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大明第145部分在线阅读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举人做官
宋二公子不相信自己丑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那位丑妻子自然是感觉十分委屈,虽然很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在这种年代,哪怕是孩子出生了,也没有什么亲子鉴定的手段,更别说现在孩子还在肚子里了。
说起这位官家的丑小姐倒是个刚烈的女子,在贞洁上受到自己丈夫的诬蔑后,这让她在愤怒之余,选择了一种最激烈的手段证明自己的清白,那就是自缢而亡,等到丫鬟们发现时,尸体早就硬了,那可是真正的一尸两命。
说到这里时,李政也禁不住停下赞叹两声,无非就是感叹这位小姐性情刚烈,就算是长的丑了点,但依然不失为一位奇女子。周重同样也有些感叹,不过他感叹的却是大明的医学技术实在太落后了,若是能够有亲子鉴定的方法,也许这样的人间惨剧就不必发生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重这才从感叹中清醒过来,接着追问道:“接下来呢,这位丑小姐自缢身亡,她娘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宋家这次是怎么应对的?”
听到周重问起宋家,只见李政一脸厌恶的接着讲道:“姓宋的一家子见到自家的媳妇自缢死了,自然全都吓的半死,毕竟这件事若是让亲家知道,他们家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外宣称说是丑小姐是得急病死的,想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可是没想到有个陪嫁的丫鬟和丑小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十分深厚,她不想让自己的小姐死不瞑目,所以就偷跑回娘家报信,这才让丑小姐的父亲得知女儿的死因……”
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出乎周重的意料之外,那位官员在得知自己的女儿在宋家过的并不好,甚至怀孕后竟然还被那个宋二公子质疑,这不但是在侮辱他的女儿,同时也是在侮辱他们的家风,更让他愤怒的是,宋家竟然想把这件事瞒下去,竟然骗自己说女儿是得病死的,这让身为父亲的他如何能忍受?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位官员一怒之下带着那个逃出来的丫鬟把宋家给告了,而且还动用自己官场上的关系,为的就是还女儿一个清白,结果很快宋氏一家就被抓了起来,然后又请来一位十分有名的仵作,将那位丑小姐腹中的胎儿取出来仔细验证,结果那位仵作断定,这个孩子应该正是新婚那几天怀上的,这下宋家再也没有任何可说的,光是逼死人命就足够让他们破家了,更何况那位丑小姐的父亲还在四处活动,发誓要让宋家家破人亡。
对于宋家的审判很快就下来了,其中宋二公子诬蔑新婚妻子,导致妻子一尸两命,结果被重判为秋后处斩,宋家的人因为包庇宋二公子,事后竟然想要隐瞒案情,结果也全都被判了罪,不过这次没有死人,但或监禁或流放,家产也被充公,可以说整个宋家已经是烟消云散了。
“文达,正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宋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李政最后总结了一句道。
“当初的事我和镯儿都已经忘记了,我也不想再与宋家这样的小人过不去,没想到他们自己最后还是寻了死路。”周重这时也叹了口气道,虽然他不相信什么恶有恶报的话,不过宋家这种人落到这种地步的确是大快人心。
聊着宋家的事,周重与李政也都喝了不少酒,火锅也吃的差不多了,两人都已经有了几分醉意,这时只见李政好像想到什么为难的事,踌躇了好一会儿,这才借着酒劲道:“文达,你现在身为总督,安排几个人进总督府应该没问题吧?”
