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校对)第1167部分在线阅读
“甚么猪狗,也称‘如来’?”
张沧冷笑一声,牛角弓拉满,“嘭”的一声,又是一箭劲射。这回应看得“卓一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见过暴躁老哥的,但没见过这么暴躁的。
人家只是说“报上名来”啊,你特么就射他?!
不过刚才他丢人丢到家,也不好意思再开口,几个家中老伯伯护着他,就躲在大车后面。
此时因为有张沧等人的反抗,同行的僧道也终于缓了过来,依次靠着大车、车厢、牲口,握着兵器准备反杀。
这种时候就是一股气,有人领头就不愁这股气散了。
而张沧此时就是领头之人,手段可能潮了点,做不到抬手就射死一人的神射水准,但连续干挺几个劫匪,也足够让众人服气。
对面“宝龟如来”也没想到张沧这么“暴躁”,二话不说就是劲射,气的暴跳同时,心中也是焦急:日娘咧,俺怎地遇上这等歹命物事,今日还是开溜算逑!
还没开口说“风紧扯呼”,就见张沧策马出列,喝道:“老少弟兄,同走江湖一条路,谁敢随某诛杀此贼——”
说话间,手中的牛角弓一扔,张沔随后接着,一把长兵器又递了过去。
同行众人不是没有老江湖,一口胆气尚在,正待有人跳出来呼应,却被一帮光头抢了先。
几个和尚咬牙切齿,跳出来吼道:“那贼人败坏我佛门名声,今日愿随壮士斩妖除魔!”
“怕个甚地,横竖不过是几十条丧家犬,斩死它们——”
缩在车后的“卓一航”目瞪口呆,然后看了看亲卫:“伯伯,我等可要一起上?”
老兵点点头,不上也不是不可以,但太丢人了,他们是蜀地口音,同行的人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他们是成都卓氏来的。
真要是传扬出去,卓氏根本别想在江淮地界抬头。
这时候张沧跳出来,也是把人逼得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
“老二!”
“接着!”
张沧将长柄兵器横在马背上,抬手接住张沔扔过来的飞梭,双脚一点马肚子,胯下马儿虽然不是神骏,但跑起来也就够了。
弛道就是一个好,冲起来不用担心绊马,速度略微起来,不等“宝龟如来”反应,张沧手中飞梭猛地一甩。
这手艺江东渔民人人都会,玩得好的极多,但大多年岁都在三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还用飞梭扎鱼的,已经很少很少。随着捕鱼工具的提升,哪怕钓鱼也比扎鱼效率高,这种极为耗费体力的活计,最终只能用在捕鲸叉上,而人力捕鲸叉也越来越少人用,更多是用船用大弩,弩炮扎穿鲸鱼的效率,也比人力捕鲸叉强多了。
张沧之所以还有一手飞梭手艺,跟他江阴小霸王的名头有点关系,毕竟是地头蛇的大少爷,不事生产还精力旺盛,肯定要找点事情来做,自然就有了这擅长的兵器。
果不其然,“宝龟如来”压根没想到还有这种“兵器”,一个照面,就见远处一道黑影掠过,“噗”的一声脆响,整个人被扎穿在马背上。
张沧箭术不行,但飞梭却是很有一手,一击得手,甭管是不是偷鸡,却是拿了人头。当下胆气更盛,横在马背上的兵器顿时紧握在手,后头原本还跟着几个畏首畏尾的骑马汉子,此刻见张沧大发神威,自然胆气炽烈,怒吼怪叫,冲得比张沧还快。
几个黄州和尚手持钢刀,见贼头伏诛,顿时大喜,叫道:“慈悲!施主斩妖除魔,他日定有福报!”
而缩在车厢中的几个老汉,表情有点尴尬,车厢内一时有点安静。
“怎么说?”
“说个屁,坐着。”
“谁曾想小郎君还挺有一套。”
“这事情……要不要和老板娘说?”
“你敢?”
“不敢。”
摇摇头,寻思着还是跟坦叔说算了,老板娘要是知道了……从搓澡这件事情开始,件件都是要发飙的。
此时不用多看,就听远处传来求饶的声音,哪还不知道事情圆满结束?
“爷爷饶命——”
“爷爷饶命!”
几十个喽啰这时候才知道今日撞了邪,碰上了行路的马王爷,纷纷扔了兵器求饶,跑路的也不是没有,可零零星星几个,都被黄州僧道追上去一刀搠死。
“壮士,这些盗匪如何处置!”
光头们上前问候,却也不敢杀俘,而是问张沧注意。
“绑了,送麻城去!”
“便听壮士的!”
