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校对)第408部分在线阅读
陈凯之早就在这里呆的烦了,这个时候听到方吾才说散了,瞬间感觉心身愉悦,竟是率先起身,作揖:“告辞。”
他先是下了楼,出了天香楼里,便见这长街上,一群京兆府的差役已是来了,围着那如烂泥一般的尸首,其中一个人上前,朝陈凯之行了个礼:“可是陈修撰?”
陈凯之神色从容,淡定,坦然道:“正是。”
这差役点点头,客客气气的道:“陈修撰能够去京兆府走一趟,方才,小人们倒是大抵了解了一些,自然,小人也知,这比武之事,出现了死伤也是在所难免,陈修撰倒是不必担心,只是,无论如何,也请陈修撰去京兆府坐一坐。有些事,还需向陈修撰询问一二。”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无影剑这样的人,跑来找陈凯之挑衅,本就是找死,陈凯之脑中想到了那广安驸马,只怕这驸马爷,今天也被震惊到了,现在还没有回过味来,所以他也一点不担心,而是客气的对差役淡淡颔首。
“好的,没有问题。”
他去了一趟京兆府,大抵的交代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个书吏做了笔录,陈凯之乃是翰林,京兆府哪里敢拘禁他,倒是陈凯之预备要走的时候,却是有一个人来。
此人一身黑衣斗篷,一眼就看出是明镜司的装束,而且陈凯之看得面熟,是那叫方文的明镜司镇抚。
这方文永远都是笑容可掬的样子:“听说在天香楼里出了一个命案,所以明镜司也来问问,想不到竟和陈修撰有关。”他看了一眼京兆府的差役:“这个案子,便算是明镜司接手了,将卷宗什么的,明日统统送明镜司吧。”
随即他朝陈凯之笑了笑:“事情大抵还算清楚,所以陈修撰不必担心,天色很晚了,陈修撰早些回去休息吧,噢,我送送陈修撰。”
陈凯之倒也觉得,明镜司此时插手并不是什么意外,这一场比斗之中,毕竟牵涉到了许多皇亲国戚,京兆府是没有资格去询问前因后果的,他并不担心,起身,和方文肩并肩的走出京兆府。
街道两旁的灯笼似火,照得四周如同白昼,夜有些深了,两边的酒肆俱都打烊了,完全不似方才的热闹非凡,此刻行人也有些稀少,因此显得格外寂静。
陈凯之,与方文并肩走着,灯火将他们的声音拉得长长的,两个的脚步声也是有节奏的响着,陈凯之沉默着,等着方文来问自己。
果不其然,才了几步,方文便侧过头看着陈凯之:“怎么,陈修撰和驸马有仇?”
陈凯之微微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摇头:“我与广安驸马无冤无仇,今天可是第一次打交道呀。”
方文一副不太信的样子。
事情的经过他知道,可越是知道,便越晓得这件事之所以惹出来,全是因为广安驸马针对陈凯之。
若是无冤无仇,堂堂驸马爷,怎的无故要专门针对一个修撰。
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这驸马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刁难一个翰林,如此以势压人,对他的影响可是不小啊,这是完全不计后果的招数,即便能借无影剑之手杀了陈凯之,他广安驸马也难辞其咎,影响也是不小。
所以说,若说广安驸马和陈凯之无仇无怨,这就见了鬼了。
他心里有疑问,而对于陈凯之而言,又何尝没有疑问呢。
真的是日了狗了,还真是无妄之灾啊。
他什么都没做,第一次打交道的人也这样针对他,这是撞了什么狗屎运。
不过心里虽觉得奇怪,但陈凯之故作不经意的样子:“方镇抚,这广安驸马,乃是豫章人吧?”
“是。”方镇抚很干脆的点头。
其实陈凯之最担心的就是他摇头说不是。
对方是明镜司的人,能成为镇抚,京里这些王公贵族的底细,怕大抵都清楚一些,他若是摇头,就意味着他想敷衍自己。可现在他点头称是,倒是说明这个方文,似乎不想隐瞒自己什么。
陈凯之道:“我看他年纪才不过四旬,可听说,长公主已差不多要年过六旬了吧。”
方文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想说什么?”
陈凯之汗颜,忙是道:“倒是不想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意思而已。”
第486章
原来如此
方文面上堆起笑:“广安公主,此前下嫁给了长安的周家,不过后来,驸马死了,这才再嫁,她再嫁时,已年过四旬了,而新驸马,却还很年轻呢。”
老牛吃嫩草啊。
一个年经轻轻的后生娶一个老太婆,这个日子怎么过呀?
估计是……
陈凯之突然发现,为何这位广安驸马总是生无可恋的样子了,好端端的一个小白脸,却是陪着一个比自己妈还要大的妇人过了二十年的日子,换做自己,何止是生无可恋,想死的心都有啊。
不对,不对。
这样的日子,比死还难受,死至少是解脱了,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陈凯之在心里为这位驸马惋惜的同时,也在想那么,这位驸马爷,本就是小白脸一般的人,怎么又会和王甫恩有关呢?
陈凯之心里思量着,不解开这个谜团,自己就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得罪这么个人物,到时候,自己真不知死字怎么写了,现在,只是一个无影剑,那么下一次呢?
