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49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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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是现实的,当其他人看到了大明的软肋和虚弱,自然而然也就会起其他的心思。
  现在佛郎机人表面上遣使致歉,愿修永世之好,可实际上,却是赤。裸裸地威胁着大明朝廷。
  若是朝廷不答应,就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大明未来数十甚至上百年的时间里,永远都要遭受这群比之倭寇危害更要大上十倍百倍的巨大威胁,江南和岭南等地,本就是大明的粮产重地,若是这样屡次三番的折腾,可怎么是好?
  朱厚照问起内阁怎么说,四个阁臣却是一时拿不定什么主意,这也算是千年未有之变局,他们挖空了心思,也实在想不出该如何应对。
  这一次,是从海上来的强敌,北上的鞑靼人和瓦剌人,还可以通过长城和关隘来抵御,可是这波涛千里的汪洋,莫非还要沿岸修筑出一条长城不成?
第一千一十九章
狼子野心
  刘健这些天,心情也是很糟,他心知这件事很麻烦,麻烦就在于,大明未必耗得起。
  只是因为一小伙的倭寇,就惹来了那么多的麻烦,每年因为倭寇而导致的钱粮损失何其巨大,东南沿岸这么多的备倭卫所,养着十几万人,这还不说倭人劫掠带来的损失。
  现在又要防备佛郎机人,国库本就空虚,拿什么来弥补不足呢?
  可是朝廷若是示弱,显然也是绝不可能的,虽然可能答应了佛郎机人不会有什么损失,可是对于大明的威信伤害却是极大的,内阁之中,谁若是在这件事上做出妥协,怕是明日就得要准备上书请辞,乞老还乡了。
  现在朱厚照问内阁的对策,刘健只好道:“陛下,臣窃以为,理应拒绝为好,备倭诸卫那儿,往后得要狠狠地督促一番,让他们好生地操练,随时警戒,实在不成,就调一些辽东、宣府的边军协防,这佛郎机人狼子野心,朝廷当断然回绝佛郎机人的任何要求,从今日起,内阁要随时有两位学士轮番当值,南京守备那儿,亦要做好调度,江南若有任何消息,可让通政司直接上报,随时做好应变的准备……”
  刘健不疾不徐地提出了许多的措施,朱厚照听得连连点头,又看向众人道:“诸卿怎么看呢?”
  大家都无话可说,倒不是这些人无能,实在是历朝历代都未曾遭遇过从汪洋大海中到来的敌人,即便只是倭寇,也不过是疥癣之患而已,可是这佛郎机人却是完全不同,背后拥有国家实体作为后援,也不似是倭寇一样,抢了一把就跑,他们有政治上的诉求,拥有强大武力,而且懂得制定计划,历史上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连前车之鉴都不曾有。
  朱厚照不由摇摇头,叹了口气,才道:“既如此,那就驱逐了这佛郎机的使节吧,朕倒要看看,这佛郎机人到底有什么样的胆量,还敢来犯朕海疆。”
  于是众人点头,既已商定,便告退出去,朱厚照则是让叶春秋留了下来。
  朱厚照看着叶春秋,颇为头疼地抚额道:“哎,朕听说外头流言蜚语众多,许多军民百姓竟是生出了惧怕之心,哎……真是糟糕啊,若是知道佛郎机的巢穴就好了,朕倒可以御驾亲征,直捣黄龙,现在却是来去无影,实在令人生厌。”
  叶春秋抿嘴道:“陛下,不妨我们再研究一二。”
  朱厚照摆了摆手,显得意兴阑珊,心情糟糕地道:“罢了,朕也没这个心思了,还是歇一歇再想吧。”
  叶春秋便作揖,告辞而去,刚刚出了暖阁,便有人来说,刘健命叶春秋到内阁去闲坐。
  到了内阁,见了刘健,还是老话题,刘健又向叶春秋问了一些佛郎机的事。
  叶春秋倒是没有隐瞒,将自己所知的事统统说了出来:“佛郎机人地处大明万里之遥,万国林立,相互攻伐有千年之久,又与大食人有很大的争端,所以诸国都崇尚武力,可是他们又与鞑靼人不同,鞑靼人虽是尚武,所靠的不过是战马罢了,既不懂得炼金,又不能造船,而佛郎机人偏偏又多推崇匠人,最擅奇技淫巧,他们所造的火铳、火炮,都威力极大,其国的军人征召入伍,都会进行苛刻的操练……”
  刘健认真地听完,脸上若有所思,最后不禁捻须道:“哎,咱们大明啊,终究还是承平太久了,若是太祖或是文皇帝时,如何会在乎这些跳梁小丑?”
