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403部分在线阅读
俩小儿对一州老大直呼其名,要是被人知道,肯定喷的妈都不认识。老张也是嘴一秃噜,被大表哥带沟里去了。
“薛沧州升任中枢,沧州局面,总不能随波逐流吧。总是要寻个萧规曹随之人,更何况,薛郑及河间贾敦颐,乃是至交,以我之见……”长孙冲想了想,凑到张德耳边,小声道,“若是将来有人传言,二十年官场,唯沧州乃快马也……何如?”
老张陡然有点惊悚,大表哥这是长进了啊。这套路……略牛逼。
现如今别看薛大鼎把沧州治理的很有条理,然而京官们要是被扔去沧州,肯定是当发配的。知道沧州油水的人,真不多。
然而按照大表哥的意思,只要沧州经营起来,先来个薛大鼎高升,然后郑穗本也高升,然后谁谁谁,反正甭管谁,来沧州就是高升,升的比别人快,升的比别人高,这还能让当官的冷静?
自房乔回祖籍修坟,河南道绝对是官不聊生啊,时不时就有人自杀寻死要不就是检举谁谁谁谋反私藏盔甲什么的……而河北道就不一样了,前线打仗,后方建设,由内而外充满了活力啊。
老百姓现在都是北上黄河投奔小康生活,当官的都是先辞官,然后找崔慎崔季修帮忙运作一下滚去沧州捞个县令当当也是好的。
人王中的王县令,现在谁不知道有钱大方出手阔绰,家里面一窝的娇滴滴新罗婢。
沧州民不聊生无所谓,百姓路不拾遗也还不错,对当官的来说,这些不是看点。看点是得升官,有升官的渠道啊。
眼下整饬征辽手尾,河北道某些地方的人口增长远超大唐的人口增长率,对民部的大佬们来说,这些数据无一不是在告诉他们,河北道的某些州县的主官,他们忠心,他们能做事,他们会做事,他们有前途……
大表哥如今人在中央,在中央就好办事。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大表哥自己就是朝中的人,而且长孙家族要么不动,一旦发动,必须得是倚天剑,皇帝陛下好顶赞的。
按照大表哥当初在鸿胪寺划水的履历,他毕竟是在辽东呆过的,虽然时间很短,当然也不算特别短,可相较于其他世家子弟大部分挂职,长孙冲绝对是拿得出手的。
再者,大表哥在辽东搂钱的时候,可没少震慑蛮子。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瘪三,还真就认他长孙伯舒,上哪儿说理去?
老张也觉得那些原始的小部落小国家实在是太贱了,换了要是他,外国来个权二代每天不是摆谱就是勒索黄金,连带着还要奚落辱骂,他不一巴掌扇过去,他自杀以谢天下。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些体质特殊的奇葩小部落小国家使节团,还真就是觉得天朝公子好霸道好有范啊……
于是乎,辽东除开规模比较大的契丹、高句丽、靺鞨、室韦,其余还没被吞并或者被吞并中的小部族,形象上也就比跪舔稍微好看一些。整个鸿胪寺的外交工作,一句话来总结:太轻松了。
朝廷考察官员的硬性标准就那么几个:人口增长、耕地增加、税收增加、治安稳定、教化情况。
其中治安稳定,就包括了大唐某些地区的民族冲突问题。搞得好那自然是兄弟民族讲义气够朋友,搞得不好那就是“獠人作乱”“蛮夷凶狠”,然后接下来就是贞观某年,兴王师,征某某,得胜。
至于怎么胜的,别人下场如何,一般都不记载,没意思。
当然了,如果没打过,就得记载一下,而且大书特书,厚厚的一本。
像沧州这种民族问题搞得好,社会治安很和谐,人民年收入翻两番跑步走向小康社会的地方,整个大唐……不多。
再说了,薛大鼎书记对同僚下属一向团结友爱,官场气氛很好,王中的县令超喜欢在沧州的。
一听长孙冲的盘算,老张就知道,薛大鼎这升官发财,起码外人肯定要觉得,有长孙无忌这个下岗宰相的一份力。
然后么……家族收入顶不住支出的长孙无忌,可以在未来的好些年,不用再看着儿子搂钱维持家族的运转。
毕竟,当官不聊生的其它地区官僚,他们为了进步,想要在沧州地区接受贫下官僚改造,肯定要接受组织上的考察啊。
而组织上的决定,当然是中央的决策喽。
于是,官僚们觉得长孙家在河北道是条大腿,一扫听,长孙家的大公子他牛逼啊,他腕儿大啊,他的招牌对处理民族问题有效啊,那肯定是捧着黄白之物找长孙大公子的爸爸写一封推荐信,润笔费是合情合理的。
“操之,如何?”
见张德一脸懵逼的样子,大表哥心说会不会这事儿不靠谱,连忙心急地追问了一下。
老张打量了一下长孙冲,感慨万千,然后道:“还果然是老哥稳啊。”
第七十二章
丝织竞争
越到年关,各地发来的统计正本就越多。河北道今年用纸量就比洛阳还要多,当然和京城还是没法比的。
“阿郎,怎地这般喜庆?”
