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精校)第1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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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百匹战马在河西走廊上飞驰,这里是大唐养马的基地。天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可此时,茫茫的白雪将这片富饶的土地厚厚铺裹,河水结冰,天宝四年的冬日格外寒冷,连树枝上也挂满了晶莹的冰条,玉树琼枝,延绵千里。
  这支骑兵正是从沙州赶回陇右的李清一行,夺取石堡城的盖世之功和杀死吐蕃赞普的胆大妄为,就仿佛两个分赃不均的强盗,使朝中吵翻了天。太子党、相国党明争暗斗,台上的、台下的,一直较劲不休,迟迟无法定论。
  可李清却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他的心还沉溺在家中,沉溺在他的刚刚出世的心肝乖宝宝身上,她长得极象妈妈,也有一双小小的、弯弯的眼睛,可她的神情却酷似自己,那种无法用言语描述、那种父女间独有的、让他心灵颤抖的无限怜爱,使他一直痴迷至今。
  想到自己的女儿,李清眼里立刻浮现出醉心的笑意,似乎她的奶味还在淡淡回味在唇边,她柔嫩的嘟嘟小嘴,那种沁人心脾的感觉还留在脸上。
  一行人早过了甘州,再行五十里,前方便是凉州,李清见众人满头大汗,热气腾腾,便拉了拉缰绳,让马速放缓,回头对众人笑道:“大家到前面的驿站歇息片刻吧!”
  说着,他又留恋地回头向沙州方向望去,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褚直廉战死后,皇上便命李清暂时代理河西、陇右节度副使之职,皇甫惟明眼看要进京述职,他必须赶去和皇甫惟明交接日常军务。
  “现在战马还不算乏,不如我们再跑一段。”旁边的荔非元礼笑道。
  李清抬头看了看天色,阳光清亮,几片灰云懒懒地飘在空中。
  “也好!大家再辛苦一下,直接去凉州过夜。”
  “走!”他扬手一鞭,战马吃痛,长嘶一声,纵身跃出,象一杆标枪,笔直向前飞驰而去。
  ……
  鄯州,皇甫惟明的书房里,窗帘都放得严严实实,光线昏暗,这位须发花白的两镇节度使正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慢慢踱步。陇右的意外获胜让他本来已枯死的心又逢春活了起来。他掌握河西,陇右两镇的军队近十五万人,再加上新募军和私募之军,林林总总少也有二十万,就仿佛后世掌控了国有资产的老总,皇甫惟明若不想己的人生目标,那才是不可思议之事。他的人生目标很简单,拥立太子李亨即位,而陇右之战后,他要进京献俘,机会终于来了。
  但褚直廉的阵亡却又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走后,何人来替他镇守陇右和河西?这就是他所担忧之事。
  在他书房里,还坐着另一个人,此人便是皇甫惟明的心腹大将王难得,他默默注视着上司,目光时而欢喜、时而愁思,闪烁不定。
  褚直廉死后,他便成为皇甫惟明最信任之人,这次进京献俘,他也将跟随,他的任务便是率二万人押解吐蕃战俘,兵在精不在多,这两万人是皇甫惟明的私军,是由两镇中挑出的最精悍之军组成,包括从沙州豆卢军中抽走的那二千八百人。
  “使君,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甫惟明浑浊的老眼闪过一道精光,瞥了他一眼,“讲!”
  王难得先挑开窗帘一角,望了望窗外,窗外亲兵环护,戒备森严,他这低声道:“李清向安西借兵,那高仙芝也极可能知道了豆卢军之事,他若向皇上密报,皇上岂能不生疑?岂能不防备?所以属下认为这次皇上命使君进京,恐怕其中必有深意。”
  皇甫惟明轻笑一声,颊边法令纹深浮露,口气淡淡道:“高仙芝说了又怎样,他自己不也私募了一万突骑施骑兵吗?还有,那安禄山的五万私军你当皇上不知道吗?我河西、陇右十五万的军队,而只私募三万人,这算少的,皇上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再者,我也相信自己屁股不干净之人是不敢随意告发别人,谅他高仙芝不敢。”
  “那李清呢?他会不会告发使君?”
