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386部分在线阅读
第四十八章
大建出奇迹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更何况还是金鸡蛋。石城钢铁厂后续发展起来的煤钢工业体,是一个支撑。但这还不够,至少对小霸王学习机来说,培养出来的市场规模和训练出来的合格工人,是远远不够的。
工科狗首先能确定的一点,点出蒸汽机这个科技树上的明珠,这没有问题。但什么时候点出来,就是一个问题。在哪里点出来,又是一个问题。
和分崩离析的欧罗巴不同,中土出了一个始皇帝,而再往前,已经玩过了封建和中央集权的优劣,什么诸子百家什么尊王攘夷,全都玩过了。再往前,更是出了一个周公,文明的程度天差地别,中土太早熟。
“哥哥,沔州一行,可有嘱咐?”
张顗临行之前,张德叫上了小伙伴,忠义社特意在东城安邑坊内摆了一座。后厨小一百人忙碌,炒菜的厨子汗流浃背,大师傅却是又累又高兴,便是两手翻炒绝活,也是提点了几下徒子徒孙。
“江夏汉阳不比京中,待夏日雨季过了,大郎再上书便是。”
汉阳县属于上县,虽然坦叔因为麦铁杖封神一事,从云梦泽那里得到的消息是有户两千五百。然而根据灰糖运输得来的数据,冯盎的人根据岭南的经验,加上江夏汉阳的见闻,估算大概在四千户以上。
纯城市人口。
附属十二乡,至今没有统计完备,都是乡贤们说多少就是多少。
“上县县丞,亦是八品的帽子。慎微,汝发迹矣。”
比起武功封爵,牧民升官才是王道。至少在这个打仗也要看脸的贞观八年,科举之路的兴起,已经不可阻挡,连世家豪门,也通过分家来打着掩护,甚至是家奴出身的家生子,前去给李唐效力。
或许二十年,或许五十年,五姓七望必然是会形成一股洪流,呼啦一下,全部涌入科举的大潮。
但不是现在,至少在雄才大略的李世民还活着的时候,不是好时机。甚至李世民死了二十年之内,都不是什么好时机。崔弘道这样的人,都能预料到李世民在储君问题上的犹疑,那么接下来出现的政治动荡,自然也不难看出。
只要进入了没有强势君主以及相对政治和平的时期,以五姓七望的底蕴,在科举这条道路上,瞬间就会跟火山爆发一样恐怖。
这让很多寒门子弟焦急,同样让有脑子的新贵们有些心急。所以他们并不着眼于一时的荣宠,而是慢慢地布局,不论是张操之还是谁谁谁,只要看上去有着前途无量的风潮,马上就扑上去,有枣没枣打两杆。
“震哥言重了。”
张顗冲李震拱拱手,有些惭愧道,“实乃小弟愚钝,大人又要避嫌,这才寻了哥哥的门路。”
“云梦泽首重治水,今年大潮一过,只要行法得当,必得一方治水之责。”
“还需汉阳贤达相助,方能成事。”
众人都说着,却见张德道:“武德年冯公为汉阳太守,冯公与吾有旧,早有书信相托,此事倒是无虑。”
隋唐太守刺史经常换着叫,冯盎当时是高配汉阳,实际上就是现在的沔州刺史。当然现在不能这么叫,毕竟很有可能李恪又要挂个差事在这里。
小伙伴们一听老大还是一如既往的牛逼,也就放下了心。他和冯盎之间的关系,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年龄差了好几十岁,但这不妨碍大家在一个钱眼下把酒言欢。
再一个,冯盎还指着糖制品生意来分化蛮子。左手刀子,右手票子,巴掌和甜枣齐飞,才是硬道理。
“此地四年前,为兄早有计较。”张德剥了一颗开心果,丢在嘴里,然后斜靠着靠背,随意道,“临漳山东西二县,东为汉阳,西乃汊川。若只看当下,田亩不过二十余万,这汉水之地的上县,较之河南,实乃贫弱。”
“哥哥说的是,此地终是在云梦泽,这方圆千里,大小湖泊潭水,二千有余。”有南北行商江南道的,乃是城西的富户,倒不是他大胆接话,而是张德早有授意,这才敢这光景开口,“若能治水,有二十年围湖造田之力,良田再增三十万亩,不成问题。”
“三十万亩,可是东西二县?”
