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55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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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这舰队毁天灭地,朱厚照就觉得自己血液沸腾,搓了搓手道:“完了?”
  “完了。”刘健叹了口气,看向朱厚照。
  朱厚照连忙警觉地板起了面道:“叶爱卿……劳苦功高嘛……”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厚照有点儿不太自信。劳苦是有的,不过瞧着不像是一锅端了倭寇,倒像是把人家军民也一锅端了,好吧,不能追究细节,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难得糊涂才是正道。
  “嗯?”刘健轻轻发出了一丁点声音。
  怎么说呢,他已经感觉很不对劲了,所以当朱厚照很不自信地说出劳苦功高的时候,刘健没有反驳,当然,也没有急于去反对,显然,从这份奏疏上来说,说是劳苦功高,其实也没有错的。
第一千一百三十三章
幕后黑手
  “这……理应算是劳苦功高吧?”朱厚照看向刘健,其实他也觉得有些不太自信。
  刘健呢,细细一思,不禁在想,倭人历来反复无常,何况倭寇如此猖獗,这与倭人的包庇也是分不开的,既如此,似乎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当然……虽然叶春秋的奏报戏剧化了一些,可是刘健对叶春秋的印象也是颇好,敢情你让人去练水师,还能指手画脚不成?
  虽然还是觉得有那么点点儿不可接受,刘健却还是道:“水师一战,臣乃亲眼所见,实是惊心动魄,叶春秋编练水师有方,老臣以为,劳苦功高,与镇国公实是彰显得宜。”
  “这就对了。”朱厚照反而兴奋起来,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才不会去管倭人的感受呢,连师傅们的感受,他都不怎么顾了,还顾得上八竿子打不着的倭人?
  他反而对叶春秋的扫荡倭国更感兴趣,此时,他不禁想起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便道:“那么叶春秋现在人在哪里?”
  “人在宁波,不过大抵这个时候,已经动身入京了。”刘健道:“想必镇国公也想顺道回去探探亲。”
  朱厚照长长舒了口气,心中的浊气俱都吐了出来,声调也不禁变得轻盈了起来:“这就好,即令人准备迎接吧,让英国公负责迎接事宜。”
  倒是这时,站在一侧的刘瑾却是心中不禁生出了绝望,还真不是一般的命大呀,这失踪了近两个月,怎么还没有死?他顿时感觉尴尬,那方才的眼泪还挂在眼眶里呢,现在他照旧有些想哭,只是这一次是真的感觉心痛了,连脸上的悲痛都真实了。
  只是刘健在沉默了一下后,却道:“只是,不知陛下以为倭国之事,该如何解决呢?不管如何,咳……我大明虽是剿杀倭寇,可是只怕对倭人难免有所误伤,大明泽被四方,此事若是传出去,不免使诸国相疑啊。”
  刘健很聪明地没有提到大诰和太祖的祖训,这完全就是避重就轻。
  朱厚照没有多想,便道:“这有何难,反正倭国与我大明已是交恶,不必理会就是。”
  “是不是该派个使臣去安抚一下?”刘健觉得还是有些不妥当,外事无小事,大明这样的庞然大物,对于四方的小国来说,任何一丁点的举动,都可能招致别人不同解读的,他还是觉得理应谨慎些为好。
  朱厚照对此没什么兴趣,便按照老办法道:“那么就请诸位师傅们商量出个章程出来吧。”
  他正待要把人赶走,忧心了那么多天,终于能松口气了,今夜只怕能睡个好觉了,跟刘健几位师傅也很难分享什么快乐,却在这时,外头却有宦官匆匆进来道:“禀陛下,通政司奏报……说是江南发生了民变。”
  几个本是心中落下大石的君臣,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这天底下,哪儿都可以出事,唯独是江南不成啊,江南能引发什么民变?
  正在错愕和迟疑之间,那通政使旋即进来,纳头便拜道:“臣接到了福建、南直隶、浙江急报,说是各地激起民变,诸多军民百姓围了官衙,俱言镇国府与邻交恶,大祸就在眼前,倭人与倭寇,本就有别,而今镇国府水师袭扰倭国,只会使倭寇与日俱增,徒使江南军民跟着遭殃,因此请求朝廷立即安抚倭国,惩戒肇事之人,还良善的倭人一个公道。还说现在四方都有流言,说是水师在倭国大开杀戒,使明倭的仇恨,与日俱增,东南沿岸的百姓,而今大为惶恐……”
  听了这个……朱厚照却是震怒了,他猛地拍案道:“胡说,这是谁说的话?怎么追剿倭寇,反而使军民不安了。拿奏报来!”
