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校对)第18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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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件事,朱高熙就忍不住地一阵咬牙切齿,不用吕思远告诉他,他也知道姚广孝将是他未来争位路上的最大障碍,自己非得除掉他不可。
  就在这时,远方一队侍卫骑马护卫着一辆马车疾驶而来,道路已经很狭窄了,但对方却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反而大喊:“世子驾到,前方军队速闪开。”
  朱高熙的属下皆一齐向他望去,朱高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待对方离这边只有五十步时,他忽然拔出匕首,狠狠地向两匹马臀部刺去,两匹战马受伤,不由长嘶一声,迎着对方的冲去,这时,对面骑兵队正在减速,忽然见有战马迎面冲来,他们大惊失色,急向一旁避让。不料地上积雪路滑,几匹马收势不及,纷纷跌倒,引发了一场严重的混乱,连带着数十匹战马摔倒,骑兵从马上摔下,虽然地下积雪深厚没有摔伤,但不少人还是被战马压伤或者撞伤,不过最严重的却是朱高炽的马车,马车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随即倾翻在地。
  吓得随从们纷纷大喊:“世子!世子!”
  喊了半天才隐隐听见马车里有呻吟声传来,几名随从冲上去撬开车门,把马车里的朱高炽扶了出来,朱高炽身体肥胖,似乎没有伤着,但他的额头上却破了一块皮,血流不止,使他的脸上、身上、手上全是血,随从们慌了手脚,急忙用金疮药给他敷伤。
  肇事者朱高熙远远看见了,也暗暗吃了一惊,他顿时想起吕思远再三叮嘱过他的,要在表面上尊重大哥,这样父王才会放心让他继位,朱高熙立刻奔了过来,连声喊道:“大哥!你怎么样了?”
  朱高炽的随从们都对他怒目而视,朱高炽却摆摆手笑道:“问题不大,血已经止住了。”
  朱高熙拉着大哥的手歉然道:“是我不好,没有控制住惊马,让大哥受伤了,我要去向父王请罪!”
  他这句话一出口,旁边几名性急的随从甚至大声鼓噪起来,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战马的臀部插有两把匕首,还有脸说战马受惊,这分明就是蓄意谋杀。
  朱高炽却大喊一声,“这是我兄弟。你们不得无礼。”
  众人沉默了,朱高炽又安慰兄弟道:“今天是我回府心急,忘了下雪路滑,若父王问起来,我自会解释,不会让你受罚。”
  “我送大哥回府吧!”朱高熙诚恳地说道“不用了,你回军营早点休息吧!”
  朱高炽吃力地站了起来,随即吩咐道:“大家整理一下,回府!”
  他在两名侍卫的扶持下,爬上了一匹马,由于身子太胖,他骑马不稳,须两名侍卫左右扶着他,朱高熙见了,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鄙夷之色,这时他心中忽然生出一道杀机,大哥竟是离他这么近,没有一点防护,他的手慢慢按在刀柄上,但他犹豫了一下,又松开了,朱高熙回头大声命道:“把打到的猎物分一半给我大哥。”
  “多谢了!”朱高炽笑着点了点头,放马徐行。
  一直望着朱高炽走远,朱高熙才在地上狠狠地‘呸!’了一声,低声骂道:“还假惺惺的,死肥猪,怎么不撞死你。”
  他翻身上马,猛一抽战马,向军营方向疾驶而去。
  ……
  朱高炽走得很慢,额头上的伤痛得他直咧嘴,旁边一名侍卫恨恨道:“世子,今天分明是他故意纵马来撞我们,险些伤了世子,这件事一定要向大帅禀报清楚。”
  “住嘴!”朱高炽一声怒喝:“这是我亲兄弟,你们谁敢去禀报父王!”
  他心中不放心,又回头嘱咐众人道:“大家听着,今天是我们行路太快,不小心在雪上滑翻,谁也不准告诉大帅真相,否则我拿你们是问。”
  停一下,他又补充道:“连我母亲,另外还有师父也不准说,总之这件事就算了,听到没有。”
  众人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朱高炽却不敢直接回府,而是找了一个小药房,把额头上的伤口清理了一下,这才返回府,从侧门悄悄溜回了自己的房内。
  ……
  虽然朱高炽把这件事隐瞒下来了,但朱高熙却不肯善罢甘休,他一回军营,便找到了师父吕思远,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最后道:“师父,你前些日子给我讲过,唐初李世民为了争位,不惜在玄武门手刃兄弟,逼父亲退位,最后却开创不世之业,被称为天可汗,今天本来我想下手,但最后犹豫了一下,以致丧失了时机,我是不是心还不够狠?”
