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校对)第1862部分在线阅读
这时候,一个青年人道:“张兄的话很有启发性,按照张兄的推断,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出,方虚圣其实认为礼相阁这个官署,最后可能罔顾国家利益?”
张宗石一愣,惊道:“竟然如此!这位仁兄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之前就觉得这条规章制度有些怪异,但始终找不出源头,现在才彻底想明白!方虚圣是认定礼相阁的力量很强大,但是,又认为礼相阁因为地位特殊,同时处理异邦与景国文化,极可能被异邦文化侵蚀,完全忘记景国的国家利益,开始为异邦文化服务,繁荣异邦文化,打压景国文化!”
“这话似乎有些绕。”老秀才皱眉道。
张宗石耐心道:“文道璀璨,许多古时看似离经叛道之举,现在看来,是有助于圣道,甚至有助于人族进步。最简单的例子便是孔圣,他老人家自开私学,在当时是离经叛道,但现在看来,却是人族之幸。无论是我们还是礼相阁,实际上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出什么是未来大势,什么是错误举动,因为我们没有一个标准。现在,方虚圣给出一个标准,那便是‘以国家利益为基础’判断,这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您可否再说清楚一些?”老秀才问道,其余人也急忙点头,想知道更多。
张宗石想了想,道:“方虚圣曾在《政史》中拿一个名为欧罗巴的国家举例,上面说那个国家有一个名为‘文艺复兴’的时期,形成那个时期的因素很多,成功之处也有很多,但方虚圣在书中指出,文艺复兴的核心,其实是画道文道的异族读书人脱离族教的束缚,不再创作千篇一律的、高度相似的族教类作品,开始发掘和承认个人的美与特性,从而解放了异族的天性,得到更多发展的可能性,平衡了族群与个人的利益,从而让那个异族走上巅峰。”
“如果,我是说如果,当时那个族群有一个类似礼相阁的官署,而那个官署没有以国家利益为标准来判断,那么结果是什么?必然会认为那些异族读书人悖逆纲常,从而封禁。但是,我们如果从国家利益的角度考虑,便会发现,那些人创作了不一样的作品,违反律法吗?没有。能真正威胁国家秩序吗?也没有。但是,那些不一样的作品能带动文化繁荣,满足异族需要,哪怕从最功利的角度,也能带来税收,这是好还是坏?是应该提倡还是禁止?”
“很显然,应该提倡。同时,我们还应当看到更高层次的国家利益,那便是,如果那个欧罗巴的文化不断繁荣,开始影响其他各族,其他各族会更加认可欧罗巴。这就是会造成我之前说的那个可能,导致其他族群的人更喜欢甚至崇拜欧罗巴,开始宣扬欧罗巴的一切,慢慢让其他族群在精神上臣服,即便对方的国家有礼相阁这种官署,也无济于事。繁荣的文化,不仅能抵挡外族入侵,还能慢慢入侵外族!”
之前那个提醒了张宗石的青年人道:“《政史》我也看过,实际上,文艺复兴必然发生,但未必一定发生在欧罗巴,或许看作是欧罗巴人的幸运,跟礼相阁之类的官署无关。”
张宗石朗声道:“这才是我敬佩方虚圣的地方!我们或许只会觉得那是一个偶然的事,甚至也不会刨根问底,更不会因此把文艺复兴与景国联系到一起。但是,方虚圣却通过文艺复兴学到一件事,那就是,景国应该模仿文艺复兴,去繁荣景国文化,让景国文化去侵蚀异邦,从而全方面增强景国。”
老秀才又道:“那若是异邦有好东西,景国也要去抵制吗??”
张宗石愣了一下,没能立即回答。
那青年人笑道:“这很简单,我们学习那些好东西,将其吸收消化,但不去神化异邦。学的是‘好东西’,不是学‘异邦’!学的是‘学问’,尊敬的是‘老师’,而不是因为学了学问,就去当老师的奴才,只有分不清‘学学问’还是‘学老师’的人,才会自觉低人一等。我们尊敬老师,但我们只向正确的学问屈膝!就如同这问友居的规矩,在一些时候,只论事,不了论人。只要景国的礼相阁不吃里扒外,把握好分寸,不去无限拔高神化异邦,用公正公平的态度对待好东西,景国绝不会出现叛徒逆种。”
“兄台高见!”张宗石由衷地佩服。
众人继续讨论,直到深夜,张宗石才离开问友居,返回家中。
第二日,张宗石收到州牧衙门的文书,上面说,只要张宗石考中进士,便可直接进左相阁任职。
第2505章
吏员考试
礼相阁还在筹备中,就让礼殿开始疏远杂家,打乱了杂家的计划,迟迟没有再惩罚景国官员,这让景国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和以往的革新不同,礼相阁的设立招来了许多反对的声音。
法家的许多官员认为礼相阁的设立纯粹多此一举,若是出现礼相阁,那就意味着礼高于法,是在将法家这些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于是,法家官员不断上书,认为应该设立一位法相,也应该成立法相阁。
其他官员则基本退出这件事的讨论,冷眼旁观部分儒家人与法家读书人开始争权夺利。
朝廷的内斗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丝毫没有影响方运的深化革新。
不过,由于之前的革新太过剧烈,景国经不起长时间巨大的变化,所以方运开始从小处着手。
