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精校)第28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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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他的副将刘秉升站了出来,向他拱拱手道:“请使君体谅大伙儿地苦衷。我们皆不愿背叛朝廷、不愿背叛大唐,监国既派人来,说明他知道我们的心思,楚家对抗朝廷不过是为了家族的私利,我们却是大唐地子民,不愿为楚家背叛朝廷!”
  “说得好!”齐禄从大帐里走了出来,他向众人拱手道:“在下齐禄,是监国大人派来的特使,监国说安西军可杀回纥人、可杀吐蕃人、可杀大食人、可杀契丹人,可就是不能杀大唐自己地军人。盐城之战是迫不得已。他不愿再发生自相残杀的悲剧,希望大家都归顺朝廷。将来一起去为大唐开拓疆土,保卫我大唐百姓不再受异族欺凌,这才大唐军人的本分,可你们的主帅却不肯效忠朝廷,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维护楚家的利益,他和楚家究竟是什么关系?竟要让大伙儿一起为楚家殉葬!”
  众人一齐对蒋开元怒目而视,有几个人振臂激愤地大喊道:“他是楚家地女婿,他当然不管我们地死活。”
  “大家保持冷静!”刘秉升向众人一挥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动,他随即又向蒋开元一拱手道:“我可以实话告诉使君,我们大家都已决定归顺朝廷,做大唐地军人,如果使君愿意带领大家投降,我们仍听主帅地安排,可如果主帅不愿意归降,那看在大家相处多年的份上,请使君自己离开,不要逼我们翻脸不认人。”
  说罢,刘秉升后退一步,手按刀柄,冷然地注视着蒋开元,等待他做最后的决定,蒋开元惨然一笑,“好!好!好!你们都已决定好了,那我还能再说什么?且容我给大帅写一封信,即刻答复你们。”
  他踉踉跄跄地走回大帐,命所有的亲兵退帐,一直过了半天,大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齐禄忽然觉得不妙,一转身挑开帐帘,却惊得后退了一步,只见蒋开元已经伏案自杀。
  ……
  四月二十日,楚家部署在临淮的四万大军发生兵变,中下层军官皆不愿为楚家卖命,集体投降了陇右军,主帅蒋开元宁死不降,自杀而亡,张焕感其忠义,命人将他厚葬在都梁山脚下,就在蒋开元自杀的第三天,四月二十二日,从淮南赶来的楚行云抵达了临淮县。
  楚檀地原配夫人一共生有两子一女,儿子就是楚行水和楚行云,女儿正是张焕的母亲楚挽澜,所以楚行云还是张焕的嫡亲二舅,不过他们二人却是初次见面,尽管楚行云是张焕的二舅,但他的官场职务是淮南节度副使兼广陵郡别驾,在张焕面前不能失去礼数。
  他被亲兵带进张焕的大帐,恭敬地行了一礼,“属下广陵郡别驾楚行云参见监国殿下。”
  “楚使君一路辛苦了,请坐!”张焕将笔放下,不冷不热地请他坐下。
  楚行云听张焕称呼自己为楚使君,他心中不由一阵苦笑,看来今天这个亲是认不成了,楚行云已经知道了临淮兵变地消息,十万淮南军已经去了六万,剩下的四万军大多是水军,根本无法与张焕最精锐的安西军抗衡,楚家大势已去,即使家主没有吩咐,他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我是奉家主之命来和监国殿下商量解决淮南危机的途径,家主不愿意伤及平民,愿意将军队交给朝廷,不知朝廷能给我们楚家留点什么?”
  张焕淡淡一笑,反问他道:“不知你们楚家想要什么?”
  “这……”楚行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临走前大哥开得底线就是交出军队,其他一切照旧,包括他的刑部尚书一职,可张焕的口气却让他感到了前景不妙。
  他犹豫半天,终于一咬牙道:“楚家的军队是楚家数十年的心血所培养,不象崔、裴两家交出的都是残破之军,楚家的军队是完整交出,所以条件也应比崔、裴两家优厚一点,楚家要求除了交出军队,其他一切照旧,包括家主在朝中职位。”
  “完整交出?”张焕呵呵地冷笑起来,“我不明白什么叫完整交出,我在盐城击溃地是什么人?临淮投降我地又是什么人,都和楚家无关吗?”
