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风流(校对)第1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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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的话,居然很有道理。
  叶春秋又不由燃起了一丝的希望,虽然可能会有很多问题,比如晚上做工进度一定会拖慢,还有这些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白天夜里都像牛马一样,真到了七月十三那一日,当真还有精力作战吗?
  不过……似乎总比完全没有希望的好。
  叶春秋深吸一口气,才道:“我出钱,一分一厘都绝不拖欠,钱指挥放心。”
  钱指挥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粗糙的手摸了摸叶春秋的肩,语重心长的样子道:“方才我还很担心春秋只是因为一点小小麻烦就临阵脱逃了呢,春秋没有让我失望,不愧是解元,不愧是神医。”
  “……”
  叶春秋感觉自己被人耍了,就好像一个怪蜀黍拿着棒棒糖把自己忽悠的囊中空空,好吧……就算是被骗,那也是自己甘愿。
  或许……拯救千万人于水火之中,是需要经历这样的磨砺的吧。
  他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今夜只怕就要动工不可。”
  钱谦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道:“这有何难,我这便把千户们召集起来,反正白日的工已经做完了,用过了晚饭,便督促那些该死的家伙去黄水滩,总之会包春秋满意。”
第二百二十章
童叟无欺
  开工了。
  叶春秋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等天色入了夜,浩浩荡荡的军马便出发了,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钱谦带兵果然是童叟无欺,居然还给叶春秋寻了一条驽马,让叶春秋骑着,叶春秋就这样晃晃悠悠的骑着马,监督着数百个兵士出了大营,朝着月儿升起的方向前行。
  他心里想着许多可能,这些将士,很多人营养不足,却不知有没有夜盲症,也罢,自己只是督工。
  黄水滩其实是一处海湾,距离水寨有七里路之多,这一路上军士们叫苦不迭,连赵熙都看不下去,道:“恩公,大家白日修了一日的牌楼,哎,有些吃不消啊,自然,我也晓得恩公的事紧要,可是人总要歇息的才是。”压低声音,忍不住腹诽那个万恶的指挥和工头:“钱指挥也太不体恤兄弟了,从前还好,自从纳了第七房侍妾,就变本加厉了。”
  呃……叶春秋无言以对,看来钱指挥确实很辛苦啊,这真不是个好榜样。
  到了黄水滩,其实黑乎乎的已经不能视物了,四周点起篝火和火把,便督促着干活,既然要构筑防务,当然是寻到最容易登陆的地点挖掘陷阱,陷阱倒是还好,这儿是沙滩,刨坑这种事好办。
  只是叶春秋仍嫌不足,一旁的赵熙犹犹豫豫道:“恩公当真认为倭寇会来袭吗?假若当真在这里登陆,单单陷阱只怕不过,若是能在沙石之下铺上一层火油,那就再好不过了。”
  叶春秋愣了一下:“火油,为何不早说?海宁卫里有吗?”
  赵熙显得很惭愧:“有是有的,临行时指挥特意吩咐了,春秋要什么都有,只要有钱就好办,嗯,有火油,火药、钉刺,只有春秋想得到,没有指挥办不到的,火油一斤是一两,火药贵一些,却要三两,钉刺倒是好办,十斤火药送三十颗,指挥还吩咐,若是春秋想玩大的,虎蹲炮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难办,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办不成,而且风险很大,一旦被人侦知,会有诸多麻烦,所以……所以……至少一千两……”赵熙挠挠头:“恩公……哎……钱指挥就是这样的,他总能有办法,就是……就是……恩公勿怪。”
  叶春秋该说什么呢,难道该说卧槽,好吧,他大抵是知道内陆的卫所都是混账王八蛋,到了如今,大明的卫所制度也因为承平日久而糜烂的不像话,卫中的军官将军田侵吞为私田的,克扣军饷的,甚至是欺男霸女的事,都是屡见不鲜,不过这东西只是道听途说,而今他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腐败了。
  有火油和火药?
