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超级学霸(校对)第383部分在线阅读
真正的决策地是在知政堂,由相国议事做出决策,报天子批准后实施,朝会讨论再达成共识也不能剥夺相权。
当然也有政务在相国们做出决定后,天子再拿出来给百官讨论,这种情况一般就是天子不太满意相国们做出的决定。
赵祯问文彦博道:“昨天流民安置,知政堂有决定了吗?”
文彦博欠身道:“启禀陛下,知政堂已经决定将河北西路十五万流民安置在江淮七州,具体方案正在拟定,三日内呈报给陛下。”
赵祯点点头,又问道:“知政堂已决定将河北西路十五万流民安置在江淮七州,其他朝官可有不同意见?”
既然知政堂已经提出正式决议,再有反对意见就是对相权的挑战,在君相斗争激烈之时或许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但至少现在没有,赵祯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真的想反对知政堂的决议。
朝堂上一片寂静,没有大臣回应,赵祯点点头,“这个议案就算过了,众卿是否还有其他议案?”
今天没有什么固定议案,就是确认昨天的议案结果,按照惯例,如果没有临时议案就要散朝了。
这时,范宁迅速瞥了一眼张昇,果然,张昇站了出来,高声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右谏议大夫出面,意味着又有官员要被弹劾了,朝堂内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随机又安静下来。
赵祯问道:“张爱卿有何事要奏?”
张昇上前几步高声道:“陛下,欧阳修道德败坏,于法度和伦理不容,严重损害朝廷名声,损害天子威仪,臣请求陛下下旨,罢免欧阳修一切官职,流放岭南思过!”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谏院终于对欧阳修下手了。
这时,韩琦不满道:“张知院,仅仅凭借一首词就认定大臣道德败坏,是不是太儿戏了?”
张昇不慌不忙道:“启禀韩相公,我们也就此事询问过欧阳夫人,她认为薛御史做事稳重,不会随意诬告别人。”
薛宗孺是欧阳修妻子薛氏的胞弟,她当然不会说自己的亲兄弟是在诬告丈夫,但她同样不承认丈夫和儿媳有染。
只不过张昇把后半句切掉了,只用了前半句。
他的意思就是说,连欧阳夫人都认为薛宗孺不是诬告,那么欧阳修和儿媳有染就是事实了。
这是一种典型的渲染手法,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只要把欧阳夫人的态度浓墨重彩,就会给人一种欧阳夫人承认丈夫和儿媳有染的感觉。
韩琦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对辞,他迅速看了范宁一眼,范宁尽管还没有准备好,但此时他却不得不上场了。
就在赵祯踌躇不语之时,范宁站出列道:“陛下,微臣也有本奏!”
大殿内霎时间鸦雀无声,很有趣了,左谏议大夫也站出来了,他会说什么?
满朝文武都知道左右谏院向来不和,一直是在唱对台戏,左谏议大夫大夫出列,绝不会是支持张昇。
百官队伍中,贾昌朝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对范宁不太了解,他确实没想到范宁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让他十分意外。
倒是张尧佐的脸色变黑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范宁在韩琦质疑后站出来了,这是要和张昇打擂台的节奏。
张尧佐刚要开口反对,范宁奏事不合规矩,应该是等张昇说完后,他才能出列。
就在这时,赵祯却开口了,“范知院请说!”
范宁朗声道:“微臣也要弹劾御史薛宗孺污蔑大臣欧阳修,给欧阳修和朝廷造成了极其恶劣影响,臣要求将其下狱治罪!”
范宁的话同样在文武百官中引发轩然大波,两个谏议大夫居然为同一件事意见相反,颇有针锋相对的意思,这种事情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
张尧佐大怒,恶狠狠道:“范知院,既然你要弹劾薛宗孺,为何没有书面的弹劾报告,当朝会是信口开河之地吗?”
张尧佐不能针对范宁的内容说事,便拿范宁没有书面报告,不合规矩来做文章。
韩琦却接口道:“张国丈此言不妥,朝会并没有要求大臣一定要拿书面报告,尤其是临时奏时,大多是事后补交报告,上次张国丈上奏鲲州之事,不也一样没有书面奏折吗?”
狠狠一巴掌打去,张尧佐顿时哑口无言,他狠狠哼了一声,铁青着脸不说话了。
范宁继续道:“陛下,微臣已经着手调查污蔑欧阳修之案,这个案子十分简单,简单到微臣只用一天时间就查清了真相。”
张昇怒道:“范大夫,欧阳夫人已经承认薛宗孺并非污蔑,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范宁冷冷道:“我要提醒张知院,谏院调查有原则,至亲者的证词不能作为办案依据,薛宗孺是欧阳夫人的胞弟,她能说自己亲弟在污蔑欧阳修吗?”
