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8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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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遮云蔽日,热闹非凡,再加上有好事的人,不晓得发生什么事,也是远远尾随,以至于道路都充塞了。
  ……
  叶老太公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全身乏力,一丁点气力都没有。
  大抵的症状就是吃什么都不香,喝什么都不对胃,睡觉的时候总是从长吁短叹中醒来,然后觉得自己老脸臊得慌。
  心里难受啊,前几日吹牛吹得好好的,连家里的长工都要拉到一边,很钻心的问他,你晓得什么叫中举?这中举有什么好处?中举有多难得,好吧,实话告诉你,春秋是必中的,你想啊,他是院试案首啊,院试案首,你可知有多难得,不中举才怪了。哎……这辈子老夫也是值了,总算有个成器的孙儿能中举人,将来若真的不成了,到了地下,也总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然后他总是收获到许多懂或者是似懂非懂的溢美之词,大抵是叶老爷公侯万代之类的话,叶太公满足了,可是过一些日子,又想跟寻人去说,即便没有人,他便坐着喃喃自语,反正嘴巴离了举人,离了叶春秋,就觉得不自在。
  可是三叔公传来的书信,却是一下子把他所有的希望统统击了个粉碎,呀,原来叶弘中了案首,啊呀,除此之外,再无叶家人入榜。
  这……这是要完啊。
  三叔公是叶老太公的救命恩人,又曾是举人,叶老太公这辈子就信他,其他人都不信,三叔公的书信还能有假?
  这下完了,真的完了,虽然以后还可再考,可是叶老太公就是觉得浑身不舒坦,没脸见人,身子也糟糕,今儿放榜的日子,他便倚在榻上唉声叹气,老三叶柏是被媳妇逼着来伺候的,倒不是叶柏不孝顺,非得让人逼来,实在是他受不了这个说三句话就要叹口气的爹,现在的他就闷着头,老老实实的坐在塌下头。
  然后听叶老太公继续叹息:“可惜啊,可惜……怎么就不中呢,真是怪了。”
  “哎,看来是不用心,所谓……所谓骄兵必败,连中三场,太大意了。”
  “啊……真没法活了,老三啊,我不如死了干净,活着难受,心里堵得慌。”
  若是平时,叶老太公说要去死,叶柏保准要吓一跳,哭天抢地的说爹你别死啊。可是今儿,他很麻木的继续打盹儿,这话都已经说了一百遍了,耳朵都出了茧子,早免疫了。
  叶老太公就开始抹眼泪:“天杀的,必定是他爷俩在外头沾了什么晦气,噢,不会遇到什么狐媚子了吧,他们的书信再拿来,我再看看,总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见叶柏无动于衷,叶老太公怒了:“畜生,你兄弟和侄子落了榜,你就这样清闲自在?你还是人吗?拿我的杖子来,打死你。”
  叶柏心说,我若是拿杖子给你,好让你打我,我才见鬼了。实在逼得没法了,只好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你懂个屁。”叶老太公暴怒道:“十三岁的举人,和三十岁的举人能一样吗?你什么都不懂,混账东西,整天就只知道吃吃吃吃……”
  正暴怒的时候,门子却是连滚带爬地进来:“太爷,三老爷……有人……登门,县令、县丞、主簿、典吏、教谕,还有水路巡检诸位大人登门,还有黄家、张家……也都登门,说是来道贺,来道贺了……”
  道个哪门子贺啊。
  叶老太公的脑子有点抽。
  却在这时候,似乎这些客人很是无礼,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冲进来,王县令当头,叶老太公给吓了一跳,王县令这么不知礼数,也不等我穿戴整齐,开了中门去迎接……
  却见王县令双手抱起。
  这……给王县令见礼的应该是自己啊。
  王县令作了个揖,喜笑颜开的道:“恭喜,恭喜叶太公,叶太公幸甚,本县也是幸甚,不不不,是奉化阖县幸甚,尊府生员叶春秋,高中浙江解元,尊府生员叶景,名列浙江乡试第三……”
  什么?
  叶老太公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叶柏的眼睛直了。
  房中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叶老太公回不过神,终于,所有人涌上来,争先恐后地朝叶老太公抱拳,七嘴八舌地道:“叶老太公,你生了好儿孙啊,你是不知,现在连提学都督都已经惊动了,已经下了旌表,说是叶老太公教子有方,要造石坊,彰显叶老太公的声名呢。”
  “呀……连提学都督都知道我?”叶老太公下意识地道。
  “怎会不知,只怕要上达天听了,父子名列浙江乡试第一和第三,这放在哪里,也是一桩稀罕的事。”
  猛地,叶老太公突然泪流满面,他终于接受了这个幸福的事实,一下子,腰杆子挺了起来:“老三,还愣着做什么,让你帮忙当着这个家,难道是教你做木桩子的,你没听到吗,你的兄弟,你的侄子这是光耀门楣了,出息大发了,赶紧的,把人都叫出来,待客,待客!”
