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1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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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春秋打了个寒颤,虽然对那恐怖的锦衣卫略有耳闻,可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距离这些锦衣卫如此之近,脑海里浮出各种惨状,锦衣卫之所以声名狼藉,只怕与他们这种手段分不开。
  陈昌咬了咬牙道:“这事儿牵涉到的是何茂的身家性命,他当然不会轻易招供,可是钱大人说了,这锦衣卫千般手段使出来,再加上其他官吏的口供,这案子可就水到渠成了,一旦此案定巚,那么春秋必死无疑。”
  陈昌说到这里,眼眶有些泛红,显然也很担心钱谦,钱谦虽然脾气坏,却总归对他有知遇之恩,否则现在的他还在海宁卫里玩泥巴呢,便继续道:“钱大人还说,那些校尉都已疯了,为了口供,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暂时钱大人倒是太平无事,他……说他使了钱,暂时安全无虞,还说,有个叫邓健的,是个御史,好似还和春秋认识,就因为家贫,前日还被打断了骨头,足足嚎叫了一晚上,惨不忍睹。钱大人说……说……春秋尽管放心,眼下时间不多,春秋理当想办法自救,如若不然,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到了那时,一旦所有人都招供,成了铁案,那么春秋必死无疑,绝无幸免,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无用。他说他虽然在狱中有些危险,却已打定主意,断然不会指证你的,请你宽心,至于其他人,可就保不齐了。”
  听完这些话,叶春秋皱眉,这种山雨欲来的感觉,显然更加急迫了。
  难怪那王洪不露声色,他为的,便是关起门来制造出这一个个一桩桩的铁证,最后再一下子将他所想钉死的人统统钉死吧。而至于自己,一旦此案定巚,即便是有恩师保自己,只怕也是必死无疑。
  不得不说,王洪,或者是背后想报复自己又或者是想报复何茂的人,将时机选的极准,他们在这科举上做文章,可谓是最狠辣的一手,因为牵涉到科举,便是惊天大案,任何人触碰都是死无葬身之地,任何人为科举舞弊的人说话,都会被视为可耻。更不用说,那些南榜落第的读书人了,真因为关乎到了这些落第举人的切身利益,所以他们会毫不犹豫的站在钦差的一边,数千的考生,能中者不过百余人而已,其余两三千人,都是整个南直隶和南方数省的精英,他们此时配合着大叫不公,只怕巴不得将此案定为铁案,如此一来,钦差和锦衣卫联手,下头又有数千落第举人的汹汹‘民意’,注定了何茂会成为牺牲品,而自己……或许一开始就不是人家主要的打击目标,可是到了如今,叶春秋不知自己为什么被锦衣卫拿去,不过却是知道,自己距离那一步已经很近很近了。
  叶春秋的目光里掠过了一丝冷然,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性命攸关,叶春秋沉默良久,才道:“多谢钱兄提醒,也多谢陈兄来报信,春秋会及早防范。”
  陈昌显得很不好意思:“其他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帮忙跑跑腿了,呃,倒是钱大人还有一句感叹,不知该说不该说。”
  叶春秋道:“请陈兄但说无妨。”
  陈昌道:“钱大人说,若说起使钱,疏通关系,还是寻武夫好,使多少钱出多大的力,那些读了书的,个个畜生不如,拿了钱便翻脸不认账,个个都是无底洞……”
  呃……
  叶春秋想不到这个时候,那钱谦居然还开这样的玩笑,转念一想,却似乎又明白了钱谦的暗示,若是想疏通,想活命,就算想使钱,那也该找锦衣卫,或许……
第三百六十四章
群情激愤
  叶春秋当然是明白钱谦的深意的,当然……也不排除钱谦是被人坑得惨了,这才有所明悟。
  陈昌尴尬道:“自然,钱大人并非是说春秋,春秋虽然是读书人,却是读书人中的极品。”
  他不太会说话,显得手足无措,反倒叶春秋笑了笑,很不在意地道:“多谢提醒。”
  将陈昌送走,叶春秋看到老爹在外探头探脑,本想叫住他,却见老爹又躲回了自己的房里。
  叶春秋心里唏嘘,老爹最近都是沉默无语,却不知是吓住了,还是害怕给自己压力。
  叶春秋端坐在书案之后,心里又想,眼下这个局面,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再不自救,可能就迟了,这一次显然操纵此事的人是有的放矢,抓住时机,妄图一刀致命,绝不可小看啊。
  而自己若是走错了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就如那唐伯虎一样,一旦案情有了眉目,接着便是被锦衣卫抓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便能活下来,只怕也会被削为贱吏,永远与科举无缘。
  今日得来的一切,殊为不易,难道就这样放弃?
