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34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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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些优秀的人,可能考试比不过那些夺取了功名的读书人,可是他们在新军立下了功劳,要文化有文化,又拜在了叶春秋的门下,与众多人成为了同袍,即便将来退伍出来,固然不可能金榜题名,登上天子堂,他们的际遇和能力也不会太差,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会成为社会的中坚分子。
  假以时日,叶春秋的门生会有多少?
  或许刘健等人看清了此事,可是他们没有说,而焦芳也看出了这其中的关键,却令他足够的警惕起来。
  寻常的大儒,固然是桃李满天下,也不过数百个门生,叶春秋这样的搞法,简直就是批量的生产门生啊,一年两年倒也罢了,五年、六年、十年之后呢?
  叶春秋没有说话,却只是莞尔一笑,这种事,其实你知我知,可是又如何?我是不会承认的,即便是我有私心,可是只要我不说,你能奈我何。
  焦芳淡淡一笑,继续道:“从前老夫看轻了你,以为你只满足于做一个翰林,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的心很大,比老夫当年的心还要大啊。”
  叶春秋心里想,我的心大,不在于我想图多少私利,而是想制造出一支变革的力量,我有多大的能力,就承担多少责任,而你却一切为自己的私心。
  焦芳背着手,却又笑了:“只是可惜,只要有老夫在,你永远都不能如愿,即便你说动了天子,即便刘公犹豫不决,没有明面上反对,可是你永远达不成你的目的。”
  焦芳驻足,深深地看着叶春秋,脸上那和善的笑意已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眸中带着锐利,转而冷笑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叶春秋第一次看到焦芳露出这样狰狞的面容,这个总是随和可亲的人,狞笑起来是如此的可怕。
  叶春秋却很冷静,他的目光无惧地对上焦芳的眼睛。
  四目相对,没有火花,只有平静,仿佛这里与世隔绝,只有叶春秋和焦芳。
  叶春秋突然朝焦芳作揖道:“那么……下官就试一试吧。”
  回应挑衅的方式,绝不是愤怒和咆哮,这只是懦弱者的手段罢了,而叶春秋这长长一揖,心平气和地说出的话,却令焦芳脸上想要露出的讥讽和嘲弄不禁为之僵住。
  叶春秋作揖之后,再不愿理焦芳,已是朝着午门的方向徐徐而去。
  焦芳看着叶春秋的背影,他似乎没有被自己的话所影响,脚步不见轻浮,不快不慢,宛如焦芳的威胁没有在他心底留下一丝涟漪。
  焦芳眯着眼,眼眸依然看着叶春秋的背影,阴冷而锋利。
  居然有一种一拳打中棉花的感觉,嗯……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而叶春秋直接往宫门而去,出了午门,却见一个锦衣卫千户带着几个校尉出来,这人眼尖,居然认出了叶春秋,大声道:“春秋,春秋……”
  叶春秋回眸,不是钱谦是谁?
  叶春秋显得错愕,这家伙居然戴着锦衣卫千户的帽子,这……
  又是高升了?卧槽……钱千户威武啊。
  叶春秋此刻对这个家伙刮目相看起来,好不容易巴结了人来了京师,无亲无故,一个区区的百户,谁晓得这才多久,就直接跨过了锦衣卫最难逾越的门槛,一举成为了锦衣卫中高层,成为了千户。
  钱谦见了叶春秋,面有得色,对那几个校尉呵斥了几句,将他们支开,方才将叶春秋拉到一边去,道:“春秋现在了不得了啊,四处听到你的名字,刚刚侍驾出来吗?哎呀,真是羡煞旁人了,我认识的人里,就你最有出息,我逢人就说认得你呢。”
  呃……
  叶春秋突然感觉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我特么的堂堂清流,怎好像你四处在坏我名声。
  许久不见,钱谦便打开了话匣子:“谷公公听说我认得你,特意叫我去,问老哥和你什么关系,我是想好了,这张老脸是不打算要了的,还真别说,我自从决心不要脸之后,整个人就感觉轻松多了……”
  “……”叶春秋一时无言,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钱谦笑意迎人地继续道:“我便对谷公公说,我是你结拜的兄弟,当初哪,你还在宁波的时候,我就和你同穿一条裤子的,啧啧……我吃窝头,还得分你一半,咱们一起下海剿过倭,上山一起撒过尿,那谷公公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啊,连说老哥我一看就忠厚老实,是可造之材,哎呀呀……春秋啊,老哥可靠着你发迹了,看看,现在是堂堂锦衣卫内西城千户所千户了,是实职千户,可不是续衔,春秋你是贵人啊,而今在锦衣卫,老哥我也算是说得上话了,往后啊,你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打一声招呼就是,水里火里,本千户皱一皱眉头,就是狗娘养的,我现在在京师行走,吃瓜都不必使钱。”
第七百零六章
我有过墙梯
  “钱大哥威武。”叶春秋被钱谦震惊得嘴巴有些合不拢,然后他开始后悔了,果然是文武殊途。
  他终于明白,文官清流为什么不屑于和武夫打交道了。
  倒不是说钱谦很坏,事实上,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里,吃瓜不给钱本来就是常态,可是你特么的不给钱,你说出来干嘛?庙堂里的衮衮诸公,哪一个逢年过节,别人送来的冰敬炭敬不比这几块破瓜值钱?可是人家不说,照样是金光闪闪,号称雅士,你特么的吃个破瓜就嘚瑟得不知道自己姓谁了?