  等那通政使上了奏报,朱厚照看着只是冷笑连连,他从未动过这么大的火气,看完奏报,便命人将奏报传给刘健等人,口里随即道:“你们看这里头是什么昏话,这定是背后有人怂恿指使,若真是良善的军民百姓,决计不会如此,让锦衣卫,不,让魏国公亲自带兵前去弹压,谁敢妖言惑众,俱都杀无赦,非要杀几个人不可!”
  刘健看过之后,面色却是冷峻,他可不像朱厚照这样勃然大怒,反而很是镇定地道:“有蹊跷。”
  “嗯?”朱厚照看着刘健,一副等着刘健接着说下去的样子。
  刘健便徐徐道:“这里头的民变,显然有蹊跷,这些人虽然围了衙门陈情,而且声势浩大,却是不敢图谋不轨,倒是没有闹出什么事端来,而且浙江、南直隶、福建突然同时发作,可见这背后定是有幕后黑手在操纵。”
  朱厚照深深地看了刘健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这是当然,几个地方同时发作,朕可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而且朕还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在朱厚照的眼里,所谓的幕后黑手,不就是那些幕后的私商嘛,呵……
  以为朕什么都不明白?他们是狗急跳墙了吧,朕还没动手呢,他们倒是恶人先告状来了。
  朱厚照年轻,年轻的人,往往就气盛。
  刘健则是正色道:“那么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朱厚照不假思索便道“自然是统统杀个干净。”
  “可是……”刘健毕竟经历的事儿比朱厚照多,很快就想到了从中的许多难处,便道:“滋事之人,数千上万,其中有别有用心者,也有人只是单纯凑个热闹,更有被人蛊惑的无知百姓,难道陛下尽都要将他们杀个干净吗?”
  朱厚照愕然了一下,随即道:“自然是揪出首恶!”
  刘健苦笑道:“那么谁又是首恶呢?让各省布政使司去查,布政使若是刚正不阿倒也罢了,可若是和背后怂恿之人有关系呢,他们若是指鹿为马,包庇了那些真正的恶徒,却对无辜的百姓喊打喊杀呢?陛下若是派出钦差,钦差到了地方,不了解情况,等到了解了,那也是一年半载之后的事,到了那时,陛下真能确保他们不会依旧逍遥法外吗?”
第一千一百三十四章
同仇敌忾
  听完刘健一连串的话,朱厚照的反应是愕然。
  显然,每一个不谙世事的人,往往都会忽略一个致命的问题。
  其实天下的政策,大抵都不会太糟糕,因为对于皇帝来说,天下是他家的,他家之天下,即便是昏君,大抵吃相也会难看一些,毕竟是人都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竭泽而渔,可是要国破家亡的。
  而内阁六部呢,却是汇聚了天下最顶级的精英,这些人一步步地从基层爬上来,哪一个不是人中之龙?
  每一项政令,往往都会经过反复的讨论,征求到各方的意见,最后才颁布出来。
  所以从理论上,政令总是好的,从王莽的新制开始,就没有一个不是造福一方的善政。
  而所有人却都忽视了一个问题,政令走出了紫禁城后,会变成怎样?
  理想一些的人,如赵括那般,以为打仗就是纸上的游戏,我要将五万人陈兵于此,五万人就会在这里,我要这三万人固守住这一处要塞,他们势必会死守,好吧,反正他们只是数字,当然是你说了算。
  可问题在于,人却是活物,每一个人都是不可控的变量,一个人不可控,你还可以盯紧他,若是两个人三个人呢?若是这个数字再乘上一万、十万呢,十万个完全不同思想的人,十万个有好、有坏、有雅、有俗、有好色者,也有柳下惠,有今日生了痔疮,明日拉了肚子的人,那会如何?
  刘健之所以总是提出治大国如烹小鲜,是有他的道理的,保守其实没有错,因为任何一个政策的变动都会造成无数个变量,而这无数个变量交织在一起,最后你所要推行的东西,当真会成为你想象中那样吗?
