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亡经(校对)第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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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在公主府,翠微也来探望他,在院外和她相遇,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打定主意要与她商谈的,先按制对她行了一礼,然后请她借一步说话。
莲灯虽然不喜欢她,但上门是客,也没有刁难她。请她入偏厅里,比手请她喝茶,“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微道:“上次你来神宫,我出于私心阻拦你们见面,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大的变故,实在是我始料未及。现在同你赔罪,我想你也不愿意接受,我的所作所为的确不可
饶恕,师兄念及旧情没有废我修为,把我逐出了神宫,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人虽不在神宫,心却留在那里了。昨晚师尊同他的对决我都知道,丹书铁劵毁
了,师尊魂魄被打散,无主的躯壳在外游走总不好,我将他送回神宫安置了。眼下最要忧心的是师兄,他时日无多,你可知道?”
莲灯心头五味杂陈,点了点头道:“还有两个月。”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她毫无头绪,哪里能有什么打算!
“《渡亡经》上卷没了,下卷又不知所踪,我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想救他也搭不上手。”
翠微打量她神情,试探道:“虽不能让他死而复生,却可以争取些时间,继续寻找经书。”
莲灯满心的哀伤无从疏解,忽然听到她这样说,顿时一凛,“夫人的意思是?”
“我也命巫女各处探听经书下落,但无论如何,时间充裕些总是好的……据我所知,他有半数功力在你那里,有这事吗?”
莲灯红了脸,转念一想孩子都怀过了,似乎也没什么可避忌的,便大方颔首,“如果能将功力渡还,是不是可以让他多活一年半载?”
翠微说是,“至少身体可以恢复八成。”
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黑暗之中突见曙光,简直令人激动得打颤。她往前挪了挪,“请夫人指点,我如何才能将功力渡还给他?”

微赧然沉默下来,左思右想,不太好开口。再看她满脸急切,这种死生存亡的当口也没什么可害臊的了,便找了个比较迂回的说法提点她,“他长居神宫心无旁骛,
一旦物欲耗损,精气便不足。要救他,需用你的元气温煦他,打通小周天,练精化气。这是唯一的捷径,用不着百日筑基,可事半功倍。”
莲灯根本听不懂他们神宫的那套术语,她讲解得绘声绘色,她却一头雾水,讪讪道:“夫人能不能说得通俗些?我不懂什么小周天和筑基,夫人只要告诉我怎么做,我会竭尽所能办到。”
翠微愣了下,实在有些难堪,最后只得直白道:“当初他是如何将修为散给你的,你如法炮制再做一遍就可以了。记住让气血下行,运至丹田,再打入他体内。若一时不能揉合,就……再来一次。只要方法得当,成效立竿见影。”

说完如释重负,然后灼灼看着她,莲灯却目瞪口呆。这不就是取坎填离的房中术吗!途径很简单,哪里来的还到哪里去,也就是说还要同他“那个”一次。她脸红得
几乎要烧起来,既尴尬又无奈。翠微却坦然许多了,笑了笑道:“你们只缺一个仪式罢了,其实早就同夫妻无异了。这是救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难道你愿意看着
他死吗?殿下,时间有限,待他真正老迈,你就是想救他,也来不及了。”
同他闹到这个地步,现在再做那种事,委实有点奇怪。她支吾了半天,“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翠微摇了摇头,“如果要将功力还给他,只有这个办法。”
似乎是不行也得行了,她咬了咬牙,问自己的心,究竟想不想救他,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就不要再迟疑了,虽然方法让人为难,但事到临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说好,起身道:“我现在就去。”
她倒是个雷厉风行的脾气,翠微怔怔望着她的背影,悬了百余年的心也放下了。姻缘是天定的,不是你的,你想尽办法也抢不过来。倒不如成全他们,待《渡亡经》找到了,拼尽她全部的修为,将他召回来就是了。
莲灯过厢房,灵台郎们都在,七零八落地分坐在院里,见她来了忙起身相迎。她不好意思说此行的目的,只是问他们,“国师眼下还好么?”
放舟道:“五更的时候清醒过,后来便一直昏睡,到现在还没说过话。”
“药吃了吗?”
弗居道:“吃过了,可惜没什么起色,看他的精神还是很不好。”
她提着裙裾上台阶,褪下云头履道:“我进去看看,你们整夜没合眼,我让人准备了屋子和茶点,吃过都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你们不必担心。”
她和临渊的这场纠葛所有人都知道,因此她忽然回心转意,大家都喜出望外。并不真的为休息,只是要腾出空间来给他们。弗居忙道好,很快招来四官,一股脑儿推了出去。莲灯回身看,等他们都走远,命仆婢阖上了院门。
站在檐下,有点紧张,这种事不是耳鬓厮磨间自然而然发生,多少让她感到失措。她犹豫了一阵,到底推门进去。绕过层层帘幔,见他卧在围榻上,还是那拥雪的脸庞,偃月刀似的的长眉。睫毛浓而密地覆着,静静的,静静的就是一幅画。
她脚下徘徊,生出些近乡情怯的彷徨来。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分辨他的气色,气色不好,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嘴唇淡得很。他两手压在被面上,袖口只露出一点指尖,她第一次发现他居然这样脆弱,心头便狠狠地揪起来。