  “这不是心不够狠,这说明你能控制自己了。”
  吕思远捋须阴阴一笑道:“没错,无毒不丈夫,你若想成大事,就非得狠下心杀人不可,这是皇位斗争的必然,不过狠心杀人也要看准时机,李世民为什么能杀建成和元吉?关键是他掌握了军权,那个时候建成要夺他的军权,如果他不下手,建成就会杀他,而现在你不同,你手中无兵,杀了高炽,最后只会白白便宜高燧,你明白吗?这就是我让你无论如何要弄到军队的根本原因,你只要手中有军队,就不怕父亲和你翻脸,那时你重演行玄武门之变,将来的大明江山就是你的了。”
  “我明白,多谢师父教导,将来我若登位,一定会封师父为国师。”
  “不用!不用!”吕思远呵呵笑道:“其实我最想过的日子就是像神仙一样无忧无虑,能把你扶上皇位,我这一辈子也算做了一件大事,那时,你只要给我一座山,我过神仙日子去。”
  朱高熙默默点了点头,他眉头又一皱道:“可是我一直领不了兵,姚广孝那秃驴几次坏我大事。”
  吕思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用着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几天你就可以跟随父王出兵山西了。”
  ……
第六卷
潜龙出海
第二百四十八章
朝廷借粮
  建文二年初的大雪并不是河北独有。在辽东也同样遭遇了十几年一遇的暴雪,暴风雪一连肆虐了三天三夜,当它停下来时,厚厚积雪已深达两尺,无数的房屋被大雪压塌,数以万计的人无家可归。
  辽东都司立即启动了紧急救援预案,李维正同时下令山海卫、东宁三卫、海州卫等六卫三万军队出动,进行紧急赈灾,接到报告后的当天下午,李维正便动身赶赴受灾严重的山海关一带。
  两天后,李维正抵达了山海关水城,同时抵达的还有从辽东半岛运来的五万石赈灾粮,他下船后便立即来到了出现数百人伤亡的永安堡。
  永安堡位于燕山脚下,由于有燕山山脉的阻挡,这里几乎就从来没有遭遇过大雪,老百姓的房子修建得普遍简单,抗压能力较弱,而这次大雪是永安堡百年来的最严重一次,整个村堡都被积雪压在下面,全堡五百余口人,除了二十户人家近百人逃出来外。其余四百余人全部遇难。
  李维正赶到时,山海卫的士兵们已经将村堡从雪中扒出来了,四百余具尸体躺满了一地,全部都被布盖上了,他们几乎都是被雪压塌的房屋砸死,李维正一边察看情况,一边脸色阴沉地听山海卫指挥使韩亭燕介绍这次雪灾的情况。
  “大人,据我刚刚得到了消息,除了永安堡外,铁场堡、三山营堡、平川营堡也一样被大雪淹没了,不过很幸运的是,大部分人都及时逃出来了,三个堡共死亡不到百人,还包括逃出后冻死的。”
  “那他们怎么没逃出来?”李维正指了指不远处的永安堡问道。
  “回禀大人,听说永安堡是被雪崩压塌,来得突然。”
  这时,几名士兵带来幸存的堡长前来答话,韩亭燕给他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辽东都指挥使、总兵官李大人。”
  堡长立刻跪下垂泪道:“小人永安堡堡长王云叩见总兵大人。”
  一名亲兵搬来一把椅子,李维正坐下道:“你起来说话吧!”
  “是!”王堡长站起来,垂手而立。
  李维正又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叹了一口气道:“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堡长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其实积雪到门都打不打时,全堡人都准备第二天离开村堡去山海关避难了,可是就在当天晚上,燕山上发生了雪崩,大雪呼啸而下。瞬间就将村堡吞没了,只有最南边的二十户人家没有受到冲击而幸免于难,实际上都是房子被落雪冲塌了而压死人,太惨了。”
  “那你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回禀大人,粮食和帐篷军队已经给了,可我们不敢再住在这里,大家都想到山海关去。”
  李维正想了想便道:“山海关是军事重镇,只能驻军不能住民,这样吧!趁这次机会,辽西走廊上的所有百姓都迁到辽东半岛去,大家所有的财产都带上,我会命军队修建房屋,给大家粮食和土地,实际上大家只是搬搬家而已。”
  赈济灾民是一回事,实际上李维正早就考虑过清空辽西走廊的百姓,只驻扎军队,这样,辽西走廊实际上就变成了一个袋子,对整个辽东的防御将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正好可以利用这次雪灾移民,这样百姓的抵触情绪也就不会太大。
  王堡长哪里想到总兵大人会有如此深远的打算。他心中感激之极,跪下来又连连磕头,“谢总兵大人照顾!”
  李维正决心已下,便对韩亭燕道:“移民事情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你可先派军队到各堡去动员,不要过于强迫,更要注意军纪,等准备工作结束后,所有百姓都到广宁前卫集中,然后乘船前往辽东半岛。”
  “末将遵令!”韩亭燕立刻下去准备了。
  这时,从山海关来了一名报信兵,他飞奔至李维正面前,半跪行一军礼道:“禀报大人,朝廷特使已经抵达山海关,是兵部尚书齐泰大人。”
  “他怎么来了?”李维正微微一怔,立刻命道:“去山海关!”