  叶春秋很同情地看着他,没文化真可怕。
  叶春秋也不好什么打击他脆弱的心灵,便道:“多谢钱大哥美意,不过春秋暂时没什么可劳烦钱大哥的,钱大哥来宫中做什么?”
  很完美地转移了话题。
  钱谦对叶春秋没什么隐瞒,如实道:“交卸个差使,等刘公公……啊,想必说了你不认识,是谷公公的干儿子,给我递条子来。春秋啊,你可别看人家只是御马监里不值一提,可是时刻在谷公公身边,这就不同了,老哥在京师里算是见了世面了,我得告诫你几句,这京师里头啊,看人不能看乌纱帽的大小,这是虚的,最要紧的却得看人的本事,宰相面前看门打杂的,说不准比得上五品官呢。这世道,老哥我是看清楚了,所以才说羡慕春秋啊,春秋现在就是皇帝老子面前看门打杂的,炙手可热,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
  叶春秋感觉自己的脸情不自禁地抽了抽,堂堂翰林待诏,成了打杂的了,不过此话糙理却不糙,叶春秋细细一想,我特么的六品翰林修撰,还真屁都不是,平时也没琢磨为什么翰林清贵,现在一琢磨,还真是。
  钱谦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近来你那镇国新军可是众矢之的,我可是每日都要查看千户所奏报的,你可要小心一些,有一些读书人……不,是大儒,可在说你的怪话呢,自然……现在他们也说不上什么来,镇国新军现在名声好,读书人夸赞得多,至多也就是为了陛下恩赏的事争辩几句罢了,大概也没人敢说镇国新军没资格……总而言之,这舆情,老哥现在是每日都在关注着,算是摸到了些门径了,用你们读书人的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有人若是要搞怪啊,却是要小心了,可莫怪老哥没提醒你,这里头的事……太脏。”
  叶春秋忙是称谢,这时午门里有个宦官走到了门洞,钱谦一看,顿时精神一振:“老哥还有事,等闲下来去寻你。”
  说罢,钱谦一溜烟地往那宦官方向跑去,叶春秋不愿和宦官打交道,即便是谷大用的人,他也尽力避免交涉,于是忙是快步离开。
  只是听完钱谦的话,心里不免活跃起来,此事的阻力显然非同小可,大儒代表的是舆论方向,颇有些像是后世的大V,这件事想要轻松办成,却是不容易。
  不过叶春秋依旧像从前一样去国史馆办公,倒是叶春秋见到孙琦忙碌起来,到处雇请工匠,除了朝堂的事,其他事情还算是顺利的,倒是有了些安慰。
  足足过了一个月,这时京师里竟有了一些有意思的事。
  吴行中年过七旬,其实已是行将就木了,不过却是老而弥坚,当年他高中了举人,此后不再科举,而是专心在京师开馆授课,三十多年来,真真是桃李满天下,他有弟子数十,而这些弟子亦有不少出色的,又不知给他添了多少徒孙,京师的读书人,都以能听吴行中授课为荣。
  吴行中所住的地方,乃是外城,这位老先生平生不爱钱财,虽然久负盛名,朝廷甚至愿意征辟他为官,甚至连藩王都想请他做入幕之宾,他都一一拒绝,学生们来拜见,也不肯收礼,只准他们送寻常的束脩之物,贵重的一概挡回去。
  因此他虽是在京师名噪一时,所住的地段却很是普通,竟与三教九流混居一起,不过是一间小院而已。
  此时才是辰时,天微微亮,因为内城的城门刚开,所以除了一些货郎和小贩之外,街上没有多少人踪。
  在这雾色皑皑之中,叶春秋与王守仁步行到了这里,确定了具体方位,旋即拍了拍柴门。
  里头没有太多动静,叶春秋很有耐心,却是静静等候,终于有个童子来开了柴门,见两个是头戴乌纱的人,这童子也是见怪不怪,他的恩师教授了几个进士,而今都在做官,隔三岔五都会来拜访,何况平时也有不少官员慕名而来,只是这么一大清早,却是有些罕见。
  童子便行礼道:“敢问大人高姓大名。”
  叶春秋与王守仁长揖作礼道:“鄙人叶春秋,忝为翰林修撰……”
