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精校)第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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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侧眼盯了一眼章仇兼琼身后的李清道:“酒楼的东主何在?我有话要问他。”
  不等李清出头,章仇兼琼却给他使了个眼色,上前一步哈哈大笑道:“此案问我便是,我就是当事人。”
  李道复脸色大变,这本是一件很普通的海家报复案,但现在不仅扯出了军队,甚至还把章仇兼琼也卷了进去,难道海家还有什么内情瞒着他不成。
  “大人说笑了,大人怎么会是当事人?”
  章仇兼琼笑声嘎然停止,目光变得异常冰冷,“李琳大人的酒楼重新开张,老夫特来祝贺,不料却遭遇黑道数百人围攻,亏我的侍卫来得快,否则老夫今天就要命丧于此,李大人将益州治理得好啊!清平盛世,太平无忧,老夫定要向皇上上奏,褒奖李大人功绩。”
  说到此,他回头大喝一声:“给我统统带上来。”
  街角处立刻闪出南霁云和他的二百名手下,将近百被俘虏的黑道打手押上来,个个神情沮丧,精神萎靡之极。
  “这些便是成都清平盛世的证据,老夫要将他们带到长安去,让皇上亲自问问,他们到底受谁指使,为何官府对他们的行为视而不管!”
  章仇兼琼的话句句在理,字字犀利,将李道复逼得满脸通红,海家在这件事上隐瞒了他,只告诉他这酒楼李琳已经卖了,所以他才不过问,现在看来李琳极可能根本就没卖,否则章仇兼琼怎会过来,还被他抓住了把柄,李道复心中大恨,不由对海家咬牙切齿,要不是他们贪婪愚蠢,自己怎么会被他逼得如此狼狈,此番回去定要好好收拾海家一顿。
  他不由服软道:“章仇大人言重了,作为益州父母官,我怎会容许这些黑道残害百姓,所以下官听说这边出事才急忙赶来,既然章仇大人已经替我将他们捉住,请将他们交给我,我定当按我大唐刑律来处置他们。”
  章仇兼琼要的便是他服软,什么禀告皇上,也只是说说罢了,有李林甫在朝中霸着,自己只能是自取其辱,搞不好还会招来李林甫的嫉恨,被他摆一道,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只要李道复服软,也就达到了目的,他自然会回去警告海家不要再轻举妄动,如此,鲜于仲通替他出使南诏的人情也算是还了。
  “我也相信李大人不会和黑道有任何关系,这些人大人尽管带走,若不便,我可叫士兵们押送到州衙交接。”既了结了公事,章仇兼琼又指着望江酒楼笑道:“八月十五便是家翁八十寿辰,我打算在这里给家翁过寿,李大人可否赏光?”
  李道复心神稍定,亦呵呵笑道:“节度使大人太客气了,那就说定,八月十五,下官一定前来。”
  
  第二卷
风骤起
龙争虎斗锦官城
第050章
暗流(二)
  
  “啪!”一只青瓷茶盅被摔得粉碎,瓷片飞溅,划破了屏风上的绢绸。
  李道复铁青着脸,冲门外怒吼道:“海家人还没来吗?再去催,一刻钟不到,他以后也不用来了!”
  李道复狠狠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这个该死的蠢货,莫要坏了朝中大事!”
  现在相国正紧锣密鼓地推倒太子,最忌节外生枝,若此事被那章仇兼琼真捅到朝中,被李亨抓住反咬一口,极可能就会被李亨扳回局面,前功尽弃啊!
  李道复心中郁闷之极,官场斗争尔虞我诈,讲的是一击必中,中则必置人死地,别看章仇兼琼笑呵呵请他赴宴,那是因为此事还不足以定自己大罪,所以他不出手,但若真被此人抓住他什么直接的把柄,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现在最怕海家还有什么事瞒着他。
  “大人!海澜老爷子来了。”府内的王管事战战兢兢来报。
  “让他在府门外等着!”
  海澜刚刚从浣花溪赶来,他今天运气不错,连着四尾大鲤鱼上钩,正当他兴致浓厚,却突然得家人禀报,刺史大人有十万火急之事找他,海澜立刻便猜到是望江酒楼出了什么意外,此事他交给儿子全权负责,倒没有过问,所以黑道失利之事他还并不知晓。
  也来不及回府更衣,他一面向刺史府赶,一面命下人火速去打听望江酒楼的情况,刚赶到刺史府门口,望江酒楼的消息便已传来,半路杀出支军队,派去的黑道中人全军覆没,海澜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脑海里嗡嗡直响,连军队都出动了,此事真的闹大了。
  “该死的小畜生,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海澜恨得眼睛冒火,刚要进府门,却门卫被拦住:“老爷现在公务繁忙,海东主请稍等片刻。”
  “在大门外稍等片刻?”
