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846部分在线阅读
潮水退去,才会知道谁在裸泳……
清河崔氏被“光明正大”地连根拔起,引发的这一波潮水,就是区分游泳的官僚到底有没有穿着泳裤。
像孙伏伽之流,一瞧这浪头不给力,赶紧溜了,再不溜,光着腚被人围观,然后被同僚参一个“有伤风化”吗?他又不是尉迟日天,裸奔长安也不用担心被贬。
原本大家都是在一团祥和的“忠君爱国”的大海中划水,结果现在有的人不是那么“忠君”,小算盘打的比谁都精,这就尴尬了。
更加尴尬的是,皇帝貌似还特别拿清河崔氏出来杀鸡儆猴。
不跟着朕走,就是这个下场!
以前还能自持老子XX郡望XX氏,如今是彻底不行了,干不过李董,数百年风流怼不过啊。
反倒是孙师兄心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夫师弟在南方开了个堂口,正好过去混口饭吃,一个法律工作者,怎么地也不能失业吧。
“陛下可有决断?”
“此间事体,莫不是‘物伤其类’?清河崔氏覆灭,于彼辈震慑甚巨啊。哈哈哈哈……”李董畅快大笑,当年这般贱人怎么挤兑他来着?二十来岁的时候,可是被五姓七望喷的不要不要的,还拐弯抹角跟李建成勾三搭四,现在又如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呐!
“震慑世族,再有五到十年经营,当能清理中原田亩。”
马周是知道老板打算的,早先那种“垂拱而治”“王与马共天下”“王霸道杂之”看来是不够用了。
中原世族,掌握最肥沃最广袤的耕地,锁死了数十万数百万人口,粮食拿来生蛆,银钱拿来填埋,又有累世名望,天下英杰,罕有不是位列世族的。
李董可以忍个十年,科举攒了十年的人才。只是万万没想到,还有比李董更能忍的,都不要十年,每年都会批量往外甩卖人才。至少对马周来说,这些的的确确是人才。
用之以能,还计较那许多。
老板“天命加身”,从武汉淘换点人才,倒也合情合理,武汉也很配合,算是有来有去。二十年积累,朝廷内外,给官吏进行大换血,皇帝都不虚。这时候下手弄死清河崔氏,不过是新仇旧怨一起算了个总账。
不服你特么造反啊!
皇帝步步逼迫,就等着中原世族一股脑儿都举起反旗。倘若真有这么一茬,李董做梦都能笑醒。
可惜,老世族之所以能够有数百年风流,也不是吃干饭的。
“上表请辞的,都准了吧。”
李董爽了之后,又问马周,“宾王,辽地、河北、河南、关中、山东、江淮诸地,煤铁年产,较之江西,如何?”
“差距甚大。”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数据就算作假,但在马周看来,数据只会往少里做假。更何况,如石城钢铁厂、大河工坊、钓鱼台工坊、三州木料仓等等重要节点,皇帝也并不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老世族被打压,扶持起来的不过是新贵。新贵也是要喂肉才会跟着走,皇帝一个人吃独食,谁还跟着混?而一旦分而食之,又怎可能使之如臂?
“若效仿武汉,整饬中原,几年能见成效?”
“陛下,此事非是几年所能成功。”马周直截了当地打消了老板的幻想,“武汉缘何被称作‘地上魔都’?因为遍地‘妖魔’,迥异非常。不拘工坊、物业、学堂、官吏、风气、作息……皆是大大不同。”
武汉已经有了自己的人才培养系统,也有自己的教育管理系统,甚至连自己的内部市场都已经形成,加上某条土狗很早就清除了治下的死硬分子,凡是想要在他面前摆谱装逼的世家豪族,统统一扫光。血债累累之下,才完成了“土改”。
简单来说,就是皇帝现在想要在中原要搞的“顺昌逆亡”。只是土狗当年做的隐蔽,加上金钱开道塞人抹布,荆襄大地的豪族放中国又是瘪三级别,自然是半点浪花也翻不起来。
更何况,某条土狗的被窝里,也不是没有塞着荆襄豪门出身的女郎。萧妍萧姝姊妹两个,也不是摆设。萧二公子不为别的,姑且为了女儿的“幸福”吧,该咬的人也是会咬的。
“奈何时不待我啊。”
李董感慨一声,不得不承认,某条江南土狗确实能忍,什么“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相比起来,就是小儿科了。
全面效仿武汉是不可取的,到时候满地的失业工人失地农民,这种自爆的威力,比什么隋末大战凶残几十倍。
“若要缩减差距,不外是财力物力人力。”马周看着皇帝,正色道,“只以财货论,怕是大大不如,但以人力而言,陛下当得上‘富有四海’。”
“光有人,是无用的。”
皇帝摇摇头。
“不拘新老勋贵,且先安抚。”马周说着,微微犹豫了一下,“东海西域,多产金银。这些金银,天生是陛下的!”
“……”
沉默了一会儿,李皇帝脑海中不断地琢磨着,有一点马周并没有说错,比人力的话,武汉是大大不如的。只是作为皇帝,他也很清楚,不能组织起来的大部分人口,也是没什么用场。
西域河中数百国家部族,唐军往往一个旅帅带队就能横行无忌,校尉出马就是灭国灭族。不能组织起来的人多,在有效组织起来的人少面前,根本就是一块肉,不堪一击,只配被吃。
要把人力优势发挥出来,需要的不仅仅是威权,还要有自己的官僚团队,简而言之,就是“组织”。但旧式官僚在这个年月,又有什么资格去跟武汉官僚比较业务水平?
