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579部分在线阅读
唐伯虎敢拼了性命不要,卷入这桩大案中吗?要知道,出来指证亲王、郡王谋反,是一件极为凶险之事,无论你是否证据确凿,或者成功或者失败,都很有可能会被撕成碎片。
更何况,按身份来说,唐伯虎曾牵涉到了科举的弊案,这是一个人抹不去的污点,凭什么让朝廷宁可却相信一个罪犯,而不去相信一个亲王和郡王呢?
所以……
唐伯虎说和不说,都是然并卵……
邓健想明白这内里的缘由,不寒而栗,禁不住道:“这么说来,这件事就这样作罢了?春秋啊,这可绝不是一件小事啊,这若是当真严重起来,是要动摇国本的啊,宁王不是安化王,安化王不过是个小小郡王而已,而宁王却是亲王,几个儿子皆是君王,其封土占据了江西大半,这江西又是……不成,我得弹劾,今夜就草拟奏疏。”
“弹劾什么呢?”叶春秋一面穿过幽森的巷道,一面问。
“呀……”邓健怔了一下,随即顿悟。
经叶春秋这么一问,邓健才是回过神来,是啊,弹劾什么呢?据传宁王谋反……或者据宁王某亲信之人说宁王……
别的事,御史可以捕风捉影,可是这种事,却是一定要有翔实证据的,否则,你这就是离间宗室。
当年,建文皇帝的身边也有一群人鼓动建文皇帝削藩,弹劾亲王,有黄子澄,有方孝孺,有齐泰,这些人后来呢?后来都被杀了全家了,家里一条狗都没有剩下。
所以这绝不是小事,想明白这些,邓健的脸色又显得极为难看起来,他咬着牙道:“无论如何,我也决不能坐视不理,吾等食君之禄理应忠君之事,春秋啊春秋……”
邓健激动地舞起袖子,不料那放在袖里的小截蜡头落了下来,邓健的声音终于戛然而止,连忙将那蜡头捡起,吹了上头的灰,又小心翼翼地放回袖里,接着才继续激动地道:“即便是死,我等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奸臣贼子逍遥法外呀,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
“好了,别闹了。”叶春秋很是头痛地道:“做忠臣可以,但是不能做无所谓的牺牲,不能锄奸,跑去弹劾有个什么用。”
“呃……”邓健双目竟是微微有些发红,他突然长长叹了口气,道:“是啊,我没用,自然远远不如你,你是智勇双全,我呢,无论遇到什么事,也只能靠这无用之躯,去和人拼命了,哎……”
一声叹息,带着浓浓的忧伤。
人比人,气死人啊,有叶春秋的存在,让邓健有那么一点儿自我感觉不太良好。
叶春秋则是镇定地道:“这件事,谁也不要声张,你明儿让钱谦那家伙想办法注意一些,他是聪明人,不会乱说的,只限于我们三人知道,其他的事,交付给我去办吧,至于唐寅……”叶春秋嘴角微微勾起,道:“无论怎么说,今日他与我们交谈,足够让人觉得害怕了,这样就足够了,与人争斗,首先就要比对方更沉得住气,等到对方沉不住气的时候,一旦露了破绽,就如斗剑一样,便是一剑封喉之时。”
叶春秋和邓健二人刚刚出了大狱,却见几个差役小心翼翼地拥簇着一人进来。
这人很面熟,叶春秋目力极好,却是假作没有看见。
而来的人却是连忙上前,他的脸上既有狐疑,又有几分猜忌,却勉强挤出笑容道:“呀,是镇国公。”
叶春秋便含笑着朝这人作揖道:“原来是上高郡王殿下,殿下,春秋有礼。”
叶春秋今日,显得极为客气。
来人正是朱厚烨,朱厚烨一脸的惊疑不定。
清早的时候,唐寅那家伙居然闹了那么一出,宁王气得不行,唐伯虎如此,这是要让宁王府的颜面何存?他一个幕友,居然裸奔了,成了天下人的笑话,原本宁王父子聘请他,不过是让这唐伯虎给宁王府增光添彩的,唐伯虎不过是个才子,难道你还指望让他参与什么军机大事吗?现在好了,增色还没增,倒是成了笑柄。
宁王还在震怒之中,当然不会急着将唐伯虎寻回来,反而有敲打他的意思,可是当得知叶春秋去见了唐伯虎,一下子,宁王变得紧张起来。
唐伯虎之前就住在宁王府,已有小半年的功夫,这一次带了他入京,也是朝夕陪伴在宁王父子左右,这宁王父子所密谋的一些事,虽然有意避开了唐伯虎,可谁清楚这个家伙知道什么。
这宁王父子二人倒是不担心唐伯虎去告状,毕竟他只是个贱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个叶春秋居然亲自跑去探望,若是那个唐伯虎透露了什么呢?
朱厚烨的心里已经寒遍了,尤其是起初,叶春秋对他父子二人置若罔顾,可是今日,却显然变得截然不同,对待他的态度像是亲热了不少,这是不是因为叶春秋跟唐伯虎见面后,知道了什么呢?否则怎么会改变态度?更甚至是因为叶春秋已掌握了什么东西,所以故意表现得亲昵,以消除他们父子的戒心吗?
别人知道了,或许不敢把这件事声张出去,可若是知道的人是叶春秋,就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猜忌
朱厚烨现在的心情,可谓是一万个不放心。
叶春秋可是镇国公,和当今陛下拜了把子的,寻常的臣子,就算是知道了宁王父子所密谋的一些事,或许不敢去说,因为会怕引来灾祸。
可是以叶春秋的身份,会有顾忌吗?