  李清夺取石堡城,让所有在石堡城下失败之人都为之嫉妒,王难得也不例外,而且他还杀了吐蕃赞普,王难得更是轻视。太嫩了,一点官场头脑都没有,若将赞普押解进京,现在少说也是国公了,擅自杀了赤德祖赞,所以朝廷的封赏才会迟迟下不来。
  皇甫惟明却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不是什么事都能对下属讲的,就是心腹也不行,事实上他何尝不谨慎,从李隆基派董延光驻防兰州,皇甫惟明便心生了警惕,如果李隆基任命董延光来替代褚直廉做陇右节度副使,那他便立刻可以判定,李隆基召他进京一定是想除掉他,然后用董延光为陇右节度使,来稳定陇右局势。
  但是,李隆基却任命了李清来代理陇右节度副使,而且又将董延光调回凤翔,这让皇甫惟明放下心来,说明李隆基暂时还没有动自己的计划,可以进京。
  对于李清,皇甫惟明是观察了很久,他起初一直怀疑李清是李隆基安插到河西、陇右的一枚棋子。但太子的密信中说,李清此人还算可靠,又从他处理豆卢军一事来看,便知道他心是向着太子,确实可以放心。有他在,一旦朝中有事,自己还能回来。
  想到此,皇甫惟明微微一笑,对王难得道:“此事我自有分寸,我已经发加急给李清,这两天他就该来了,交代完我便动身,我叫你来是想让你早一点准备,免得行程仓促而考虑不周。”
  他从怀中取一本厚厚的清册递给了王难得,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道:“这是这次随我进京的两万士兵,你早一点去将他们调配妥当。”
  王难得接过,躬身施一礼领令而去。皇甫惟明拉起窗帘,房间里立刻变得明亮起来,忽然,他远远看见一亲兵领着一人匆匆而来,遇到出去的王难得,两人寒暄了几句,便拱手告辞,进了院子,皇甫惟明看清楚了,来人正是李清。
  “来得好快!”皇甫惟明自言自语,随手又将窗帘放了下来。
  李清刚到鄯州,先去了官署,却得知皇甫惟明在家里,又掉马赶来。虽然这个节度副使只是代理,并非正式任命,但皇甫惟明进京不在,这陇右、河西也就是他说了算,责任重大,李清不敢大意,匆匆来见自己的顶头上司。
  只到院子,李清便见书房的窗帘徐徐放下,他已经看到自己了,舍去冬日里明媚的阳光,他莫非有什么见不得光之事要和自己谈吗?李清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且不说交浅不能言深,就算是多年老友,但多时未见,这初见也是叙旧而不是密谈。
  李请和皇甫惟明实际上只见过两面,一次是他初到沙州上任,特地在中途来拜见过一次,另一次就是上月陇右之战结束,皇甫惟明专门来迎接他又见过一次。后来他便回了沙州,直到几天前接到兵部调令和皇甫惟明的急信,这才赶到鄯州,第三次见他。
  “属下见过使君!”
  李清向他行了个军礼,皇甫惟明的脸上呵呵笑开了花,一步上前。拉起李清的手,却左右打量他的脸,哑然笑道:“上次见阳明留了胡子,怎么现在又刮去了?”
  李清摸了摸光溜溜的青下巴,苦笑一声道:“并非不想留,只是留了胡子怕扎痛小女的脸,回去便将它刮了。”
  “我也听说了,恭喜阳明老弟啊!”
  他又从腰间摘下块玉佩递与李清,笑道:“这也是块古玉,能镇邪避妖,算是给小娘的见面礼。”
  “多谢使君!”李清接过收好,这才将话题转到正事上来,“我急急赶来,就怕误了使君的行程,现在看来还好,不知使君几时上路?”
  “我急唤你来也是为此事。”皇甫惟明拉着李清的手走到茶几边,指了指椅子笑道:“来!我们坐下谈。”
  李清坐下,又有侍女来给他上了茶,皇甫惟明随手从桌上取来一份开元杂报,指了指上面的消息笑道:“夜袭石堡城,阳明现在可是我大唐名人了。”
  开元杂报发往全国,李清也早已看过了,他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却反而有点忧心道:“我这次率军千里奔袭,全仗手下的士兵们英勇无畏,也算立了不小的功,但朝廷却似乎一点说法都没有,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士兵们眼睛都望穿了,此次使君进京,还望督促一下朝廷,莫要让边关将士们失望。”
  听李清谈起此事,皇甫惟明鼻子重重一哼道:“此事全是李林甫在背后捣鬼,只因阳明是太子党人,他就百般刁难,你放心,此事太子定会为你全力争取。”
  说到此,皇甫惟明眼光一挑,盯着李清语重心才长道:“其实做官最要紧的是站好队,阳明一向深得太子信赖,有无数人在弹劾你擅杀吐蕃赞普,要求严惩于你。可只有太子在极力为你辩护,这份爱护下属之心古来少有,望阳明也要忠心耿耿,好好回报太子。”
