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412部分在线阅读
“家畜家禽,养的多死的多,但总的算下来,还是赚的多。不过凉州这等散户小门,终究成不了气候。”张德从李奉诫手里接过白酒,灌了一口,驱除了浑身的寒气,听到前头似乎有呼喝的动静,大约是“圣君风雪迎贤臣”的戏码已经上演了。
没有理会前面如何的感激涕淋亦或是体恤垂怜,张德和李奉诫,都在说着北地西部的禽畜。
“如今长安做媒,送的大雁都是华润号的大鹅。”李奉诫很是感慨,“只这一年,沧州鹅名声已是深入人心。”
沧州的鹅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不但没有饿死瘦死,反而个头比长安本地的鹅还要硕大,一嗓门吼出来,比打鸣的公鸡还要响亮。毛羽油亮不说,黑鹅壮硕白鹅整洁,卖相当真是好。
再比如沧州鸭卵,泥灰腌渍的,其实就是咸鸭蛋。别的地方不是没有咸鸭蛋,但沧州的咸鸭蛋,能保证出油,不但能保证出油,还能保证要多少有多少。甚至几次公主府宴客,拿出来的鸭卵,都是双黄蛋。
只是这等紧俏之物,也并非谁都能消费,一分价钱一分货,最要紧的是,这些紧俏之物是和征辽大军的军需挂钩的。
所以,普通人想要接触这等花费略多之物,除开家资颇丰略有余财之外,多半还是当兵。
而兵部采买这些物资,拿到朝廷定额授权之后,但凡是在北方做官的,多少都能从张德背后的华润号拿到额外的一份。军需采购的价钱顶天比平价高一点点,北方军需所属的将官只需要请个贴心人,转手就能将这额外的一份物资倒卖关洛。
倘使心黑一点的,除开前线不克扣,后方镇守部队扣下一些,别人又能说什么?
一来一往,这等将官转调兵部之后,跟华润号的关系不会变差只会加深。只是,华润号仿佛从未求兵部中下层官僚做过什么,于是仿佛后遗症也没有。
房乔加身黜置大使头衔,还有尚书左仆射的配置,但最后也是什么都没查到。一是没哟必要,二是前线的的确确军需水平远高于唐军平均水平,哪怕是皇帝的左右屯营,也不过是每天能保证吃的肉是新鲜的,最后一点,“忠义社”中的勋贵子弟,他们的父辈,多办都是将门。
河北道每生产一条腊肉,每腌渍一颗鸭蛋,每提供一只肥鹅,这其中的投入,有他们的一份,这其中的产出,同样有他们的一份。
房乔不会自讨苦吃,更何况,军中山头本就不少,河北道征辽兵卒伙食军需水平远超别处,已经引起了强烈的不满;倘使房乔在“吃卡拿要”上点把火,大朝会上的十二卫大将军互殴,只怕也只是小场面,最后不说罢辍几人,洗一次牌是没有任何疑问的。
“哥哥,陛下已经见到邹国公了。”
兄弟二人聊着聊着,迷眼的风雪终究渐淡,远远地,似乎看到了皇帝扶起了跪拜的张公谨,而不远处,将作少监阎立本,正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
“阎少监又得佳作矣。”
张德手握缰绳,驻马远望说道。
第八十三章
推举
火盆松烟,烧不完的暗香;长安烟云,看不尽的帝王将相。
“郎君,今年……今年还是不回去?”
“不回去。”
听到小主人的回答,坦叔点点头,不再言语。他也不曾言语甚么,小主人比起老主人以及老太公,有想法的多。
不说老子不如儿子丧气话,张公义就是不如张德,只是这也不是得意洋洋的事体。坦叔只是觉得贞观八年过去的话,仿佛自家郎君又越发的不同。
“阿郎,怎地不想江南,不想苏州,不想江阴么?”