一窝强盗送给麻城县令,乃是皆大欢喜。再者,到底是杀了人,总归是要解释清楚的。
同行之人颇有点劫后余生的庆幸,松了口气之后,帮着清理“战场”,劫匪的尸体被扔到了一辆板车上,然后朝着麻城县去了。
“你真是搓澡工?”
“还能有假?我在咸宁市‘长久汤’当班恁久,练出一手搓澡的手艺,这次得了你家大人资助,正好去京城一展抱负!”
“搓澡还能有甚抱负?!”
“你懂甚么,我这手艺,不给皇帝搓搓澡,怎叫本事?”
“……”
见张沧在那里口无遮拦,“卓一航”心中暗道:唉,想我卓氏子弟,遇事居然连个搓澡汉都不如,将来如何振作家门啊。
第五十三章
送财童子2.0
麻城县令姓电,“劝课农桑”的本事差了点,但缉拿盗贼的本领,倒是不差。毕竟他原先是在河东做个县尉,由王中的介绍,这才攀上了一条门路,几经周转,跨越了体制门槛,成了一方“百里侯”。
虽说张沧一行人碰上了山贼,但实际上麻城县这几年的“匪患”属于低潮期,电县令之前几个县令,那会子才是真正头疼。
武汉“严打”,诸州响应,也是因为“匪患”实在是太过厉害。
几经查验,又有黄州同行僧道作保,加上几个“乡贤”也在队伍中受了张沧的“救命之恩”,就算不是救命,保财肯定是有的,所以电县令略作调查,就给张沧发放了嘉奖。
要不是张沧赶着去洛阳搓澡,电县令还打算让张沧做个捕快班头,正好拿来剿匪捕盗。
人各有志,电县令见张壮士心想京城,也就没有阻拦别人前程。
只是临行之前,张沧还是多了一句嘴,说是此行队伍原本早该抵达麻城县,却不想还是差了点时辰。
不是张沧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这事情蹊跷的很,车马队“把舵”要是没问题,他张大郎敢把脑袋摘下来给人玩。
只是在队伍中,张沧不方便说话,起这种怀疑的人,又不是只有张沧一人,凡是有点见识的,大概都猜测,可能“把舵”和“宝龟如来”有勾当。在那个弯口,要是“宝龟如来”洗劫了队伍,赚了钱只要分一笔给“把舵”,谁还能知道?
张沧杀了“宝龟如来”,这事儿就算是点到为止,“把舵”的破绽,大概就是没有了。
然而这种想法只是江湖人的一厢情愿,张沧又不是真的江湖男女,他是江汉观察使的儿子,天下各行各业,兴许大多数都讲道理,但有一个地方,就不是讲道理的。
这个地方,叫做官场。
宰了“宝龟如来”,在江湖人看来,这“把舵”就没了把柄,没证据就不必追究下去。
但电县令想要发财,完全可以通过调查案子为借口,把一个车马队“把舵”榨干,完全不是个事儿。
一个能在武汉地面上行走的“把舵”,家底不会太差,扔什么犄角旮旯,称作豪强都不过分。
有道是“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混这个行当,好人不是没有,但没有善人。
让张沧“以身犯险”,一个怀疑,就足够了。至于电县令怎么吃喝“把舵”,关他张沧屁事。
待送别张壮士通关前往淮河之后,电县令的幕僚有些好奇问自家老板:“学生心生不解,明府何故对那糙汉如此礼遇?”
电县令笑了笑,一脸的高深莫测,拂须道:“临危不惧、临阵不乱……此非寻常人也。”
言罢,他又道:“临行之前,还送某一笔浮财,本县又何必自持身份?如此送财童子,自当厚待。”
“浮财?”
“此次‘宝龟如来’下山,若非那队伍中有内应,岂能这般巧合?想要让整支车马队不紧不慢恰如其分到了那地界,若非领头之人,谁能做到?”
除了张沧,电县令还见了队伍中的其余众人,有些是黄冈县的“乡贤”,见了电县令还能打个招呼,略作了解,就知道他们也怀疑是“把舵”出了问题。
至于黄州本地僧道们,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贼窝一锅端了。毕竟,“宝龟如来”这一次的目标,其实就是黄州的僧道。
能操持僧道业务,自然不会太蠢,事后冷静下来稍微想想,就琢磨出来味道,见了电县令固然不敢随便扯淡,但也不停地暗示,这事儿保不齐就是有内鬼。
汇总了信息,电县令自然能有判断,而早早给电县令送“富贵”的张沧,自然就是送财童子了。
一路上,“把舵”倒是更加沉稳,对同行众人也更加呵护有加,只是队伍到了淮河,就要各走各的。毕竟,最糟糕的路段,已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