有太多时间了,容不得她斟酌。她上前,在榻沿上坐下来。他似乎睡得很沉,如果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简直看不出他还活着。这张脸……这么熟悉。她隔空描绘,
眉眼、鼻梁、嘴唇、下巴……描着描着,潸然泪下。忙擦干眼泪定定神,抬手拔了花钗,把胸前裙带解开,褪下金缕裙和里衣,揭开被褥,赤条条钻了进去。
在他身边,心安理得得出奇。缓了两口气,她探手解他的衣带,窸窸窣窣地摸索。他感觉到了,蹙起眉头,慢慢睁开了眼。看到她,震惊又不解,“莲灯……”
她有点心虚,咬着唇不说话,把手探进了他中衣里。
他的皮肤比女人还好,算得上吹弹可破,她抚摸他的时候担心触到他的伤处,不敢用力。闭着眼睛靠在他肩头,缠绵地在他胸前流连。手指划过那玲珑的凸起,他震了一下,但依旧迷茫,喃喃说:“你怎么……来了?”
“别说话。”她低喝,他果然不出声了。她把他的中衣解开,露出略有些嶙峋的胸膛。她鼻子一酸,这么瘦……怎么这么瘦?
她喉头哽咽,把眼泪逼回去,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房上,然后抚抚他的脖颈,吻他的唇角。
他起先很惊讶,有点怔怔的,但这种事是本能,很快明白过来,手上有了动作,舌尖也懂得纠缠了。
分开,心跳得剧烈,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艰难地说:“你不必……”
“闭嘴!”她窘迫得厉害,不想同他理论。

外春意大盛,朦胧的光从窗屉流淌进来,绡纱轻拂,像个柔软的梦。不敢看他,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手指顺着他的曲线往下滑,触到那里,倒是精神奕奕。她大为意
外,然后便更加的无地自容了。那地方大概不需要耗费什么力气就能有反应吧,所以即便受了伤,也不妨碍正常的功能。
他落入她手里,细细打颤。昨日一役五脏六腑几乎移位,容不得他再颠荡了。他觉得很惭愧,这个时候应该怎么交代呢,他想有作为,但心有余力不足。正急得发汗,她披着被子覆上来,不敢压到他,略腾空些,红着脸牵引,然后慢慢坐了下来。
这种体验前所未有,他神魂荡漾,绷紧身子扣住了被褥。她仰起白皙秀致的脖颈,蹙着眉头神情痛苦,僵涩地定在那里,过了很久才适应,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两个人视线相撞,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在上,不着寸缕,那曼妙的身形简直能让他燃烧。发现他看她,匆匆别过脸,鬓角濡湿的发贴在颊上,诱惑至极。他的双手不由自主扶住了她的腰肢,尝试将她托起,慢慢放下……她发出一声鼻音,忽然惊觉,脸上酡红一片,一直蔓延到胸前。
这是场无止境的煎熬,能把将死之人逼活。不知是谁告诉她这个方法,他之前怕她不能接受,从没有和她说起。现在她自愿来了,足以证明她还是爱他的吧!

