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505部分在线阅读
“你想在竟陵种植?”
“能种的地方不多,不过‘松江一号’肥膘肉厚,制备腊肉或是熬油,都是不错。”庞缺想法很简单,不过这事儿却不能直接就干。
只能等一年,等别人看到养猪能卖上价钱,才能继续引入新种。眼下荆襄这里,也不是没有前往沧州观摩的大户,对沧州猪相当的满意。
这年头油水太低,民间榨油设备基本控制在大户手中,农家小磨去弄点油,那真是亏的姥姥都不认识。动物油脂就是最好的油水,而且下饭,不爱吃的糙米,拌点热猪油,只要不是没阉过的土猪猪油,那真是无上美味。
张德还担着工部水部司差事的时候,工地附近就已经盖了猪圈,船运的饲料不但猪吃,人也照吃不误。但头一批出圈猪杀了之后,汉阳和江夏,就多了一种新的小吃,盐拌猪油渣。
为了延长保质期,那些门市小商,还咬牙从华润号订了大号玻璃瓶,玻璃盖子内衬无花果果胶制作的密封圈,再垫一层丝绸,放在柜上都不需叫卖,只一叠卖个三文五文,食客们吃的开心又痛快。
多有喜好脸面的家户,大人买了五文钱,吃饭时便点个几颗给子女,吃完嘴也不需去擦拭,油光锃亮,别家见了,也只当是又吃了肉,羡慕之语令人愉悦。
瘦肉率越高的猪,越是卖不出价钱,喜欢瘦肉的不是没有,但那是长安洛阳那些不上不下的贵族。大贵族直接一个眼神,城外的耕牛就吓的去自杀,然后以身事权贵,惊天地泣鬼神。然而小贵族们要是落魄,不说门路没有,就说吃肉这一事,羊肉鸡肉也不能日日顿顿有。
窦孝慈他老爸混到举债胡商,可不是一家如此,窦氏尚且如此,何况是那些更不入流的小门小户?
于是张公谨带头吃的红烧肉,便成了行销的好货,毕竟眼下跟着吃华润号所产的猪肉,不丢人啊。邹国公都吃了,那肯定是好吃的,跟着吃猪肉,那是向邹国公学习,而不是穷。
又因为猪肉不再和以前的土猪一样难以下咽,凡是参与到生猪养殖这门生意中去的巨头们,都在政策上进行了偏袒。
比如说怀远郡王李思摩,他直接上疏,说是民间放牧牛羊,羊群啃食草木根茎,草场几成荒原,当禁绝之。
然后房乔房天王就在大朝会的时候,亲自跳出来说道:思摩说的对。
想当初……想当初老张是想打着“保护环境人人有责”的旗帜,去减少山羊养殖来着的。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眼见着新式猪肉赚了钱,特么的就来个绝户计,不吃羊肉吃猪肉,一劳永逸!
老张觉得一千年以后广大人民群众为了防止黄河上游水土流失,肯定会修一个碑,不过这次驮着碑的不是龙王爷的儿子,而是天蓬元帅的儿子。
保护环境,人人养猪,很有道理啊。
作为竟陵县令,老李不可能没事干就养猪,猪肉成品有一个大销路是军需。其中主要是精兵战兵,草原上牛羊不缺,但辽东、西域,肉食就没那么庞大的就地供应链。所以二次西征的时候,就有大量的腊肉咸肉出现在后勤车队中。
一路打过去这么畅通,恩威并举是肯定的。威,党项人鲜卑人见过了,披坚执锐的唐军根本刚不过;恩,除了皇帝的免死旨意之外,就两样,一是西征抢劫所得合法,二是跟着唐军有肉吃。
咸猪肉炖芋头粉,第一次吃到这玩意儿的党项人当时就表示“再来一碗”。靠着大量的腊肉、火腿、腊肠……唐军在青海戍边前线,乌堡附近逐渐多了不少羌塘野人部落,这些部落的战士也很难吃到肉,只有头领的亲兵以及贵族武士才能吃肉,至于奴隶,不用多想,全程吃素外加骨头。
唐军方法很简单,一碗猪肉炖粉条,换一个奴隶咬咬牙造反。
效果嘛,乌堡多修了好几个,用的是羌塘野人的那些奴隶。而且根据皇帝旨意,这些人作为“羌塘义从”,有了正式的官方旗号,但粮秣中央并不拨付,青海军也不负责,这需要他们自己挣。
和“党项义从”不一样,“羌塘义从”是彻头彻尾的原始聚落和奴隶制邦国属性,礼制、道德、对错……毫无概念。
但“羌塘义从”这些奴隶和天竺贱民还是不一样的,他们至少还知道反抗,人类的正常思维也存在,那么,跟着唐人有肉吃,想要换到“猪肉炖粉条”就要干活,这个简单的道理他们懂。
至于抢唐人?看了看做“猪肉炖粉条”的唐军火头手中的明亮菜刀,他们不蠢。
随着军需品的提升,竟陵县令老李难得跑了跑兵部的关系,一句话,下回兵部采买腊肉,竟陵县是有份额的。
老李琢磨着销路提前打开,接下来就是生产问题,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谁阻碍生猪养殖,谁就是竟陵县广大人民群众的敌人。
作为竟陵县委书记,老李代表了竟陵县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
第十四章
飞扬
长安保利营造总号,在将作监也挂着差使的营造总工张公心,已经很少在行市里出手制作器物。来长安五年,宗长张德以“族叔”之礼相待,委托以营造诸事,将一介“匠人”,终于拔到了入流的层次。