  叶春秋居然点头,道:“若是文皇帝时,有郑和那般的庞大舰队,区区佛郎机人,不足为患。”
  刘健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露出苦笑,随即道:“春秋,你又想糊弄老夫了,想造船?且不说海禁,你可知道文皇帝时,为了下西洋,靡费了多少钱粮?钱粮事小啊,可是造船需要木料,就不免需要人力,多少劳力因此而被征用,上山伐木,或是为朝廷造船,若是当真有这么多人去开垦,这些人又能种出多少粮来,民力……终究还是不可靡费为好,百姓困苦,若是地方官府再以造船的名义征丁,不是好事。”
  叶春秋知道刘健所考虑的是大局,却还是不免道:“可若是不造船,为这倭寇和佛郎机人四处袭击,损失又是几何?钱粮有的可以节省,有的却是万万不能节省的。”
  刘健只淡淡一笑,没有和叶春秋争辩,只是道:“你是少年人,还不明白,有些事,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叶春秋便莞尔一笑,也不觉得刘健是倚老卖老,他只是知道,刘健身处在这个文官体制之中,某种程度来说,也是无能为力罢了,即便是首辅,无论做任何事,都有太多太多的顾虑,凡事都不免要瞻前顾后,大明到了而今,就如一个蹒跚的老人,里头牵涉了太多太多的掣肘。
  该说的也说了,叶春秋便准备告辞,正在此时,却有通政使过来道:“镇国公,我这里正有事要禀告,你且莫走。”
  叶春秋有些讶异,便驻足。
  那通政使对刘健行了礼,接着道:“鸿胪寺那儿,已经开始着手礼送佛郎机使节了,只是那王汉忠却是说,两国虽有误会,难以交往,可无论如何,能否请镇国公送一送他。”
  一旁的谢迁觉得好笑,道:“送他去哪里?”
  那通政使道:“是去天津卫登船。”
  刘健捋须,却是看向了叶春秋,算是询问叶春秋的意思。
  叶春秋抿抿嘴,道:“那位王大使,似乎一直对下官有兴趣,不知诸公怎么说?”
  刘健道:“自然看你的意思。”
  叶春秋沉默了片刻,便道:“他既要我送,我大明乃礼仪之邦,那么不妨就送一送吧。”
  拜别了刘健,出了宫去,叶春秋便回到府上,歇了一日,那王汉忠果然次日清早就叫了人来催,叶春秋便穿了朝服,和叶老太公打了招呼,旋即坐车到了鸿胪寺。
第一千二十章
礼仪之邦
  鸿胪寺这里,一个鸿胪寺的官员和那王汉忠早在此等候了,天气炎热,所以王汉忠穿了汗衫,又不知哪里买来了一柄香扇,故作风雅的扇着风。
  见了叶春秋来,王汉忠露出了笑容,上前道:“镇国公,学生可是等得久了。”
  鸿胪寺已经给他安排了一辆仙鹤车,他却不肯坐,摇头道:“还是坐轿子好,坐官轿吧。”
  那鸿胪寺的官员则看向叶春秋,叶春秋便点点头。
  于是命人安排了轿子,王汉忠自鸣得意地弯腰要入轿,却突然回头对叶春秋笑道:“说起来啊,我一介童生,若是在大明,是没有资格坐官轿的,你看,这不多亏了佛郎机人,若非是他们,我如何能得到如此礼遇,只不过……贵国的大臣实在太迂腐了,竟是不知变通,否则……两国交好,岂不是美事?”
