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6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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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顿了顿,收敛起笑意,一时这大老粗居然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看了叶春秋一眼。
  “我和你不同,你有才情,你战功彪炳,你靠着自己,可以挣来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而我,只剩下这张满是沟堑的脸了,所以,你我注定不同。”
  叶春秋哂然,他无法去评价别人的价值观,只是笑道:“钱兄来了大漠一遭,竟也如此多愁善感了。”
  钱谦却是又笑了,这一次笑的很含蓄:“不是说,碰到了这个花当嘛,见到这样臭不要脸的,我心里反而更加不好受了,可见似我这样心里会痛的人,要治疗,可不能寻你们这些道德君子,唯有找到更屈膝奴颜的,方才有救。”
  “救,救什么救,鞑靼人又袭击牧场了。”
  仙鹤车里,朱厚照听到救字,忙是掀开帘子,昨夜一宿未睡,今儿上了车便犯困打盹,可是听到救字,顿时龙精虎猛,双目如炬的探出头来。
  “咳咳……”叶春秋与钱谦对视一眼,钱谦吓得打了个啰嗦,叶春秋便淡淡道:“陛下,我们是在说陛下奔袭土谢部的事。”
  朱厚照笑了,趴着车窗沿,露出脑袋,打了个哈哈:“这个,你该问朕啊,朕正想好好说一说呢,朕有一个想法,这不但要说,还要编造成册,著入书中,好教天下人都看看。”
  叶春秋却是想起一人来,道:“陛下,这倒是好事,正好让人见识一下这草原的豪情,臣弟推荐一人,可为陛下秉笔作书。”
  朱厚照道:“难道不是翰林的事吗?”
  叶春秋却是微笑不语:“山海关镇守太监曹公公,文采可能不及翰林万一,可若令他著书,效果却是翰林院诸公十倍。”
  朱厚照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不信:“朕记着了,下次招他来试试。”
  车驾到了青龙,青龙已是沸腾。
  这里终究是化外之地,所谓化外,便是连这里的居民和过往的商旅,大多都自轻,提及这里,绝不会有什么自豪之处。
  可现在不同了,竟连太皇太后和陛下居然都能巡幸落脚,自然显得青龙的格外重要。
  巡警们早已出动,开始戒严,寻常人不得轻易上街,即便是上街,那也不得经过特殊的路段,可即便如此,这件事也足以让青龙人大书特书了。
  只可惜陛下只在此下榻一日,接着便领着浩浩荡荡的诸臣,携着太后,还有那镇国公伴驾左右,一路朝山海关去。
  这一路来,朱厚照偶尔也会骑马驰骋,这便苦了叶春秋,朱厚照不肯带扈从,自己只好单骑相从,一路陪着他风驰电掣,策马高呼,满口他娘的和狗娘养之类不堪入目的话。
  叶春秋突然觉得,陛下在草原上学来的不少坏毛病,可能要令朝中某些人又要头痛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主少国疑
  初冬下的紫禁城,雾气皑皑,空气里弥漫着刺骨的寒冷。
  这天还没亮,晨钟已是响了,这偌大的紫禁城,便出现了许多神宫监宦官的身影,开始清理秋末之后的落叶。
  坤宁宫里早早点了灯,夏皇后起得早,倒不是习惯早起,只是陛下不知所踪,张太后出了关,于是由太子监国,这宫中,便正宗成了孤儿寡母。
  夏皇后心里惦念不下,想着今儿又是筳讲,早早起了,又亲自叫人抱了朱载垚来,给他穿衣梳洗。
  既然成了监国太子,就不能再是孩子了。
  或许年岁相同,可是被人看的目光却是不同,没有陛下在的紫禁城,太子殿下现在就是天下的主心骨,是暂时维系社稷的所在。
  越是如此,夏皇后就愈发地能感受到这一份沉重,这种沉重甚至压得她很多时候有些透不过气。
  朱载垚也是刚被呼醒,目光惺忪,在这添了无数炭火,温暖如春的寝殿里,夏皇后亲自给他穿着尨服,小小的尨服下,罩着一个眼睛都睁不开的孩子。
  可他现在已不是孩子了啊,他是大明朝的监国太子。
  夏皇后看着戴上了小梁冠的朱载垚,见他依旧眼睛睁不开,便蹲着身,露出温和的笑意,轻柔地道:“垚儿,该醒了呢,若是待会儿去了崇文殿,让诸师傅们看到了垚儿这个样子,可是要不高兴的。”
  “可是我还想再睡一睡。”朱载垚的身子倾着,揉着眼睛,童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
  夏皇后又好气又好笑,她抿了抿朱唇,道:“殿下要努力地学本事,要学着长大,殿下难道忘了,现在殿下是代父皇守着这个家吗?现在殿下才是一家之主了呢,一家之主,怎么能赖床。”
  “噢。”朱载垚只好勉强挺起了身板,背起手,终于恢复了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旋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开始闷闷不乐起来,幽幽地道:“可我不想去筳讲。”
  夏皇后皱起秀眉,慈爱地道:“殿下可不要这样说,师傅们要讲大道理,要传授治国之道,还有国史经义,这都是殿下该当学的,你父皇不在,你难道不该为他分忧吗?而且多学一些本事,将来才好克继大统,不是?”
