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239部分在线阅读
堂堂刺史,一般人真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然而老刘干这种事情干了一辈子,区区之事,根本不值一哂。
“哎呀!这不是刘公嘛,小侄方才惊吓了刘公,实在是罪该万死,还望刘公恕罪,赎罪啊。”
那骑士将安北都护府的披风一扯,又揭下两汉风兜鹿皮帽,露出了真容,竟是程家的三郎,务本坊的霸王,张操之的狗腿。
新仇旧恨一起上,刘弘基老脸也不要了,就地一滚,然后猛地发力,大叫一声:“方才三郎驰骋甚爽,然则却撞了老夫,老夫跌了一跤也不打紧,可这祖传的玉佩……”
老刘从怀里摸出一枚刚刚摔坏的玉佩,摊开在掌心里,给程处弼看。
程老三脸都绿了,知道这老东西不要脸,可真心没想到啊,人居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刘公,是小侄不是,这玉佩作价几何?小侄愿意赔,愿意赔……”
程处弼本想一鞭子抽这老王八蛋脸上,但又想起这老货如今爵位恢复不说,还是易州刺史,不看四大天王候补天王,那真不算小官。
再说了,易州可是好地方,农林牧渔都可以,又有各种历史传说,还卡在河北道的西北关口,贸易也发达,东山再起的刘弘基在幽州混了几天就能坐上易州刺史的宝座,可见李董还是很信任他的。
再说了,长孙安业那下杂种闹事,他老刘是被牵连啊,躺着也中枪。
如今么,躺着未必能中枪,躺着能让程处弼中枪就行。
“这可是祖传的玉佩,老夫杀宋老生,破卫文升,全靠这祖传玉佩保佑……”
“刘公,开个价,小侄一定包您满意。”
“后来东山再起,仰赖陛下看重,老夫揣着这块祖传的玉佩,前往河北……”
“刘公,有话好好说,小侄只要能做到的,尽量做到。”
巷子里也没什么人,马车又挡着,加上战马在一旁打着响鼻,骑士又蹲在那里嘘寒问暖,画面多么温馨,路人也就没多想。
放一千五百年后,朝廷的官媒,起码得挂个大标题:最美安北都护府军士!
程处弼美不美且先不说,只是话一出口,看老刘一个鲤鱼打挺,竟然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顿时让程老三目瞪口呆,心道:哥哥见了这老货理也不理,当真是有先见之明,这老匹夫的身手,只怕了得。
正思忖着,却见刘弘基呵呵一笑:“贤侄啊,老夫岂能收你的钱?此事休要再提。”
程老三顿时大喜:“多谢刘公……”
“不过嘛,老夫正好有一件小事,想要三郎帮忙。”
“呃……”
程处弼就像是被捏住脖子的鸭子,整个人僵在那里。
“刘公请讲。”
毕竟是撞了人,万一这老货真是豁出去不要脸,安北都护府那里,恐怕就不是很好呆了。
万一这老王八蛋一板砖打断自己的胳膊呢?到时候上哪儿说理去?
“听说贤侄收到了宋国公的请柬?”
“嗯。刘公没收到吗?”
老刘脸一红,程处弼顿时明白了,萧瑀肯定瞧不上这老流氓啊,估计刘弘基和侯君集,都是直接不请的。著名两大垃圾,品德连尉迟恭和程知节都不如。
“这个……届时,能不能带老夫一起参加文会?”
萧瑀最近拿着两大才女公主刷人气,府邸热闹的很,连皇帝都准备攒了假期叫皇后一起过去。
入娘的……
听到了老王八蛋的要求,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七十一章
我只是想做个好官
河北连下了六七天的雪,东光县的城墙根,积雪及膝不说,护城的壕沟全是包裹着垃圾的冰块,好些个城里百姓,尤其是住城门附近的,都不愿意把垃圾扔远点。
县令问这些人为什么乱扔垃圾啊,这些百姓们一脸奇怪,当然是因为我们素质低啊,还用问?
