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719部分在线阅读
“老匹夫太过精明,看似莽撞,实则精明。说句得罪长孙公的话,只看眼前,程家比长孙氏要长久。”
“这算甚么得罪,长孙氏乃是外戚,能再撑两代人,老夫就心满意足啊。”略带苦涩地笑了笑,喟然一叹的长孙无忌看着凉亭外的一丛青竹,“恁多新贵,还有关陇军头,山东世族,岂会让长孙氏兴旺下去。”
“所以,长孙公提起程知节,又是为何?”
“留条后路?”
长孙无忌如此反问,好似没有答案。
作为荆楚行省总督,又是中书令,本该权势滔天的长孙无忌,实际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远没有贞观十五年之前洒脱。
皇后本来是姓长孙,可惜啊,如今是彻底变成了“李长孙氏”,三个儿子最小都是十六岁,可以说是无所畏惧。
哪怕皇帝真的要废太子,难不成还能选皇后之外所出?
而皇后如今掌握的资源,哪怕真的三个亲生儿子暴毙,也足够逼迫后宫妃子将自己的儿子“心甘情愿”地过继给她。
仅仅从公司老板娘的身份出发,长孙皇后对长孙氏的依靠,已经达到了最低点。整个长孙氏都没有她一个女人有权有势钱财雄厚,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阴货面对强势皇帝和异心亲妹,不得不选择后路,只是适逢其会的最靠谱后路,恰好是张德罢了。
当年马车问答,长孙无忌是预料不到今日天下的。但平心而论,长孙无忌认为眼下的局面,可以说已经相当不错,至少他还是掌握反抗力量的,哪怕这股力量,并非是诞于其手。
“程知节和刘弘基比起来,也是半斤对八两啊。”
略带无奈地感慨一声,虽说程咬金和张公谨交情不差,可论做人底线,程咬金和刘弘基是一路货色,他们的人生信条大约是同一条:老子是有底线的,惹毛了老子,老子就把底线降低!
“那……这安抚西南的天使人选,可还要打探?”
张德问道。
“西南铜山开采预估是多少?”
“黔中旁边戎州有一处,至少三十万贯本钱是要的。”
“一处?”
“一处。”张德肯定地点点头,“终究不比扶桑,西南山道艰险,更胜巴蜀,蜀道尚且难如登天,更何况那般地界?”
“如此说来,路肯定是要修的,只不过,不能走巴蜀。”
“黔中我等还能伸手,诸獠寨也是有些人情在。倘若走巴蜀,那就多事了,土族部落甚多,一一打点收买,只怕还要投个一二十万贯。”
“说到底,安抚西南的人选,除开资历,还要老于阵仗。”
长孙无忌眉头微皱,这样的人选其实并不算少,但愿意行险的,那就不多了。搞不好到了西南,发现处处有铜山,第一个念头就是给皇帝效死,那还玩个屁。
“不如……再等等,眼下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冉氏。”
“静观其变,再看看也好。”
长孙无忌点点头,他的确有点小小的失衡,不过很快就调整过来。说到底,西南铜山再如何广博,没挖出来之前,那就是石头。
至于投钱开挖,一处就要二三十万贯,只这等初期投入,就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住的。
正如张德所说,着急的人怎么轮也轮不到他们先,京城中活动的冉氏四处出击,等到辽东传来皇帝以牛进达为平壤总管后,冉氏陡然就消停了下来。
只不过,有人发现,长安城南五庄观,似乎有人去拜访了隐居了秦琼。
第二十二章
佳话
“阿郎,这冉氏在京城多有活动,怎会还来长安寻阿郎?”
“他冉仁才敢送钱,难不成我秦琼还不敢收?”
言罢,秦琼抖了抖裹在身旁的薄薄鹅绒毯,虽说调养的很好,但让他恢复当年勇力,基本是不可能的。当年作为战将,秦琼以膂力惊人著称,能跟他过招的,也不过只有一个朔州佬。
如今么,养老算啦。
“可是阿郎既然收了冉氏的钱,怕是要有些交待吧。”
“润娘怎么打问起这等事情了?”
秦琼有些奇怪,自己老婆是个慢性子脾气,素来不管外面的事情,着眼的要紧人儿,也只有一个儿子秦怀道。
听到丈夫这么发问,她也是面色羞红,轻声道:“冉氏女子也送了些东西与妾。”
“呵!”
一拍大腿,秦琼啧啧赞叹,“这冉氏当真不愧是蜀地人精。不过啊,你且瞧着,这等巴蜀土豪,想要算计中枢那帮妖孽,简直是不自量力。”
“如何算计了?这是甚么说法?”