“进总督府?”周重听到这里一愣,紧接着笑道,“怎么,伯劳兄想推荐几个人,若是才学不错的话,倒是可以尽管让他们来,现在我们总督府正处于快速发展阶段,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周重现在的确需要人手,不过他只要对正德说一声,对方肯定会给他送来不少人,虽然这些人中有一些是读书读的性子有些迂腐的家伙,但是大部分都还是可用的人材,甚至就算是那些书呆子,只要放他们在底层呆上了几年,用周重的话说就是劳动改造,绝大部分都会扔掉自己身上的书呆气,毕竟在温饱面前,其它的什么都是虚的。
虽然周重不缺人材的来源渠道,但是现在这时李政第一次开口求自己,所以他再怎么也不能开口拒绝,更何况安排几个人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书吏什么的,根本不算什么官,全都看他的一句话了。
听到周重一口答应下来,李政也是大喜过望道:“我就知道文达你不会拒绝,可是明伦和方士却担心你拒绝伤了面子,所以无论我怎么劝他们都不愿意来,现在好了,只要你答应了,我回去就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来找你……”
“等等,伯劳兄你说是明伦兄和方士兄想来总督府任职?”没等李政的话说完,周重就有十分惊讶的打断了他的话道。
“是啊,他们两个也真是的,老是担心你向在身份不同,所以平时连拜访也不敢,更别说向你提出安排他们入总督府为官的要求了。”李政十分高兴的道,他不仅仅是因为周重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而高兴,更是在为周重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对他们这些朋友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伯劳兄和方士兄不是才刚刚考中举人吗,若是现在出仕为官的话,恐怕会给他们日后的升迁带来一些麻烦,虽然为官之后也依然可以参加会试,但官员的政务繁忙,恐怕他们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读书,如此一来,恐怕就更别想考中了!”周重再次十分关切的问道。
举人其实已经是预备的官员了,只要朝廷有差遣,而且他们运气又够好,或是花钱打通关节的话,那么也能以举人的身份做官,只不过在官场上一向讲究出身,举人做官在先天上就比进士出身的人差一筹,不但会被进士出身的官员看不起,甚至还会影响日后的升迁,所以不少人就算是中举,也依然拼命的想要考中进士才出仕为官。
当然也有不少举人在考了多次之后依然不中,这使得他们心灰意冷,于是就托关系或拿钱开路,最后得到一个县主薄之类的小官,运气好的熬上几年说不定可以做到县令,若有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在自己的小官位上坐上几年,等到任满了就回家。当然也有极个别有才干的可以升到高官,甚至做到知府这一级,但这已经是举人的极限了,再向上升根本不太可能。
郑经与张锐都才二十多岁,而且刚刚考中举人,虽然这次会试没有通过,但他们还有的是时间,所以根本不必着急,可是现在李政却说他们想进总督府为官,这让周重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对于周重的疑问,只见李政却是苦笑了一声道:“其实我在刚知道明伦兄和方士兄想要出仕为官时,也十分的惊讶,为此我也劝过他们,毕竟以举人的身份出仕为官实在太吃亏了,我们还有时间,不如苦读几年再考一次也不迟,不过后来他们却用自己的理由说服了我……”
李政接着把郑经和张况为何会急着出仕为官的事情讲了一遍,说起来这件事还与周重有关,当初郑经和张况进京赶考时,刚好是周重与正德迁移从中原迁移灾民的时候,无数灾民跋涉千里从中原赶到海边的安东卫,结果郑经与张况在经过兖州府时,刚好遇到从那里经过的灾民,可以说他们两人亲眼见到灾民的惨状,心中也是大为震动,甚至两人为此好长时间都是寝食难安,原来在他们看来十分重要的会试,甚至也变得有些无足轻重。
会试结束后,郑经与张况双双落榜,不过他们两个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伤,而是立刻打点好行囊离开了京城,不过他们却没有直接回松江,而是赶到了中原受灾最重的区域,看到那里正在重新耕种的灾民,然后沿着迁移灾民的足迹,一路上见到路边密密麻麻的灾民坟墓,使得他们大受震动,最后好不容易来到安东卫后,又坐船去了台湾,结果在那里看到灾民们被安置的很好,一家一户的都分到自己的土地,并且开始了新的耕种,在那些灾民的脸上,已经不是之前见到的麻木与饥饿,而是幸福与满足。
