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3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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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千亩的地,其实也不多,不过方圆十里而已,大概也只能容纳一两个村庄,当然,大致也可以等于这个时代一个县城的城区面积,不过能干的事却是多了。
  将来镇国公府要多建工坊,地从哪里来?这京郊的地可谓是寸土寸金不说,而且大多为京中的权贵所掌握,人家凭什么就卖给你?有些东西可不是钱能买到的,他看到你的土地建了工坊日进金斗,偏偏不卖给你,你又能如何,而且工坊所需的用地这么多,而土地往往是东拼西凑,难道你要一家家去谈?现在好了,直接来了五千亩,将来至少在这块土地上大有可为。
  最重要的是,有了属于公府的土地,甚至可以开辟出一块来建立民居,让匠人们住进去,这些人现在都是叶春秋的香饽饽,若是连他们住宿问题都无法解决,这就容易导致匠人的流失,固然别人想要复制叶春秋的模式,需要有熔炉和合金熔炼的配方不可,可是这些都是死死地抓在叶春秋手里的,这是自己吃饭的家伙,暂时不能示之与人,属于知识产权的范畴,所以即便这些匠人们另起炉灶,没有这些,也难以成什么大事,可是这种融入了工坊的匠人流失任何一个,都是叶春秋的损失。
  现在好了……小皇帝居然解决了这个问题,这点倒也让叶春秋不免有些感动,自己只依稀记得在数月之前和小皇帝提过一次,只说公府的工坊用地有些麻烦,想不到他一直记在心上。
  当然,叶春秋心里轻松,却是不能对这王钦差表露的,天子做出这样可恶和混账的事,你还笑得出来?
  自己是翰林,要注意形象,所以叶春秋立即表现出一脸郁闷的样子:“原来如此,哎……陛下真是让人操心啊,平时内阁诸公日防夜防,偏偏是没防住陛下会来这一套,陛下怎么能如此啊。”
  王钦差想上吊了,因为敕命从待诏房出来,是自己送去的暖阁,也就是说,朱厚照在那里做了手脚,现在无论怎么说,自己算是最倒霉的,无端端的要背黑锅的节奏,他只是唏嘘,面带沉痛,心里想着该怎么向内阁诸公那儿交代,听了叶春秋的话,不免生出了共鸣:“何止是操心啊,叶修撰,你不晓得在通政司里当差,真是把自己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连睡觉都得睁着眼睛的,这做的什么孽啊这是,偏偏就没想到竟还是没防住,也罢,算王某倒霉,我自己去请罪吧。现如今敕命已经颁布了出来,木已成舟,这算是陛下开了金口,覆水难收了,就当我倒霉了,再会。”
  叶春秋有些于心不忍,他知道这位仁兄其实在通政司挺老实的,平时见了自己也会亲昵地打个招呼,朱厚照这一次算是把他坑苦了,叶春秋只好叫住他道:“王兄,你记着找焦公说明情况。”
  “嗯?”王钦差面露疑窦,显然不明就里。
  叶春秋道:“寻焦公罪责会轻一些。”
  王钦差点点头,便匆匆的离开了。
  叶春秋给他的这个提醒,也是无奈之举,他很清楚内阁中的生态,现在闹出这样贻笑大方地事,王钦差是难辞其咎的,黑锅肯定是他背的,只是背多少的问题,焦芳入阁不久,资历比其他几个学士差得远了,所以他入阁后,一向待下头的官吏很是宽松,倒不是他当真有什么宽阔的胸襟,无非是想借此收买人心罢了。
  这件事,王钦差说有错也不是全错,毕竟那天子的尿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可说没错,玩忽职守却是有的。
  就看人家怎么处理了,杀鸡儆猴有可能,网开一面也未尝没有可能,向焦芳汇报,焦芳心里清楚这事可大可小,多半是和颜悦色地宽慰几句,然后收买一下人心了。
  叶春秋一脸无奈地回到了校场,诸生们已经开始操练起来,绝大多数人面带笑容,眼中闪耀着希望的光泽,似乎是谁也不曾料到,当初举业无望的他们,无心插柳柳成荫,阴差阳错之下进入了镇国新军,结果却是把功名给挣了来,有了功名,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算是这辈子有了一层保障。
  当叶春秋走来,他们虽然还在锻炼炼体术,可是不少人都心不在焉地将目光聚焦在叶春秋的身上,叶春秋此前为了这件事东奔西跑,他们是略知一些的,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带着几分感激之情。
第七百一十三章
造孽啊
  操练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这一次的封赏而彼此庆祝,在操练的时间之内,是不允许表现喜悦和悲伤的,这是叶春秋所定下来的铁律。
  这样的铁律,看上去是不近人情,可是实际上却有他的道理。
  律法,或者说是军纪,就必须做到画一条线,绝不容许有丝毫的逾越,法不容情,没有任何的弹性可言。
  因为一旦有了弹性,那么因为有同袍战死,那么操练就不继续下去,因为有了恩赏,所以大家可以快活一日,那么往后呢?各种名目的理由都会出来。现在有叶春秋镇着倒还好,等到将来镇国新军不是一百人,而是一千、一万人,又当如何呢?