  无论如何,整肃军纪是内阁阁老们的事,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叶春秋只想着七月十三来的那一场激战,好吧,买了。
  叶春秋咬了牙:“回去告诉钱指挥,火药来五十斤,火油一百五十斤,还有钉刺三百,我只能再出二百五十两银子,再多就没有了,让他不许讨价还价,就是这个价钱,他若不肯,我就不买了。”
  赵熙连忙应下,吩咐大家干活。
  夜里干活,效果当然有点儿说不过去。
  倒是次日,这些人被拉了去,又有百余人来,这些人是巡营和斥候,所以钱谦让他们睡了个饱,便匆匆被钱谦赶了来,人人带着干粮,精气十足,还给叶春秋带来了话,说是火药和火油夜里能送到,钉刺却要后日,总之……钱指挥虽然钻进了钱眼里,不过他带兵确实是买卖公平、童叟无欺。
  叶春秋便开始琢磨起来。
  在光脑中搜寻了许多埋暗雷和陷阱的办法,而后教授这些丘八,教他们做出尝试,足足折腾了一天,滩口处已经大致有了一些模样,叶春秋已是又累又乏,等到赵熙到天色暗淡时,又带了人来‘施工’。叶春秋便吩咐了他们一些事,和斥候们回营去歇息。
  还有三天,准确来说,叶春秋越来越感觉时间很急迫,他在营中吃了一些晚饭,倒头便睡,自己现在的职责倒像是个督工,拿了银子出来,钱谦这个大包工头便负责调度,此人的信用还是有的,只要给钱,似乎什么都肯干,而且调度得颇有章法,居然还能来个三班倒,谁是上半夜,谁是下半夜,为了应付那位大使,今儿又轮到谁来肚子疼,谁头昏脑热,再加上为了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所以要加派斥候云云,似乎将那位大使耍得团团转。
  总之,牌楼在修,虽然进度慢了一些,叶春秋依稀听到大使那儿传来许多的不满,不过对于卫中的官兵来说,钱谦才是他们真正的顶头上司,大使能监督他们多久?所以终究还是钱谦的私兵,各种打秋风。
  只是到了第三日的时候,唐大使似乎暴怒,在水寨的辕门前,亲自叫人拿住了一个修牌楼时打瞌睡的兵丁捆起来一阵狠抽。
  唐大使将许多人聚拢起来,面目狰狞,对于一旁的钱谦也完全不给任何面子,等到那兵丁已是皮开肉绽,他便厉声开始训话:“在这海宁卫,天大的事也及不得这牌楼,这是迎接都司大人的,你们这些愚不可及的蠢货,谁若是再敢耽误工期,此人就是榜样。都司大人再过一些日子就要凯旋而归,难道你们这水寨就靠这个来迎接都司大人吗?”
  他说罢,眼角的余光瞥了钱谦一眼,钱谦只是一副很憨厚的样子笑着,在唐大使面前,露出的一副老实巴交的老农脸。
  唐大使便冷笑:“实话和你们说,这牌楼出了什么纰漏,无论是谁,都要追究到底,这海宁卫里天大的官儿,等到都司大人一到,本官也会据实禀告。”说罢他拂袖,扬长而去。
  那唐大使一走,众人看着那被绑在辕门处的同袍不禁心惊,有人跑到钱谦面前,道:“大人,是不是把吴老六放下来赶紧送去治伤?”
第二百二十一章
偷偷告状
  钱谦面无表情,他只是眯着眼,眼眸里似乎闪烁着什么,然后他慢悠悠的道:“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就先绑着吧,唐大使吩咐的事,能不照办吗?”呵……他干笑了一下,却做出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背着手走了。
  叶春秋只在远远的看着那唐大使鞭挞兵丁的一幕,叶春秋只是抿着嘴,叶春秋心想:“这是杀鸡吓猴吗?吓的,又是哪一只猴呢?”
  恰好这时,唐大使气急败坏的带着几人怒气冲冲地往叶春秋方向而来,叶春秋很镇定的走开,可是唐大使依然还是看到了他,唐大使嘴角不由狞笑起来。
  叶春秋待在营里,他当然是无计可施,此人是以军医的名义入营的,除此之外,此人还是举人,想要驱赶他,唐大使觉得有些无力。
  不过……
  唐大使心里冷笑,等他回到自己的营帐,便有个书吏探头探脑进来:“大人,已经查得越来越清楚了,那叶春秋与钱指挥勾结在一起,在黄水滩……”他声音越来越低,倒是最后的话,加重了语气:“除此之外,钱指挥还从库中偷偷取了火油和火药,大人是不是要过问一下?”