  他站了起身,背着手对楚行云冷冷道:“如果一个月前楚家主动交出军队,我或许会考虑你们家主的一切条件,但现在,我不妨实话告诉你,除了楚潍我可饶他一命外,你们楚家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和我讨价还价。”
  楚行云脸胀得通红,他心中一横,索性也撕破了脸面,“张焕,我楚家还有四万军队,你若逼人太甚,我楚家就毁了扬州,与你玉石俱焚。”
  张焕地目光陡然间凌厉起来,“那你去啊!你去毁了扬州啊!你看我眉头会不会皱一下,扬州夷为平地大不了我重新再建,但你们楚家我会满门抄斩。”
  他忽然厉声喝道:“来人!把楚潍给我斩了。”
  “且、且慢!”楚行云吓得声音都变了,他的嘴唇哆嗦着道:“刚才是我冒犯了监国殿下,我道歉!我道歉!”
  张焕手一摆,“先刀下留人。”
  他背着手走了几步,最后说出了他的罢兵条件,“第一,楚家无条件交出所有军队和奴隶,所拥有的武装家丁不得超过百人;第二,楚家可以保留一万顷土地和十间商铺,其余土地及商铺一概交给朝廷,另外囤在丹阳郡仓库之中的钱粮也一并充公;第三,楚行水罢尚书及中书门下平章事、改任豫章刺史。”
  张焕说一个条件,楚行云的脸就白一分,当三个条件说完时,楚行云已经面如死灰,很明显,张焕就是要拿楚家杀一儆百,可若答应这三个条件,楚家数十年的基业也就完了,楚行云无力地站起来拱手道:“事关重大,我一人做不了主,请监国殿下允许我回去和族人商量,十天之内答复,这样可好?”
  “好!我就给你们十天考虑。”张焕一转身,凝视着楚行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十天之内,我不进攻江都城!”
卷九
国乱
第三百七十九章
江淮风云(六)
  长安太极宫,这一段时间崔小芙感觉到宫中侍卫对她的约束似乎慢慢放松了,不仅一些小宦官出宫采办物品的次数变勤,手续也变得简便,不再需要中郎将加印,只要给当值校尉说一声便可放行出宫,对于这种变化,崔小芙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张焕要上位,那对自己的看管应该加严才是,怎么反而松懈了呢?出于一种试探,崔小芙命贴身宦官冯恩道也出宫一趟,不料,冯恩道竟也顺利出宫,这着实让崔小芙大吃一惊,这件事就仿佛一簇火苗,将崔小芙几乎已经死掉的心又重新点燃了。
  中午时分,崔小芙刚刚午睡醒来,正闭目享受宫女为她做的头部梳理,虽然太极宫比大明宫陈旧,但崔小芙也不得不承认,太极宫的生活条件要比大明宫好许多,不仅吃穿用度都顶级奢侈之物,而且供应的鲜果品种也比从前大大增加了,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点,不过她崔小芙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冯恩道回来了吗?”崔小芙又一次问道,冯恩道一早出去至今未回,崔小芙为此已经问了三次了。
  “回太后的话,老公公尚未回来。”
  “他回来后,让他马上来见我。”崔小芙话音刚落,便听门外有小宦官在禀报,“老公公回来了。”
  门慢慢被推开了,冯恩道忧心忡忡地走了进来,崔小芙一下子转过身。急不可耐地问道:“如何,见到他了吗?”
  冯恩道眼皮低垂,似乎在躲避着崔小芙急切的目光,犹豫了片刻,他才慢吞吞道:“老奴见到他了。”
  “你们都退下。”崔小芙将几个宫女呵斥下去,谨慎地将门关上,这才阴森森地盯着他问道:“李勉怎么说。你不得有半点隐瞒哀家。”
  “李尚书说,侍卫对宦官出入宫地约束之所以变松弛。是他花大钱打点了李定方的缘故,而且只有一个月时间,所以他希望太后能抓紧时间。”
  崔小芙眼睛一亮,李勉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抓住了张焕去江淮的机会开始行动了,她克制住要大笑出声的激动,又追问道:“他有没有给你什么信件?”