下一次这位驸马会用什么手段对付自己呢?主要自己跟这个人无冤无仇的,而且对他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若是他想对自己动什么歪心思,估计他是躲不过的。
想到这些,陈凯之不由就往深处想去了,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呢?
现在主要搞清楚,这个驸马到底想干嘛?
而方文见陈凯之苦思冥想的样子,不禁心里想,莫非这个小子,当真也不知道为何得罪了广安驸马,这……就太奇怪了。
所以对陈凯之的问题,他能知道的,倒是知无不言。
“广安驸马年轻轻的便成了驸马,可公主殿下已经老了,嗯?公主可有儿女吗?”陈凯之在心里细细分析了一番,便很是认真的追问方文。
方文颔首:“倒是有一儿一女,还算美满,其子被封为了辅国将军,倒也颇有出息,领兵在外呢,至于女儿,则是下嫁给了沁阳候,不过,他们都姓周。”
姓周……
陈凯之汗颜。
这其实可以理解,公主的头婚,是嫁给姓周的,那时候年轻,留下了一儿一女倒也常见,接着呢,姓周的死了,这时代的习俗和上一世的隋唐差不多,公主不似明清时期那般被禁锢的厉害,所以选择了再嫁。
而第二个驸马娶了公主时,这公主年纪已经大了,自然再无法生育。
似乎……有了一点眉目,陈凯之双眸一眨,像是发掘了什么似的,格外激动的看着方文:“那么,这广安驸马,可有外室?”
方文则是盯着陈凯之,驻足,他背着手,笑容一下子没了,一张脸在璀璨的光晕里变得沉重起来,眉头挑了挑,淡淡反问陈凯之:“你以为呢?”
这一句反问,带着嘲讽的味道。
陈凯之也不怒,自然是知道公主的身份尊贵,这驸马不敢乱来的,于是乎他朝方文讪讪笑了笑:“想来,是不敢有的。”
下一刻陈凯之竟是起了皱眉:“其实,按理,若是公主殿下生不出儿子,若是大度一些,令驸马取个小妾,生个儿子,也没什么不可以,传宗接代嘛,可想来,公主殿下未必情愿的,因为公主殿下已有儿子了,这位辅国将军,才是公主府的继承人,可若是新驸马在外生了孩子,理论而言,应当也算是公主的孩子吧,公主岂会将自己的恩泽,也让别人的孩子也一起沐浴着?”
说着,陈凯之双眸放光,似乎联想到了什么,目光四周看了看,确定有没有人会偷听,见街上人烟稀少,他才开口问道。
“那么,方镇抚,你说,这广安驸马,会不会偷偷在外头生养一个?”
“不知道。”方文觉得陈凯之这家伙脑洞有些大,一双眼眸竟是怔怔的看着他,这样推测真是大胆呀。
可陈凯之什么人啊,上辈子什么样的八卦没见识过,九旬老太为何裸死街头?数百头母驴为何半夜惨叫?老尼姑的门夜夜被敲,究竟是人是鬼?数百只小母狗意外身亡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性的爆发还是饥渴的无奈?
陈凯之见的多了。
他开始顺着这个思路推论下去:“若我是驸马,一定会试一试。”
方文却是陡然冷笑起来,满是不屑地说道:“他想试,只怕也不容易,他是驸马,长公主殿下呢,历来对此管得紧,身边的人可有不少耳目盯着他,他就算想,也不成。”
“对。”陈凯之挠挠头,觉得有理,那长公主殿下可比驸马年纪大的多,心眼绝对不比驸马要少,人都说驸马好,可这驸马,说穿了不过是寄人篱下、狐假虎威罢了,心中的心酸,只怕也不是外人知道的。
其实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小白脸没什么区别,靠着女人得意,一切的一切都靠着这个女人。
那么可想而知,驸马的日子有多难熬。
陈凯之惆怅的叹了口气,想当年,自己还很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驸马梦呢,现在方才知道,这世上的婚姻,还是门当户对最好不过。
这当驸马简直跟做小白脸一样的,没啥出头日呢。
哎呦,当然,不能想歪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推论下去,那驸马,当真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他在京师,肯定没有机会,而且就算要认得在豫章做官的王甫恩,怕也很难。
除非……陈凯之细细想了想,接着忍不住地问道:“驸马的父亲可还健在?”
方文似乎对于这种事,俱都成竹在胸:“十几年前,就已过世了。”
十几年前……
陈凯之眼眸一亮,看着两旁摇曳的灯笼,惊喜道:“十几年前,他的父亲过世,国朝以孝治天下,他定当要回乡守孝的,只要出了京师,虽还有人盯梢,却也并非没有机会,至少,机会大了许多。我看过王甫恩的履历,王甫恩,那时候正好在豫章府任推官,那时候……那时候……”
不对,就算是王甫恩帮助了驸马,他也绝不可能,能得到驸马这样的信任,至少,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驸马也不至于为了报仇,对自己恨之入骨。
除非……
陈凯之突然身躯一震,一脸惊恐的看着方文:“王甫恩有个儿子,前几日死了,被我杀的,他的年纪……竟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