“自是二县之地,若是沔州全境,怕不是能增百几十万亩。”
一百万亩是比较扯的,但也不是不可能。如果发动四五十万民夫,修建水库疏浚河道围湖造田,也是很有可能的。
“二十年之功,等到那个辰光,吾家小儿兴许都榜上有名了。”
“哈哈哈哈……”
听了几人揶揄,大家都是吃喝了一阵。好一会儿,李震作为大哥级人物,才又道:“操之,可是有甚么妙法?乃速成之功?”
小伙伴们一愣,旋即想起来程处弼那厮,就是走的速成之功。安北都护府啥功劳都是比别处高半级,没办法,北胡比东北蛮子能力强啊。程三郎跟着尉迟日天厮混,要是狠狠心,再磨个两年三年,绝对能跑去给李董做保安小队长。
张德夹了一筷子烤鸭,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让慎微前去,自是有把握的。”
“哥哥,当真有治水妙法?!”
“若是有速成之功,诚乃捷径也!”
“哥哥教我!”
张德笑了笑:“一帮泼才,当是吃喝一般么?这说是速成之法,亦须民夫数以万计。论及手段,也不过是老旧成法。只不过,大同小异罢了。”
大同没问题,关键就在这小异上。
在没有搞出水泥、炼钢、炼焦、板轨、系统管理以及现场施工熟练工之前,这些都是想想。
最重要的一点,还要能够让产业庞大的那些小伙伴们的爹,认可这是一项值得投资的大工程。至少回报率来说,你要是赚个仨瓜俩枣,就是免谈。
张德在钓鱼台工坊、大河工坊、石城钢铁厂,还有几个煤矿的重要回报,除了生产资料和半工业产品之外,还有一项社科学上的收益。那就是系统化的管理,谈不上多么科学,但比起贞观年奴隶式的生产工棚,大河工坊首先建立了许多个概念。
比如班制,比如纪律,比如效率,比如归属感……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在中央集权封建帝国体制下,带有一点点二次工业革命后企业生态的原始手工业作坊。
总之,张德现在抽调大河工坊的几个车间主任和几十个班长,拿到汉阳的河道工地上去管理民夫上工下班包区包干,那是除了磨合期,半点问题都没有。
大型水库修不起,但汉水以南长江以北的小水库,还是可以搞一搞的。这种工程量,基本上属于战国以前时期的工程水平。
张德这么做的原因,除了蓄水,更重要的一点,是蓄人。这样的工程只要抓紧点,一年就能看到效果,两年就能彻底完善,三年以后就是等着吸引江南道那些跟汉人争夺资源的獠人过来服软。而且南北东西汇聚之地,可以遇见的一件事情就是,长安地区的货物,可以走这里直接入江,接下来是出海还是如何,都是扳着手指头算的事情。
当然,张德不能细说的一点就是,按照他的谋算,他是打算在汉阳这个地方,搞一座没有城墙的手工业、工业以及商业为主导的新城市。
没有城墙,就不是造反,哪怕生活区生产区的总面积已经超过的长安和洛阳的总和,你睁着眼睛说这是汉阳县下面的一个乡,皇帝也是无话可说的。
第四十九章
思考
大建的选择除了人的主观意志,最终还是老天爷说了算。
中土各个名都,皆因地利而成。往后一千五百年哪怕熊孩子们玩战略游戏,也能随口就来一个“金角银边草肚皮”。
小霸王学习机的制造道路,伴随的是生产力的更迭,而这种更迭,会有一种名叫“一个阶级对另外一个阶级剧烈暴动”的社会学行为。
后来有个伟人给它下了个定义,这种社会学行为,叫革命。
然而工科狗本质上来说,是个权贵资本家,稍微委婉点,良心没黑透有着贵族头衔的工厂主。
那么,除了剥削奴工剥削女工剥削童工分外的风轻云淡之外,像工科狗这样的生物,还有一种特性,那就是生怕自己的仨瓜俩枣被人攫取。然后除了这个,还深怕像李董那样的千古一帝跟他在中原大街大战三百回合。
总之,有个伟人又给眼下这条工科狗的本质,下了一个定义,叫做“资产阶级的软弱性”。