“你——”
张昇一下子被顶住了,别人不知道这个办案原则,范宁却很清楚。
范宁却不理会他,又继续道:“陛下,各位大臣,薛宗孺凭借一首词来污蔑欧阳修和儿媳私通,但我要告诉大家,欧阳修府中根本没有两层的小楼,也没有池塘,欧阳修也没有别的宅子,五年前他租赁的宅子里确实有小楼和池塘,但吴春燕是三年前才嫁到欧阳家,词中的描绘的景色又在哪里?”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范宁这个证据击中了要害,这是最大的疑点,既然欧阳修府中并没有宅子和池塘,那么薛宗孺指控的那首艳词,恐怕说的就不是儿媳吴春燕了。
这时,贾昌朝给直学士刘沁使了眼色,让他出面反驳范宁的一面之词。
这个时候,贾昌朝是绝对不会向张尧佐那样,自己赤膊上阵,他永远是躲在幕后。
第四百章
新官第一战
刘沁咳嗽一声,出列向天子赵祯躬身施一礼道:“陛下,微臣有几个疑问,能否问一问范大夫?”
赵祯面无表情,点点头,“准奏!”
刘沁立刻回头问范宁道:“薛宗孺指控欧阳修和儿媳有染,并未有确定就是在自己府宅中,如果是在别处,那词意也未必不能符合,请问这怎么解释?”
范宁冷冷道:“刘学士说这句话的前提就是认定欧阳修和儿媳有染,那刘学士有什么证据先下这个结论?薛宗孺又凭什么说在别的地方,他又有什么证据?要不要把薛宗孺找来,我来质问他?”
薛宗孺是七品官,没有资格参加小朝会,范宁直接把矛头对准了薛宗孺,那要不要把他找来?
刘沁迅速瞥了一眼贾昌朝,见他向自己摇头,这件事不能把薛宗孺找来,刘沁干笑一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大家都认为欧阳修和儿媳有染,我自然也是从这个前提出发,倒是范大夫一口否认,不知范大夫有没有找到什么直接证据?证明那首词和吴春燕无关?”
刘沁这话就有点令人不齿了,既然他支持薛宗孺的指控,那就应该是他来证明这首词和吴春燕有关,现在他却要范宁证明这首词和吴春燕无关。
这就像一只羊,你非要说它是猪,你却不能证明它是猪,却非要别人来证明它不是猪一样,说白了,就是无理取闹。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欧阳修府中没有小楼和池塘,这就是最大的证据,欧阳修十有八九是被造谣污蔑。
没有人注意到,天子赵祯的脸色已经渐渐变得铁青。
范宁挺直腰冷笑道:“恐怕让刘学士失望了,我还真找到了这首的原稿,也找到了这首词对应的女人。”
范宁这番话令大殿内一片哗然,张尧佐有点急了,出声喝问道:“范大夫,请问此人是谁?”
范宁不理睬他,躬身对赵祯道:“陛下,臣必须保护证人,微臣今天上午会给陛下提交一份完整的报告。”
赵祯点点头,“那朕就等着你的报告,如果薛宗孺确属诬告,朕必将严惩不贷!”
说完,他不再理会张昇,起身道:“散朝!”
张昇呆住了,他的弹劾只说到一半,天子就宣布散朝了,他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寒意。
……
刘沁快步赶上了贾昌朝,跟在贾昌朝身后,他低声问道:“贾公,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贾昌朝冷冷看了他一眼。
“恐怕这次薛宗孺凶多吉少了!”
“他凶多吉少与我有什么关系?”
贾昌朝不满地瞪了刘沁一眼,转身便扬长而去。
刘沁望着贾昌朝走远的背影,心中不由哀叹一声,贾相公不认账了,这可怎么办?
他不是担心薛宗孺,而是担心自己,上午他在朝会上跳出来,明显是薛宗孺同党,一旦薛宗孺被问罪,自己能逃过关系吗?
刘沁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张尧佐回到官房,便狠狠摔碎一个杯子,一群没用的混蛋!
他恨得咬牙切齿,既恨贾昌朝拖延时间,耽误了最好的时机,又恨张昇准备仓促,居然被人家一天的调查翻盘了,难道张昇就真是信口开河,一点都没有调查过吗?
这时,张昇匆匆来到他的官房,一进房间,张尧佐便怒吼道:“你怎么给我解释?”
张昇满头大汗,连忙道:“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卑职,我没想到他一天就找到了证据,而且之前我也是希望早点弹劾欧阳修,可是……”
“难道是我的责任?”
“卑职不敢,这件事贾昌朝确实有责任,他不该拖得太久。”
张昇把责任推给了贾昌朝,张尧佐狠狠瞪了他一眼,又道:“你现在要做两件事情,第一,你要确认范宁到底有没有找到确凿证据,第二,一旦发现范宁找到了确凿证据,这件事就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明白了吗?”
“卑职明白了!”
张昇行一礼便匆匆离去。
张尧佐心情却变得十分糟糕,他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喃喃自语道:“难道这个小屁孩竟变成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