阿奴裹着白狐皮裘,踩着黑皮马靴,收身窄腰的束带用粉紫苏丝打了个蝴蝶结。她是不欢喜金器的,多是银器挂在身上,又用了许多猫眼儿镶嵌,加上蓝绿的石头,更显得俏皮青春。
只是这女子一刻也嘴不停,跟张德说话时,手中还攥着一把松子……
“君鹏在河北的棉花产量,统计出来了。”
浅饮了一杯蜂蜜水,腿长腰细的薛招奴一步一声响,然后大大方方地坐在暖榻一侧,将松子塞回腰间的兜兜中,这才给张德揉捏肩背起来。
时过境迁,当年的小笼包,亭亭玉立矣。
“哎呀,棉花可暖和了。那个棉被子,二娘子最喜欢了。”阿奴大约是不知道棉花的精妙好处,也不知道这物件的珍贵,在那里唧唧喳喳地说道,“阿郎,能不能赏奴一条棉被子?上月姑母说是天冷,豹皮也没甚个用场。太皇得了几件虎皮,她也没轮上……”
嗯,很好,老子差点忘了你跟太上皇还是亲戚。
老张手上的统计表还是很喜人的,贾君鹏的麦棉套种,棉花最高记录破了四石。不过那地不一样,是上上田,河北道为数不多的上上田,顶好的水浇地。大部分还是维持在两石左右,低的甚至一石都不到。
这个产量,放一千五百年后,那就是一坨便便,种地的要亏成狗,然后被老婆用鞭子抽的嗷嗷叫。
可如今是唐朝,是贞观八年,李董这样大皇帝目标远大,棉花只要展现出了威力,棉花当丝绸卖都没问题。
当然了,现在的棉布,比蜀锦卖的还贵……
喜上眉梢的张德随意道:“你也是有心,也罢,我让坦叔去拿一件回来给你就是。”
“真的?”
“我骗你有甚么好处?”
“痛快啊。阿郎这几年不都是经常作弄妾么?”
“……”
老张也是感慨,这年头,棉被褥子也能成装逼利器,也是没谁了。
京城下过一场小雪,放晴之后,张德骑着黑风骝,前往东城。
张叔叔马上就要回京,此时琅琊公主府已经开始布置,摔到掉渣的美男子回转长安,皇帝也是要过来围观的。
老张到了府邸门口,家令亲自迎接,上前微笑问候道:“操之公,殿下等候多时。”
“莫要栓它,有劳家令。”
说罢,张德又解下一个锦囊,递给了家令:“天冷的厉害,家令拿去买些鸡汤,让大伙都暖暖身子。”
“多谢操之公。”
已经熟稔无比,家令自然知道张德出手一向阔绰。不出意外的话,锦囊中会有一张华润飞票,然后还有几块银元。
银元在街面上是买不到东西的,不过却能在华润商号的铺面中使用,总之,京城中大凡精巧绝妙器物,华润商号连带着的,肯定有。
久而久之,民间商户之间,虽说名面上银元是不能交易不能当作货币的,然而实际在操作便利性上来说,华润商号在登莱使用的银元,就能当货币用。甚至在一般的大交易上,比开元通宝好用的多。
黑风骝吭哧一声,打了个响鼻,这才自顾自地跑去琅琊公主府的马厩,寻了个宽敞马槽,然后低头吃起了豆子……
“婶婶。”
“大郎,听说保利营造新制了一批织机?”
新制的织机是织丝机,新式蚕房投产之后,来年养蚕业将会发生质的飞跃。原先还需要捕捉野蚕的行为,将会一去不复返。所以,面对蚕丝的短期暴增,长期稳定大规模增长,新式织丝机提前布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这次新式织丝机首先投放的地方,都是江南地区,除开苏州,还有襄樊地区。其中就包括张德要开大建的沔州。
知道保利营造有动作的人很多,但也就是看看就算,毕竟谁也不知道养蚕业会突然效率暴增。
但是,知道张德底牌的,心思就不一样了。
琅琊公主显然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就嘘寒问暖一下。
李蔻抱着儿子,眼睛却是看着张德。
行礼之后,张德跪坐在一侧,拿起案几上的热茶浅饮一口,整理了一下思路,于是直接问道:“可是有人来寻婶婶说项?”
“汉南王府送来五万贯大礼。”李蔻顿了顿,脸色并无贪财的欣喜,也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她是实权公主,战功在身,不是寻常李氏女,“他女婿尽是做苦差事,望你扶持一把。”
“汉南王?”
张德脑子转了一圈,立刻明白琅琊公主所说的他女婿是谁。
“冉灃州地位尊崇,又是陛下腹心,还缺财帛?”张德笑了笑,“冉氏久居巴东,蜀锦铺面,半数出自他家,若论豪富,只怕中国也罕有敌手。”
蜀锦这东西,不管是过去先来还是未来,都是实打实的硬通货。甚至张德可以这么说,眼下的贞观朝,若非苏丝凭借船运水利之便,否则只能被蜀锦吊起来打。
巴蜀之地的火麻布,放在长安,是等价于普通长安本地丝帛的。而高端产品蜀锦,价格一向是后面加多少个零的问题。
“新式织机这么多,吾还不知道跟脚么?”
李蔻笑了一声,“大郎莫要小瞧了冉征文,此人可是能文能武,萧氏败亡,此人功不可没。”
冉征文就是冉仁才,这人本身起家其实没什么波澜壮阔的地方。主要是他爸爸冉安昌地位有点牛逼,杨广玩脱的那几年,巴东蛮的首领,就是冉安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