对她的仗义感激涕零,可她毕竟没有经验,自以为做得很好,手段却实在不怎么高。大概是角度不得当,每次都能牵起他奇怪的痛,他一度以为自己可能要就此交代
了。还好她懂得调整,悟性也高,得趣之余真气开始盘桓,缓慢而充实地注入他的丹田,就像枯木逢春,一点一滴的充盈。他的手脚逐渐变得有力,胸腔的痛减轻再
减轻,直到最后消失殆尽。地狱里翻滚一圈,终于得到了暂时的重生。他抬手捧住她的脸,她迷蒙看他,气喘吁吁。
终究是女人,这方面主动太久会体力不支,他翻身坐起来,紧紧把她扣在怀里。她呜咽了声,搂住他的肩背,他圈紧她,发狠研磨,然后将她压在被褥里。
湘妃色的韶州绢衬托她的冰肌雪肤,她媚骨天成。谁能像她一样稚嫩又妖娆?只有她!他将她的手臂高举,在那软软的腋窝里亲了一口。她好像发觉他已经恢复了,昏聩里愕然望他。他抬手蒙上她的眼,不要看,只要感受就好了。
极致的快乐,比上一次更圆满。他时刻留意她的反应,她红唇半启吟吟哦哦,应当也很受用吧!他愈发卖力,刚得回来的内力,几乎又要损耗一大半去,她也意识到了,喘息着推他,“不能……”

不了再渡回来,多渡几次才好。他掬起她,一刻也不停息。莲灯觉得自己魂飞天外,连脑子都被他撞木了。迷迷糊糊地想,等他恢复了,就不要再与他纠缠了,让他
去找经书,别再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可是他不放过她,就像饿极了的人,贪婪得近乎疯狂。她必须小心翼翼控制,不能像上次那样又把他的内力吸回来。然而灵魂支
离破碎,她渐渐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庞大的喜悦几乎撕碎她,她忍不住尖叫,高高拱起胸脯,与他贴合在一起。他就像一张满弓,到了绷断的极限,恍惚发出铮然的
声响。始于悲情,终于绚烂。饕餮的盛宴结束了,他颓然埋在她胸前,彼此都无法动弹。
他抬起头看她,她闭着眼急促呼吸,那嫣红的峰顶绽放在空气里,美得炫目。他欠起身子含了上去,她低低一呼,“不要……”
他不说话,摸到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奇怪即便没有片语只字,也会升腾起无法言喻的感动。这是一段孽缘,不想再有牵搭,结果又以这样的方式藕断丝连。她努力平下心绪问他,“现在如何?身上有劲了吗?”
他大概会错了意,腼腆地点头说:“再来一次也可以。”
她张口结舌,这样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了。他留在她这里的东西已经如数偿还,既然大功告成,那么就当功成身退了。
她挣扎起来找里衣,手脚都没有力气,勉强撑着身子,两条手臂簌簌发抖。不知为什么,热情冷却下来,那份距离感又悄然而至了。她抓过诃子穿上,反剪着两手系背后的带子,他抓住了她的腕子,低声叫她,“莲灯……”
她嗯了一声,“我该走了。”
“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从今天起谁也不欠谁的。”她绾起头发回首望他,“宫里很忧心你的伤势,我差人传话报个平安。你恢复些了就回去吧,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
什么叫别放在心上?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弃妇,唯恐各方面表现不好,提心吊胆等她表态。结果等来等去,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以为你已经原谅我了。”他黯然道,“你不能接受我,为什么还要关心我的生死?”