  叶春秋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那就来吧,两世为人的自己,也绝不是任人可欺,逼到我这一步,说是狗急跳墙也好,说是疯狂也罢,自己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叶春秋嘴角勾起,这张素来和善的脸上,像是凝了一层冰霜,带着冷漠。
  他低低念道:“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他大抵想定了,便起身,摊开纸来,此时的自己,似乎只有一柄狼毫笔可以依赖,于是将狼毫笔蘸了墨,接着在纸上徐徐写着:“夫圣王御世,自有经国之谟……”
  “春秋,春秋……”
  写到了一半,外头传来熟悉的喊叫。
  叶春秋愕然,这声音有些耳熟,只是……
  他的房门被很粗暴的推开,却是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陈蓉和张晋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各自背着行囊,一个道:“春秋,我在路上得知了消息,怎么会出这样的事,真是撞鬼了,好死不死,居然牵连到了春闱的弊案,到底怎么样了,现在牵连到了你没有。”
  陈蓉显得还算淡定,却也是苦笑:“这样的事可不是好玩的,春秋……”
  呃……
  他们居然跑回来了。
  叶春秋搁笔,既是无言又是有些感动。
  这时张晋放下了包袱:“回家的路上,我听到各种传言,都说春秋这一次也受到了波及,还有几个混账家伙,居然也要回南京来,说是要鸣冤,说春闱不公,我和陈贤弟觉得事大,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呀,你没事就好,一旦落入了厂卫手里,只怕要脱一层皮。”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大抵这时候叶春秋明白了经过,他们担心自己出事,所以赶回来。
  叶春秋看了案牍上的文章一眼,然后抬眸:“噢,两位贤兄回来,是来帮忙的吗?”
  张晋怒气冲冲的道:“什么话,不回来帮忙,难道是来给你拉后腿的?”
  陈蓉抿抿嘴,一副坚定的样子。
  叶春秋便莞尔笑了:“既然要帮忙,我还能拦着吗?来,张举人,给我磨墨……”
  张晋喜滋滋的卷起袖子:“好勒……”
  一篇文章写完,叶春秋吹干了墨迹,嘴角依然带着微笑,他看了看外头,似乎下起了绵绵的细雨,便将文章收了,寻了油伞,道:“我们去贡院吧。”
  春雨绵绵,晚春时节的雨少了一些缠绵,却多了一些凌厉,叶春秋撑着油伞,由陈蓉和张晋护着,二人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其实这也在所难免,任何人想到有人牵涉进科举弊案,都不免要发愁。
  天气虽还有些冷冽,叶春秋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他踩着泥泞出了国子学,接着到了不远处的贡院。
  贡院这里,已是大门紧闭,不过这时候,却早已有数百个考生齐聚在此,一个个群情激愤的样子,他们自然希望能够重考,所以此时格外的‘义愤填膺’,一个个大呼:“请钦差做主,彻查弊案,发还重考。”
  “我等苦读这么多年,却是遭遇不公,而今落榜……”
  虽是雨水绵绵,可是聚来的人越来越多,错过了这一科,就意味着又要等三年,人生有几个三年,这是极好的机会,他们巴不得查出点什么,好让朝廷开一个恩科。
  这时,有人眼尖,不禁道:“快看,那是谁?”
  众人一起看去,却见叶春秋撑着油伞,腰间挎着握刀,徐徐而来。
  一时之间,人群像是炸开一样,有人气冲冲道:“叶春秋,你也敢来,你……无耻之尤,你与何主考串通舞弊,而今东窗事发,你……”
  又有人道:“怎么,害怕了吗,亏得你从前还是解元,却做这样的事。”
  “我若是你,绝不敢戴着纶巾,有辱斯文。”
  叶春秋脸色平静,一旁的张晋却是怒了,道:“春秋有没有舞弊,现在还未定案,你们喊叫什么?”