  他哪里像是病了的样子,声震瓦砾,声音隔得几百米都听得见。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中举的好处
  春日总是不免淅沥沥的雨水如丝般的下来,黏黏稠稠的,似乎总是不见晴。
  杭州城到处湿漉漉的,就仿佛一下子换上了新装,不过天气却是越发的热了,从鄞县和河西都已寄来了书信。
  书信之中,看着那潦草的文字,不难想象叶老太公是怀着很激动的心情写下书信的,大抵是说家中一切都好,又说了造石坊的事,还说了王县令等人的照顾云云。
  前头大抵都是一些人情往来,叶春秋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深谙这种道理,王县令去叶家亲自登门道贺了,这就是人情,堂堂县令,本来是不必亲自登门的,这就不能算在公务上头,而属于私交。
  这里头也就说明,从此之后,叶家在地方上得到了更大的声望,当然,地位已经不同往日。
  从一个小小的士绅家族,影响力更多只是局限于河西,而现在,却已经可以完全覆盖奉化全境,甚至可能可以触及到临近各县了。
  不要小看这种影响力,所谓士绅,即为地方名流,是官府仰仗的对象,只要有了影响,那么更加的人情往来就会水到渠成,大家愿意给叶家面子,叶家的人走到哪儿都带着风,那么地方上的修桥铺路,就少不得要叶家人出面来主持,又或者一些地方上官方或者半官方的活动,也需要问一问叶家的意见。
  士绅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不是官府,不能决定该做什么事,可是若是你想办任何事,不得到它的首肯或者是支持,那么它就有无数坏事的手段。
  如此一来,叶家对于地方官府的影响力也就加深,官府更愿意给叶家这样新崛起的名流面子,叶家要办点什么事,或者帮人办点什么事就更容易,在县里、乡里许多人求告无门的事,就更愿意托庇于叶家,这又使更加人要仰仗于叶家的鼻息,影响力如滚雪球一样的壮大。
  当初的黄家,就凭着一个进士一夜翻身,而现如今,叶家一个解元,一个乡试第三的举人,却也已不遑多让了。
  叶春秋对于乡贤们颇有腹诽,说穿了就是一群挟持了官府的地主老财,可是他心里明白,在这个时代,这些人才是这个王朝统治的基石,因为自己和老爹的努力,使得叶家这块原本的踏脚石,而今变成了一块花岗岩。
  老太公信中的情绪是很激动的,甚至激动得有些过份,连错别字都有几个,这让叶景很是无语,他这老爷子平时最看重规矩,一笔一划都有讲究,而今连规矩都不管了。
  当然,与书信同来的还有春装和夏装,以及五十两银子,信里提及了一下,然后大大的勉力了叶春秋父子一番,说是勿以家中为念,在外多访师友,不必吝啬于银钱,但有所缺,回书即可,自可拜托同乡送来。
  大方得过了头啊,老太公绝对是疯了,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至少算是叶家一年的盈余所得,毕竟这年代需要现钱的地方不多,所以银钱的进项,完全是靠家里的小油坊,还有一些桑麻变的现银,老太公的口气也很大,没钱找我要就是,无有不应。
  叶景和叶春秋面面相觑,不禁失笑,叶老太公其实挺抠门的一个人,除了子弟们读书,家里的女眷打了银饰都免不了要絮絮叨叨几句。
  ……
  倒是舅父孙琦的书信就简单了很多,叶景是他的姐夫,春秋是他的外甥,而今中了举,据说是宁波城轰动,连带着他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平时总是在外盘桓的差役,都会向医馆讨一点茶钱,所谓茶钱,其实就是借机敲诈的手段,也并非是真正喝茶,钱不多,可是要的却是频繁,一月下来,也需要几两银子打发的,如若不然,他虽不会在明里为难,背后却可以使绊子。
  就算不玩阴的,单单人家挎着刀凶神恶煞的站在你店门口,也足以把你的病人吓跑。
  而现在,这些差役们依旧来,却是不敢索要什么茶钱了,路过了总是带笑进去打个招呼,孙大夫啊,你这医馆门前怎么有块石头,哎呀,若是绊了脚怎么办,我替你挪走,啊……不辛苦,不辛苦,举手之劳,这是什么意思,我还喝你的茶?顺顺手罢了,你再塞钱我,我可要急了,你家的叶解元和叶举人,我高攀都高攀不上,还敢要你钱,求您别打我脸,我疼。
  许多很细微的改变,别看只是一个小吏的态度,可是隐藏在背后,却完全是一种生态的不同。
  便连鄞县那儿,也表示医馆现在是创业维艰,晓得医馆有很多难处,县尊派了人,说这钱不必急着还,拖欠一年半载也无不可。
  其实想想鄞县县令也是蛋疼得紧,这一科的乡试鄞县虽然也出彩,中了四五个,可是奉化那儿一对父子玩了票大的,鄞县的举人早没人关注了,无论是士林和街坊,说的都是奉化县教化有方的事,没鼻子没脸的,肝疼,偏偏被活生生打了个巴掌,还要做出点本县乐于助人的样子,这辛酸跟谁说去?
