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44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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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看下去,朱厚照越是觉得触目惊心,他是尤为敏感的人,那周东度的反应不对劲,而安化王呢?
  对这个藩王,朱厚照只有一丁点很粗浅的印象,只记得小时候见过,是个很秀气,很沉默寡言的人,不过前几年,他在宗室里很有名气。
  连父皇都曾称赞他是贤王!
  贤王吗?
  朱厚照眯着眼睛,暗暗在思咐,若是贤王,那么进一步大胆地推测,那个副总兵所弹劾的确有其事,这位贤王何以不发一言?
  这不是贤王该有的风格啊,钦差在地方上倒行逆施,被当地藩王弹劾的事也不是没有,没有理由这位贤王会保持沉默。
  除非,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又或者是,这位贤王有其他的打算?
  朱厚照渐渐有了启发,当他全心全意地关注起一件事的时候,不免挖空心思去琢磨起来,他猛地张眸,皱眉道:“去岁的时候,宁夏的几个武库失了火,这件事可是有的吗?”
  刘瑾愣了一下,随即道:“奴婢去查。”
  朱厚照摇头道:“不必查了,这没有说,朕当时听到武库失火,还大发雷霆,边镇武备松弛若此,绝不是小事,因此罚了几个卫指挥,申饬了宁夏总兵何锦……”朱厚照眯着眼,眼中的疑虑越来越大:“按理来说,怎会这样的不小心呢?会不会是……有人需要一批武器,这才失火,而后又让朝廷补充?噢,后来又送去了不少的武备吧,呵呵……还真有意思啊。”
  就在这个时候,朱厚照的身子猛地一震,道:“不好!”
  朱厚照的眼睛突然瞪大了,道:“宁夏,有人要反。”
  “什么?”刘瑾怎么也料不到朱厚照会突然说出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却见朱厚照已是满脸阴沉,眼眸中闪露着难得的几许精明之色,道:“周东度如果是倒行逆施,却无人过问,而若是不过问的理由是,有人在有意地放纵周东度,甚至巴不得周东度闹得越厉害越好,他便好收买人心;还有,此前烧毁的武库,就是为了藏匿一批军械,用处不言自明,还有……”
  他连说几个还有,刘瑾不得不佩服朱厚照的脑洞很大,想象力实在惊人。
  可是细细一思,虽觉得是有些危言耸听,却又似乎合情合理。
  这时,竟见朱厚照突然将手中的奏疏撕成了碎片,大叫道:“来人,来人……朕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春秋为何会那样,也明白为何他临走时,说是到时朕会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朕……一切都明白了。”
  狠狠的一拳,朱厚照砸在了案牍上,他声音带着凄厉,道:“春秋慧眼如炬,朕能猜测出来的东西,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父亲被派去了宁夏,所以他非要去宁夏不可,难怪这年关将近,他竟然跑来寻朕,他是要救父啊,可是……他对着朕能说什么呢?难道他能说,安化王要反吗?他不能说,他若是说了,就是离间宗室,安化王不反,他就是从中作梗,他不能说,不能说的,他明知如此,只好选择将一切藏在心底,可是为了救父,他是拼了命也要去宁夏的,所以他才会宁可和朕反目,朕……竟然不自知,还以为是他疯了……他现在到了宁夏了吗?如果真是周东度倒行逆施,那么宁夏诸卫一定会生出反心,加上安化王的两卫人马,这可是足足六七万边军啊,若是再招募一些散兵游勇,就是十万……还有……还有……那安化王若反,必定处心积虑,暗暗积蓄力量,而春秋出现,安化王又怎么会轻易让他逃脱,可是春秋只有六百人来人,六百人能做什么?天……”
  一口气把心里的忧虑都说了出来后,朱厚照打了个冷颤,感觉身上有一股深深的寒意,使他心寒到了极点,于是他突然狠狠地瞪了刘瑾一眼,厉声道:“命人派快马,要快,飞马去宁夏,召回叶春秋父子,立即叫谷大用来,让他动用厂卫的一切力量,就是现在,就是现在!”他连说两个现在,继续道:“就是现在,即刻派人拿安化王,无论用什么名义,先拿了再说。”
  喘了口气,朱厚照突然又吼道:“还有那个该死的周东度,一并给朕拿了!”