  海澜立刻明白了,这是李道复在借故收拾自己,别看他有郯王的后台,但他毕竟是商人,商人在唐的社会地位极低,要不是他的女儿善于钻营,要不是他年年大把送钱,郯王哪里会将他放在眼里,就是这样,他还是只配和郯王府的大管家打交道,郯王本人只在每年送钱时才见他一次,而且只有大事发生时才会出手相助,象这种争酒楼的小事是不管的,所以,他海家真正的后台却是益州刺史李道复,郯王不过是海家恐吓世人而拉的虎皮罢了。
  海澜知道此次闯了祸,他心中惶恐,偏又不敢动,汗珠顺着额头慢慢滚落,约站了一个时辰,才有管事慢慢走出,瞥了他一眼笑道:“刺史大人太忙,恐怕无空见海东主了,海东主请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什么!连面都不见?”海澜心中咯噔一下,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还严重,他急将管事拉到一旁,掏出锭约五十两的银子悄悄塞去,“王管事千万要告诉我,刺史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王管事跟李道复多年,早混得奸猾无比,任何捞财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李道复命他出来传话,他却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待价而沽,他接过沉甸甸的银子,心中暗喜,看看左右无人,便低声道:“那望江酒楼的后台是节度使章仇兼琼,这次老爷在他面前落了下风,恼怒异常,海东主以后可要当心啊!”
  “那、那刺史大人这次要怎么对我海家。”
  王管事嘿嘿一笑:“中秋夜节度使大人家翁过寿,老爷要去祝贺,主要还是去替你赔罪,这寿礼自然不能让老爷掏,你自己看着办好了。”
  说到底,还是一个钱字,海澜恍然大悟,心中暗骂一声无耻。
  “还有,老爷让你写份书面陈述,将这件事详详细细写出来,一个细节也不准漏。”
  “请转告老爷,我知道了。”他拍拍王管事的手,遂告辞而去。
  海澜满腔恼火赶回家中,立刻将儿子海中恒叫来,二话不说,左右开弓狠狠给了他几个大嘴巴,打得他眼冒金星,半边脸立刻乌紫高肿起来。
  “我是怎么吩咐你的?让你不可做过火了,可你怎么做的,死了这么多人,连军队也惊动了,还差点引发成都官场震动,你说!你今天若不说个理由,我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海中恒的脸庞火辣辣的疼痛,他却不敢动一下,只低头一声不敢吭。他本也是有头脑之人,也有些手腕,何尝不知道其中的轻重,若是别人的酒楼,他就会让黑道之人天天去占座,用软刀子的办法让酒楼经营不成,偏偏他为了个女人,对李清有了莫名的仇恨,才失去方寸,导致最后事情闹大。
  “这件事孩儿是让海三去做,孩儿也嘱咐过他要小心,现在后果这样,中间的详情孩儿也不清楚。”
  海澜脸色阴沉地盯了他半天,才喝令道:“叫海三来!”
  海三正为早上的事不安,突闻老爷叫他,不用说,一定是老爷发狠了,他心中惶恐之极,又见二公子被打得口唇流血,眼睛却斜斜朝天不看他一眼,立刻明白过来,这一定是二公子将责任全栽到自己头上了,虽明明全是他的主意,可人家是主子,他海三算哪根葱,海三心念一转,事到如今,也只能再往峨眉堂的唐老大身上推了。
  海三‘扑通’跪倒,颤声道:“海三办事不力,听任唐鹏安排,导致今天失利,请老爷责罚!”
  “好!好!”海澜怒极而笑,连说了两个‘好’字,“你们两个,一个把责任推给管家,管家又把责任推给外人,你们都没责任,很好!真是好!”
  他突然一声厉喝:“来人!”
  门口立刻出现几名虎背熊腰的精壮大汉。
  “把海三拉下去,打断他的两条腿!”
  “老爷!饶命啊!”海三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求饶,却被几个大汉象小鸡一般被拎走。
  “还有你!”海澜一指海中恒,海中恒吓得跪倒在地,乌紫的面容霎时间变得惨白,“孩儿知错!孩儿知错!”