  他的意思,李清自然懂,无非是在告诉自己,他也是太子党人,要自己听命于他,李清肃然道:“使君这次回去若能见到太子,请替属下转告他,李清敬他重他,一切如旧。”
  但究竟是哪一种旧,他却不说,虽然说得有一丝含糊,可是李清果断的表态却让皇甫惟明十分满意。他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陇右我就交给你了,这是我们太子党固有的地盘,你要抓紧了,有什么不决之事,可向太子请示,或派人向我禀报。”
  话点到为止,皇甫惟明又拍了拍李清的肩膀,笑道:“明天一早,在官署办理军务移交手续,然后我下午便立刻离开陇右前往长安。”
  
  第八卷
天宝五年上元夜
第183章
李隆基的心机
  
  长安,夕阳叹了最后一口气,拖着长长的一抹血红没入遥远的群山,夜色早早地便悄然来临,长安的街道上飘起薄薄一层灰色的雾霭,渐渐又转成了黑色。
  隆隆的鼓声在皇城中回荡,已到了放朝的时间,一辆辆马车挂着明亮的灯笼从含光门和安上门涌出,疲惫地朝家里驶去。
  可有一段时间安上门却一辆马车也没有出来,仿佛在等待什么,只听整齐的马蹄声有节奏地响起,大队士兵护卫着一辆马车从城门驶出。这种排场也只有大唐宰相李林甫才有,不停有低品官员在他经过时大声问安,若是在往常,李林甫一定拉了车帘一一含笑致意,可今天的车帘却至始至终没有拉起来。
  马车穿过务本坊,驶入了平康坊大门,到府门前,家丁慌忙将中门大开,马车径直驶了进去,停在中院的照壁前,李林甫拉起袍襟大步走下马车。他脸上毫无表情,眼光冷漠,鼻槽拉得老长。所有家人见了都急忙退避,无人敢上前问安。他不言不语地走过一道回廊,直接进了书房。
  李林甫今天心事忡忡,他下午得报,陇右、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进京献俘,已经过了凤翔,李林甫又是欢喜,又是暗暗担忧,欢喜是皇上终于要对太子动手了,而担心自己会不会最后成为这次东宫易主的祭品,李林甫的书房里极为安静。只听见那张发黄老旧的藤椅不堪重负,在‘吱嘎嘎!’呻吟,李林甫仰躺在藤椅上,半合着眼,细细思考此事的来龙去脉。
  自古帝王人家便是人伦悲剧的发源地,父子相弑,夫妻反目,自大唐建国以来便没有停止过。玄武门事变、武后临朝、韦后弑夫,一直到今天的李隆基,他政变夺位、逼父退位、逼兄让位、杀子保位,种种手段更是有过之无不及,溅起的血腥之气淹没在开元盛世的风流文采中,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天下那张独一无二的位子。从前太子李瑛被废被杀至今已近十年了,十年是一个轮回,更是一个新的起点,李隆基又要换太子了么?
  但太子李亨又是典型的外强中干,太子党在朝中的势力日趋削弱,说话的力量越来越轻,甚至有时还比不上裴家,但他的外援却十分强大。朔方、河东节度使王忠嗣;河西、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安西大都护夫蒙察灵;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这四镇的兵力加起来已经不下三十万,这才是李隆基最忌惮的。但王忠嗣的忠心、夫蒙察灵的多病、章仇兼琼的谨慎,这些都可以暂时忽略。惟有皇甫惟明,是太子李亨的死忠铁杆。这才是废太子之前必须先除掉的障碍。
  可李隆基究竟是几时开始布局,这才是李林甫最关心之事。只要确定了时间,便可以从其后发生的一系列细微小事推断出李隆基伏笔和后着,自己也才能从容应对此次东宫之变。
  李林甫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桌上的一份奏折上,这是他草拟表彰沙州都督李清和豆卢军的奏折,虽然他个人深恶李清。但攻占石堡城的巨大功绩若不赏,他的宰相声誉将会受到极大损害。孰重孰轻,他是分得清的,但他万万没料到,李隆基只在上面批了两个字‘再议!’便将奏折打回中书省。李林甫一阵苦笑,这样一来,豆卢军封赏迟迟不下,所有人都以为是他李林甫在挚肘。
  不过李林甫也觉得奇怪,李清不是李隆基最看重之人吗?沙州大败吐蕃军,他可是被封爵的,攻占了石堡城却无功绩,难道是因为他斩杀吐蕃赞普的关系吗?不会,虽然这件事让李隆基处境尴尬,就算李清功过相抵,但也不应将豆卢军的封赏一并打回,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既然把封赏打回,为何又命李清代理陇右节度副使?
