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4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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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位英国公,往日虽没有深交,可叶春秋却对他的背景很是熟悉,这位英国公来头很大,乃是靖难的将军张玉之后,因为战功彪炳,被文皇帝封为了公爵,此后其子张辅承袭了爵位,此人能力也是非同一般,曾组织过对安南的战争,随后参加土木堡之变,在土木堡之变中阵亡。
  张懋,也就是在这个巨大变故中继承了张辅的爵位,那时候,张懋的年纪比现在的叶春秋还小一些,也因为他的父祖二人,一个是战死于靖难之战,一个是战死于土木堡,在大明算是最悲催的公族,没有之一。所以张懋几乎得到了三代皇帝的看重,个个对其信赖有加。
  只是……英国公为何这时候来见他呢?
  叶春秋心里带着狐疑,抿了抿嘴,却是不露声色,他很清楚,接下来,一场好戏要开始了。
  他应了那差役,整了整衣冠,又将自己的草稿统统都收了,接着便在房中耐心等待。
  张懋果然很守时,房里的沙漏恰好过了半个时辰,外头便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便有人推门而入。
  只见张懋一身蟒服,一脸威严地步入了房里。
第九百七十四章
一鼓作气
  虽是被困在这中军都督府里,可是叶春秋面对张懋却依旧不卑不亢,只是谦谦有礼地起身道:“见过英国公。”
  张懋朝他一笑,方才肃然的脸,显得柔和了一些,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叶春秋便依言坐下,张懋亦是坐在沙发上,他打量了叶春秋一眼,才道:“镇国公在此住得还习惯吗?”
  叶春秋便道:“还好,承蒙老公爷的照顾,否则……”
  “哈哈……”还不等叶春秋说完,张懋很爽朗地一笑,摇摇头道:“现在外间的情形很糟糕,许多人支持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其实嘛,那刘芳自然该死,说起来,他一个靠着恩荫的副千户,胆大包天,居然跑去殴打咱们大明的功臣,不过……”张懋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眼下最麻烦的不是这个,总而言之,那刘瑾已下了条子,说是想让本公爷将你移交去诏狱,说是厂卫那儿,有些事想问一问。”
  张懋哂然一笑,便接着道:“不过嘛,老夫已经断然拒绝了,眼下啊,镇国公还是在中军都督府为好。”
  这意味太明显了,才刚刚开始,张懋就送了叶春秋一个天大的人情。
  你看,那刘瑾可是和你镇国公很不对付的,你若是去了诏狱,会有好日子过吗?甚至可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诏狱也是未必,即便天子震怒,大致也只是寻一些锦衣卫做替罪羊,可是老夫却是顶住了刘瑾的压力,现在的刘瑾权势可是不小啊。
  里头的意思,不言自明。
  叶春秋便道:“谢公爷庇护。”
  张懋压压手道:“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如此,老夫提携后辈,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据说你这两日都在这里写画?嗯,好生地写画吧,无须有什么担心,那刘宇虽是四处哭告,可是朝廷的审判还没这么快来,你在此静心地休养就是。”
  叶春秋连声说是。
  似乎张懋此次来,也只是为了交代了这几句,屁股还未坐热,就长身而起,笑吟吟地道:“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人报知老夫就是,老夫自然会尽力会给你方便,你的家人那儿,老夫已让人去给你打了招呼了,请他们安心,好了,言尽于此,老夫还有许多事要料理呢,先行告辞。”
  这张懋的态度,让叶春秋感觉春风徐来,叶春秋将他相送出去,等张懋走了,便又坐回到了沙发上,完全沉溺在自己的心事里。
  他显然知道,张懋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既然来了,肯定有他的目的,可是来了之后,偏偏又只是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动身离去。
  看来……果然越来越有意思了。
  叶春秋在心里想笑,看来自己的信,果然还是起了效果啊。
  他定了神,便将这些杂念抛在了九霄云外,重新取出了草稿,继续研究自己的枪械生产,他一笔笔地勾勒出结构的图纸,同时又几经许多次的修改,因为每日都安静地处在房里,吃喝都自有人送来,所以叶春秋倒颇像是与世隔绝之人,这使他真正有了心思去思考。
  只是几次的草稿,叶春秋都觉得不甚如意,总是觉得差了那么一点什么,他固然知道,任何东西的设计都是有得有失,提高了精度,就可能要牺牲掉射程,提高了射程,就可能大大地增加造价。
  他猛地醒悟,自己竟是没有一套真正的标准,或者说,自己根本还未想过,自己所需要的是什么。
  既然是枪械,而且还要大规模的列装,所以重中之重,便是造价了,造价必须在合理范围,除此之外,是便利性,这也是为何叶春秋挖空心思想要琢磨这后装枪的原因,若是前膛枪,装填火药不免繁琐,设计的速度实在太低,而易于携带也是重中之重,难道一柄火铳,要如大明现在的火铳这般扛着走不成?