  这些话,夏皇后很不避讳地说出来,大明的继承制度已是完善,所以也不担心说这些引人遐想,朱载垚是太子,那么他就是要学习帝王之术,没什么秘而不宣的。
  何况,张太后在宫里的时候,每日说的也是这些,甚至陛下还没有离开宫里的时候,也总是摸着朱载垚的头神神叨叨,说着垚儿要长大,长大了你做天子,朕做将军之类的昏话,夏皇后现在也便没什么顾忌了。
  朱载垚的小脸上,却是写满了沮丧,他低垂着头,兴致缺缺地道:“儿臣不是不爱学这些,师傅们倒是挺和气,只是每一次筳讲,他们总是说叶皇叔这里错了,那里错了,总是说个没停一样,可是母后不是说,叶皇叔才是对的吗?儿臣想争辩,可又争辩不过他们,儿臣有时候也在想,或许叶皇叔当真错了。”
  这话不说还好,这朱载垚无心说了出来,夏皇后却是惊得花容失色。
  她的心头顿时笼上了一层阴霾,一双方才还慈爱的眸子,此刻却多了几分疑心,她豁然而起,瞪视着朱载垚道:“是哪几个人说的?”
  “朱师傅,赵师傅们都这样说的。”朱载垚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李师傅也是这样说的。”
  若只是几个翰林说几句,倒也罢了,一听李师傅,夏皇后自然知道所说的是李东阳,顿时脸色骤变。
  夏皇后露出严厉之色,认真地看着朱载垚道:“殿下,可不要信这些昏话。”
  “呀。”朱载垚抬头,看着脸色严厉的夏皇后,道:“可是儿臣……儿臣觉得他们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
  “胡言乱语。”夏皇后厉声斥道,她咬了咬银牙,面色越加凝重,道:“儿啊,皇儿啊,你还是孩子……”
  朱载垚挺起胸膛打断道:“方才母后还说儿臣要长大呢。”
  夏皇后怔了一下,随即露出苦笑,道:“不要插嘴,你啊……哎,皇儿,你要谨记着一件事,母后是个女人,也是不分对错的,可是却需告诉你,皇儿,现在父皇不知所踪,这偌大的宫里,可就是你我母子二人了,皇儿年纪小,这叫什么?这叫主少国疑,你知道吗?”
  朱载垚似懂非懂,愣了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夏皇后知道他不甚懂,自然要把道理说个清楚明白,她冷着脸,继续道:“可若是你的父皇当真有了个万一,会怎么样呢?皇儿啊,这天下,会是谁的?”
  朱载垚便像倒背如流一样道:“父皇若有万一,自然是……”
  “错了。”夏皇后正色道:“规矩是死的,可是人是活的,大明的法典,祖宗的法度里,确实是这样说,可是人心难测啊,母后方才和你说主少国疑,若是有人想立功呢?有人动了歪心思呢?天子富有四海,这是多少人动心的事啊,假若有人借口殿下年少,迎藩王入宫呢?历来多少人想从龙,又有多少人想做迎立新皇的大功臣,他们护着殿下克继大统,这是法度,是理所应当,所以这不叫功劳;可若是迎立了不该染指天下的人入宫,这就叫从龙,是大功一件,这样的诱惑,谁能把持得住?”
