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校对)第46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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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何建兴第一件事,就是清查人口,可是要清查人口,却并不容易,毕竟地方官吏,大多与士绅是穿一条裤子,再如何下批文去,人家怕也只是敷衍了事。
  既然如此,那么就唯有釜底抽薪了,户部这儿拟了一个章程,宫中已经批了,就是所有的逃户和流民,但凡是愿意出来投案的,都可以重新编为民户,不只如此,还拨给一定的钱粮,使其前去暹罗开垦,沿途关卡,决不能为难,若有人检举,则彻查到底。
  其实公文的效用有多大,也只有天知道,因为地方上的官吏和士绅,也绝不会是省油的灯,上又政策下有对策,这本就是几千年的顽疾,户部能有几个人,而且都在金陵,山高皇帝远,你能奈何?
  大家本来以为,这只是一阵风而已,只要下头不乱,就不会有什么差错。
  就比如那些逃户,这些人愚蠢不堪,怎么会晓得自动投案的好处,毕竟舆论是掌握在老爷们手里的,老爷们说投案不好,谁有这个胆子。
  可是老爷们似乎忘了,谅山的会门们得到了这份旨意,顿时一炸开了锅。
  这是千载难逢的发财时机,一旦错过,那可就真正是傻子了。
  这两年,谅山的会门发展的极快,其中最主要的财路,就是人口,从前他们在内陆做的事乃是非法,而现在,却是完全合法。不只是如此,这些会门,利用各种关系渗透,在南方各省,都有各自的地盘,比如在谅山实力最雄厚的同心会他,他们的主要的地盘就是广西,这广西一带,各府各县都有他们的桩子,这些桩子,或是富户,或是一些读书人,同心会负责向他们输送钱财,而他们的任务,就是结交官府,上到知府、知县,下到典吏、书办、还有水路巡检,乃至于关卡的守备,都是他们结交的目标,每年大笔大笔的银子送到这些人手里,不只如此,一些‘无良’的读书人也被收买,至于府县里的差役,那更是早就和兄弟们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正因为他们所提供的方便,所以才有源源不断的人口进入谅山,而如今,显然就不必再偷偷摸摸了。
  士绅和地主老爷们自然不断告诫佃户尤其是那些收容的逃户,说是朝廷让你们投案,便是好教你们自投罗网,一旦你们去了,怕是要被割掉脑袋,而另一方面,会门那儿通过各种关系也在不断宣讲,说到这去暹罗的好处,什么将来有了户籍,不必担心受怕,什么到时官府还发放农具,让他们自己耕种土地。
  双方的舆论,在各省像是疯了一般的流传,为了争夺话语权,谁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些会门的会徒,索性直接去暗中接触那些逃户,或是威胁或是利诱,想尽了任何的办法。
  士绅那儿,也是火了,大肆组织一些护院,四处驱逐附近的外乡人。
  可是一旦开了口子,哪里阻的住,那些逃户,生活本就凄惨,又受了总总诱惑,纷纷自行去官府报备,官府那儿,一方面是吃了好处,不好刁难,另一方面,圣旨里说的很清楚,一旦对告发,便是吃不了兜着走,哪里有胆子敢欺上瞒下。
  此后这些人自然安然无恙,旋即便被解送去暹罗,沿途上,也有人照拂,除了官府发放一些口粮,便是会门,也会尽量提供一些帮助,因为到了凉山,凉山那儿,便有赏钱,都是按人头给的。
  如此一来,其他人就都心动了,逃户纷纷报备不说,即便不是逃户的,也觉得日子艰难,有的索性和那会门的人勾搭一起,先是逃了,再假装自己是逃户,到其他地方的官府报备。
  这逃户越来越多,不查不知道,一查,却也算是震动朝野,人口竟是高达数百万至多,就这,说不定还是冰山一角,天知道真正的数字有多少。
  可是对于另一边,也就是士绅们来说,这一次的损失,可谓是惨重,逃户对于来说,等同于奴隶,因为有他们的庇护,才能免受逃户受到官府追究,可是现如今,这些奴隶纷纷摇身一变,成了暹罗的农户,这就使得他们种地的成本,又在无形中大大提升了一大截。
第六百九十九章:爆炸式的发展
  转眼已到了岁末,可是地方上,已经开始不靖起来。
  若说在此之前,士绅们对于谅山财阀和陈学的危害的认知,或许还只是懵懂,只是觉得,那些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不过是癣疥之患而已。