  努力思索一番之后,叶春秋大抵确定了方向,重新开始,一鼓作气。
  连续几日,日子过得倒是自在,只是外间的事,叶春秋一概不知,虽然那差役偶尔也会讲一些,不过都是坊间的流言,语焉不详之外,消息的真实性也存疑。
  叶春秋却像是完全不在乎,直到有一日,外头却有人来道:“厂卫的人来了,特来问案。”
  叶春秋知道厂卫总会对这样的事很是热心的,便将东西统统收了,过不多时,便有一个钦赐飞鱼服的人进来,来人生着一张国字脸,身躯修长,倒是相貌堂堂,他朝叶春秋拱拱手,笑道:“鄙人忝为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见过镇国公。”
  他笑起来带着几分深意的样子,叶春秋也只是颌首。
  这个人,他大抵是知道一些的,此人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看上去似乎也算是权倾一时了,不过当初谷大用掌握西厂的时候,他便是西厂的爪牙,等到刘瑾掌了内厂,他立即改换了门厅,成了刘瑾的贴身小棉袄。
  这些,当然都是从钱谦口中得知的,说这位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一向阴险狡诈,从没有半分主见,永远都是以宫里的人马首是瞻。
  石文义自报家门之后,倒是对叶春秋不敢过份,这里可是中军都督府,而不是锦衣卫诏狱,何况叶春秋这个镇国公还在身上,容不得他在面前放肆。
  叶春秋朝他点头,也懒得说久仰之类的客套话了,只是二人各自落座,他身后显然有个经历司的书办,这时候已经坐到了案后,卷开纸笔,准备记录。
  石文义好歹是亲军都指挥使,想当年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也曾嚣张一时,若不是宫中为了制衡,在这锦衣卫之上加了东厂、西厂、内厂,似锦衣卫这种专业的特务和刑狱机构早就权倾一时了。
  石文义亦属于亲军二品武官,在叶春秋面前,自然也不可能犯怵,只是捋须吗,露出几丝看不出喜怒的笑意,才道:“敢问镇国公,当日,镇国公擅自调兵,所欲为何?”
第九百七十五章
豺狼当道、阉贼盈朝
  叶春秋知道,今日的问话,都将会被记录在案,而后则送至宫中、内阁、以及各法司阅览,用后世装逼的话来说,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若是不谨慎应对,就不知要给人提供了多少口实了。
  而这个石文义,显然是个心机很深的人,他没有问叶春秋为何要擅自调兵,而是很直接地问叶春秋调兵是想要做什么!
  这人……
  呵……
  叶春秋心里不由冷笑,他很清楚,其实这是锦衣卫问话的艺术,若是问为何调兵,自己回答,因为如何如何,这就等于是给自己一个自辨的机会。
  可若是问自己调兵是想做什么,这就等于是描述犯罪的事实,你是想杀人呢,还是想谋反呢?
  可惜石文义的这点小手段,对于习惯了玩弄文字抠字眼的叶春秋来说,又怎么会看不破?叶春秋好歹也是干过几年翰林,专业玩文字的,叶春秋便答道:“杀刘芳。”
  这回答很干脆,只是杀刘芳三个字说出,石文义的眼眸顿时一亮,他就是希望叶春秋说出这个答案,没想到最优答案来得如此的容易,心情顿时显得好了起来,而后立即乘胜追击道:“那么,敢问公爷,公爷可知道刘芳是谁吗?”
  叶春秋完全是一副问无不答的样子,没有半点迟疑,便道:“自然知道的,此人乃是都御史刘宇之子,又是锦衣卫副千户。”
  知法犯法……
  石文义在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禁不住觉得这个叶春秋实在是胆大包天,一般人犯了罪,第一时间就是想着推脱,于是各种辩解和抵赖,可现在倒好,眼前的这个家伙居然非要往火坑里去跳,完全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似的。
  可是这就是石文义想要的,石文义连忙又道:“噢,那么这第三问,便是镇国公莫非会不知道,内城之中,擅调兵马,诛杀亲军,是何罪?”
  叶春秋语气依旧很平静,徐徐道:“自然是知道的,前者乃是谋逆,后者亦与谋反差不多,是抄家灭族之罪。”
  “……”石文义这时候反而有点给叶春秋弄糊涂了,敢情你他娘的什么都知道啊,你特么的知道了,昨天那事还做得那般痛快?你既然知道了,现在还供认不讳?
  石文义进入锦衣卫已有二十年,一步步地爬上而今的高位,遇到的人和事,也有不少,可是像叶春秋这样的钦犯,他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石文义便笑着继续道:“既如此,那么镇国公何以还要一意孤行呢?”
  叶春秋深吸一口气,很明显,这个家伙一直在套他的话呢,此人巴不得套出更多板上钉钉的‘案情’来,现在见他面露喜色,叶春秋清楚,自己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事关自己的生死了,接着,叶春秋突然笑了。
  似乎石文义捕捉到了叶春秋脸上的变化,他一开始就感觉有些不太妙,而现在……
  却听叶春秋突然道:“因为豺狼当道,因为阉贼在朝。”
  “什么?”石文义有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身躯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他方才心里还在暗喜,自觉得叶春秋这个家伙有点不太对劲。
  这家伙认罪认得太痛快了。
  坐在一边记录的书办也是诧异了一下,手里的笔颤了颤,然后错愕地看着石文义,想征询石文义的意见,这一句该不该添加进去。
  可是石文义自己还在震惊之中,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个?
  最后,这书办还是很小心翼翼地颤着手,将叶春秋的话记录在案。
  若是其他人,还可以栽赃陷害,还可以假造供词,可是堂堂镇国公的供词,谁敢轻易修改?
  石文义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随即道:“镇国公,我再问你擅调官兵之事。”
  叶春秋却道:“我回答的也是这件事,方才不是说了吗?豺狼当道、阉贼盈朝。”
  “你……”石文义大怒了,狠狠地瞪着叶春秋,咬牙道:“谁是豺狼,谁是阉贼?”
  “刘宇是豺狼,刘瑾是阉贼!”叶春秋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话语里斩钉截铁。
  这一句话,不啻是战书,已是让石文义彻底地懵了。
  刘瑾可是自己的主子啊,问着,问着,怎么这家伙就攀咬到了刘公公的头上了呢?若是刘公公知道自己问个案子,问出了这个,多半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利吧。
  意乱烦躁的石文义只好道:“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再问你,你为何要杀刘芳?”
  叶春秋却是自顾自地回答,完全脱离了石文义的节奏,某种程度来说,这一切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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