子抽了抽,眼睛湿润起来,然后噘起嘴巴,最后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她记得有本书似乎说过,一个女人一辈子总得给某个男人花痴一回,最好是初恋,那个时候可以笨点再笨点,然后便可以把精明和智慧留给婚姻。
  小夭那颗不复杂的小脑袋就想啊想啊,以后再不可能对别的男人这样花痴了。
  等她抬起头,看到她对面正蹲着一个眼神温暖的男人,手指夹了根烟却没点燃,这个男人摸了摸她脑袋,小心翼翼从怀里那本《逻辑学》翻出一张密密麻麻写满楷体的信纸,道:“给,今天你生日,忙坏了忘了吧,我可没忘,这封信花了我足足一个星期打草稿,昨晚在路灯下通宵才赶出来的,其中有两个错别字,怕涂改后你觉得不整齐,就留着没动。”
  双手捧着情书,小夭一边笑一边哭,可爱得像个孩子。
  第五十四章
120磅
  小梅这个自诩已经把上海和北京酒吧逛了个遍的情场老手信誓旦旦告诉陈二狗,在SD这类house风格的酒吧里,泡酒吧妹没半点技术含量可言,唯一需要技术支撑的便是外貌、舞姿以及口袋里钱包的厚度,当时在场的张兮兮也大为赞同,然后阴损尖刻地大肆贬低了陈二狗一番,无非是诋毁他没钱、没貌、衣着没品位、跳舞僵硬,其实那个时候陈二狗身上穿着小夭从七浦路精心淘来的一套衣服,虽然廉价,但起码看起来极为清爽,而且陈二狗那挺跟大学生普遍奢靡精神面貌不一样的气质也还算惹眼,加上在附近这一块积累起来的威望,越来越多来酒吧厮混的女孩因为各种原因对他产生了少儿不宜的想法,不过张兮兮才懒得管这些闪光点,在她眼中陈二狗就应该被卖去做鸭子然后天天晚上被一群臃肿狐臭的怨妇狠狠蹂躏,尤其每次当脑海中想象着身材瘦弱的陈二狗被肥胖丑陋的中年妇女玩弄后,被砸了几张钱在脑袋上,张兮兮就特有快感,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仰天长笑的肥婆。
  张兮兮来酒吧一般都是晚上没夜生活闲暇时候来看小夭,而小梅则是为了抱陈二狗的大腿,这家伙脑子里满是《东周列国志》和《三国演义》那类让现代人觉得荒诞的演义情节,张兮兮除了抹杀陈二狗一切正面形象这个最大的兴趣爱好,再就是抽空鄙视这个顾炬圈子里昔日的大红人,她很费解一个很有范儿的北京高干子弟怎么就心眼蒙了猪油非得纠缠陈二狗,她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高翔,一本正经道:“小梅,以前没发现你脑子有病啊,跟顾炬那帮人小日子不挺滋润的,怎么碰到二狗这牲口就堕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你丫脑子才有病。”
  小梅翘着二郎腿,他对陈二狗恭敬,可不意味着对张兮兮这类比他低一个层次的富家千金卑躬屈膝,他的老子和刚进入政协的外公虽然呆了一辈子的清水衙门,可好歹都是正局级,真要有事情莅临上海指导工作,不敢说惊动上海市委书记或者市长这个位面大人物的大驾,但让一两个市委副秘书长小心翼翼伺候着不是危言耸听。这位自认不入流的北京公子哥笑道:“张兮兮,打是亲骂是爱,我瞅你也不对劲,怎么处处针对狗哥,该不会是想挖小夭的墙角吧?你要真敢那么做,我服你。”
  “神经病。”
  张兮兮张牙舞爪道,猛喝了一口葡萄酒,“除非陈二狗明天中了五千万大奖,然后去整个容,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王虎剩和陈二狗来到这个小梅包下来的角落位置,一看到张兮兮,王虎剩就跟发了情的公猪一样乱拱,媚笑道:“脏兮兮,我今天去水果店看到木瓜了,因为放得时间有点久,在降价捆绑销售,我特地买了很多,想带给你。你放心,我先尝过,现在都还活蹦乱跳,保证吃不死你。”
  恨不得一脚踩死王虎剩然后对着尸体猛吐口水的张兮兮冷笑道:“倒是希望你吃了后直接咯屁,你这种人属于眼不见为净的典型代表,坐远点,别污染了本格格的眼睛。跟你说了多少遍,你这个发型太有潮流感,敢正眼瞧你的女人都呆在精神病院。”
  陈二狗不客气地倒了一杯酒,斜眼看张兮兮,道:“往死里冷嘲热讽我不够,还要膈应虎剩,张兮兮,你真是个很有闲情雅致的女人,你要去了我们张家寨,那绝对是骂街一枝花,男人不舍得吵,女人吵不过你,多威风,要不我帮你介绍个张家寨的年轻农民?”