“你当冉氏这点动作,旁人不知么?前几日,还有洛阳晋王府的人来了长安,跑去储君那里询问事体。昨日操之差人过来,也是提到了这个事情。弘慎拟了两个人,可惜进达是皇帝箭囊中的要紧人物,这几年怕是要调去辽东,渤辽诸地军事,当时要一应拿下了。至于苏烈,这厮运道不行,当年北击突厥,三百骑冲阵金帐,结果毛也没捞着一根,还是李思摩这胡狗拉了他一把……”
相当具有戏剧性的一件事情,毕竟理论上来说,苏烈参与了干掉李思摩这条老疯狗老东家的并购行动。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风水轮流转,老疯狗转投大唐之后,嘿,特么的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比谁都快,调头还能反过来给苏烈方便,这上哪儿说理去?
“那……阿郎是个甚么打算?”
“没甚么打算,这样,你让人去一趟城里,给唐茂约送个帖子。”
“他不在五庄观?”
“他倒是想呢?可长安城不是还住着个老皇帝么?”
说罢,秦琼还换了个调门,“人得表忠心,不表你让洛阳人怎么看?指不定又要让他去送死,上回李靖干的事情还没了账呢。”
“对了,那小子呢?”
“去东宫练剑去了。”
“由他去吧,明年送他去武汉,让操之帮忙教一下,若是能寻个女郎,先定个亲,过两年再寻进达,跑朝鲜转一圈。”
“朝鲜?”
“进达现在就是朝鲜道行军总管,马上就要去平壤赴任,不过估摸着,皇帝是要把平壤改了名字的。”
“好端端的,去甚么渤辽?”
女人陡然就拔高了音量,却见秦琼沉声道:“你懂个屁,高句丽余孽这光景隐匿乡野,正是建立末功的机会,难不成送去西域?”
“还是去朝鲜吧。”
“纵使有风险,老夫难道不知道先行打点吗?弘慎和琅琊公主旧部多在辽西,今年调用过去,还怕那小子到了朝鲜受甚欺凌不成?再者,操之这几年在百济故地,乃是有布置的,有个甚么功劳,定是直接提前做好。”
“他在百济故地还有布置?”
“提起过些许事情,老夫就记得一个甚么黑齿秀,忘了是甚么来头,反正外人是不知道的。这是操之专门留下来的‘功劳’,就等着这几年。”
虽说是国公夫人,可到底还是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何等复杂。秦琼又久不在中枢,连人际关系都快散了,早年交情莫逆的程知节,如今更是风生水起,来一次长安,怕不是都是为了看看长安的产业,绝非是为了秦琼这个老朋友。
至于张公谨,且不说驸马的帽子不好戴,当年在并州、幽州、辽西大开杀戒,皇帝真要给他穿小鞋,混个借口就是。
谁叫你是老董事长的女婿来着?
夜里,秦琼邀了唐俭兄弟几人前来,老唐的二哥唐正前几年还是个老大县令,一把年纪也没打算挪窝,恰好因为民部人事调动,他这才从县令位子上下来,如今是闲赋在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茂纯兄在京城走动的如何了?”
“走动个屁。”唐正骂了一声娘,“非要老夫在魏王府走一遭,这是人干的事情么?本想着凭这张脸,还能去弘文馆做个门房,他娘的……”
京城谈不上乌烟瘴气,但这时候已经到了投机客们的疯狂阶段。太子马上也要到口称老夫的年纪,而皇帝还在外面瞎浪,看他体力,再活个几年貌似没问题。所以喽,万一皇帝瞧太子这个“废物”不顺眼,一定要废了拉倒呢?
如今恰好就是魏王李泰主持弘文馆,唐正想要靠这张老脸混个饭票,根本绕不开魏王府。
这倒不是朝廷的人是吃屎的,实在是想要拍魏王李泰马屁的人太多,哪怕这不是李泰的本心,可扛不住别人就是要拍,李泰自己也很绝望啊。
当然更绝望的是唐正,当年被老四唐俭拖累的做了几十年县令,等到唐俭死里逃生,以为能咸鱼翻身,结果发现皇帝特么的就是拿唐家当抹布,用完就给个口头表扬,然后混了点空头爵位,实权那是半点没有的。
用当年皇帝的话来讲,那就是老唐是很适合外交工作的,不过现在外交工作风险大,还是先休息两年。
唐正本想说他妈的风险再大还有比出使突厥的风险大?那时候就不用休息了?
不过他也没这个胆子,吐槽也只敢跟老三唐玕面前,连跟老五唐敏都不敢。
“这几日,京城的热闹,老哥几个都知道了?”
“怎么?叔宝在冉氏那里有甚么油水?”
唐玕也不避讳什么,直接问道。
“收了冉仁才雪花银五千两。”
伸出五根手指,冲唐家兄弟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