皇帝是打过小主意的,从武汉挖人。是的,挖了人不假,但挖人会有上限会有天花板。中原并没有那么多坑位让给从武汉挖来的人,而武汉模式,偏偏又是个需要“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的官场环境,这就导致武汉官僚天然地是个庞大的规模。
这就出现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方,武汉不怕你挖人,而中原又那没有那么多官位。倘若改换体制,那么动摇的不会是武汉,而是新老勋贵甚至二十年科举的进士人才。
每每思量到这种时候,李董就分外的羡慕土狗,在一片白纸上作画,哪怕你画的是大雕萌妹,至少也是随心所欲不是?而在一副旧画上面再添几笔,婀娜多姿的女郎再如何美,都已经是存在的,自己不过是再涂脂抹粉描眉画眼而已。
面对这个难题,马周给了一个反感,美女已经存在了,为什么不在旁边画一个“黄毛”呢?
李董之所以沉默思考,甚至还有一点犹豫,那就是他担心“黄毛”把美女叉叉圈圈圈圈叉叉了……
第四章
喝汤
“什么叫世家,这就是世家。”
朝廷的官报发来武汉之后,曝露的一系列数字,就足够让武汉官吏大开眼界。这些个庶民为主的人物,哪里晓得世家大族的底蕴是何等的凶残。
把复刻印刷的官报分发下去之后,会议室内一阵寂静。
“一千二百多万亩地?这……这可能吗?”
“这还只是崔氏大房外加武城诸子的田产,也就是说,一千两百多万亩,不过是保底。咱们算两百亩地养活五口之家,能养活三十万丁口。”
“五姓七望加起来,怕不是这就两百多万人?”
“兴许是只多不少呢?否则,怎地连皇族也敢小视?”
“可账面上丁口肯定没有这么多啊!”
“废话!咱们武汉账面上才两万多人,实际多少你自己心里没数?”
“……”
藏匿人口什么的,基本操作。
老张虽说知道李董要干上一炮,本以为“千古一帝”豁出去,学杨广来个“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只是万万没想到李董一如既往的“苟”,反手一刀,把习惯性装逼的“菜鸡”给干了。
“清河崔氏藏匿丁口有多少,咱们不去管它。朝廷现在其实是两难的,一是地权归属,二是人力瓜分。”
见武汉的土鳖们还在惊异世家大族的底蕴,老张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提醒他们办正事。
一看老板表情好像很严肃,武汉的土鳖们顿时打起精神正襟危坐,一副要聆听总裁教诲的样子。
“本府收到的消息呢,是弘文阁大学士马相公,正在主持诸田亩收归‘官营’。这个事情呢,勋贵未必满意,宗室也未必高兴。但本朝宗室也没甚要紧的,便是亲王,你们也不是见过一个两个,心中有数就行。”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之后,老张把茶杯放下,“关于这次查抄田亩收归‘官营’一事,你们有什么看法?”
“使君,勋贵也要分个新旧,便是新贵,也要看在不在官场中厮混。那些个纯粹依附皇族混饭的,自然连个物事都不算。倘若是身负要职,拿些俸禄的,就未必会反对。”
“不错,说到底,千几百万亩地收归‘官营’,那只要做官,就能捡些便宜。倘若又是要发卖出去,多少不敢说,总计大头是勋贵名门或是巨宦的。外朝那些个没跟脚的,只能干瞪眼。”
道理是显而易见的,就是操持起来比较麻烦,皇帝的压力,绝非表面看到的那样风轻云淡。
老张当年弄死鄂州地主,那也是经历几十次刺杀,就今年还有呢。何况五姓七望这种规模?
也就是李董心大,羽林军换了“警察卫”的马甲,又用抓捕盗贼的名头,连夜在贝州八县同时发动,这才一波成功,清河崔氏连根拔起,连只鸟都跑不脱。
至于之前的惊弓之鸟,比如范阳卢氏,倒是因为早早地被干了一回,这次躲过一劫,日子相对还要好过一些。家族的优秀子弟,不拘宗家分家,都先跑出去一批避避风头,以免被皇帝盯上,又来玩一次连根拔起。
只是清河崔氏显而易见也不只有老家这点基业,联姻多年,外放的男丁女郎,或多或少都能具备一定的影响力。虽说家族覆灭导致影响力的根基消失,可哪怕“一日夫妻百日恩”,崔氏女郎总不能一个个都是连老公都哄不住的废物……
李皇帝这一波干趴下的,不知道是多少女子的父兄,不知道多少男儿的老丈人小舅子。
历朝历代搞了这么多年的“五讲四美”,那现在亲爹亲哥或者老泰山大舅哥完蛋了,你说要不要为了“尊严”莽一波吧。
李董掌权二十年,一生树敌无算,连亲爹亲哥都是敌人,外敌内仇更是不计其数。这光景,大概也是颇有一种债多了不愁的心态。
“地呢,本府的意思,就不要去多想了。倘使能租,就租一些,不能盖厂房,种地也是好的。武汉粮食总归是不够的,又不是只有这一百多万张嘴,来来往往,你们登记来汉旅客商贾人次,可有一个大概?”
“回使君,这实在是统计不成,也只能有个大概。”
专门主抓此事的官员有些不好意思,从周围道,“贞观十九年来汉旅客商贾总人次,我们估计是七百多万人次。”
“七百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