所以,搞点大新闻就担惊受怕的张德,总想着“狡兔三窟”的典故。就算不能“狡兔三窟”,“狡犬三窝”还是必须的。再说了,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于是怎么选择藏小霸王学习机的篮子,就得有点想法。离长安近的地方不少,比如河东,比如河套,甚至巴蜀也挺近的。
可要是把小霸王学习机藏在这里,很有可能就会被爹妈发现,打个半死。再一个,这些地方做的篮子,全是窟窿,不是材料不行,就是蛀虫太多。
篮子得牢固,材料要扎实,还得便于随时转移小霸王学习机。
这时候,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够用小霸王学习机练习五笔输入法打字,张德就不得不琢磨:这样一个地方,必须交通发达且便于发展手工业和工业。
这不是一千五百年后,可以印钞票然后一股脑儿塞给房地产开发商。贞观年最合适的还是手工业,然后就是矿业、冶金业、造船业。
像沔州这个地方,它离京城和洛阳地理上并不算太远。同时水系发达,船运非常适合直通苏州。苏州的手工业产品,可以迅速地进入京洛地区,然后由长安权贵的白手套们,飞快地通过丝路,运往西域。
贞观年,养蚕业还没有解决家蚕的规模化养殖,绝大部分产丝地区,依然还在捕捉野蚕。
而张德通过暖房建设,青料补料制备,桑田规模化,生产集中化,销售渠道化,可以迅速地将这些高利润产品,塞给那些能说得上话的小伙伴们的爹。
气候适宜的沔州,如果不是因为湖泊河道太过密集,绝对是高产富裕之地。然而沔州想要达到几百年后“湖广熟,天下足”的状态,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这种状态,要一直填人命持续填上几百年,广大自耕农纷纷死于战争、徭役、疟疾、寄生虫病、涝灾……然后,直到云梦泽成为传说,成为史书中颇为暧昧的一页,然后这个地方,就会诞生耕读传家的畜生,将土地上产出的所有食粮,吃个一干二净。
武德年,州郡不断更迭的武昌郡变成了鄂州,江夏地跨长江两岸,往来船只带给此地丰厚的利润。
李董上台之后,那些个仿佛“被贬”此地的武德老臣,一个个离京的时候哭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仿佛此生已经毫无意义。
然而他们来了一个月,整个人都变了,一听说朝廷要调他们回京,顿时哭的比当初离京时候还要痛苦……
关洛子弟,为了吃生鱼片,实在汉水长江之畔的,可以凑成一个旅。
沔鄂相望,但这并不妨碍民间船只的造船厂在这里蓬勃发展。主要是因为贞观五年六年的时候,萧铿萧二公子的大发慈悲,让广大南方人民群众,纷纷知晓这世界上捞金的另外一个途径就是造船。
就算是沙船,它也能卖钱啊。
短短三年,工科狗的三大船队都很好地履行着自己的使命。但是,水手的需求量,几乎每天都在增加。
从一开始的宁缺毋滥,到最后连脸盆里憋气都没种的突厥佬,都敢往船上塞。要是海上生病,反正海里有鲨鱼……
沔鄂之地,这历史渊源、地理优势以及相对于沧州登莱远离中枢的政治荒漠,在太子南巡之际,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
老张甚至已经可以预见,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或许三十年,这里会一直在建设。每一年每一个月每一天甚至每一个时辰,都会有苦力劳作,民夫流汗,工坊寨墙拔地而起,水车叶轮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