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9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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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光景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他老子的吗?”
  “你这是怎么了?”
  宇文昭仪这才觉得李渊有些怪异,将手中的针线放下,“阿郎,莫要因杜克明而伤神,你又不再年轻。”
  握住了李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多年“夫妻”,再没有感情基础,这么多年下来,儿子女儿都有,亲情总归是有的。
  更何况,宇文氏除了依靠他李渊,也真是没什么靠山。
  “老夫只是觉得……老夫也快要去了。”
  李渊目光平静,看着天空,微微抬手,却再无当年指点江山的霸气,只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寻常老者:“老夫有时候总在想,八十有二……怎会是老夫该享的福寿呢?似老夫这般,岂能七老八十?”
  “莫要胡诌!”
  “想来,杜克明……也是有过这种念头的吧。他本就是个体虚身弱的,当年杜淹之事,伤透了他的心。二郎功业,又有他出谋划策,都说房乔善谋,可这史上,奇思巧谋之辈多如牛毛。似他这般断事如断刀之辈,才是少之又少啊。”
  说到这里,李渊就像是自问自答一般,“心神劳累,能活一甲子,当真不容易。”
  “这是天妒的才能!”
  李渊提高了音量,“天妒之才,怎可长寿?!”
  “阿郎在胡说个甚么!”
  听到李渊这句话,宇文昭仪的脸色都变了,这哪里是在说杜如晦?
  “老夫宣泄一下抑郁,不行吗?”
  “行、行……还是去泳池宣泄一番算了。”
  言罢,宇文昭仪连忙叫来宫婢,吩咐了一番,顿时有年轻的妃嫔赶过来伺候李渊。
第三十章
将死之言
  “大人!”
  “杜相醒了。”
  “都别堵着,把窗户开一点出来透气。”
  “拿水过来,用吸管。”
  杜如晦从昏迷中又一次醒来,他眼睛现在浑浊的厉害,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只是还能听到有人说话。
  努力地分辨了一会儿,听到了张德的声音。
  “杜相。”
  守在榻前,张德握住了杜如晦宛若干柴的手。杜构杜荷见状,都是一脸担忧地退了出去。
  张大象招呼了几人都到了外边,刚出门,就看到廊下坐台阶上发呆的李震。
  “大哥,怎么坐这地上。”
  “杜相醒了?”
  “嗯。”
  “早晚我们两家,也要有这么一遭。”
  听到李震这句话,张大象愣了一会儿,没说话,挪了胖大的身体,到了台阶前,靠着李震也坐了下去。
  “往后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
  半晌,张大象开了口,他并不是个精于思谋的人。但作为帝国的贵公子,他也能感受到这几年勋贵的日子都不好过。皇帝在转移自己的“基本盘”,他倚靠的力量,已经开始从新老勋贵不断地转向别处。
  老旧勋贵,最终有几家能“与国同休”,谁知道呢。
  屋内,榻上的杜如晦翕张着嘴唇,用吸管稍微润了一下喉咙,他多少还能发出声响来。
  “你……从无武汉回来了?”
  “刚到。”
  “见过……皇帝没有?”
  “还没有。”
  “见一见。”
  “是。”
  “湖北那个……总督……是老夫……留……给你的……”
  “是,德牢记在心。”
  “大哥圆滑,又能袭爵……不必理会。二郎……就拜托了。”
  “是,德保他一世平安。”
  “平安……是福。”
  “是。”
  大约是用了气力,杜如晦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缓了一缓,张德又把吸管放到了杜如晦嘴边,又润了润喉咙嘴唇,这才平复了下来。
  “老夫那个弟佬……也拜托了。痴长了岁数……是个愚人。”
  “是。”
  没曾想临死之前,杜如晦还挂记着杜楚客,隔着门帘,一身素袍的杜楚客并非没有听到兄长的话。换做以前,心高气傲如他,决计嗤之以鼻。只是此刻,杜楚客顿时明白,自己果然是兄长嘴里的“愚人”。
  “操之啊……”
  “在。”
  “你不图谋神器……图个甚么呢?”
  “图个痛快吧。”
  “呵、呵、呵……”
  听到张德话,杜如晦饶是浑身痛苦,竟然还发出了古怪的笑声,他是真心实意地被逗笑了。只是如今想要酣畅淋漓地大笑,也成了奢望。
  “好、好、好……”
  闭着眼睛的杜如晦带着微笑,连道三个“好”,接着,他有些感慨地说道,“老夫……不能免俗,就……图个子孙……富贵吧。”
  “杜相至诚。”
  “诚、诚……个屁。”
  说罢,杜如晦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张德明白过来,杜如晦是让他走。
  “我去叫兄长过来。”
  杜如晦没有再说话。
  到外间,张德一时无话,众人看着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兄长,进去吧。”
  “有劳了。”
  杜构冲张德拱拱手,随即带着杜荷又掀开帘子进去。一旁杜楚客看着张德,张德却没有跟他交流什么,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走到了外边。
  此时,杜如晦单独叫了张德进去这个事情,已经让所有杜氏子弟都知晓。有机灵的杜氏儿郎心中很清楚,杜如晦所认可的,将来能为杜氏“保驾护航”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江汉观察使。
  年轻之辈并非对张德了如指掌,一个地方官长,在这样的家族中,并不算什么。
  毫无疑问,杜如晦的举动,改变了他们的认知。
  军功勋贵集团短短二十年就宣告“破产”,为数不多还能坚持在一线的巨头,也只剩下尉迟恭一人而已。
  剩下的军方大佬,无一例外,全都成了“即插即用”型。
  打天下和治天下是两回事,杜氏英杰并非不懂,也不是没有准备着承受“狡兔死,走狗烹”,只是万万没想到皇帝的烹调手法从来只有一个,生吞活剥。
  杜如晦也不过是用了最后一点点权力,才稍稍地把杜氏拖拽进了另外一个局面。
  要是他还能活得更长命一些,何尝不想学习房玄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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