  见叶春秋不怎样理他,他倒是没半点尴尬,依旧带着笑意坐入了轿子。
  叶春秋又上了自己的仙鹤车,这一趟不过是送王汉忠去天津卫罢了,随行的除了一个鸿胪寺的官,便是数十个差役,天津卫距离京师并不算远,待出了京师,走了数十里,这一路西行,却属于北通州与将京师的交界处,不过这儿依然还属于京畿之地,因为到了正午,所以便在附近的客店叫了酒菜。
  王汉忠神气活现地下车,身侧有鸿胪寺的官员作陪,又有几个差役和随扈相从,他径直进去,便道:“上好酒好菜。”不等店伙答应,便又道:“要快一些,否则你吃罪不起。”
  那店伙忙是点头哈腰去了。
  寻了一个厢房,叶春秋本不愿和他一起吃饭,却也是饿了,索性也跟了去。
  酒菜上来,王汉忠红光满面,笑道:“方才一路来,见到了许多烟囱,莫非是造瓷器的?哎,这瓷器若是运到了马六甲,一夜之间便可价值百倍,真是可惜了,镇国公,这天下变了。”
  叶春秋只低头吃着酒菜,默不作声。
  虽然叶春秋不甚热情,可王汉忠似乎起了谈兴,接着道:“这大明哪,只知道墨守成规,殊不知而今,却是佛郎机人的天下,你看大明相距马六甲,不过千里而已,而那佛郎机人,却是相距万里之遥,去国万里,依旧有其领地,这佛郎机人的厉害,可想而知,我很为你们而惋惜,到了而今这个地步,还自称大国,妄自尊大,却不知佛郎机人之强,实乃不晓好歹。这是我最后的奉劝,往后哪,可有的是好戏瞧了。”
  那鸿胪寺的官员却是有些恼了,道:“朝廷待你为尊客,你如何能如此出言不逊。”
  王汉忠便哂然一笑,很轻蔑的样子。
  吃饱了饭,继续启程,那鸿胪寺的官员年轻,显得有些不耐烦,见那王汉忠上了轿,便上前来道:“镇国公,还是及早将他送到天津卫的好,我看,就连夜赶路吧,反正这一路官道平坦,倒也无惧。”
  叶春秋点头道:“如此甚好,一切听刘主簿。”
  刘主簿点点头,又与轿夫和差役们吩咐了几句,接着启程。
  这一路炎热,好在车中倒还算凉爽,叶春秋倚在沙发上将就睡了一觉,等到起来,天色已是黑了,那刘主簿不断催促继续赶路,倒是把轿夫累的气喘吁吁,中途在个客栈里打了尖,现在已过了北通州,用不了多久,便要抵达天津,谁晓得到了客栈,叶春秋出来透透气,便听到王汉忠的咆哮。
  叶春秋进去,见这王汉忠恰好一个耳光摔在了店伙的脸上,厉声道;“瞎了你的眼吗?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佛郎机特使,我这身上的是新衣,现在满是油迹,你赔得起吗?”
  那店伙唯唯诺诺,忙是告罪。
  刘主簿看他不顺眼,便悄悄到叶春秋身边来,低声道:“镇国公……”
  叶春秋却是似笑非笑地负手看着王汉忠气急败坏的样子,低声道:“不必理会,待会儿让人给这店伙几两银子赏钱,把差事办好才重要。”
  叶春秋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刘主簿一眼,又道:“大明是礼仪之邦,及早将他礼送出境才最是紧要。”
  刘主簿颌首点头。
  而那王汉忠口里还在骂骂咧咧:“这是什么东西,瞎了眼……若是佛郎机人,就不会似我这样心善了,遇到这样不识眼色的东西,非要见将他吊死不可。”
  既是用过了饭,那刘主簿继续催促成行,王汉忠见叶春秋不理自己,却还是凑上来,笑道:“镇国公,那种子,你当真不买了吗?其实……”
  叶春秋打了个哈欠,甚至懒于看他一眼,便径直上了车。
  此时天色已经昏暗,王汉忠脸上露出一丝冷色,狠狠瞪了已经进了车里的叶春秋一眼,眼里掠过了一丝杀机,他森然一笑,却旋即又呵呵地和蔼笑起来,坐进了轿子里。
  这一路披星戴月,抵达天津卫时,竟已到了清早,叶春秋让那刘主簿只寻了个客店住下,王汉忠却有些不满,道:“既是大使,理应下榻在官署,怎么可以住在客店里?这客店没法住的,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吗?”
  他还要继续说,谁晓得叶春秋已经上楼去了,在客店里休息了两个时辰,刚刚起来,那主簿便来敲门,道:“公爷,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清早就送他上船去。”
  说着,这刘主簿不禁满腹牢骚:“这样的人,实在是讨厌,寺里看我年轻,资历浅,才让我担负这个职责,哎,我是一日不愿意和他待了,明日他上了船,总算可以轻松一刻,噢,大人急于回京吗?其实这天津卫,颇为热闹的,下官倒是想明日将人送了去,在这里休息两日……”
  “不急,你若是留两日,那么我便陪你留就是,却不知天津卫有什么好去处?”
  “有一处挂甲寺,据说那儿求神拜佛颇为灵验。”刘主簿局促地笑了笑道:“下官至今只有三个女儿,还未有儿子,所以……”
  叶春秋也不禁笑了,便道:“那我也去,我求个女儿。”
  刘主簿不由露出尴尬的浅笑,拜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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