也正是这次非比寻常的旅行,使得郑经与张锐两人都受到一次精神上的洗礼,他们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浪费时间了,而是需要站出来为天下百姓,特别是在看到台湾虽然安置好了灾民,但却缺少官员管理和引导那些灾民,所以他们才生出了想要出仕为官的念头,只不过他们觉得现在周重身份非比寻常,因此不好意思登门求助。
第三百六十七章
出城访友
正德七年的冬天给不少人都留下深刻的印象,特别是秦岭、淮河以南的广大地区,那里的冬天本来算不上很冷,下雪更是少见,可是正德七年的冬天却是酷寒无比,南方的大部分地区也都下起了雪,甚至连号称四季如夏的海南岛,也下了一场不小的雪。
在这个天气异常的冬天中,大明北方还好一些,毕竟他们习惯了冬天寒冷的天气,在入冬之前准备的也比较充足,可是南方地区却根本没想到今年的冬天会如此寒冷,再加上建筑结构也不太适应冬天,所以不少百姓的房屋竟然被积雪压倒了,更有不少人被冻伤,偶尔还会传出有体弱或年老的人被冻死。
对于今年冬天的灾情,周重只是从邸报上了解过一些,却并没有亲眼见到,但是现在他的马车走在路上,看着道路两侧几乎被冰雪覆盖的村庄,偶尔经过城镇时,街道上也都是冷冷清清的,见到的人也大多带着冻伤,甚至连粮食价格也比平常涨了几成,由此可知今年这场严寒对大明南方的影响。
“文达,这次寒灾比我们预计的还要严重,你看咱们脚下的这条道路,就是当地的县令带领着百姓们硬生生的挖出来的,否则光是这前的大雪就能把整个县城给封死!”李政掀看车窗的棉帘,看着外面的景色感慨道。
“的确,这里的县令还算不错,知道组织百姓自救,日后见到许知府时,一定要为他请功才是!”周重这时也是点了点头道。
李政拜访周重时,告诉他张况与郑经想要出仕为官的事情,结果这让周重大吃一惊,直到李政解释了一下郑经与张况想要出仕的原因后,他也终于沉默下来。虽然安排两个人到自己的治下为官并不难,不过周重觉得自己必要亲自去见一见郑经和张况。
本来双屿港被冰封,船只根本无法行驶,港口的人都被困在岛上,周重和李政一时间也出不来,不过双屿港本来就是一条海峡,今年不但意外的被冰封,而且还冻的十分结果,甚至海峡两岸都可以在冰上行走,这下总算解决了交通问题,于是周重与李政结伴出行,踏着冰面登上宁波府一路向北,今天终于进到了松江府的地界。
松江府位于海边,气候比内陆要温暖一些,但是现在连海边都结冰了,所以这里其实也温暖不到哪里去,反而因为水气太重,所以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雪,足有齐腰深,几乎把所有道路都给封住了,周重与李政他们也是绕了好几个圈子,才找到去松江城的路。
一路上周重与李政边走边看,发现相比南方的宁波等府,松江府因为更靠北一些,所以受到灾害也严重一些,比如之前路过的一些村庄内,就有一些庄户的房子被大雪压塌,为此周重和李政还特意停下车询问了一下,结果发现还有一些人员伤亡,这就比南方的几个州府严重多了。
穿过了松江府外围的几个县城后,周重的马车终于来到了府城下,当看到这座熟悉的松江城时,周重也不禁一阵感慨,自从他在这里成婚之后,就很少再来这里了,最近更是有一年多没来过了,因此现在看到松江府时,心中也不禁十分的感慨。
周重这次是来访友的,所以并没有把自己的仪仗带来,也没打算太过张扬,因此这次除了一辆马车外,就只带了吴山等十几个护卫,这些人都骑着马跟在后面,不过就算是这样,城门官看到周重他们这一行的人气势时,立刻点头哈腰的请他们进城,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周重他们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进城时已经是黄昏时分,这时候实在不适合拜访,更何况他和李政一连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也都累的不轻,所以两人干脆先去了李政家里休息,至于周重的家里倒也有人照顾,但是长时间不住人,府中就少了人气,所以还不如去李政府上将就几天。
一常见睡到日上三竿,周重这才醒了过来,穿好衣服找到李政,两人也根本没吃早餐,而是出了门去了松江城的北街,那里是整个松江府最热闹的区域,每天早上都有无数的摊子支起来,各种当地的吃食应有尽有,周重要了一个粢饭团子,也就是糯米包着油条,外加一碗咸豆腐脑,就着小咸菜吃的十分香甜,虽然双屿港那边的饭菜和松江这边差不多,但周重还是觉得这里的吃食最有滋味。
在街上吃完了早餐,周重与李政这才提着在双屿港挑选的几样礼物来到郑经的家中拜访,守门的老仆早就认识他们,特别是周重现在身份大不相同,因此立刻请他们进到客厅,然后飞奔到后院请郑经。
不过一会的功夫,就见到郑经匆匆忙忙来到客厅,见到坐在厅中的周重与李政时,也是十分热情的道:“文达、伯劳,你们不是都在双屿港吗,现在大雪封路,什么时候回到的松江?”