  朱载垚错愕地看着夏皇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夏皇后如此的认真。
  夏皇后冷笑道:“咱们娘俩,到时候该依仗着谁呢,靠百官吗?呵,皇儿需记着,眼下的内阁大臣,在皇儿的朝廷里是内阁大臣,到了阿猫阿狗的庙堂里,他也是阁老,这百官,可以给皇儿磕头,高呼万岁,给别人,他也是臣子,照样也是万岁,皇儿与其他宗室相比,又有什么分别呢,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万岁,一个皇帝而已。”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休戚与共
  夏皇后自知太子还小,有些话,这么年少的要走可能很难明白,可是不管明不明白,也要说清楚。
  于是夏皇后继续道:“大臣们,要的是皇帝,因为他们受的是国恩;可你叶叔父则不同,他受的是君恩,任何人做了皇帝,大臣们都可以大呼万岁,照样还是皇帝的臣子,他们磕头磕得勤,反而有了迎立的功劳;而你叶叔父却非如此,除了垚儿,任何人做了天子,都不会敢信他。在这世上,能信他的,除了陛下,也只有垚儿了,因为他和陛下与垚儿,实在太近了;同样的道理,你我母子,一旦你的父皇遭遇了不测,朝中动荡,能完全信任的,也只有你叶叔父了,外间的大臣和百官,不是不能信,既要信,也要提防。”
  夏皇后看着认真听她说话的朱载垚,叹了口气,又道:“现在,他们闹得厉害,或许有什么图谋也是未必,说不定他们见你父皇一直没有音讯,生死难料,从而想要剪除你的叶叔父,在密谋什么大事。这些也可能只是虚妄的事,可还是不能不防,垚儿,你记着,叶叔父不会有错,他的对错,是外人评论的事,可是你谨记着,他和我们是休戚与共的,对本宫,对你,他不会错。”
  垚儿似懂非懂地点头。
  不管朱载垚是否真懂了,夏皇后看他听得认真,倒是终于满意地笑了笑,摸了摸朱载垚的头,心里却不免还是生出了几分警惕。
  宫里的人心思深,大抵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能在宫里人看来,都有可能透着什么阴谋,这倒也并非是夏皇后风声鹤唳,实在是眼下是多事之秋,太子实在太小太小了,半分都马虎不得,一旦大意,就可能是灭顶之灾。
  而信任叶春秋,也是夏皇后最有利的选择,若是陛下有事,太子克继大统对百官们来说,可能不是最优的选择,可是对叶春秋,却是至关重要的事。
  毕竟,当初有叶春秋才有这个太子,太子登基,他就是最大的从龙之功,何况他与陛下实在太亲密了,有这份关系在,若是任何宗室入主紫禁城,都不可能对这个掌握兵权的镇国公太放心。
  太子克继大统,则叶春秋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太子若是有失,藩王入京,则叶春秋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人,才值得依靠。
  而其他人……
  夏皇后给朱载垚整理好了仪容,命人取来了膳食,看着朱载垚吃下,这才让宦官抱着朱载垚出去。
  待朱载垚一走,夏皇后盘膝坐在靠里的小炕上,叫人上了茶水和糕点,却是不吃,而是漫不经心地道:“刘瑾可是有些日子不见了。”
  她这样一说,便立即有小宦官火速赶去了司礼监。
  过不多时,刘瑾便匆匆赶来了,边擦着额上的汗,边赔笑道:“拜见皇后娘娘,奴婢给娘娘请安。”
  “免了。”夏皇后的脸上,此时看不到半点的慈爱,而是绷着脸道:“司礼监有批红之权,看来这些日子,刘公公都忘了自己是内行厂的督主了,怎么,现在陛下不在,刘公公就顾不上内行厂了吗?”
  刘瑾吓得脸都绿了,而今可是太子监国呢,外朝的事,或许还管不来,可是内廷的事,都是监国太子做主的,太子做主,不就是夏皇后做主吗?
  刘瑾连忙道:“哪里,奴婢管得来的,呵呵……呵呵……娘娘,奴婢是钢筋铁骨呢,做奴婢的,给娘娘分忧,自然是跟牲口一样,哪里有管不来的理?”
  其实这些日子,刘瑾也在忐忑,他越发觉得宫中可能要大变了,陛下人不在,这里的一切都是夏皇后和太子做主,等张太后回来后,紫禁城里,又是张太后做主,他是陛下的旧人,是绝不可能跟人去迎立和从龙的,人家宗亲和藩王,在自己的王府里都有自己的大伴,哪里轮得到自己?
  所以他的选择只能是仰赖着夏皇后,仰赖张太后和太子,毕竟,自己凭着陛下的关系,总和他们还有情分在,换作别人,就不好说了。
  夏皇后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黯然,叹气道:“既如此,怎么厂卫还未寻到陛下?罢了,还是不说这些事了,陛下那边,还是得继续细心查访,不容有半点马虎,可是在这京师里,哎……本宫和你交个底吧,本宫担心哪,天下承平,可是太子太年幼了,谁晓得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呢。”
  说到这里,夏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刘瑾,才接着道:“我听说,你从前和镇国公有嫌隙?”
  “这……”刘瑾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心里也在纳闷夏皇后为何此时问起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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