  “有!”冯恩道取下帽子。拿过一把剪刀沿着帽子边缘剪开,从帽子的夹层里抽出一幅白绫,递给了崔小芙,“这就是他给太后的信。”
  崔小芙迫不及待地将白绫放在桌上展开,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李勉的方案很简单,张焕无论是封雍王还是任命为监国都是以太后地诏书加封的,但事实上太后并没有下过这样地诏书。而是张焕擅自使用国玺矫诏,所以他希望太后能够出面向群臣及宗室说清此事,一旦纂位的罪名坐实,张焕必将为天下人所不耻,这个大唐的皇位他就不一定能登得上去了,看到最后。崔小芙忽然看见了李勉用血题下名款,暗红色的‘李勉’二字,显示他对自己的忠心不渝,崔小芙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患难见真情,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看到真正忠心的臣子。
  整整一个下午,崔小芙都在反复推敲着李勉地方案,虽然这个方案并不是最好,但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到的极点了,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不成功则成仁。她宁可冒险一试,也绝不愿享受张焕给予她的锦衣玉食。她宁可辉煌一死,也不愿在冷宫中残老此生,崔小芙随即也用白绫写了一封回信,并亲手将它缝进冯恩道的帽里,郑重地交给他道:“你再去找一趟李勉,把信交给他,告诉他,我会全力配合他的行动。”
  冯恩道怔怔地望着眼中洋溢着激动崔小芙,良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帽子戴好,又一次出宫去了。
  ……
  广陵,张焕所给的十天期限已经过去了六天,虽然张焕承诺不进攻江都,但并不表示他会按兵不动,四月二十三日,从南面进攻的四万蔺九寒军在当涂县渡过了长江,沿长江北岸疾行,两天后,大军抵达了江宁县,驻防在江宁县的两万楚家水军在水军副都督单悦地率领下投降了朝廷,停泊在长江边的一千三百多艘战船悉数被张焕收入囊中,陇右军也由此建立了第一支水军,张焕随即封单悦为水军中郎将,驻守江宁,同时,被楚家扣留在江宁县的千艘漕运船也由此得以脱身,运载着三百万贯税钱向襄阳方向浩浩荡荡驶去。
  就在蔺九寒抵达江宁的同一天,正在扬子县部署防御的楚惊雷突然得知敌军已在当涂渡江,情急之下,他率一万水军弃船从北岸赶来的救江宁,却在扬子县白沙镇遭遇到蔺九寒地三千前锋军,两军发生激战,陇右军兵力不济,被迫后撤至六合县,而楚家军损失三千余人,楚天雷也受了箭伤,他知道江宁大势已去,只得率六千余残军含恨退到江阳县,扼守广陵的南大门。
  ……
  高邮县,这里距江都县只有一百余里,大运河贯穿全境,这里也江都县的北大门,四月二十七日夜幕降临时,八万陇右军从高邮过境。
  运河两岸一队队士兵骑马列队疾行,点燃的火把汇成了两条赤亮的河流,一直到延绵十余里外,和天上的银河相映生辉,运河中,运载粮草的漕船也一艘接着一艘,船头上挂着灯笼,宛如串串繁星,在夜风中摇曳,不时有长长的号角声在河面响起,提示前方的民船避让。
  张焕这几天有些感恙了,军医说他受了风寒,需卧床休息数日,但他不肯留在临淮养病。一定要随军南下,手下无奈,只得将他安置在一艘大船之上,虽然是坐在船上,但他也并不轻松,从早到晚要么接待地方官员,要么就是思考着大唐的走向。
  此时。张焕刚刚送走前来述职地高邮县县令和县丞,在和他们地交谈中他才知道。在高邮县还滞留数千户去年中原之乱时从谯县逃来的难民,他们大多在高邮县租种大户地土地为生,高邮富庶的鱼米之乡以及宁静的生活和战乱不断的中原形成了鲜明地对比,这数千户难民都不愿返回中原,这样一来却给地方官府带来了麻烦,朝廷对这些难民的安置办法始终没有一个明确地说法,究竟是要把他们遣送回原籍。还是可以入户淮南,管辖权究竟是属地原则,还是户籍原则,地方官府委实难以决定,可若把他们排除在管辖之外,偏偏他们又生活在本地,而且人数众多,若和当地人关系处不好。极可能会酿成动乱的根源。
  一送走高邮县地方官,张焕便立即给朝中的裴佑写信,从他准备开发江南国策考虑,他倾向于将中原民众留在江淮,不仅可以将北方先进的农业技术留在南方,更重要是南方的土地兼并要比北方轻得多。有利于重新授田以实现人口转移。
  所以在张焕给裴佑的信中明确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允许难民以南迁移民地身份就近入籍,纳入当地官府的管辖范围。
  写完信,他感到体力开始有些不支了,便将笔放下,简单整理一下桌上的文书,准备上床休息,忽然,他隐隐听见岸上有人在高呼,似乎是在叫他。张焕心中诧异。便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一股略带腥味的河风迎面吹来,他昏沉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远方五百步外的岸上是由无数火把组成的赤焰之河,浩浩荡荡向南流淌。
  可就在数十步外的沿岸,十几名骑兵正跟着他地船边走边高呼:“都督,长安急件!”