  刘瑾在一旁把朱厚照的话听了个清楚,此时表现出一副诚惶诚恐样子,道“陛下,奴婢这就去。”
  还不等刘瑾踏出暖阁,朱厚照突然又叫住了他:“刘伴伴。”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朱厚照突然目光深沉起来:“朕知道……你和叶春秋有嫌隙……”
  “这……”
  朱厚照严重的深沉变得冷起来,如那冰尖般锐利,冷冷地对着刘瑾道:“但是你要明白,朕要春秋活,你懂朕的意思吗?你若是中途有什么拖延,你会知道什么后果的。”
  刘瑾万万料不到朱厚照说这样的话,其实他方才听到安化王要反,虽是表面显得惊慌,心里却反而大喜过望,那叶春秋就在宁夏呢,若是……甚至只要自己传递消息的时候,故意放慢一些,或许那叶春秋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是怎么也想不到,平时没心没肺的朱厚照,居然看穿了他的居心。
  他忙道:“奴婢……敢不尽心竭力吗?奴婢……奴婢一定全力以赴。”
  “这就好。”朱厚照一脸的威严,点点头道:“去吧。”
  小皇帝此刻,低下了头,他不由在想,若是万一,真到了万一的时候,自己是叶春秋,只有几百人在侧,应当怎么办呢?
  是啊,怎么办呢?
  他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口里道:“来人,拿舆图来,要宁夏的舆图。”
  朱厚照已感觉自己冷汗淋漓,后襟已经湿透了,他看了宁夏的舆图,片刻之后,失魂落魄地坐在御椅上,口里喃喃道:“若是急行,现在应当到了,他见了他爹,既然知道有人要反,而他人少力薄,应当会赶紧带着人离开吧,现在走,理应还是来得及的。”
  只是……他真的会离开吗?朱厚照想起当初叶春秋毅然决然地去大同,无论如何规劝也不肯回的一幕,这个家伙……以他的性子……
  哎……但愿他能够平安吧。
  朱厚照失神地看着堆砌了整个案牍的奏疏,一时显得无比的落寞。
第九百零二章
从龙
  正德六年开春。
  在这天色微亮的时候,只是拂晓时分,镇国新军今日竟是破天荒的没有操练。
  宁夏城里已是张灯结彩,而在这天狼堡里,却是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两处城门,有一处已经用石料封死,而面向宁夏的城门却已是聚集了许多人,一些坍塌的城桓已经进行了修补。
  此时此刻,叶春秋站在城楼上,目光幽深地看着宁夏城的方向!
  今日,若是历史没有偏差,一场叛乱就要开始了。
  而在安化王府里,化王的寿宴已经开始。
  这里早已高朋满座,显得喜庆而喧闹,安化王朱寘鐇高高的坐在首座,众宾客环绕左右,不少人前来拜见,说着许多吉利的话。
  安化王只是面带微笑,与坐在身边的总兵官姜汉、镇守太监李增说着闲话。
  朱寘鐇皱眉道:“为何周少卿还未来?”
  便有人道:“周少卿已传来书信,只说身体不适,不能亲来祝寿,还望殿下海涵。”
  边上的总兵官姜汉和镇守太监李增二人便各自勉强地露出了淡笑,他们面面相觑,事实上,这次没来赴宴的人也有不少,他们只一扫宾客,就感觉有些不对。
  姜汉便道:“听说新来了个侍学,怎么也没来?”
  下头的人道:“叶侍学既没有来,也没有送礼。”
  “好大的架子。”镇守太监李增笑嘻嘻地道。
  朱寘鐇依旧是一面温和之色,显得不以为意地道:“无妨,少年人心气高罢了,不必理会,诸位肯登门,本王就已荣幸之至了。”
  姜汉和李增忙想要吹捧朱寘鐇几句,可是这时,却发现外间传来了许多的脚步声,姜汉和李增二人在中堂,不禁皱眉,却见这时候,副总兵官何锦突然带着一干精锐的武士进来。
  姜汉与李增是认得何锦的,此人从前不过是个小小千户,却因为和安化王交好,从此平步青云。
  何锦今日却是一脸肃杀之气,到了堂前,堂中的重要宾客们俱都噤声,宴会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看向那位突然带着武士出现的安化王心腹。
  朱寘鐇站了起来,怒斥何锦道:“今日乃是本王寿宴,何锦,你要做什么?”