  李林甫抚摩着自己硕大的鼻子,眼中精光微闪。忽然,他的瞳孔急剧缩小,仿佛解开了一团乱麻中最关键的一个结,他突然明白了。李清!李隆基就是从将李清封到沙州时便开始布局,什么南诏功劳统统是假的,他就是看中了李清这个无背景之人,难怪李清从南诏回来后李隆基又将他送回太子党,原来他的真正用意竟是在这里。
  既想通这个节,一切都赫然开朗,调李清去沙州,只因为豆卢军被抽空;默许李清向安西借兵,是不想挑破此事;调董延光去兰州不过是为了迷惑皇甫惟明;而压住李清和豆卢军的封赏更是造成了朝中党争的错觉,让所有人都以为李清是因为太子党之人,这也是演戏给皇甫惟明看,一步一步,滴水不漏,恐怕连这吐蕃战事也被他算了进去,否则李清怎么会有机会做陇右副使。
  李林甫骇然叹服,他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缝,好深的心机,好厉害的手段。他现在敢完全肯定,李清根本就不是什么太子党,他就是李隆基的人,而且恐怕连李清自己都不知道他已成了李隆基的一枚棋子。
  李林甫再也坐不住,就仿佛眼前的墙壁忽然开了一扇门,里面都堆满了他从不知道的东西。他站起身,推开了窗,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太子将要被废的喜悦也被这刺骨的寒风洗荡无存,他心中生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李隆基阴险而狠辣的笑脸仿佛在他眼前晃动,天下都在他手上,每个人都小心翼翼活在他的眼皮底下,前面布满一个又一个的陷阱,也不知哪一个是属于自己。太子若倒,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自己,他有一种立于悬崖的胆颤,高处虽风光,谁又知道那不胜的寒意。
  半晌,李林甫的情绪渐渐平息,关了窗,他坐到那张跟了他二十年的藤椅中,思绪又回到即将发生的东宫之变,毋容质疑,这件事必然又要由自己来当推手。李林甫疲惫地蜷缩在藤椅里,硕大的鼻子变得通红,眼光微微闪烁,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之中。
  ……
  街上的雾霭越来越浓,空气寒冷而潮湿,行人越来越稀少,新年的气氛更多地体现在家里,人们纷纷赶回家中与家人团聚,围着碳炉憧憬明年的生活。
  这时,一辆马车悄悄从十王宅驶出,借着浓雾的掩护,迅速向善坊方向飞驰而去……
  和所有普通人一样,高力士送李隆基回了后宫,也早早赶回家团聚。此刻,他与老妻、小孙儿正围坐在碳笼旁,儿新年祭祖之事,不能陪在身边,或许是年事已高,对人生早已参破,他更珍惜与家人相聚的点滴时间。
  厢房里被碳火烘烤得十分暖和,高力士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斜靠着软垫,两个小丫鬟正跪在后面轻轻给他敲捶肩背,他穿了一件宽身大袖的深衣,戴一块普通的细麻幞头巾子,正慈爱地望着躺在祖母怀中孙儿,给他绘声绘色地讲述苏定文率军十三万东征百济的故事。
  高力士正讲到苏定文手刃敌酋首级,他身子前倾,挥舞着手臂,脸上神色紧张,仿佛他的手臂就是苏定文的刀。他的孙儿也摒住呼吸,眼睛瞪得溜圆,而后面的两个小丫鬟也听得入了迷,粉拳握在半空,迟迟敲不下去。
  偏这时,门口急碎的脚步声打断了高力士的兴致,他脸色微微一沉,眼一斜,只见管家正站在门口犹豫。
  高力士坐直身子,拉长了声调道:“什么事?”
  “老爷,门口来了一辆马车,但车上人却不肯下来,他给你送来了这个。”
  管家双手将一张拜帖递了过去,有小丫鬟接过,转呈给了高力士,高力士却不看,只盯着管家冷笑一声道:“把你收的钱如数交给帐房,再自己去领五十板子,若再有下次,我砍断你的双手,赶出府去。”
  管家的汗刷地流了下来,他是收了十两金子的贿赂才肯替那人递帖。听老爷戳穿此事,吓得他大气不敢出,心中暗暗诅咒那送礼之人。
  高力士的目光移到拜帖上,打开,里面只有四个字:‘永王李璘’,他的嘴角立刻浮现出一丝会意的微笑。对管家淡淡道:“把他领到小客房去。”
  说罢,高力士歉然对孙子道:“明天爷爷再接着给你讲那苏定文是怎么杀了百济敌酋。”
  小孙子只得恋恋不舍地应了,跟丫鬟回房睡觉去了。高力士的老妻给他披上件厚祅,嘱咐道:“你也要早点休息,明天天不亮就要进宫呢!”
  高力士拍拍她的手笑道:“其实晚点去也不妨。皇上早晨已经起不来了。”
  “那你不是更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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