  张兮兮没跟他吵,脑袋里浮现出一抹陈二狗跪在地上被一群怨妇拿皮鞭抽的精彩画面,她反正骂不过脸皮奇厚越来越腹黑的陈二狗,就只能用这种法子来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陈二狗和王虎剩一看到她脸上那邪恶的笑容,都有点莫名其妙,只有一旁微笑不语的小梅能体会出一点端倪。
  “最近怎么没看到王解放。”陈二狗纳闷问道。
  “那家伙去跑崇明岛逮鸟去了,那里有个自然保护区。”王虎剩笑道,抓起果盘里的水果就往嘴里塞,刚才在舞池旁边看到几个大屁股妞风骚得厉害,把他看得口干舌燥,裤裆里那不老实的货现在才肯消停地低下头。
  “小梅,这附近有射箭俱乐部吗?”陈二狗随口问道,他脑子里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曹蒹葭那一伙玩狩猎的驴友,他们手中那象征着冷兵器极致的复合弓,那种冷澈的质地和尖锐的锋芒都让陈二狗大开眼界,对于曾经对他来说无比高高在上的玩意,他都有兴趣去一亲芳泽。
  “这附近没有,稍远点有家,不过档次不行,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差不多足够,狗哥,你对射箭感兴趣?问题是到了上海,你就算有装备也没发挥的余地啊,总不能拿着弓箭去上海动物园吧。”小梅疑惑道,他不了解陈二狗的心态,当然不懂一个农村人对先进东西毫无理智可言的渴望,城里人永远不明白一个山里人为什么占有女人跟畜生的行径大致,对于后者而言,传宗接代是顶天的大事,绅士风度,调情浪漫,都是操蛋的东西,也许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娃经过城市大染缸的浸染熏陶后也会变质会蜕变,会学会戴上优雅的面具或者披上浪漫的外衣,但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张兮兮撇了撇嘴不屑道:“附庸风雅。”
  虽然被张兮兮骂作附庸风雅,但陈二狗还是跟小梅在第二天来到那家俱乐部。富贵很鄙弃用土铳打猎,他喜欢用那张巨型牛角弓刺透出一幅血淋淋画面,或者和陈二狗两人用扎枪捅翻野猪这类野蛮畜生,富贵打心底觉得枪猎太娘娘腔,不够爷们,能省点力气就不会多费心思的陈二狗不反对土铳,毕竟用枪发射和补射的速度肯定超过弓箭,但折腾不起,所以只能跟着富贵做最落伍的猎人,但玩弓久了,也难免日久生情,对弓箭有种特别的感觉,他到现在还没打消给富贵买一张现代弓的念头。
  这座不起眼的箭馆由三个部分组成,10米练习馆、12米练习馆和28米专业馆,可以同时塞七八十个人,按照箭组收费,每个馆价格都不一样,陈二狗没好高骛远地直接跑专业馆,虽然说埋单的小梅根本不在乎那一组箭14块钱的差价。10米短距练习区内一字排列着26个有着大黄圆心的箭靶,从18-38磅拉力的木靶位区内,设有10张国际比赛用复合专业弓,弓都挺精美崭新,陈二狗估计是生意不太好,小梅是玩弓的老手,就干脆没让教练浪费口水,手把手教陈二狗站姿和握弓。
  介绍到撒放器的时候,小梅感慨道:“其实我的初恋女人就是个玩弓的高手,总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新鲜事情,不过她当初玩的是反曲弓,不是这种复合弓,最明显的不同就是反曲弓用手指撒放,因为弓弦会沿手指滑动,箭尾便会摆动,这个幅度的大小,就能看出高手和初学者的分别。复合弓有撒放器,精确度比反曲弓高很多,但没有反曲弓发射的平稳,孰优孰劣,我不好说,但复合弓好上手是事实。”
  陈二狗很轻松拉开了38磅的复合弓,让远处的教练和小梅小小吃了一惊,最后陈二狗竟然试了一把60磅的弓,拉起来才有吃力感觉,让一群玩弓的人刮目相看,小梅继而想到这个狗哥在M2酒吧外毕竟能扛下变态人妖熊子的凌厉攻击,臂力必然不是一般城市白领能够媲美,他看到陈二狗娴熟的射箭姿态,赞叹道:“狗哥,你这水准,比我还高出一截。”
  “其实我摸弓的时间比你长多了。”陈二狗笑道,用这种弓射箭的感觉相当不错,富贵那张巨弓拉起来太费劲,每次卯足了劲都拉不满,太有挫败感。其实60磅已经被认作可以狩猎大型猎物,小梅告诉他70磅是BigGame也就是大型狩猎的最合适拉力值,80磅甚至是90磅或者100磅的复合弓,那就是大猩猩级别骁勇猛人的专属玩物了,一般人根本拉不动,貌似小梅的初恋曾经碰到过拉得动100磅复合弓的变态,反正小梅是没见过,也不敢想象。
  陈二狗射完一组箭,抹了把汗,微笑道:“要想让富贵上手,这个俱乐部估计打死都拿不出那样的复合弓,他的偶尔爆发出来的最大臂力起码是我的两倍。”
  小梅头皮发麻,全身肌肉僵硬地喃喃自语道:“120磅,还是人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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