  其他人顿时大怒,一个个张牙舞爪:“这是明摆着的事,还想妄图脱罪吗?揭发之人乃是何主考身边的幕友,而他与何主考的关系,人尽皆知,谁不晓得何主考曾是他的宗师。”
  “让一让,让一让。”陈蓉要推开拥堵来的人群,可是人群却是不散,众人更加愤怒。
  叶春秋抿抿嘴,却是将油伞收了,雨丝便浇在他的身上,叶春秋任雨水拍打,莞尔一笑,却是朝众人作揖:“诸位年兄,能否让一让,年兄们要讨个公道,自有钦差做主,何必为难春秋呢?”
  他这一番话还算入情入理,你们找我有什么用,这一切都得钦差来裁判。
  人群松动了一些,还有几个意图不轨的人想要靠近,叶春秋眯着眼,手却是不禁压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上。
  那些人顿时噤若寒蝉,露出了惧意。
  他们猛然想到,叶春秋这个家伙可是曾经平过倭,还手撕过鬼子的。根据许多版本的故事中说,叶春秋一人杀了倭首,还斩了数百倭寇,于是那些想要放肆的人不得不退开。
第三百六十五章
还会来吗
  叶春秋慢慢踱步到了贡院仪门外的文轩亭,这只是个小亭子,本是贡院用于张贴告示的地方,叶春秋旁若无人的进入亭中,然后道:“陈兄,烦请拿米糊来。”
  陈蓉是拿着一个葫芦来的,葫芦里装着米糊,他打开葫芦盖子,然后将里面的米糊刷在文轩亭的梁柱上,接着叶春秋取出带来的一篇文章粘在上头,他做好了一切,便又撑开油伞,带着陈蓉和张晋扬长而去。
  众人见他举止古怪,等他走了,却都纷纷的聚在这亭下,看着那一张满是油墨的纸。
  有人不禁念道:“夫圣王御世,自有经国之谟……”
  一时,人群便沸腾了,这是一篇八股文的破题,这篇破题,显然与春闱的考题相合,这破题很是精妙,直接围绕着‘当今之时仁政’这个题目进行破题,精辟到了极点。
  接着又有人念:“而明王创兴,端资籍手之会……”
  承题亦算极品,站在这里的人,多是举人,写了半辈子的八股文,对这八股再熟悉不过,眼前贴在这里的这篇八股,可谓精品中的精品,即便是将前几次科举的会元公文章拿出来比对,也算是不遑多让了。
  众人疯了一样的继续看下去,里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文,每一个对骈,都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是叶春秋所作的?他贴来这里做什么?是想告诉大家,他的文采有多好吗?是想说,他有这样的水准,根本不屑于去作弊吗?
  有些人方才愤怒的脸渐渐松弛了一些,无论怎么说,即便他们脸皮再厚,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单凭这一篇文章,叶春秋就很对得起会元这个称号了。
  却有人嗤之以鼻,冷笑道:“他料到如此,搜肠刮肚想一篇文章来又有什么稀罕,他确实有文采,却也未必就没有作弊。”
  “是啊,弘治十二年的徐经和唐寅,难道不是也能做文章吗?只怕搜肠刮肚之下,好生精雕细琢做出的八股文也不会在这叶春秋之下,这叶春秋,怕是想借一篇文章来博人同情。”
  有的人似乎觉得这样的解释有些牵强,可是话又说回来,这牵涉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却都表示沉默。
  叶春秋回到了国子学,安顿陈蓉和张晋住下,说是安顿,不过是把自己的卧铺收拾起来一下,然后三个人挤一挤而已,陈蓉和张晋倒是并不在意,有两个朋友陪伴,叶春秋的心情轻松了一些。
  等到了去次日清早,艳阳高照,他照旧去练了刀,接着便又在案头上铺开纸,接着下笔:“今使徒行仁政,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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