  莫说是政令,即便是你让一百个人去传话,你告诉第一个人,我要吃饭了,你能确保这一百个人不断将你的话传递下去,最后把话送到第一百人的耳里时,说的不是你要吃屎?
  不可控,无法贯彻,才是问题的关键。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古人有一句话叫纸上谈兵,后世有一句话叫键盘治国。
  刘健质问朱厚照,你要杀无赦,好吧,没有问题,最好的结果可能是抓住了真凶,那这件事便能完好地落幕了,很好,举国欢庆。
  不过显然,陛下这份旨意放出去,最大的可能是得到的是最糟糕的结果,这个结果就是地方官吏借此滥杀无辜,然后激起更大的民变。毕竟你就算可以控制布政使,布政使未必就能控制得住办理这件事的判官,判官未必就能让下头的佐官候命,佐官的幕友未必就能明察秋毫,更别提你未必能让下头的胥吏们不借此构陷良善百姓了。
  刘健趁着朱厚照愣神的功夫,旋即语重深长地道:“所以这件事,当然要查,甚至要大张旗鼓地茶,可是不能杀无赦,要细细地查访,而朝廷摆出查处的决心,不是要杀人立威,只能是震慑宵小。”
  显然,朱厚照那年轻气盛的性子又犯了,完全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怒道:“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刘健看着天真的小天子,心里吁了口气,想当初先帝将陛下托孤给了他,可是天子的冲动和鲁莽,总是让他不禁担心。
  想了想,刘健只好道:“当然不可以,朝廷要做的,只能是秋后算账。不过现在,真正要解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这些人蛊惑人心,却表现得极为克制,他们没有杀官,只是围住了府衙去陈情,可见他们不敢触犯朝廷的底线,而他们聚众这样做,显然是想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既不使朝廷痛下决心大加杀戮,又想引起朝野的震动。陛下,对于倭国的事,本来陛下和臣都是想要压下去,可是现在这样一闹,江南的‘民变’,还有他们所要弹劾痛斥的镇国府,现在都已成了举国上下关注的对象,莫说是朝野,怕是诸藩国也会看重这件事吧,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陈情,不过是敲锣,把锣鼓敲起来,使天下的目光聚焦于镇国府对倭国的征伐,而接下来,若是老臣猜测得没错的话,就该有人出来义正言辞了,陛下……眼下且不必着急,先看看是谁再说。”
  刘健为人处世,素来以大局为重,而此时,他的心里也有了几分怒意,有些人显然是玩得太过火了。
  朱厚照颌首,他第一次认同了刘健的话,因为他能感受到,这一次刘健似乎与自己一样,同仇敌忾。
  朱厚照眼眸中露出了几分森然之色,怒道:“好啊,正好看一看,是谁这么不知死活。”
  现在看来,大致的方向就是看那布局出这出民变戏码的幕后之人什么时候再出手了。
  等到了次日,当一份奏疏送到了内阁,刘健在公房里徐徐打开,随即脸上变得阴冷起来。
  叶春秋的做法,他或许不认同,可是这并不代表某些人可以随意地挑拨是非,只是刘健还是万万想不到,挑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一个连他都意想不到的人物。
  刘健将奏疏合上,他没有声张,无论如何,这个人和自己也算是熟识,于是他叫了个书吏来,道:“去请刘时雍来。”
  时雍乃是刘大夏的字,而这份奏疏,恰恰是刘大夏所发。
  刘健吩咐罢了,继续将奏疏打开垂头去看,他的脸上凝成了一层冰爽。
  因为这份奏疏之中,只提及了两件事,第一件,是祖宗之法,第二件,便是擅自用兵。
  祖宗之法不可废,这是大义,祖宗的话,你都不听,反了你了。
  若是平时,这句话或许无力,谁要是有事没事地抬着祖宗之法来膈应朝廷,多半结果都不会太好,只需几个差役,大抵就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问题在于,现在江南的民变已经酝酿开来,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你因为人家妄议祖宗之法,就对人喊打喊杀,不但显得你气量不足,而且会被天下人认为你独断专行,当然,废黜祖宗之法也就落人口实了。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祖宗在上
  国朝以孝义治天下,天子的法统就来自于孝道,若是连天子都不能作为表率,这纲纪岂不是大乱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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