  唐大使却是淡淡的捋须:“哦,居然胆子大到了这个地步,不必过问,现在过问,反而使他们心有所忌,不敢肆意胡为了,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郑伯克段于鄢的典故吗?呵……不纵容他们,怎么能拿捏住他们死罪的把柄,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你且下去。”
  那书吏告辞而去,唐大使则坐在案后,显得老神在在的样子,显然……他一点都不急,而今他仿佛在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嗯,虽然已经智珠在握,不过……总要先戏耍戏耍才好。
  “嗯,不知那封书信送到了南京都察院没有,那位邓同年,也不知肯不肯帮这个忙,若是肯帮忙,那就更好不过了,那边先一封弹劾奏疏递上去,先惹来关注,接着……”
  ……
  南京都察院。
  邓健病了。
  心病啊。
  邓健性子比较急,而且很火爆,这其实倒也没问题,可问题在于,越是这样急脾气,越是要面子。
  前些日子,院中诸同僚,见了都在念他的诗,然后称好,好个屁,邓健当然晓得,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多半是要说好的,背后却不知怎样嘲笑自己呢,是说自己不自量力吗?又或者是说自己班门弄斧?
  反正……没有什么好话。
  他决心避一避风头,就像那张绍告了假,说是自己脚疾发作。
  他住在南京较为偏僻的一出院落,其实日子过的挺清苦的,邓健和黄信不同,黄信背后好歹还有个士绅之家撑着,他呢,则是真正的中产之家,家里其实没有太多的薄田,好不容易做了官,那也是清流,清流御史,几乎难有什么油水,但凭着朝廷的俸禄,生活可想而知。
  一个小庭院里,妻子自然不可能和自己一道赴任,所以只有一个老门子,他每日就在这庭院里唏嘘不已,懊恼着各种的事。
  唐大使的书信来的很快,经过了急递铺,这种公文和私信,几乎是快马加鞭送来的,中途不会有任何的停滞。
  唐兆丰是谁?
  邓健没有太多的印象,这人口称是自己的同年,不过……他挠挠头,那一科的进士足足有两百多人,他眼里当然会有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即便是二甲的进士,他大抵也都有一些印象,那么说来,此人一点印象都无,必定是三甲了。
  三甲是赐同进士出身啊,这就等于是朝廷的安慰奖,邓健素来是眼高于顶的人物,怎么会瞧得上这些人。
  所以撕开信笺的时候,邓健显得没什么兴致,心说……不会是想托自己办事的吧,是了,三甲进士,多是授了地方县令或是县丞,又或者,到某不起眼的衙里坐堂,和自己的命运很难有什么交集,自己现在是南京都察院御史,别看穷酸了一些,可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清流,前程不可限量,对待这些走门路的人,却是要小心提防着,深入交往也没什么意思的。
  打开了信,邓健的眼睛却是亮了。
  叶春秋……
  叶春秋居然去了宁波,而且还危言耸听,什么,他居然敢干涉军务,他即便是解元,可终究还没有官身,你凭什么?
  好大的胆子,他敢扰乱军心,真真是大胆,你以为你是谁,你中了解元就了不起,能写一首酸诗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吗,大胆,大胆,居然敢如此的大言不惭,你把自己当成什么,朝廷的法度何在?
  邓健怒了,他是个很冲动的人,不冲动做御史做什么,于是围着院子走了几圈,心情这才渐渐平复。
  要弹劾,一定要弹劾,这还了得,今儿叶春秋跑去海宁卫妄议军事,明日岂不是要去金銮殿胡说八道了!
  我要仗义执言!
  邓健禁不住从心底发出一声呐喊。
  于是他匆匆回到房中,开始激情写作……不,理论上来说,是气血上涌,双目似要滴出血来,满腹的经纶,在一张白纸摊开之后,手指着狼毫笔,便要开始行文。
  哎……可惜这笔狼毫都要掉光了,嗯,挥墨不够饱满。
  还是穷啊……
  面对这现实,有些无奈,不过邓御史不惧穷困,他心里只想着弹劾,嗯,如何下笔呢,说什么好呢,定要让那叶春秋受到教训才好,恩,需要好好润色,说严重一些,书信中说,叶春秋危言耸听,居然说七月初十左右,必定有倭寇登陆黄水滩,黄水滩是什么鬼,倭寇,哼,若是你当真有什么军情,倒也罢了,偏偏唐兆丰的书信中说的却是,叶春秋这厮坐而论道。
  坐而论道有许多层意思,大抵……还算是个好词,毕竟道这个字,终究不是粗鄙之人能说出口的。
  可是牵涉到了军政,这坐而论道就有讽刺的意味了,吓,你叶春秋不要脸啊,你有什么资格,你凭什么,你配吗?你还想学赵括纸上谈兵不成,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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