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校对)第1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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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李维正便写了一封信,并按正常的迷航船只规定送他们出海,待陈万里的海船消失在远方,他则上了宝船,随送银船一起返回了蓬莱,现在已经是春末了,再不种植甘薯,可就误了季节。
  ……
  宝船缓缓靠岸,码头上,赖永国已等候多时,他见李维正下船,立刻招手大喊:“大人,有急事找你。”
  李维正下了船,上前问道:“什么事?”
  皇上圣旨到了,已经等了一天,请大人速到军营接旨,李维正吃了一惊,连忙随他向军营走去,军营里,两名宣旨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由于朱元璋对太监极为忌讳,所以任何有涉政务之事都绝不准太监参与,因此到各地宣旨有专门的宣旨官。
  听说李维正回来了,两名宣旨官立刻起身准备,摆上香案,铺上红毯,片刻,一身军服的李维正快步走了过来,抱拳施礼道:“在下便是威海卫指挥使兼蓬莱所千户李维正。”
  一名为首的宣旨官看了他一眼,立刻高声道:“李维正听旨!”
  李维正在香案前跪下,后面的数十名将官也跟着跪了下来。
  “臣李维正奉呈皇上旨意。”
  宣旨官取出黄绫圣旨,展开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威海卫指挥使李维正护送官船前往日本,顺利完成朕交代事宜,卓有功绩,特赏赐临淮县上田十顷,以示表彰……”
  朱元璋的旨意中对李维正这趟日本之行深为满意,特在他家乡临淮县赏赐给他十顷土地,以示嘉奖,另外,朱元璋同意他把从大内家所得粮食用于赈灾,但是,三万两白银只批准了一万两为灾民恢复生产所用,其余两万两白银作为军费,即刻运往北平,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但唯独让李维正有些奇怪的是,朱元璋对高丽之事竟只字不提。
  宣旨官念完奏折,李维正立刻叩头应道:“臣李维正谢皇上圣恩!”
  宣旨官将圣旨交给了李维正,便笑道:“李大人日本之行,有功于大明,皇上十分赞赏,恭喜大人了。”
  “哪里!哪里!下官小功不足挂齿。”李维正施礼客气道:“倒是让两位等了一天,我十分抱歉。”
  “没什么,这是我们的职责,宣旨既已完毕,我们就告辞了。”宣旨官没有半点索要钱财的意思,他简单收拾行囊,便和随从匆匆离去了。
  李维正送走宣旨官,满腹疑惑地来到了自己在军营中的房内,正在房内整理文书的吕思远见他进来,便微微一笑道:“大人觉得奇怪吧!皇上怎么丝毫不提高丽之事?”
  “确实很奇怪。”李维正坐下来便道:“吕先生,说说你的看法。”
  “大人可能还不知道,这两人中,其中一人是我的故交,昨天晚上我特地去找了他,得知了朝廷中的一些事情,由此可以推断出皇上不提高丽的原因。”
  “朝廷中有什么事情?”
  吕思远轻轻摇了摇头道:“大人还记得进攻耽罗岛那天,我在船上给你说的话吗?”
  李维正想了想道:“你当时是说让我谨慎用权,最好打完大内英义后便将耽罗岛还给高丽,是这样吧?”
  “正是这样,当时我分析大人有临机决策之权,但绝不能真用,否则就会超过皇上的底线,但大人最后还是用了,果不出我料,我听说已经有御史弹劾大人炮轰釜山是越权行为,要求皇上追究大人之责。”
  说到此,吕思远叹了一口气又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人率大明舰队打高丽、击日本,立下了大功,以大人资历之浅怎么会没有人嫉妒,再加上大人的锦衣卫出身,所以以吏部尚书詹徽和兵部尚书孙家之流的重臣便开始对大人下手了,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皇上就是因为反对意见太多,所以采取了一种含糊的方法,跳过高丽,只说日本,而且也没有给大人升官加爵,仅仅只赏了十顷土地,这说明皇上心中对大人也有一点不满,这才是大人要注意的地方啊!”
  李维正半天没有说话,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结果其实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何尝不知道擅自对高丽用兵的忌讳,但当时的紧迫也不容许他再慢慢向朝廷请示,事实上,就算有时间请示,他也不会去做,他知道朝廷绝不会容许他占领耽罗岛,更不会允许他炮轰釜山,这其实是一种历史的局限性,现在大明是高丽的宗主国,就像父亲偶然可以教训儿子,但不会去占领儿子的家一样,他总不能告诉朱元璋、告诉朝廷大臣,六百年后世界局势如何如何?天朝与棒子关系如何如何?