  那时候的叶春秋,就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叶春秋要做的,就是在镇国新军之上,画出一条条铁律,操练就是操练,操练的时候无论是婚丧喜庆的事,还是天上下了雹子乃至于下了刀子也不成。
  整个镇国新军,只会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战时形态,一种是操练形态,在操练形态的时候,就该操练,不折不扣,半炷香的折扣也不能给。
  所以接完敕命之后,大家照常地操练,而叶春秋则是背着手在一旁驻足督促,他是个极有耐心的人,这一站,就是陪着操练的人站了一个多时辰,等到时辰到了,梆子声响起,王守仁一句解散,整个校场方才欢声雷动。
  许多人甚至狂喜之下,眼里不禁闪烁出泪花。
  叶春秋板着的脸也柔和了下来,露出了微笑,众人纷纷来行师礼,叶春秋笑道:“从此之后,咱们镇国新军官兵当真要叫镇国新军诸生了。很好,不过……这只是开始……”
  这句话,似乎是在对自己说的,这只是开始……
  这个时代,这个王朝,依旧是百病缠身,依旧有许多弊病,而叶春秋的下药方式,不是去割那些腐肉,事实上,这腐烂的部位实在触目惊心,早已与这个王朝连为了一体,割肉,谈何容易,即便是皇帝,即便是内阁的首辅,即便是他们联合起来,只怕要动这顽疾,也是难上加难。
  即便是张居正的改革,这种自上而下的改变,也不敢伤筋动骨,不过是在表面上做一些文章,他的改革成功,只是在不触犯这块腐肉的前提下而已。
  而叶春秋所能做的,却是自下而上的一种改变,通过培育出一支新的力量,未来滚雪球似的影响更多的人,渗透到这个王朝的方方面面,最终改变最上层的建筑。
  自然……现在说这个还为之过早,只是……这些门生,却是叶春秋的种子,他们也不过是才刚刚生根而已,连说是发芽都还为时尚早,更别说将来能不能成为参天大树了。
  到了正午时分,在这里吃过了午饭,叶春秋便换上了朝服,入宫谢恩。
  出入宫禁,再没有比翰林的身份更管用了,甚至根本不必通报宫中,只需以翰林的身份先去待诏房即可。
  到了待诏房里,众翰林见了叶春秋来,也都喜笑颜开,纷纷来见礼,他们是消息最灵通的,晓得叶春秋被敕了破虏侯,这可是实打实的侯爵,不是那些皇亲国戚的恩禄,也不是勋贵们的推恩,是用血和汗换来的,更令人可敬,自不必说这位侯爵还是为翰林同僚了。
  叶春秋照旧是不敢得意忘形的,读书人出身和翰林的身份使他必须做到谦虚谨慎,何况有钱谦那厮的反面教材在,钱老哥简直就是自己的一面镜子啊,他若往东,自己必须往西才是安全;噢,还有邓老兄,那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自己离他的风格越远,自己的仕途之路才能更加的稳健长久。
  郑侍学显得很高兴,平日就总是带着和善笑意的他,今天的笑容更会心了许多,看着叶春秋道:“叶修撰,有些日子不见你了,你自暂时去了国史馆,这待诏房里啊,就像是少了一些生气一样,难得你来,怎么,是要打算面圣吗?”而后靠近了叶春秋一下,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几位阁臣去见驾了,你想必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哎……作孽啊这是……”他还想说什么,似乎觉得作为翰林侍读,不该诽谤圣君,所以便只是露出你懂得的微笑。
  叶春秋听说内阁学士们去见驾了,心不由有些发虚,无论自己怎么装模作样,这份荒唐的圣旨的存在,毕竟受益的是自己,是镇国新军,是镇国府。
  陛下虽是镇国公,可他是天子,大多时候是被禁足在紫禁城里,有太多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做,镇国府终究还是自己这个参事打理着方方面面,所以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装得太过,来一句宝宝其实也不开心,这就显得太虚伪了。
  叶春秋便改口道:“下官只是来这儿闲坐,想看看有什么帮忙的。”
  这句话又觉得有些不妥,自己现在该在国史馆才是,待诏房需要你帮什么忙?他只好苦笑,朝郑侍学一脸无奈的样子。
  郑侍学很能理解叶春秋的感受,便一脸深以为然的样子看着叶春秋道:“这样啊,这很好,你的伤已好了吧,待诏房里没有春秋,老夫还有一些不习惯呢,来,这里有一个条子,你来制诏吧。”
  叶春秋忙是道:“下官遵命。”
  他制了一份诏书,似乎觉得时候差不多了,阁臣们这个时候理应开始办公拟票,所以有些等不急,倒是郑侍学看穿了他的心事,察验了诏书,等到今日侍驾的翰林正午回来歇息,便对叶春秋道:“你去接曾翰林的班,侍驾去吧,切记谨慎。”