答不上来,怎么和他解释?她是害怕,这次只是暂时渡过难关,接下来还有生离死别,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没有力气再面对了。所以还是狠狠心,一了百了的好。
她穿上披衫,系上了裙襦,淡然道:“一次鱼水之欢罢了,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我把内力还给你,你就能多活一阵子,如果能找到剩下的半部经书,哪怕像你师父那
样少了一魂一魄,至少还能活着。”
这算什么呢,他心里难过,说不出话来,只是牵着她的画帛不松手。
她回头看他,哀声说:“我不想看着你死,毕竟我爱过你。你要好好的,剩下的时间什么都别管,一心一意找《渡亡经》。我也会帮着打听的,但愿能有下落,找回来好续你的命。”
“找回来无人会用,也是枉然。”他笑了笑,还是松开了手,“你走吧,别忘了喝避子汤。”

说好,举步往外,可是每行一步都千斤重似的。她也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为求自保,对他退避三舍。她心里的矛盾没人能懂,一次又一次的肝肠寸断,她
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也许真应该找个郎君嫁了,就像昙奴一样,有一份平凡朴实的幸福。他闯入她的生命,于他是处心积虑,但对自己来说是一场意外。现在真的两
清了,她也应该开始重新生活了。
第77章
    昙奴的婚期近在眼前,府里开始大大地忙碌起来了。莲灯不太懂中原的仪俗,看着傅姆和管事们张罗,只觉得工程庞大复杂。昙奴自己的事也不愿意操心,甩手掌柜一样,倚在莲灯身边看热闹,带着稀松感慨的笑,仿佛所有事都和她不相干似的。

里的内侍往来很频繁,转转不能出来帮忙,天天托腮思量,发现这对宝瓶不错,让人送过来。明天得了几匹上好的缭绫,觉得给昙奴做衫子很好,又命宦官送来,所
以昙奴虽没有任何敕封,婚礼却不比官员家眷们差。萧朝都的母亲出身不俗,也是皇室宗亲,认真算是个郡主的头衔。既然认可这门姻亲,办起来就分外上心。他们
小夫妻的院落怎么布置全要听昙奴的意思,差人来请少夫人,昙奴无奈,只得来来回回地跑,莲灯就同她打趣,“住在将军府算了,等大婚前一天再回这里来,也省
得老夫人总打发人请你。”
昙奴很忙,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陪着她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只有她,两袖清风,无牵无挂。还好有转转,她被困在大明宫里闲得发慌,想她了就派人来接她,在太液池旁的望仙台上设一小宴,两个人临风坐着,赏赏湖上风光,或招两个梨园子弟给她们唱曲。
那罗延长大许多,不再包裹在襁褓里了,虎头虎脑非常可爱。莲灯抱着他,喂他一点果泥,他吃饱了就昏昏欲睡。转转让乳母带他下去休息,自己靠着引枕叹息,“以前纵马江湖,快意恩仇,多痛快的人生!现在呢,我成了笼中鸟了,再也飞不起来了。”
莲灯看宫人做胭脂,撑着脑袋闲闲回她一句,“现在还想飞吗?有了丈夫和儿子,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她慵懒地嗯了声,“前两天中山王送了两个女郎进宫,陛下把人藏起来了,我到现在都没有见过。”
莲灯抬起眼来,“是充后宫的吗?册封了?”
转转摘了金步摇,拿尖头蹭了蹭头皮,“那倒没有,不过也是早晚的事,不想册封,把人藏起来做什么?这世上的男人靠不住啊,做王的时候还好一些,做了皇帝就不一样了。”
其实这些金银丛里长大的人,要做到洁身自好很难。浸淫得太久了,势必个个多情。就连辰河那样干净的人,房里还有几个侍妾呢,何况是皇帝。
她转过头去,眯眼眺望远处的景致,今天天气晴好,太液池上万点波光。天气转暖了,莲花的新叶慢慢舒展,稚嫩葱翠的绿色,渐渐烘托出了夏的气息。她深深吐纳了两口,“他不想让你知道,你就装作不知情好了,现在总不能不管不顾回大漠了。”
“那可不一定。”转转把嘴撅得老高,“我原本没有奢望他只爱我一个人,毕竟人家出身显贵嘛。是他指天誓日说今后只有我一个,再也不往府里带人的。现在府邸变大了,他觉得屋子空了,就打算违背誓言了。”
也许当初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做皇帝吧!莲灯笑了笑,天家无小事,他们之间闹不愉快,她哪怕再向着转转,也不能替她出什么主意,今非昔比,实在是种悲哀。她只有劝她,“看开点就好了,你有那罗延,将来儿子有出息,你还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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