  “我不打你,但也要按家规处罚你,从现在起,酒楼上的事就交给你二叔去做,你给我闭门读书,半年内不得出家门一步,待明年进京去参加科举考试。”
  海中恒低低应了一声,无力地爬起来,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走出门,秋风乍起,卷起几片半青半黄的落叶,大门外隐隐传来海三阵阵惨叫声。
  “李清!”他喃喃念了两声,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刻骨铭心的仇恨。
  海澜望着儿子的背影,眼睛微微闭上,他今天深刻的体会到,若没有子弟在朝中为官,可是连人家大门都进不了啊!儿子这次表现出无智的一面,他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自己可以照顾他一时却不能照顾他一世,看来,必须趁自己还走得动,帮他将路铺好了,他突然想起自己的二弟,呆呆傻傻三十年,难道他真是一头猪吗?他从来就不相信,这次倒可以试出他的本性来,先扔一根骨头给他,看看他的反应。
  想到此,海澜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就在海家鸡飞狗跳,痛定思痛之时,得月客栈内却喜气洋洋,笑声不断,几根大红烛将大堂里照得跟白昼一般,李清设宴请所有从阆中跟来的老伙计吃饭,今天有惊无险,最后是喜庆收场,大伙儿怎么不开心,尤其今天开门红,到晚间营业额已经突破了一百贯,席掌柜还说这是最差的,到新年时,每天五百贯都不止。
  裴柔喝得满脸赤红,酒店无事,她雪泥店掌柜的位子就算保住了,心中着实痛快,索性撒开膀子和车夫老余斗拳,老余明显心不在焉,目光不停从她胸前颤抖的肉弹上扫过,十几拳下来,拳拳败北,被几个伙计按住强行灌下了三大碗酒,险些呛死。
  李清不胜酒力,早早逃进了内室,他斜倚在一张宽大的楠木椅上,醉得两眼朦胧,可思路却异常清晰,今天可谓侥幸,要不是章仇兼琼出面相助,望江酒楼必定被砸得稀烂,后台啊!做大买卖没有后台是绝对不行,不管在唐朝还在后世,什么勤劳致富、什么守法经营,都是替婊子立的牌坊,没有后台早晚会被人捏死,自己千万不要想得太天真!中秋的寿筵,可万万大意不得,一定要利用这个机会将章仇兼琼这个后台抓住了。
  
  第二卷
风骤起
龙争虎斗锦官城
第051章
暗流(三)
  
  门开了,帘儿端着一杯热茶悄悄走了进来,外间热烈的气氛似乎没有将她融化,浅浅的笑颜下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忧虑,她虽还不到十五岁,却自幼在社会的底层奔波,历经过无数人间险恶,她知道现在还不是笑的时候,海家是一头吃人的猛虎,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帘儿轻轻坐在扶手上,将热茶递给李清,见他咕嘟咕嘟喝得香甜,帘儿心中泛起一阵温柔,伸手抚摩他的头发。
  “公子,在想什么呢?”
  李清伸手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摩挲,她的手纤细而温暖,冰凉的脸庞上感受到阵阵暖意。
  “我在回想我们在仪陇摆摊的事,其实才隔三个月,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本以为在阆州要做很久的生意,没想到三个月就来到成都,更没想到第一天便得罪了黑道中人。”
  帘儿突然默然无语,她的理想是买一百亩好地,和李清一起平平静静地生活,虽然平淡些,可生活不就是这样么?
  “对不起!”
  李清体会到了帘儿心中的黯然,心中生出一丝歉意,他的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想利用后世的一些知识多赚一些钱,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商人,可事实上唐朝并不象他想的那样,闭着眼睛钱就能滚滚而来,一样要历经艰辛,一样要靠奋斗。
  帘儿却笑了笑。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对不起,我只担心公子小胜即安,忘记前方的凶险,那海家势力雄厚,还和黑道有关联,岂会轻易善罢甘休,你忘记那茶棚掌柜说的话吗?”
  “我知道,所以我以为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找到一个极硬的后台,事实上我已经找到了,就看八月十五那天能不能把握住机会。”
  “还有将来的事!”李清起身在房内走了几步,皱眉道:“我还在想,寿筵以后,我们还能做些什么?我总觉得只做一个酒楼获利太慢。”
  “自然是做雪泥!”帘儿突然笑道:“难道公子没想过,借这次寿筵将雪泥的名声打出去吗?”
  李清猛地站住,“雪泥、寿筵!”他眼睛渐渐放出光来,帘儿的话提醒了他,寿筵那天必定官贾云集,到时让雪泥成为酒后甜点,再造些噱头,雪泥必定一炮打响,李清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绝妙的计划,他要策划一次空前绝后的宣传,以新奇制胜,让他的雪泥给他带来做大买卖的本钱,虽然要冒点风险,但这个风险值得一冒。
  外间的吵嚷声突然变大,门开了,满脸红晕的小雨探头进来,望着他俩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两口子躲在这里喝体己酒,外面的人都在笑话你们呢!快点出来吧!”
  她忽然又想起一事,急道:“公子,刚才小二跑来说,大门外好象有人找你……”
  院子里很黑也很安静,不时可以听见屋内传来的笑声,黑黝黝的树木斜支旁出,在暮色映衬下显得格外黝黑、阴沉。在大门处站着一人,一身黑衣,蒙面,两只眼睛闪动着心事,模样儿极似古装剧里的刺客,李清打了个寒战,酒意全去。
  “你是何人?找我有什么事?”李清有些紧张,只盯着他的手不放,惟恐他会突然抽出刀子将自己捅了。
  那黑衣人似乎看透了李清的心思,对他拱拱手道:“公子放心,我绝无歹意,只是这里说话不便,请公子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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