  这都是不现实的,所以,当他毅然决定夺取耽罗岛时,他已经有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了,李维正沉思了良久,最后徐徐道:“我不在乎得到什么功劳,只要朝廷不要使我的心血付之东流,不要将耽罗岛送还高丽,这就足够了,可现在皇上却回避高丽不谈,让我着实忧心啊!”
  “大人,依我看,皇上不提耽罗岛之事,说明他尚在犹豫观望之中,或许他想看看李成桂的反应,如果李成桂态度悲切诚恳,朝中又有人推波助澜的话,恐怕形势就对大人不利了。”
  “那依先生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吕思远凝神想了想便道:“耽罗岛被占,李成桂一时不清楚大明的用意,他或许也会观望一阵,如果我没有猜错,一旦他确定大明没有归还的意思,必然会立刻派使者前来大明,一方面是赔罪,另一方面是要回耽罗岛,所以大人如果不想丢掉耽罗岛,那最好找个借口回朝廷,亲自劝说皇上,或许还有机会。”
  李维正久久望着窗外不语,他是要回去一趟了,但他看到的不是机会,而是一场战斗,他能改变历史的轨迹吗?
  ……
  当天晚上,李维正找到了知府赵良成,将几筐甘薯交给他,又把种植的办法交给他,让他立即下种,并要派人严格看守,再三叮嘱他,这几筐甘薯事关大明粮食的解决,如果种植成功,对他将有极大的好处,赵良成从未见过此物,对亩产几千斤的说法他将信将疑,但他最终答应派人在官田中种植,并派几名衙役日夜看守。
  不过李维正还是留了一手,甘薯事关重大,他不能全部交给赵良成,次日一早,他上船出海了,他并没有乘宝船,而是乘坐一艘普通福船,带领一百余名士兵,跟随巡逻船只一起前往蓬莱外海的岛屿,他记得赖永国给他说过,在长山岛以东二十里外有一座与众不同的小岛,叫做鬼嚎岛,风吹过岛上一块葫芦型的巨石,会发出尖利的啸声,海鸟均不敢靠近此岛,岛上有十几亩肥沃土地,虽然不适合大量种植,但种植甘薯倒是个理想的地方,陈万里给他十几筐甘薯需要他种植成几千斤后再分发给百姓大规模种植,这就需要用两年时间来育种。
  李维正的坐船与巡逻船从长山岛分手,巡逻船向北而去,李维正的坐船则向东北方向去了鬼嚎岛,一个多时辰后,船只慢慢靠近了岛屿,老远众人便听见一种奇异的声音,时高时低,仿佛海妖在海面上的低吟浅唱,令人毛骨悚然,尽管众人都知道这是风吹过石缝的声音,但还是让人感到一种诡异。
  “为何要到岛上来种植?”几名亲兵着实不解。
  李维正看了他们一眼便笑道:“你们有所不知,蓬莱这几年受灾严重,当地百姓对粮食都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敏感,我担心这些甘薯种下去,过不了几天就会被人偷走,所以我只拿一部分给赵知府,另一部分我要亲自种植,留一条后路,这座小岛人迹罕至,正是种植甘薯理想之地。”
  船慢慢靠上了一座礁石,搁停下来,众人纷纷跳下船上岸,李维正站在礁石上打量一下,岛确实不大,约莫两个足球场大小,周围礁石密布,其中最高的一块礁石果然像一尊巨大的石葫芦,中间裂开一条长长的石缝,强劲的海风从石缝中穿过,发出了刺耳的啸声,但海岛中心却土地肥沃,长满了各种植物,果然是一个天然的试验场。
  “大家动手吧!把杂草清理干净,当心别毒蛇。”
  众人答应,从船上取来各种工具,一起动手清理杂草,让众人感到欣喜的是岛上虽然有不少昆虫,但没有毒蛇,甚至连老鼠也没有,只在礁石缝里发现了几条水蛇。
  下午时分,杂草都清理干净了,众人又一起动手将土翻松,接下来的种植很简单,寻找土层最肥的地方将甘薯种下去便可,然后约半个月后,一个甘薯将长出近百株苗,再将这些苗剪下来分别插入土中,一亩地可以插六七千株苗,按一个甘薯七八两计算,那一亩的产量便可达到二三千斤左右,这可比亩产几百斤的麦子可观得多,而且生命力顽强,基本上旱涝保收。
  当然,李维正现在只是第一步,将甘薯种下去,半个月后还得再来栽苗,这件事,李维正特地交给了一名百户负责,从栽苗到护理,再到最后的收获,全部由这一百名官兵负责到底。
  当李维正回到蓬莱水城时,天色已经黑尽了,他将身上的泥洗了洗,这才在十几名亲兵的护卫下骑马回家,可刚到门口,李维正却发现大门前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两旁还有十几名随从,个个身材彪悍,仿佛一尊尊泥塑似的一言不发,他心中诧异,翻身下马便快步向家里走去,一进门,倩倩便迎上来道:“大哥,家里有客人找你。”
  “他有报姓名吗?”