  不等他传令,几名亲兵便摇着一条小船向岸边靠拢,很快,小船重新返回,带回一名内务司的报信兵,为了方便飞鸽情报的传递,内务司特地在一些比较大的城镇中设置了情报点,这份长安急件就是设在彭郡的情报点接收,再由信使送来。
  “都督,这时今天早晨收到的一级急件,属下不敢耽误。”信使从怀中取出信筒,从里面倒出了一管红色地鸽信,按事情的重要和紧急程度,鸽信分为红、黄、绿三个等级,其中红色便是最高的一级。
  张焕显然早就知道现在的长安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慌不忙地展开鸽信,信是内务司司正李翻云写来,言他离开长安的第三天,李勉便开始了秘密活动,他一共拜访了十八位亲王或郡王,同时也拜访了一些原太后党的骨干,比如尚书左仆射韦谔、金紫光禄大夫王昂等等,这些都是张焕意料之中的事,他淡然一笑,继续向下看去,就在下面,他终于看到了他想知道的事情:‘李勉送钱万贯厚赂李定方,以准宫人自由进出太极宫’。
  看到这里,张焕终于冷冷地笑了,不知是在笑李勉、崔小芙的愚蠢,还是在笑他们不识时务,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找几个无权无职的亲王,就凭段秀实那千把个虾兵蟹将,大唐地天就能变回去吗?
  他展开一张纸,提笔写下了几条命令,递给亲兵道:“用最高等级立即将它发到长安内务司,不得有误。”
  ……
  天快亮时,八万大军抵达了距江都三十里地邵伯镇,并在那里扎下了大营,数百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到江都城下,用箭向城中射进了数百封安民告示。
  此时的江都城气氛空前紧张,但这里地人已经百年没有经历兵灾了,和逃命为第一原则的中原百姓相比,江都人躲灾水平显然缺乏技术含量,无非是将舅舅家的钱藏在叔叔家去,或者在床下挖个洞,将装满了金银珠宝的土瓮埋起来,然后全家人一致对口供:我家很穷,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诸如此类,却全然不顾那一身油膘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紧张归紧张,但江都城却没有出现大地骚乱。尤其是商铺,没有一家被砸抢,而出城逃难的民众也寥寥无几,基本上保持一种稳定的状态,其实这和代刺史赵严的努力分不开,早在盐城之战爆发前,赵严便召集广陵的地方官开会。部署了一系列维持稳定的具体措施,比如实行里正、地保责任制。将广陵地区所有的里正和地保都动员起来,安抚本辖区地民心、组织联防以维护治安,经过种种措施,终于稳定住了广陵地区的局势。
  一大早,一辆辆马车从各大商铺悄悄驶出,就仿佛约好似地一齐向刺史衙门驶去,确实是约好之事。昨天下午,刺史赵严发了一百余张请柬,请江都各大商铺的东主或大掌柜齐聚州衙商谈如何应对这次江淮危机。
  大唐商人的地位一直很低,从‘老大嫁作商人妇’便可看出,一个年长色衰的乐妓嫁给商人都觉得委屈,尽管中唐后商人的地位有了提高,李隆基曾数次接见长安大商人,尤其庆治以后朝廷颁布许多提高商人地位的措施。如取消商籍,允许商人骑马、坐马车,允许商人穿儒袍等等,但民众中轻视商人的传统始终难以彻底改变,甚至到了一千多年后,投机倒把罪依然成为刑法中地罪责之一。