“哈哈,明伦有所不知,我们本来是被困在双屿港,不过今年冷的太厉害,结果海面上都结冰了,于是我们就踏着冰面上了岸,只是宁波到松江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冰雪,来的时候可费了不少力气,昨日才刚回到松江!”周重这时也是站起来笑道。
“是啊,我们这一路可是吃尽了苦头,而且也见不到少百姓因寒灾而失去住所和亲人,余下的人只能寄居在别人家里,实在可怜之极!”李政这时也是开口说道。
“唉,那些城外受灾的百姓我也见了,他们的确很可怜,不过相比以前遇到的流民,他们的境遇却要好的多,毕竟还能有个温暖的住所,每日里也能吃到热饭,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就行了!”郑经也是叹了口气道。
接下来三人聊了几句闲话,然后李政就提议一起去拜访张况,毕竟周重难得有空来一次,他们四人也好长时间没有聚一聚了。对此郑经也十分赞同,于是三人再次结伴来到张况的家里,只不过很不巧的是,张府的下人告诉他们,自家的少爷不在府中,而是前些日子去了城外的张家庄子,那里住的全都是张府的佃户,听说也遭了灾,所以张况去张家庄子处理了。
说起来张况的家境也十分不错,与李政家里完全不同的是,张家在商业上并没有太大的产业,但却是松江府有名的大地主之一,不但在松江城外有产业,同时附近的几个县城也都有不少土地,光是雇佣的佃户就有上万户,比如那个城外的张家庄子,全村都是给张家种地的佃户。
听到张况在城外,周重与郑经、李政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干脆去城外找张况,反正他们也闲来无事,更何况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踏着白雪去城外寻友,说出去也是一件雅事,另外他们也想详细的了解一下松江城外的受灾情况。
说去就去,当下周重与郑经两人再次登上马车向城外的张家庄子驶去,虽然车夫不认路,但是张家却派了一个仆人带路,所以倒也不用向别人打听,很快就来到张家庄子附近,不过在距离庄子还有将近十里地时,马车却停了下来,因为前面的路全都被大雪覆盖了,虽然清理出一条小路,但实在太窄了,马车根本进不去。
无奈之下,周重只好让车夫在这里等着,他们三人带着吴山等几个护卫,由张家仆人前面塡路,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向前,脚下的土地虽然崎岖不平,但幸好天气很冷,所以被冻的很硬,若是到了春天雪化之时,那整条路恐怕会泥泞的无法通人。
走了一身的大汗,最后周重他们一行人才好不容易来到张家庄子,张况的家里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别院,夏天城中太热时,张家就会带着家眷来别院中避暑,张况现在就住在这里。只不过周重他们却是再次扑了个空,因为据别院的仆人说,张况去了村子里看望几户受灾的佃户,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周重他们虽然感觉有些累,但并没有进别院休息,三人立刻又跟着别院的张家仆人进到庄子里找张况,结果周重发现这座张家庄子还不错,虽然住的都是张家的佃户,但是房屋倒还算齐整,不像后世的影视片里看到的那样,所有佃户全都吃不饱穿不暖的,至少现在他见到的这些佃户们的房子可以遮风挡雨,偶尔见到的几个孩子虽然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但却面色红润,看样子不像是经常挨饿的样子。
不过周重也知道,他见到这些佃户只是少数,毕竟松江府本来就富庶,张况家里也是诗书传家,所以对佃户比较优待,所以佃户们也能吃上几口饱饭,但若是换作其它的主家,若是土地比较贫瘠的地方,那些佃户可就真的长年累月吃不饱饭了,否则大明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叛乱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土地的问题
张家庄子最北端一处坐北朝南的宅院里,这里本来应该是村子一处十分重要的建筑,这点可以从四周青砖的围墙,以及还没有完全倒塌的残存建筑里看出一二,只不过现在这处重要的建筑却是倒塌了大半,有些地方甚至完全被埋在积雪里。
不过现在雪已经停了,张家庄子所有的男人全都赶到这里,一边清理倒塌建筑上的积雪,一边小心在瓦砾中寻找着什么,偶尔还会传出一两阵的嚎哭声,因为这里是张家庄子的宗祠,祖先的牌位全都供奉在这里,现在倒好,一下子全都被大雪压塌了。
周重三人来到张氏宗祠找到张况时,他正和村子里的男人一起扛着木梁,把倒塌下来的屋顶清理出去,露出下面堆放在一起的粮食垛子。而张况这时也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斯文,一张脸又是灰又是泥的,身上的衣服也分不清颜色,实在无法相信他竟然是个读书人。
“方士兄,这里不是宗祠吗,怎么还会有粮食?”周重有些奇怪的问道。张况见到他们三人前来,也是十分的高兴,抓起一把雪擦了一下脸,然后就拉着周重他们到院子外面聊天,毕竟院子里实在没有谈话的地方。