  倩倩摇了摇头道:“他不肯说,只说是你认识的旧人,他现在正在外书房等侯。”
  李维正顾不得更衣,便匆匆向外书房走去,一进门,只见一人起身拱手笑道:“李大人,咱们又见面了。”
  李维正一怔,“怎么是你?”
  ……
第五卷
鹰击长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危机悄现
  在书房里等候他的,竟是一名僧人,正是身在菩提树下、心在权利场中的姚广孝,李维正微微一笑,躬身回礼道:“大师可是为那三十万两白银而来?如果是的话,那批白银昨天已经起船运往北平。”
  “不是!我是专门你而来。”
  “为我?”李维正一怔,他深深看了一眼姚广孝,一摆手道:“请大师随我到里屋谈话。”
  两人进了书房的里间,倩倩给他们二人上了茶,随即退了下去,并替他们将门关好,姚广孝一直注视着倩倩出去,他忽然笑道:“刚才端茶进来的就是大人的义妹吧!”
  李维正端起热茶呷了一口,不露声色问道:“大师怎么会问起她?”
  姚广孝笑了笑道:“我只是听到一点关于皇长孙的风闻,他似乎对大人的义妹情有独衷。”
  “风闻就是风闻,姚大师没有亲见,怎么能当真呢!”话虽这样说,但李维正的心中却警惕起来,如果是风闻,朱元璋有锦衣卫的耳目,必然也会知道此事,那他早派人来找自己核实了,但至今没有,说明此事并没有什么风闻,而是燕王朱棣的人在监视朱允炆,他想干什么?
  姚广孝呵呵一笑,话题一转,却说出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有一件事情李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吧!秦王在十天前复国了,皇上已经下旨,明年春天他便可返回西安王府。”
  “什么!”李维正大吃一惊,他‘腾!’地站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姚广孝,秦王复国,难道朱元璋真不在乎藩王造反吗?
  “是太子替他说情,再有齐、晋、楚、蜀四王联保,皇上便宽恕他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啊!”姚广孝也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容易将秦王扳倒了,他却又东山再起。
  李维正眉头紧皱,他知道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以朱元璋的精明,他怎么可能让窥视太子之位的藩王逍遥在外,这其中必有缘故,他慢慢坐下,又问道:“大师能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姚广孝瞥了他一眼,卖了个关子笑道:“大人不妨猜一猜,确实是有事发生了,所以燕王殿下才命我来秘密找你。”
  李维正低头沉思了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抬起头问道:“莫非是太子出事了?”
  姚广孝暗暗赞赏,他缓缓点了点头,“太子巡视陕西太过操劳,他在考察骊山时,忽然吐血不止,当场昏倒,他现在在洛阳调养,他的身体状况已经无法再长途跋涉了。”
  李维正心中长叹,历史没有改变,太子朱标还是不行了,他心情颇为沉重,过了一会儿,他又低声问道:“太子的身体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我们从太医那里得到消息,很不妙,最多也只能拖一两年了。”
  李维正默默地点了点头,朱元璋也定是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所以他释放了秦王,他也在考虑将来改立太子的可能了,但无论如何,秦王复国对自己都是一个极为不利的消息,可以说,刺杀案、夺信案、走私案这一连串案子都是针对秦王,他其实就是倒在自己手上,他对自己岂能不深恨,如今自己的后台要倒了,他是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想到这,李维正瞥了一眼姚广孝,见他笑容真诚,便道:“大师,请你继续说下去。”
  姚广孝合掌一笑道:“李大人果然是聪明人,明白我的来意,那我就直说了。”
  他脸色一肃便道:“你想必也知道,几个月前你擅自与高丽开战一事已经被人抓住,本来皇上是准备重赏于你,他的第一次批复却被兵部给事中封驳回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兵部尚书孙家泰的意思,但一般人只能看到这一层,而我最新得到了情报却是詹徽已经将儿子詹远志的八字贴悄悄送给了孙家,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大师的意思是说,真正在后面对付我的,是詹徽,对吧!”李维正平静地说道。
  “没错!詹徽一方面指使孙家泰以兵部之权对付你,不仅如此,他是左都御史,他又命御史来弹劾你居心叵测,挑起高丽与大明不和,你也知道,他和秦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秦王对你恨之入骨,他岂能轻饶于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必然也要对你出手了,或许他会假手于人,李大人,你目前的情形势若危卵啊!”