阿奴也越发的美丽,哪怕裹着软熟暖和的狐裘,修长的大腿便比阿史那银楚那多年锻炼的还要好看,这是怎么吃都吃不住赘肉来的大长腿。
而张德,就这么枕着阿奴的大长腿,任由婢女将自己兜囊中的开心果剥了出来,然后有些不情愿有些嘴馋地目送手捏塞到张德的嘴中。
“不想。”
老张闭着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
哔哔啵啵,竹子在火盆中烧着,发出了过年的声响。只要张德愿意,他可以让梁丰县男府立刻烟花四射,成为长安最美丽的场地。可惜,作为一条工科狗,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的,就这么守着年关,这大唐贞观八年的最后辰光。
不多时,听到了撞钟的声音,巷道中撒欢的孩童比去年多了不少。如今长安城西的破落户,也能刨食刨出三五块糖出来。
甜如蜜的刺激,是远在西海以西弗林国商人愿意拿出黄金白银来交易的东西。地中海的四周,除了蜂蜜,再难增添这等奇妙的口感。
长安的番僧多了,胡人也多了,他们好奇地看着,看着这变化超出他们想象的超级都市。倘使在西域,倘使在西海,倘使在弗林国的仆从臣属,长安这等的体量,也是一等一的大国。
然而长安是一座都城,帝国的心脏、大脑还有……胃。
“妾想去江南看看呢。”
阿奴撒着娇,她本来是不会撒娇的,不过如今却是会了。有时候是武媚娘教她,有时候是武媚娘的姐姐教她,有时候是武媚娘的母亲教她,有时候是太皇的薛婕妤亲自提醒……
梁丰县男张操之,几乎都要被人怀疑是和太子有不清不楚的干系。像他这般的年纪,不说是三五成群的妻妾,不说是五六七八的外室,平康坊中或多或少的相好,总得有个正妻坐守。
然而梁丰县男张操之,他的正牌老婆还没有过门,而且还是个幼女。
“江南啊。”
老张睁开了眼睛,“江南比长安多一些水,多一些雨,多一些船,便是没什么了。人要少一些,不怎么热闹,阿奴你这么怕一个人,肯定不喜欢。”
阿奴没再说话,就听到撞钟的声音又响了,张德懒得理会是哪个坊里的寺庙还是道观,就听得外头来人叫门,好一会儿,吆五喝六的“忠义社”成员就过来邀着去吃酒。
今天皇帝请客,宅家里过年的不多。
“哥哥,怎么不去公主府?”
尉迟环长高了不少,眼睛有神的很,手中拎着一串糖渍山里红,嘴里还含混着果肉,倘若在别家,他老子一定会一边骂他失礼一边抽他。
“不想动。”
“哥哥,开年出去做事的话,捎上我成么?”
如今张大安小朋友是务本坊的老大,然而几年之前,这还只是一个为了几吊铜钱哭的眼泪婆娑的熊孩子。
“操之。”
张德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旋即大喜,“甚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城门没开,吊上来的。”
屈突诠黑了许多,饱经风霜的模样。他和长安的青皮已经是不一样了,皇帝会不会赏赐他什么不知道,但屈突诠觉得自己在沧州转运码头当差绝对是长了见识。长安旧年的玩耍,每每想起,便觉得是那般的可笑。
“季修兄还在城外,准备在客舍中住一晚。”
“我这就出城去。”
“不急不急,季修兄正要休息,累坏了。这阵子河南道寻他的人多不胜数,如今徐州那边更是托他的关系,着实生发了不少。”
崔氏的门第,当真是大的惊人。
喧闹了一番,张德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们不去吃天家的饭食,跑我这里来作甚?”
“都在守岁,正准备寻个地方耍钱。又想到哥哥这里地方大,人又不多,这便过来了。”
“被御史知道了,小心被骂。”
哄笑了一阵,这便有护院清了场地,新罗婢忙不迭地点燃了灯烛,玻璃灯罩扣上,整个厅堂瞬间亮了起来。
接着火塘的炭火重新生起,整个屋子暖和极了。这光景又从平康坊找来了弹唱的优伶,耍钱高兴的,当机就打赏了十贯八贯。还有爽快豪阔的,包了来年数月的出场,更是让优伶们娇笑连连。
又是一会儿的撞钟,也不知道那里先听到了爆竹哔哔啵啵的声响,这一刻,坊市之内的社火就像是长龙像是太阳,燃烧的熊熊烈烈。
祖先五十年前一百年前两百年前三百年前五百年前一千年前……都是这样点燃社火,然后庆祝一年的结余,期盼来年的丰收。
“哥哥怎么不玩耍一会儿?”
李奉诫在那里吃着饺子,灶台送来了不少肉圆,里面玩耍的小伙伴们一边吃一边耍钱。麻将不去说它,便是飞行器都能当赌具,抑或是推一会儿牌九,还是甚么摇骰子,呼喝起来,比甚么都要热闹。
“甚么时候不好耍它,兄弟们且快活去,我是喜欢清静一些的。”
兄弟二人热了一壶黄酒,旁边放着一盘油炸蚕豆,一盘盐竹笋,一盘三味豆皮,还有几个肉菜,不外是辣鸡腿、火腿还有牛肉。
“哥哥请。”
“请。”
对饮一杯,黄酒温热,暖洋洋的,半晌,张德道:“程知节已经上奏了,举荐我出任工部。”
“哥哥要辞一下?”
“不,我准备接下这个差事。”
顿了顿,张德眼眸闪烁,“毕竟,还推举我去兵部。”
第八十四章
不会这么做
“兵部!”
李奉诫猛地从团凳上站了起来,酒盅磕碰了一下,洒了一地的酒水。
“嗳,坐。”
不紧不慢地横看了他一眼,张德安慰道:“莫要惊慌,程知节举荐我出任工部四司之一员外郎,检校工部员外郎,协理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