  他一说到翰林修撰时,这童子还是咋舌,叶春秋,不是今科的状元吗?据说还是独揽小三元、大三元,真正的人中龙凤,何况还有个状元王华是师傅,这叶修撰在士林之中,也是盛极一时的人物,万万料不到,清早竟来这拜谒了。
  只听王守仁道:“鄙人王守仁,忝为贵州龙场驿臣……”
  呃……后头的官衔也是没有法子,皇帝给他的待遇就是这个,现在虽然在镇国府练兵,却属于传奉官,级别上来说,他在吏部的职位就是如此。
  不过听到贵州龙场驿臣,这童子平时听先生们说话,耳濡目染,就晓得是谁了,此人是南京王部堂之子,因为得罪了阉宦,这才被贬放去了贵州,据说他无怨言,死不认错,在士林中的声名也是不小,属于有铮铮傲骨的人物。
  童子万万料不到会有这么两个大人物来拜访,这可比寻常的进士或者是朝中的清流要高贵得多了。
  清流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只是从不看官衔,却是看你的出身,看你平时的事迹,这童子岂有不知,他立即严正以待来,忙道:“我这就去请师傅起来。”
  叶春秋却是摇头微笑,递上了自己和王守仁的名帖:“吴先生年老,该多歇一歇才是,不必劳烦。”
第七百零七章
美誉
  曙光之下,叶春秋有一种安静的气质,他说完那番话,便与王守仁一道走了。
  王守仁与叶春秋并肩而行,二人的年纪差距虽然很大,可是叶春秋给王守仁的感觉,却是这个妹婿的心理年龄不轻,怎么说呢,他的言谈举止都带着一种不似少年人故作的老成,而是一种真正的持重。
  虽然有时候,叶春秋的性子也有糟糕的时候,可是瑕不掩瑜,只能说,沉稳背后有一种可能爆发的疯狂气质。
  而这样的人却不使人反感。
  迎着曙光,王守仁背着手,边走,边不疾不徐地道:“春秋,你认为那吴先生会来吗?”
  叶春秋抿了抿嘴,才道:“想必是会的吧,我们不是无名之辈,王兄,你知道对于大儒来说,什么才是最可怕的吗?”
  王守仁微笑捋须:“噢,你又来考我了,你心里既有答案,不妨说就是,何必故弄玄虚。”
  王守仁是个很坦诚的人,绝不会不懂装懂。
  叶春秋便哂笑道:“是忽视,对于大儒来说,这个世上再没有什么事比忽视更重要了,天下任何的大事,若是不能和他有关系,若是不能站在那风口上,对于他们,就如死了一样难受。”
  王守仁愣了愣,不禁恍惚,呃……是这样的吗?
  叶春秋也背起手,也不继续解释了,继续徐徐而走。
  在叶春秋看来,这就如后世的明星,一个习惯了聚焦于镁光灯下的人,靠着名气吃饭,被人推崇,低调的就不是明星,也成不了明星,诚如今日这大儒一般,若是真正刻意低调的人,又怎么能成为大儒呢?真要低调,去山里不要和人交往就是,既然开馆,广招门徒,时不时地评议一下国家的大事,那么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是更爱惜羽毛的,同时也是最不喜被人忽视的,无论什么时候,他们一定要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才好。
  也正因为如此,官员为官,大多谨言慎行,而大儒行事,则往往激进,什么样的奇谈怪论都能出来。
  西汉宣帝在的时候,就有大儒带着一群学生跑去皇宫门口请愿,要求皇帝禅让于有德之人,说是天下人乃天下人之天下,于是当时的辅臣霍光很不客气,直接把这些人剁了个干净,到了大明朝,奇谈怪论更是骇人,大儒们什么话都有,尤其到了明末,有人要废黜君主的,有人提出虚君的,而这些‘先进’的思想,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完全不合实际的,可为何有人敢喊?无非越是这样的高论,越是引人关注罢了。
  “他一定会来的。”叶春秋笑吟吟地道,眼中有着肯定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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