  姚广孝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李维正的表情变化,见他平静如水,丝毫不为自己的话所动,姚广孝原以为李维正会惊慌失措,向自己求教,然后自己再趁势替燕王拉拢他,但眼下的情形让他不由有些失望,但箭在弦上,不容不发,他索性心一横便直接说道:“燕王一直在关注大人的情况,他曾对我说过,大人拿下耽罗岛其实是一步极为精妙的棋,相当于在高丽腹上顶上一把尖刀,在高丽时局激变之时显得尤为有意义,他对大人的果断赞不绝口,一直以来,燕王殿下都十分欣赏大人,只可惜大人为太子所用,现在太子情况不妙,燕王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大人的处境,如果大人愿意投靠燕王殿下,他一定会保大人这次过关,无论是詹徽也好,秦王也好,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轻动大人。”
  姚广孝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如果李维正是聪明人的话,应该会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端起茶慢慢地品味,等待李维正的答复。
  李维正确实在认真考虑,事实上他一直就在思考自己的未来,如果太子不保,自己何去何从?投靠燕王无疑是明智之举,或者辅助朱允炆,改变靖难历史,总归是这两者之一,但不管是燕王朱棣还是皇长孙朱允炆,他现在都不能表态,关键朱标只是身体恶化,并没有死去,也没有被取消太子之位,如果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改弦易辙,朱元璋就会第一个不能容忍自己的不忠,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以燕王心机之深,自己现在投靠于他,无非是第二个韩淡定,沦为他的鹰犬之一,他可能让自己坐大吗?在这件事上,他李维正必须慎之又慎。
  他站起身,深深地对姚广孝躬身施一礼道:“以大师在燕王身边的地位,却不远千里亲自来劝维正,我能体会到燕王殿下的诚意,但太子尚在我便投靠燕王,这种不忠之人燕王殿下也会不齿,请大师转告燕王殿下,我李维正不会轻易做出决定,可一旦决定就不会再改,请燕王殿下容我考虑一段时间。”
  姚广孝明白李维正要考虑的意思,也就是说太子不死,他李维正就绝不会投靠燕王,大义之下姚广孝倒不好说什么了,他点了点头便道:“李大人的决定我能理解,燕王殿下也没有强迫李大人答应什么,总之让李大人放心,高丽之事,燕王殿下不会袖手旁观。”
  ……
  姚广孝走了,他连夜离开了蓬莱,李维正则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一直以为自己离开锦衣卫、脱身秦王一案,来地方为官后自己便自由了,可今天晚上姚广孝来找他,他才猛然惊醒,他所谓的自由,不过是摆脱了朱元璋的手,不再成为他的一颗棋子,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有离开皇位争夺这盘棋,这也难怪,谁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人,怎么可能把他漏掉呢!所谓用‘擅自攻打高丽’来对付他,不过是新瓶装旧酒,通过攻击他来打击太子罢了。
  想通这一点,李维正立刻意识到了事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他面临的不是什么对他功劳的嫉妒者,而是欲推翻太子朱标的一个利益集团,詹徽是肯定的,以他在李善长案中的表现,朱标上台第一个就不能容他,其次就是在朱元璋的屡次运动中侥幸过关的那些官员,比如兵部尚书孙家泰之流,他在郭恒案中是站在无数同僚的尸体上活下来,这些人能被朱元璋重用,但朱标不会用,所以,切身利益会驱使他们自然而然走到太子的对立面去,至于秦王,他本性如此,暂时的挫折不会改变他对太子之位的渴求,偏巧太子病重之时他复国了,这不就等于暗示他,他还有机会登顶吗?如此,他就更不会退出这场权力游戏了。
  时局扑朔迷离,杀机四伏,在太子朱标病重之际,李维正看到了夺嫡之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边缘,他身在局中,若被动接招,最终的命运必然是被对方吃掉,他不能再沉默了。
  想到这,李维正立刻走出门对一名亲兵道:“速去将吕先生给我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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