  孙琦寄来的也是一些衣物,自然,还寄了三百两银子。
  医馆现在一月的盈余,已有三百两,除了必要的开销,孙琦几乎是把所有的银钱都寄了来,出门在外的人,特别现在是很高级的举人,在杭州那种大地方,当然不能寒酸,这意思是你们可劲的花吧,医馆不差钱。
  如此林林总总算下来,叶春秋来时带了医馆的一百两,这儿寄来的是三百五十两,除此之外,便是当初叶春秋请人去书铺里委托卖书,二叔花了一百两银子买了去,扣去给书铺东家的提成,又是八十两,满打满算下来,叶景和春秋手里的银子,居然多达五百两之巨。
  其实现在杭州的奉化同乡会,几乎已经成了叶春秋父子二人的专用联络站,隔三岔五,就会有书信还有一些东西帮忙带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讨债的又来了
  这时代同乡的关系可不比专坑老乡的后世,倒不是因为人心坏了,实在是这时代交通不便,出门不易,好不容易能见个同乡,听到乡音,不免有些难得。再加上你人在外头,需要时不时给人寄点东西,或者托人寄东西来,都需要同乡来帮衬,说再难听点,若是你客死异乡,你也不能埋在外头,大家最忌讳的就是活着在外头,死了还要埋在几百里上千里之外成了孤魂野鬼,所以也少不得要同乡帮衬着,一起出力,买了棺材,收敛了你的尸骨将你送回老家去。
  你若是在同乡圈子里坏了名声,那几乎就等于是寸步难行了,除非是破罐子破摔的人,但凡是同乡有难处,或者一些举手之劳的事,大抵都肯施以援手的。
  而今同乡们已经和叶家两个举人老爷接了头,也是三请五请,都是去吃酒,这种事叶春秋是不肯去的,好在有个爹做招牌,小孩子不懂事嘛,可以理解,而叶景自然不可避免的要出现在那种场合,有时被人醉醺醺的搀扶回来。
  人情往来,几乎是这时代的主旋律,同乡、同年、同窗,但凡是沾点关系的,你想躲都躲不开,叶春秋不肯回河西去,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这尼玛的,在杭州就突然无数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了,不胜其扰,虽然也晓得对方是好意,很能体谅对方的心思,可若是回奉化县,这日子还过不过?
  何况留在这里读书交友,也没什么不好。
  在同乡的帮助下,叶景父子在杭州已经租了个房子,地处在西子湖畔不远,颇为幽静。
  住了几日,却有人来拜访,叶春秋开门,此人有些面熟,竟是那个曾经赌坊里的账房。
  账房想必是晓得叶春秋身份的,不敢对叶春秋颐指气使,却是笑吟吟道:“噢,是叶解元,叶解元让我寻得好苦。”
  叶春对对于这种赌坊的人,历来敬谢不敏,便淡淡道:“不知有何见教。”
  这人便道:“是这样的,叶解元的伯父,对了,就是叶弘,他欠了赌坊数百两银子,此后利滚利驴打滚,前后总计是三千二百两银子的帐,他不肯还,赌坊是小本经营,怎么能不催讨?现在人已经被我们绑了,本来嘛,是该寻到他家让他爹还的,偏偏据说他爹气得病倒在床,而且杭州叶家又因为和亲戚有田产的纠纷,所以焦头烂额,也拿不出钱来了。”
  他眯着眼,上下打量叶春秋,慢悠悠的继续道:“既然如此,叶解元好歹是他的侄儿,这帐……怎么说?”
  叶春秋奇怪地看着他:“他欠的债,为何向我讨,何况我哪里来这么多钱?”
  这人气得有点想吐血,这不是几十几百两银子,而是数千两啊,若只是小钱,看在这个解元的面上,他们也不敢放肆,偏偏这数目太大,非要讨到不可。
  于是他咬咬牙:“叶解元,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三日之内不送银子来,你那族伯可就遭了,赌坊里的规矩,少不得要一块块敲碎他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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