  何锦却是凛然无惧地道:“殿下,宁夏卫反了,宁夏其他诸卫也已哗变。”
  什么?
  一言既出,堂中除了某些知道底细的人,绝大多数人却都惶恐起来。
  反了,这怎么可能?
  在座有不少是武官,如总兵官姜汉,他不由道:“那么宁夏卫指挥何在?让他来见我。”
  何锦却依旧站着,看都没有看姜汉一眼,对姜汉全无敬意,这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只是按着刀,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安化王朱寘鐇,道:“而今宁夏内外,俱都苦新政久矣,天子昏聩,望之不似人君,那庙堂之上,豺狼为官,自新政之后,多少弟兄被朝廷视为冗员?多少人被朝廷革除,我等镇守边镇,功高劳苦,却要受那些豺狼盘剥,摇头摆尾,看那些中官的眼色行事,而今安化王贤明,又是太祖血脉,理当靖难,诛杀帝侧的豺狼,降服不臣,方可天下归心!”
  听了何锦的话,朱寘鐇面无表情,只是举起案上的酒盏,轻轻呷了口酒,不露声色。
  坐在一旁的总兵官姜汉和镇守太监李增几乎是瘫坐在了椅上,李增面色如纸,他尖锐的声音道:“咱……咱家身体有所不适,告辞,告辞……”他勉强地站了起来,只想要离开这里。
  谁料何锦一下子挡住了他,满目冷然地看着李增,对他狞笑道:“李公公不愿从龙吗?”
  李增打了个激灵,嚅嗫着不敢说话。
  而这时,一道白虹闪烁,何锦没有迟疑,已是长刀拔出,狠狠地一刀扎在了李增的心口上,李增立即发出了一声哀嚎,浑身颤抖,随即鲜血喷涌出来,他回头看向朱寘鐇,却见朱寘鐇已是再次坐了下去,一脸冷静地喝着酒,对此视若无睹。
  李增捂着自己的胸,旋即瘫下,再也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那双瞪大的眼睛再看不到任何的色彩,只有那殷红的血自他的胸口依旧泊泊而出。
  看着躺在地上,应该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李增,众官吓得面如土色。
  此时,总兵官姜汉则是暴怒道:“大胆,何锦,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造反吗?来人,来人,将这反贼拿下。”
  可是附近的侍卫,甚至是总兵官身后垂立的亲兵,却都眼里闪烁着一股恨意,没有人听他指挥,显得无动于衷。
  姜汉已是冷汗淋漓,忙是看向安化王朱寘鐇道:“殿下,殿下……何锦是在误殿下啊,殿下乃是龙子龙孙,乃是皇亲,怎可误信何锦这些奸贼之言?请殿下诛何锦……”
  朱寘鐇却是很冷静地抬起眼眸,他保养得极好的手轻轻地搭在案上,看着泣血陈告的姜汉,却只是道:“本王既是龙子龙孙,何以今日坐在金銮殿的,却是一个黄口小儿?本王与那小子同为天潢贵胄,何以他是天子,本王不过是边镇上的一个小小藩王?”
  连珠炮的问话,让姜汉浑身一颤,他终于明白了一切,不可思议地看着朱寘鐇道:“原来这是殿下安排好了的?”
  朱寘鐇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道:“你错了,这是天命而已。”
  姜汉怒目而视,愤然道:“乱臣贼子!”
  他还想要再骂,一柄长刀毫无预防地自他的后腰刺入,再从他的肚子贯穿而出,那刀尖鲜血淋漓,姜汉的身子摇摇欲坠,勉强地回头一看,却发现,动手的人竟是自己的亲卫,姜汉不甘地瞪大了眼睛,厉声道:“你……”
  姜汉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才吐出了一个你字,那刺眼的血液便从他的口里源源不断地吐了出来,那亲卫依旧拿着刀柄,再次用劲一推,姜汉闷哼了一声,身躯随即瘫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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