不管怎么说,对外,他都是一个官,哪怕是屁大点的官。但凭借保利营造长安总号营造总工的名头,加上“忠义社”的抬举,他仿佛就是“宰辅门前七品官”,遇郊县县令,也不曾犯怵。
今日,他要换上一身官袍,虽然只是左校署监作,可是面圣,总归是正式一些。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圣,可这一次有点不一样,不是皇帝,而是太上皇召见他。
宫卫内监几重搜查勘验,确定张公心不会操着匠器砸太上皇,这才放他过去。一路前行,张公心就是低着头,然后数着步子。往北走了一千多少步,往东走了两百多少步,又往北走了一千多少步,在什么鬼地方停了下来让宫卫巡逻先过……
好久,才在一间落地玻璃房看到了躺在兜布长椅上晒太阳的太上皇,没错,他是这样的正式,这样的惶恐,然而太上皇,就是这样的……让人惊愕。
李渊把墨镜摘了下来,是的,是墨镜,晒太阳老是戴眼罩,让李渊有点不爽。穿着丝绸睡袍的李渊把脚上的软布拖鞋一甩,赤足踩着“金砖”就拿起玻璃杯装着的冰镇葡萄酒喝了一口。
“给朕做一把琵琶。”
“啊?”
歪着脑袋的张公心蒙了片刻,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赶紧道:“还请陛下示下乐县之制。”
“乐县要甚制?”
李渊看也没看张公心,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黄门就忙不迭地捧着一卷东西过来。
“打开给张监作看看。”
“是,陛下。”
小黄门上前,将那卷东西铺开。很好,是素描。
“哈?”
张公心又蒙了片刻,但马上道:“这琵琶好生别致。”
“朕命其为‘紫橨槽金碮琵琶’,多久能做好?”
“一个月。”
“你堂堂保利营造长安总号营造总工,居然要用一个月?朕很失望。”
“……”
你行你上啊。
这话当然不能说,只能内心默默地怨念。
“怎么?不说话了?这是朕给淮南公主的礼物,十天,朕要看到琵琶。”李渊打了个呵欠看着张公心。
“陛下,实非……”
啪。
老董事长突然就手滑,玻璃杯在地上摔碎了。然后老董事长就对贴身秘书道:“尔等都看到了,是保利营造长安总号营造总工张公心,失手打碎了朕的‘琉璃水晶杯’对不对?”
“……”
气氛,一度凝重了起来。
张公心一脸正色,豪气万丈道:“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十日必为陛下上呈‘紫橨槽金碮琵琶’!”
“好!”
老董事长带头鼓掌,禁苑内洋溢着快活的气息,“朕就喜欢你们保利营造说一不二的作风,赏。”
“……”
带着太上皇的打赏和预付款,张公心离开禁苑的时候,感觉像是日了一条吐蕃獒犬,浑身充满着酸爽。
作为江水张氏宗长的“族叔”,张公心和张公谨的江湖地位显然差了十万八千里,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接下老董事长这个差事的第二天,保利营造突然就迎来了第二次订单狂潮。
上一次,还是卖四轮马车那会儿……
“愚昧之徒,淮南公主当世才女,轻抚琵琶吟诗作赋,山东才俊欲得一‘洛水茶会’名帖而不能。如今殿下琵琶弦断,唯张总工能制宝具,我等追捧,又有何错?”
“趋炎附势,幸进狂徒!”
“放肆!是谁给你滔天狗胆,敢来攀污我等一片赤诚?若要趋炎附势,难道我堂堂荥阳郑氏之后,不能投拜当朝诸公门庭?”
“裙带之臣,无耻之尤!”
“住口!殿下自来东都,冰清玉洁从未逾制,以才学动天下,以琵琶震世人,诚乃皇族之圣女,东都之明珠。似你这等匹夫,污我等平庸之辈,可以一笑了之,但要污蔑殿下,须同我去见长安令!饶你不得!”
看着保利营造门外的吵嚷,年轻的门卫悻悻然地看着张公心:“总工,就是这样了,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了。”
良久,张公心怅然一叹,“唉……”
转头就给宗长写封信吧。
顶着太阳在汉阳修水库以及清淤的张德看了看长安来信,然后把信纸团成一团,扔到了篝火里。
妈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还是缺少娱乐活动,两京少年的荷尔蒙分泌有点旺盛啊。
虽然定期给洛阳那两只公主塞点名作诗篇,不过她们能怎么折腾,跟他没有一根毛的干系。
“郎君,怎地这般烦躁?”
老张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然后暴躁地问道:“坦叔还在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