  又或者说,他们对于这些新兴的阶层认识并不深刻,可是等到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这种意识,完全出自于深刻的教训,财阀崛起的过程,某种意义来说,就是挖地主墙角的进程,财阀自然是贪婪无比,永远都欲壑难填,当他们壮大一分,便会得陇望蜀,永远不知满足。
  这当然,也并非是说这些财阀本性如此,只是商贸的运作,大抵便是如此,当新兴行业出现,就有了市场的需求,市场需求是丝绸一百匹,自然而然,就会有无数的商贾投身其中,建造作坊,生产丝绸,以满足这一百匹的需求,可是丝绸商贾是盲目的,诸多商贾投入其中,行业就发生了过热,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生产出来的丝绸可能达到两百,而这个时候,若是没有新的市场,没有新的需求,就意味着,无数人将可能倾家荡产,商贾们要完蛋,此前受雇于工坊的匠人也要完蛋,失业一旦发生,城市中就会出现流民,丝绸商贾一旦破产,那么其他可能牵涉到的行业也可能会引发破产潮,进而越来越多人破产,更多人失业。
  这就意味着,当郝风楼开启了这个财阀模式的时候,这个新兴的利益集团正如后世某位马老前辈所预言的那般,从一开始就遇到了一个先天性不足的问题,他们屡屡走到一个又一个的新的十字路口,没有任何的选择,要嘛他们遭遇灭顶之灾,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绝大多数人破产,无数工徒失业,这些饥寒交迫的工徒聚在一起,足以毁灭掉谅山,乃至于整个交趾,要嘛他们寻找到一个新的市场,或者增添更多的人口,形成新的需求。
  需求必须不断的扩大,才能满足这盲目扩张的产能,任何时候,财阀都是饥渴的,市场对于他们来说,永远都不会有满足的时候。
  也正因为如此,这群财阀才疯狂的制造暹罗的冲突,最后给予了朝廷对暹罗动兵的口实,拿下暹罗之后,又以郝风楼为首,说动宫中,拿下了人口迁移的特许,而对于人口的需求,财阀几乎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人口可以为他们充做劳力,甚至可以制造需求,人口越多,劳力的价格就越低,人口越多,对衣食住行的需求就越旺盛,这几乎已成了定理。
  当他们发现有利可图,那么世间的任何法律,都已经无法约束他们了,于是陈学成了他们的宣传机器,大肆鼓吹对他们有利的言论,于是郝风楼在朝廷,为他们谋取一切对他们有利的国策,于是会门成了他们的爪牙,疯狂的渗透,疯狂的掳掠人口,于是许多被会门收买的地方官吏,成了他们的提线木偶,为他们一切合法和不合法的行为大开绿灯。
  在谅山,已经设置了流民安置处,大量的流民涌入,除了相当一部分要送去暹罗,自然也不排除有一部分人口私自截留,而截留的大户就是郝家,郝家才是财阀集团的主心骨,郝家拥有的财富和产业,几乎比从第二到第十名的财阀和商号一年的利润还要多的多,一年的岁入,甚至远高于朝廷一年的白银岁入。
  这一年数百上千万的纹银,又源源不断的投入到相关的产业中,从剿丝到制铁,再到木具、茶叶还有新兴的橡胶、瓷器、陶器乃至于成衣、造船,几乎所有相关的行业,都有涉及。
  如今郝家看上了铁路,所需的劳力,更是数不胜数,半年下来,由于充裕地资金和劳力,短短五十里的铁路已经竣工,从海防到谅山并不远,可是这一段路程,却是黄金路段,因为大量货物的吞吐,大多都是在这个路段进行,谅山的工坊制造的诸多成品,大多都要运到海防,再经过海路,输送西洋各地,若是繁忙时,这条路段的马车,每日多达数千,就这,还不能满足需求,而如今,铁路的出现,则大大改善了这个状况。
  一开始,谅山这儿对铁路的认识并不深,大家不过是瞧个稀罕罢了,据说郝家在这条铁路上,投入了两百万纹银,这个数目,实在让人咋舌,可是现在,它的优势却是显现出来,也再一次让所有的商贾见识到了郝家的前瞻性和无以伦比的吸金能力。
  火车的好处,自然是多如牛毛,一方面,相比于马车,它显然更加准时,对于工坊来说,时间显然极为重要,假若因为一场豪雨而耽误了订单的交付,这对于工坊来说,损失是不小的。而火车显然不必有这个担心,谅山到海防的火车每日准时发车,虽然也有晚点,却至多一个时辰,绝不可能耽搁个一天两天,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商贾们宁愿选择火车来输送货物了。