比如,编一些容易记的儿歌或口诀,用来让百姓保持卫生,防止病虫害,并且要求孩童必须背诵,这项举措得到了医家的高度认同,甚至医家直接动用医殿的力量,要求在各国推广。
没过几天,就有一些有孩子的官员对方运打趣道,之前那些孩子特别景仰方运先生,可自从必须背这些口诀后,他们觉得方运先生变坏了。
方运付之一笑,这些孩子们并不懂得这些事情的重要性,等他们长大了,便会明白移风易俗的作用何等重要,说是救了他们的命都不过分。
对于这些不影响权力分配的小事,朝廷各方都对方运展现出高度的容忍,即便认为方运在吹毛求疵多此一举,也懒得计较,就当是哄着方运高兴。
方运也很满意那些官员的态度,继续开始对景国进行各种看似微不足道的革新。
这些革新,至少要十年后才会初见成效,而且在以后会变得很平常,人人都知道,甚至没人会认为这是方运的功劳,但是方运并不在意。
方运担任宁安县令,担任两州总督,担任左相,都不是为了当官。
和谈司跟杂家的和谈还在进行,双方终于开始敲定一些细节,但对双方来说都是微不足道,比如减少庆国的赔款,比如开放一部分水域,比如提高庆国一些资源的价格……
礼相阁的设立,进行了两次票决。
一次是由高官组成的内阁参议投票,赞同的票不足三分之二。
第二次内阁投票加入了中低级官员组成的内阁学士,支持者依旧没有超过三分之二。
因此,礼相阁暂时搁浅。
这种行为成为杂家的借口,礼殿的态度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杂家却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突然开始连续发布惩戒令,而且完全针对象州、江州和密州辅修杂家的官员。
这些人都明确刻着方党的烙印。
仅仅三天的时间,一共二十三位辅修杂家的官员被逐出杂家,轻者文胆蒙尘,重者吐血昏迷,好在所有人都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只是辅修,没有出现文胆碎裂的情况,但也因此文宫有损,除非在圣道上有意外的突破,否则此生文位再也无法寸进。
论榜之上,庆国人开始嘲讽方运。
“这就叫恶有恶报!当年我大批庆国官员在岳阳楼下文胆蒙尘之时,你们景国人说过什么?”
“方虚圣真是大公无私啊,自己的下属都这样了,还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认错。”
“风水轮流转,一切还未盖棺定论,庆国人不要高兴太早。另外,谁有内幕消息,杂家准备与方运撕破脸皮吗?”
“我听说了,接下来,杂家开始每天驱逐一批景国官员,直到把景国有品级的辅修官员全部驱逐出杂家,甚至可能驱逐景国所有辅修杂家的读书人!最后,可能降下圣道镇封。”
“真没想到,杂家竟然敢这么做。”
“方虚圣也是真硬气,面对杂家竟然始终不低头。”
“可惜了。以方虚圣的天赋,就算什么也不做,不用多少年,也能封圣,但他身受重伤,很可能圣道无望。否则的话,杂家哪敢如此对他。”
“此事,谁也说不好,但据说已经涉及到圣道之争,杂家似乎也是无奈之下才如此做。”
论榜上议论纷纷,景国则人心惶惶。
在连续驱逐官员十日后,杂家再次宣布,只要杂家读书人离开景国,便永远不会被逐出杂家。
这个公告看似只是在制造恐慌,让杂家读书人远离景国,但是,却隐藏一个极为恐怖的信息。
因为,按照现在的事态,杂家应该只是阻止读书人担任景国官员,但现在则暗示整个景国范围内都非常危险,这就是在释放一个隐晦的讯号。
杂家可能使用圣道镇封!
景国数不清的杂家读书人彻底慌了。
与此同时,庆国发布公告,愿意接收在景国的杂家读书人,并且一切待遇等同庆国公民,若是愿意彻底弃暗投明,则会特别优待。
庆国的公告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景国的杂家读书人开始崩盘。
当天,大量的七品以下的基层杂家官吏辞官,不仅有主修杂家的官员,还包括辅修杂家的官员。
仅仅一天之内,数量超过三千!
接着,中高层的杂家官员也开始陆续辞官。
这一次,内阁竟然没有任何反制措施。
因为,现在景国已经无力阻拦。
内阁的不作为,加剧了杂家读书人的恐慌,于是连续几日,长江北岸出现壮观的一幕,大量的杂家读书人拖家带口乘船前往庆国。
以至于一些码头的客船根本不够用,一些较大的渔船都被用来载客。
景国的官员们开始上书,请求阻止杂家读书人外流,否则用不了多久,景国官署就会因为官员不足而无法正常运行。
但是,内阁始终不为所动。
就在连没有官职的杂家读书人也开始外逃的时候,内阁终于颁发了一条政令。
这条政令一经宣布,景国上空立刻有冥冥伟力震荡。
政令宣布,景国开始试行吏员考试,进行大范围吏员的选拔,通过吏员选拔的读书人,都可以正常获得晋升,若是德才兼备,官位过高而文位不足,则可赐予在景国有效的官文位。
从此以后,除了进士或更高文位的读书人可以免试为官,只有通过吏员考试的读书人,才有资格在景国担任官吏。
政令还有附加的细则,从此以后,景国以才取士、以能任官,只要是读书人,最高可担任左相。
第2506章
挖杂家墙角
内阁同时还宣布,十天后,景国各县、各府、各州及京城,都会举办一场近似科举的全国性统一吏员考试。
由于是试行,以后的吏员考试将会慢慢改进。
吏员考试分为三场考试。
第一场考试有两份试卷。
第一份试卷主要考行政知识,比如对治安、官吏、法律、百姓等等进行考察,试卷有选择、填空、简述等考试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