一切的一切都说不准,因为只有天知道。
可正因为如此,却令朱厚烨惊疑不定,他看着叶春秋的笑脸,感觉头皮都像是要炸开似的,心里是沉甸甸的惊惧。
其实从一开始,唐寅理应是受宁王父子信任的。
因为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是宁王礼贤下士,只是那一日,叶春秋的保荐,宁王反对之后,令朱厚烨明显地感觉到了唐伯虎这些日怪异的变化。
那唐伯虎猛地与他和他的父王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疏远感,而今日突然的‘疯病’,显然绝不是偶然,现在叶春秋又出现在这里,朱厚烨自然开始不安起来。
虽然朱厚烨正忐忑不安,可以对着叶春秋,脸上依然带笑,道:“不料镇国公也在这里?”
叶春秋难得地对他露出了几丝笑意,道:“嗯,是啊,只是恰好路过而已。殿下来此,可有什么事?”
恰好路过而已?
这显然是谎言,可笑的谎言。
这姓叶的说的话,真的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啊。
朱厚烨却更加警惕起来,他毕竟不如宁王稳重,毕竟还年轻,立即便在心里想着,这叶春秋明明是来见唐伯虎的,何以还要说自己路过?想必,是想要掩饰什么吧!
可是,叶春秋要掩饰什么呢?或者说,他知道了一点什么,他掌握了什么证据没有?若是掌握了什么证据,这个证据又是什么?
朱厚烨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忙道:“噢,一个幕友发了疯病,关押在此,父王交代小王将人带回去,这天子脚下,闹出这样的事,实在……哈哈……”
朱厚烨笑得有点儿发干,却是十分紧张地看着叶春秋,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眨,他努力地试图从叶春秋的脸上寻到那么点儿蛛丝马迹。
叶春秋依旧行礼如仪,道:“殿下说的可是唐寅?”
“呀,镇国公也知道?真是让镇国公见笑了。”朱厚烨一副惊讶地道。
可是只有朱厚烨才知道自己此时有多失望,因为叶春秋的表现实在难以令他看到一丁点的破绽。
可正因为如此,朱厚烨的猜忌更深,心中打着小鼓,为了掩饰,却是朝身后的差役使了个眼色,那差役连忙进去,过不多时,便搀扶了唐伯虎来。
此时,唐伯虎的身上已经披了一件衣衫,头发也已束起,他已经不疯了,只是脸色蜡黄,眼中布满了血丝,脚步蹒跚。
走近了他们,唐伯虎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朱厚烨的身上,而后又看到了叶春秋和邓健,他竟不觉得奇怪,只是呆若木鸡,木木然地走到了朱厚烨身边,作了个长揖:“给殿下添麻烦了,伯虎惭愧。”
朱厚烨笑吟吟地看着他,依旧的如沐春风,面上谦和地道:“唐先生不必多礼,唐先生发了疯病,父王和小王竟是不察,早知,就该让御医来给唐先生看一看,唐先生可好转一些了吗?”
唐寅的眼眸中只是木木的,机械式地将手抱起,道:“好了一些,多谢殿下的关心。”
“无妨的。”朱厚烨亲切地道:“眼见先生无恙,小王已是喜不自胜了,先生曾教授小王书画,你我可算是亦师亦友,不要说这样的话,倒是显得我们生疏了,噢,先生想必已是见过了镇国公了吧。”
唐伯虎没有为朱厚烨的这些话感激涕零,却是转身朝叶春秋行礼道:“草民唐寅,见过……”
叶春秋压了压手,他眼角的余光,却是没有在唐寅身上,而是观测着同样观察着自己的朱厚烨,口里轻描淡写地道:“唐先生身子不好,可要小心。”
“是,草民会的。”唐伯虎看起来很是无力的样子,显得有些弱不禁风,却是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脸上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可是这笑容很苦。
等他回过头,触及到朱厚烨的笑容满面,这笑容背后,却是暗发着一丝阴冷。
“那么,草民告辞,先走一步。”唐伯虎幽幽然地道。
此时,在他的心底深处,只想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什么才子的傲骨和洒脱,再难以在他身上找寻到半分,他给人的感觉,只剩下了凄冷。
可他想逃开,偏偏他已牵涉进来,显然有人并不肯放过他。
朱厚烨淡淡道:“唐先生还是随本王一起走吧。”
唐伯虎似乎早料到这个结果,所以他的眼里没有惊骇,只有一丝恐惧,他已看清了宁王父子的真面目,他深深地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囚笼里,而这囚笼,比这儿的大牢更加可怕。
唐伯虎尴尬地道:“草民还是……”
“就这么定了。”还不等唐伯虎说完,朱厚烨便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朱厚烨脸上的笑容依旧,却是带着不容置疑,什么唐先生,本质上,他不过是将唐寅当做家奴看待,而且现在的事令他非常的不安,这令他莫名地生出一股焦躁,以往对唐伯虎的客套,也就到此为止。
朱厚烨不容拒绝地接着道:“唐先生就不必再客气了。”
唐伯虎无奈地道:“我……我……”
唐伯虎不知怎的,他明知自己是逃不掉的,就算放他自己出了这里,他还得乖乖地回到鸿胪寺去拜见宁王,因为他本就是宁王的幕友,幕友得不到准许,擅自出走,下场会比现在更加凄惨,宁王完全有一百种办法将他弄死。
他有一种到了绝路的感觉,年少轻狂时的自己,一定想不到会有今日吧。
他笑了,笑得有了那么点儿苦涩,良久,他突然抬眸,看着朱厚烨道:“殿下,草民是来辞行的。”
这一句话,唐伯虎鼓足了勇气,似乎在他灰暗的人生之中,总算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觉得冒险的事。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行凶
听了唐伯虎的话,朱厚烨却是呆住了,直直地看着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的唐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