  叶春秋如蒙大赦,他对郑侍学心里存着感激,这个和蔼可亲的上司,确实给予了自己很多的照顾,他忙是行礼,匆匆地往暖阁而去。
  谁知越是怕什么,越是要碰到什么。
  走到一半,却见刘健诸人从暖阁那儿成群结队地出来,叶春秋感到后颈有些冰凉,突然想起了那王钦差和郑侍学的话:这真是造孽啊。
第七百一十四章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此时此刻,想要避开显然是不可能了。
  越是故意避开,反而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可问题就在于,叶春秋觉得自己真特么的冤枉啊。
  这就如有人被谋杀,可是在昨日时,这厮居然买了一份让你受益的保险一样,瓜田李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叶春秋哪里想到这小皇帝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来。
  叶春秋索性眼观鼻、鼻观心,无论如何,此事最终的受益人是自己,自己也理应去面对这一切。
  叶春秋上前,看到刘健铁着脸,其余诸公有人义愤填膺,有人一脸吃了苍蝇一样,叶春秋正色道:“下官见过诸公。”
  刘健等人驻足,刘健捋须见叶春秋行礼如仪的样子,可是脸上的愤怒还没消散,却还是勉强道:“嗯,叶修撰要入宫觐见?”
  叶春秋慢条斯理地道:“是,下官要入宫谢恩。”
  “这是理所应当的。”刘健颌首道:“嗯,陛下就在暖阁。”
  站在一侧的焦芳突然道:“叶春秋,陛下的事,是不是有你的一份?你堂堂翰林清流,竟敢教唆陛下做这样的事?”
  焦芳的突然发难,某种程度代表了某些人的想法。
  受益人是叶春秋,那么叶春秋就洗不清嫌疑,既然洗不清嫌疑,那么这个翰林修撰和宫中的宦官有什么分别呢?挑唆陛下胡闹,这不是翰林该当做的事。
  这焦芳自己就和阉人勾搭得不清不楚,现在倒是上来就给叶春秋戴了一顶教唆天子胡闹的帽子。
  若是叶春秋不解释,那么他的形象会十分恶劣,就连最初对自己有好感的刘健、谢迁等人,也会对自己的印象变得糟糕起来。
  叶春秋没有急着去反驳,只是朝焦芳行了个礼,道;“见过焦公,焦公何以说这样的话?下官登科不过一年有余,难道没有下官,天子就举止端庄吗?”
  呃……
  这句反诘,让人无话可说。
  天子就是天子,他就是这样子的,比这过份的事多了去了,恶劣的事不胜枚举,叶春秋也就来了京师两年不到,怎么就教坏了天子?天子已经够坏了,反而他来了,天子还算是收敛了一些,现在说他教唆天子,你也好意思?
  叶春秋又正色道:“下官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敕命,下官乃是清流,镇国新军乃是传奉之职,下官怎会做这等舍本求末之事?”
  焦芳冷笑着看着叶春秋,偏偏也一时找不出什么更好的话反驳叶春秋的话。
  叶春秋说的很明白,他清楚这件事的后果,他是清流,是状元,是翰林修撰,有大好的前程,而镇国府的差,不过是传奉官罢了,怎么可能因为传奉的职责,而坏了自己的清名呢?
  刘健等人的脸色终于舒缓下来。
  叶春秋又厉声道:“这莫不是刘瑾诸人又挑拨了什么是非吧。”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而且很不客气,表现出了一个翰林应有的风骨,连刘公公这样的敬称都没有,直接一个屎盆子,啪叽一下,就扣在了刘瑾的头上。
  叶春秋是无所谓的,反正刘瑾早已经得罪了的,自己和陛下关系好,刘瑾最大的能耐就是时刻在天子身边,能影响到天子的决策,他这一套对于其他的大臣有用,到了叶春秋这种简在帝心的人身上,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所以也不担心得罪刘瑾。
  一下子,叶春秋的形象就高大了起来,谁敢这样把阉人往死里得罪啊,当然只有咱们的叶修撰,叶修撰威武。
  焦芳有些支支吾吾,这是他的痛脚,他一直暗中与刘瑾勾结,别人不知,可是在场的人都是心照不宣,现在叶春秋直接矛头指向刘瑾,焦芳难道还要说,你胡说,刘公公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他这样一说,就等同于是捅破了这个窗户纸,直接告诉别人,他和刘瑾有一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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