  ……
  从山海关到永安堡约五十里路程,官道都被大雪封死了,但此时军队已经铲开了一条可容一人独行的小道,只用了半天时间,李维正一行便赶回了山海关。
  朝廷的特使果然就是兵部尚书齐泰,他是过年前便从京城出发,本来是准备从山东走海路去辽东,但齐泰晕船严重,只得改走陆路,不料北方暴雪,道路难行,他们又只得返回山东蓬莱,随从用酒把他灌醉后才乘船去了辽东,不巧的是。他们刚到辽东又得知李维正刚去了山海关,好在这时齐泰已经渐渐适应了乘船,他心急国事,便又再次乘船赶到山海关。
  经过近二十天的颠簸,齐泰已经疲惫不堪了,到了山海关第一件事情,就是倒头大睡,所以李维正赶到山海关时,他还沉睡未醒。
  当齐泰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他这时才知道,李维正昨天傍晚便已经赶到山海关了,他立刻前去和李维正会面。
  房间里,李维正坐在一幅地图前沉思不语,他昨天傍晚便从齐泰随从的口中知道了齐泰所来的目的,朝廷居然要问他借钱,为此,他已经考虑了整整一夜,银子他是有一点,但他绝不会就这么白白地把粮食给了朱允炆,他要有自己的条件。
  这时,门口传来了亲兵的禀报声,“大人。齐尚书来了。”
  “快请!”李维正起身迎了出去,走到门口便正好遇到了满脸笑容的齐泰。
  “李总兵,我们很久没见了。”齐泰微微拱手笑道。
  李维正也笑着拱拱手回礼道:“其实也不久,去年五月份我回京城祭拜先帝,这才七八月个呢!”
  “可我怎么觉得就像过了很多年似的。”
  “那或许是大人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的缘故。”
  李维正微微一笑,又一摆手道:“齐大人请坐!”
  齐泰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十分感慨道:“正如李总兵所言,这大半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是秦晋燕三王大战,随即叶天明被罢免。紧接着又是燕王造反,耿柄文大败,蓝玉攻占四川,桩桩件件都是大事,一直令人喘不过气来,现在回想起来,这些事情居然只发生在七个月内,真是不可思议。”
  这时亲兵进来上了两杯热茶,李维正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方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事情的根早就积下了,而且件件都是相关联,只要一件事情爆发,其他事情都连带发生,这几个月,朝廷一定是很焦头烂额吧!”
  齐泰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惭愧,很多事情我们都想得太简单了,犯下很多错误,所以事情突然一并发生后,我们竟有种捉肘见襟的感觉,已经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比如什么事呢?”李维正笑了笑问道。
  “比如在江浙税赋一事上处理失误,我们一直认为江浙税负太重,是先帝处置不公,所以皇上登基后,我们立刻便大大降低江浙税赋,而且废除各地的课税局,没想到这样一来,去年的税收就比前年锐减了五成,而且各地的税赋被藩王私扣,根本就运不进京,北方就不用说了,主要是湖广和四川两地的重头税源无法入京,最后,京城库里的钱粮只出不进,已经严重地影响到北伐和西征蓝玉了。”
  李维正十分惊讶,他有点不相信地问道:“有这么严重吗?据我所知。先帝可是攒下一大笔家产留给皇上啊!就算去年税收减少,也不至于影响到军队的钱粮,我以为支撑三四年应该是没问题的。”
  齐泰苦笑了一声道:“其实先帝留下来的钱粮并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多,绝大部分是宝钞,宝钞帐面上很好看,五千万贯,一贯值一两银,可实际上呢?五千万贯宝钞现在也就值二、三百万两银子,而且发饷士兵还不要,真正的库银只有八百万两银子,加上二千万石粮食,也就一年的税赋,最要命的是这些钱粮一半都不在京中,在地方上,尤其集中在陕西、山西和北平,用来对付蒙古,可是最后呢?这些个藩王个个都能大规模招兵买马,钱粮从哪里来?不就是朝廷设在地方的国库吗?”
  齐泰只说先帝留下的钱粮不足,却不说去年他们花了多少,也不提现在还剩多少,这是他临行前,几个大臣反复商议过的,不能让李维正知道得太多底细。
  这时,齐泰看了一眼李维正,便干笑一声道:“其实我们都知道李总兵东征日本发了大财,而且也收刮高丽的银子,再加上这几年和日本大规模贸易不断,李总兵手上肯定比较宽裕,所以皇上特地命我来和李总兵商量,能否支援朝廷一点钱粮,以解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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