“哈哈~,其实这里不仅仅是庄子里的宗祠,同时也是庄子里的常平仓,每到粮食丰收之时,庄子里每家每户都要按人上交一部分粮食,然后存储在最坚固的宗祠里,若是遇到灾荒的年份,全庄子都靠这些粮食救命,若是没有灾荒,等到年末就换成米肉分给庄子里的人,也好让所有人都能过个好年,不过这座宗祠实在太旧了,庄子里又一直没能组织人维修,结果这场大雪下来,一下子把房子给压塌了。”张况开口解释道,说到最后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来宗祠是庄子里最为高大坚固的建筑,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座宗祠也破旧的厉害,等到来年肯定要重新再建一座了。
周重他们听完张况的解释也都是点了点头,眼前这座宗祠不但是张家庄子的精神信仰之地,同时也是他们存放救命粮食的地方,难怪他们刚才进去时,看到不少人边挖边哭,而且宗祠倒了,明年肯定要重建,到时他们身上的负担也就更重了。
张况也姓张,张家庄子里的人也都姓张,不过他们仅仅只是同宗,但却不是同族,张况之所以来帮忙,只是尽到身为主家的一份责任,毕竟宗祠倒了,对于庄子里的人来说,无异于像天塌了一般,所以身为主家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否则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张家身为书香门第,自然不会坏了名声,甚至张况自己也亲自下去帮忙,这并不仅仅是他同情庄子里的人,同时也是为家里挣名声。
好友来访,张况自然不能再陪着庄子里的人干活,当下他和一位庄子中德高望重的老人打了个招呼,这才与周重他们一起走向张家别院,刚到院门口,就见有人赶着两头肥猪走过来,看到张况时立刻高喊:“少爷,这两头肥猪放在哪?”
“赶到宗祠那边,让五爷找人宰了,今天我请村子里的人吃肉!”张况也是高声应道。
“好嘞~”来人答应一声,赶着两头肥猪就向宗祠那边走去。
看着来人把肥猪赶走,周重和郑经、李政三人都是一脸诡异的看着张况,毕竟张况做的也太过,又是亲自干活又是给庄户们杀猪吃肉的,这哪像一个地主家该做的事?
张况也看出周重他们目光中的诡异,当下无奈的苦笑一声,指着周重道:“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事,现在台湾那边缺人,就算是迁移了几十万灾民进去,依然缺人缺的厉害,所以你们总督府的人就说了,就要是愿意迁往台湾的人,就能和那些灾民一样分到田地,结果现在沿海不少地方的贫苦人家都动了心,我们张家有那么多的地,若是下面的佃户全都去了台湾,谁给我们种地,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邀买人心了。”
听到张况无奈的解释,郑经和周重都是哈哈大笑,唯独李政有些不解的问道:“方士兄,文达这样做也是为了那些穷苦百姓着想,不过你们既然不想让下面的佃农流失,为何不降低租子,这样一来不是比你这样花力气赚名声要实惠的多吗?”
听到李政的话,周重和郑经也都停下了大笑,同时有些惊讶的看李政,因为他们刚才就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却被年纪最小的李政提了出来,实在让他们感到有些汗颜。
不过只见张况听到李政的问题却是苦笑了一声道:“伯劳兄,我们自然知道降低地租更能吸引那些佃户留下,可惜我们却不敢啊!”
“为何不敢?”李政追问道,他家中主要以经商为生,虽然也有些田地,但毕竟不多,而且家中也不是很重视,所以他对田地方面的事情并不太懂。
“伯劳,方士兄家里的确不敢降低田租,毕竟出租田地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一家,你算一算光是我们松江府,就有多少像方士兄这样的大地主,若是他第一个降低田租的话,那其它的大地主怎么办?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方士兄家中敢降低田租的话,很可能就会得罪其它的地主,到时就算别人不找他们家中的麻烦,恐怕也会被别人孤立,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周重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立刻开口替张况解释道。
“文达兄果然不愧是做总督的人,一下子就说到了关键之处,不过在我看来,日后的田租肯定会降的,毕竟随着台湾的开发,肯定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前去定居,而且这些人还会是以那些没有田地的佃户或流民为主,少了这些人,身为地主的我们就招不到足够的佃户,所以只能降低田租来争抢剩下的佃户,只不过现在所有人都在等第一个出头鸟罢了。”张况对于眼前的形势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对于自己的判断也极为自信。
郑经与李政听到张况的话都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周重也是十分赞许的看了张况一眼,虽然现在张况还年轻,而且也不知道他是否能成为一个好官吏,但是只凭这份见识,就足以做一个合格的谋士了。
当下四人进到张家的别院,因为天气寒冷,所以张况也没请他们进客厅,而是直接来到客厅旁边的暖阁中,阁中炉火烧的正旺,炉上的铁壶正在嘟嘟的冒着热气,张况亲自动手拿出茶叶给四人泡上茶,这才坐下来边烤火边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