  不过地域不同。对商人的轻视程度也不同,广陵郡是大唐的商业中心,尤其在郡治江都县,商铺三万户,按平均一户雇十人来算,江都城几乎有一半的民众都是从商,再加上江都远离大唐政治中心,感受不到肃杀堂皇的官气,故江都城民众对商人的宽容程度算是大唐第一。
  一辆辆马车准时来到了衙门前,片刻功夫。原本空旷的衙门前便停满了各式各样的马车。商人们一反平时见面寒暄问礼地习惯,一个个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从侧门进了州衙,这也难怪,有钱无势的商人就象一头肥羊,总会成为战乱时首当其冲的受害者,战争阴云笼罩着江都,让他们如何能笑得起来。
  会场设在一间放置杂物的大房间里,已经略作清扫,按请柬人数铺了一百多张坐席,商人们鱼贯进入房间,随意而坐,刚开始时众人还保持着沉默,但很快就有细心人发现那些有着官商背景的商铺一个也未到,商人们先是惊异、随即是猜测,众人交头接耳,会场里便渐渐开始热闹起来,谈论清晨射进城的安民告示;谈论丝绸之路重开对海上贸易地影响;痛斥官商利用权势进行的各种不公平竞争等等。
  “刺史大人到!”一名衙役一声高呼,会场里顿时安静下来。
  只见满脸笑容的赵严快步走进了会场,坐在门口的几名商人连忙站起来施礼,赵严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各位,我受监国殿下之托,特地召集大家开一个短会。”赵严此言一出,立刻在商人中间引起了掀然大波,嗡嗡声响彻一片,谁也没有想到,开这个会竟然是监国大人的嘱托,有人甚至激动得泪流满面,大唐最高统治者首先想到的竟然会是他们商人,不过,赵严下面一句话却让会场陡然间变得死灰一片。
  “这次中原之乱,数百万人流离失所,还有河北也遭受了兵灾,大量难民流向河东,哀民遍野,而朝廷财政十分拮据,实在无力救济他们,所以监国殿下便想请各位解囊相助,帮朝廷渡过这次难关。”
  会场里鸦雀无声,人人都感受到了肥羊之痛,简直痛入骨髓,张焕下扬州,首先想到的当然就应该是他们,一点都不应该觉得奇怪,难怪那些官商不来。
  赵严似乎很理解众人的心情,他笑了笑,又接着对众人道:“各位不用担心,这次捐助按各店的财力来出,店大的多出,店小地少出,绝对是在大家能承受地范围内。”
  “那他们官商呢?他们出不出!”一个胆子略大的商人终于喊出了大家地心声,寂静的会场顿时象炸了锅似的,吵嚷声、咒骂声乱成一团。
  “诸位安静!安静!”商人中资历最老的乾泰祥绸庄店的大东主周贵喊住了众人,会场里再一次安静下来,他上前一步,向赵严深施一礼,“刺史大人,你廉洁奉公、为民办实事,一直深得我们这些生意人的敬重,你让我们来开会,我们没有一个人敢不来,但刺史大人开口便是要钱,确实让我们难以接受,我想问一句,如果我们不给钱,是不是军队进城后就要难保军纪不整?”
  “我可以向诸位保证,绝对不会军纪不整!”
  赵严郑重地对众人道:“而且我可以明白地告诉大家,监国殿下已经事先告诉过我,最多只有五千人进城维持秩序,大军将秋毫不犯。”
  周贵点了点头又道:“监国大人爱民的声誉我们向来信服,不过我还是想斗胆问一句,监国殿下有没有考虑过也让官商出钱?他们的经商规模是我们的十倍不止,而且根本不缴一文税,为国分忧是民之本份,我们不敢拒绝,可如果要让我们心服口服地掏钱,我们希望官商也同样承担捐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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