因此这些低素质人员,华润号一个都没有录用。总之,东光县连条狗都知道华润号的伙食要好一些,待遇要高一些。
“操之做事,倒是颇有章法。”
薛大鼎给张德倒了一杯酒,“河北大地,少年俊杰,无有能及者。”
“薛公谬赞,谬赞啊。”
饮了一爵浊酒,寡淡的厉害,终于让老张知道,啥叫嘴里淡出鸟来。长安洛阳用来蒸馏的酒具,河北倒是见不着,河南倒是有的,可多在豪门手里。孔家就有,可孔家据说都是酿了自己喝,不外传。
“操之乃如玉佳人,张氏麒麟儿也,两都名望,皆赞不绝口,老夫又受益良多。只叹膝下无女,否则,定不然徐孝德捷足先登。”
徐孝德把宝贝闺女嫁给张德,连河北人都知道啦。
一壶浊酒,倒也谈不上喜相逢。不过东光县的人都知道了刺史对张大郎的夸赞,于是有好事者便唱道:“遍寻英杰,一壶浊酒,几点寒梅,踏雪而来玉麒麟。”
那小调倒也有趣,配上几块竹板,唱念做打,也是酒肆里头的乐事。不过这踏雪而来的玉麒麟,着实让人记了下来。
“长安来了一只玉麒麟,若是能结交一番,不负此生。”
“河北锦绣,引麒麟至,祥瑞也。”
有人想起了当年,张大郎也是做过祥瑞的。而且这个祥瑞,还是皇帝陛下认证过的,满朝文武鉴定过的,虽说鉴定过程当年在长安有点马虎。
神童嘛,自古以来神童比苍蝇还多……
“薛公,这兴修水利,倒也算迫在眉睫啊。”
望着大河中的凌汛,老张想起来,这玩意儿放一千五百年后,也是让人蛋疼的毫无办法。逼急了,都要动用武装直升机拿火箭弹来轰。
轻松阻塞航道就不说了,这破玩意儿能让黄河改道啊。
然后冰块再一化,那场面,别说种地,路都没法走,一脚踩下去,一个不小心,就到腰间了。
“武德年的时候,老夫其实就来过沧州,那时死了六七千人。”
说到这个的时候,薛大鼎竟然有些冷淡,没什么感情,“老夫出自河东,自是没见过这等场面,年轻时候看那饥饿殍殍,只觉得震惊。然而当时又月月打仗,兵灾一过,做饿殍倒也成了好事。”
张德没见过那些场面,但是李思摩弄死夷男手下人的时候,他也明白了什么叫做血流漂橹。
不过这是战争,和大自然的威力比起来,小儿科了。
“二年的时候大旱,然后就是涝灾。三年的时候就绝收了,沧州只有一县之地能保证不死。秋粮没收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批飞蝗,减产七成。”
薛大鼎说起这些的时候,神色平静的很。
一老一少就这么在大河旁的驿站客舍,喝着酒,看着大河淘淘。
“所以老夫只有一个念头,让治下百姓能吃口饱饭,就行了。至于如何吃,用了什么手段,老夫不想管。”
顿了顿,薛大鼎突然又道,“知道老夫为何愿意和丹阳郡公交涉么?”
其实就是李德胜那点事情。
“为何?”
薛大鼎笑了笑:“沧州之地,能养活几人?老夫也是有些耳目的,河东薛氏这些年在河套颇有获利。加上太谷县县令王中的又因此评了个上中,转任河北。所以老夫相信,这羊毛,是能养活人的。”
老少桌上,只有一条不算大的鲤鱼。长安城因为避国讳,不吃鲤鱼。跑来这河北,管皇帝姓啥呢,别说吃鲤鱼,我还吃木耳呢!黑木耳白木耳粉木耳,老子想吃就吃。皇帝你不是认李耳是祖宗么。
“羊毛能养活人,但不是李兄那般做法。”
圈地养羊这就完了?这么不是玩人么。李德胜捞了一票原物料钱,然后管地方官们去死,有种你们投个好胎,自己爸爸叫李客师啊。
总之,广大中下层官僚们,很是蛋疼菊紧。
“老夫岂能不知?只是当时漳河招募脚力,也着实增补百姓不少进项。后江南来的尖底船,又在沧州停靠,有人凭此发了一笔,老夫这才琢磨起来。”薛大鼎说到这里,又微微一笑,“待老夫一打听,才知晓,这江南来的船儿,泰半都姓张的。”
老张嫩脸一红,以权谋私什么的,这不是基本国情么。
沧州刺史没继续拿着个说事儿:“王中的专任东光县县令,老夫检校观州刺史,自然也是他的上司。与其交谈太谷县麻料生意之后,老夫才豁然开朗,原来这些物事,竟是出自操之一人之手,当真神人也。”
你要是这样继续夸奖,我可当真啦。
薛大鼎感慨道:“太谷县是个甚么光景,老夫还能不知?薛氏扎根河东,太谷县穷苦之极,竟是让县府一年能有六千贯的支用,数百年未闻之奇事。”
“如这行走河北的玉麒麟,果有点石成金之能?”
“薛公谬赞矣。”
沧州刺史无视了梁丰县男的假惺惺谦虚,淡然道:“沧州若能经营得当,必成河北一宝地也。”
沧州当然会成宝地,之前还没想在河北沧州搞点事情的。但因为三州刺史居然联手推了个木料仓出来,那要是不捞,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自己的阶级属性?对得起自己作为工科狗,对造船工业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