  另一方面,火车的运输成本,显然比马车要低得多,同样的路段,火车只需六个时辰就能到达,可是马车却需要两天,同样的货物,火车只需一个车皮,马车却需要六匹马,六辆车、六个车夫,在这两天时间里,六匹马和六个车夫需要吃十几顿草料,六七顿饭,还需打尖住店,若是雨天,这个数目,还要翻番。因此在保证足够利润的情况下,火车的运输价格,居然只有马车的一半。
  火车带来的好处,自然不胜枚举,不只是如此,人员的流动可以变得更加快捷,但从社会用途甚至军事用途来说,好处都是极大,社会的组织能力变得加强,这种好处,看不见也摸不着,通俗一点来说,其实就是降低了损耗,提高了效率,比如朝廷的岁入假若是一千万纹银,可是以朝廷的组织能力,加上它眼下的条件,真正能用到实处的纹银,怕只有两百万两,其他的八百万纹银,绝大多数,都被损耗掉了。而交趾的收益假若只有一百万两纹银,可是由于损耗降到了最低,效率却是大增,若是用到实处,却能发挥两百万两文银的功效。
  若是用于军事,那更不必说,朝廷养着上百万军马,可是假若敌人攻打广东,朝廷能用的兵马,怕连三万都不到,即便给朝廷一年时间组织筹备,怕能用的,也不足十万。可是在这里,一旦有了铁路,这就意味着,郝家即便只有兵马一万,可是无论敌人从哪里进攻,十天之内,这一万兵马,便可抵达任何地点,若是将铁路修到暹罗,暹罗发生动乱,即便暹罗原有的军马不过三千,可是只需几日,便有上万的谅山军马能抵达暹罗平叛,这就相当于,谅山的军力在无形之中,增强了数倍不止。
  铁路的出现,使得大量商贾的货物开始从铁路开始了,这第一条铁路,自然不似后世那般,基础设施的建设,往往能保持不亏本就不错,后世可选的运输方式毕竟不少,可是在这个时代,铁路的出现,就是划时代的意义,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打败了水运和马车运输,进而达到了垄断,每日运货的收益,只短短一月不到,便高达了三千两纹银,刨除开支,亦有两千多两,一年下来,纯利便可达到六十余万纹银,更何况,收益据说还会增加,甚至可能突破一年收益百万纹银以上。
  这样的收益,立即让所有的商号眼红了。
  而接下来,铁路局开始募集资金,修建通往交趾各处乃至于一条前往暹罗的铁路,暹罗生产粮食,还有大量的矿产,将来不知会有多少的货物倾销至暹罗,又有多少暹罗的矿产输送到谅山和交趾的工坊,将来的收益是极为可期的,至于交趾各府,虽然收益不会比海防高,可是这铁路终究是坐地收钱的买卖,只要投了银子过去,收个几百年的银子,也不成问题,子子孙孙,都不愁生计,因此,这投资铁路,立即成了眼下的热门,几乎无数的商号和财阀,如今都走马灯似得四处寻掮客咨询,无数的书办,则在计算着收益和远景,只短短功夫,数千万两纹银便出现在了铁路局的账面上。
  铁路的修建,使得铁坊和枕木的工坊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如雨后春笋一般,无数地铁坊在交趾各处冒出来,眼下傻子都知道,投资铁坊和枕木,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铁坊的需求增高,对于铁矿石和原木的需求也是大大增加,这就导致,采木和采矿更加兴盛起来,对劳力的需求,已经到了无休无止的境地。
第七百章:地主家真没余粮了
  那边要开矿开工坊修铁路,急需人力,因而无数是一百两百万的人口,竟多吃得下,而且他们胃口大,明里奉旨移民,暗地里,也使出各种手段,吸引各地的百姓。
  朝廷的圣旨和户部的公文,等于是在那大坝上开了一道口子,于是洪峰一泻千里,无数人潮带着美好生活的预期便疯狂的途径谅山,转道各地。
  而对于另一边来说,这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了,没有人口,谁来耕种?从前是人多地少,现如今,却是人少地多,原先招募佃户,是你爱来不来,既然来了,就得按着我的规矩来办,可现在呢,却是老王头你家几口劳力,就甘心给那赵老爷种地,他家才几亩水田,不如来我这儿,租子好说嘛,我们是积善之家,怎会薄待了你,你家老三年纪也不小了吧,我这有个丫头,也到了嫁娶的年纪,唉、唉、唉,乡里乡亲,这是什么话,你来我这儿把我地租了,便算是谢我,呶,这几斤白面和半斤白糖你先收着,别,你若是跪下,就显生分了,你爹在的时候,还伺候过我爹呢,这是什么情分?没别说的,明个儿就来,你家老二,后日得帮衬来打一些谷,放心,放心,怎好教你家吃亏,老夫立身处世,讲得就是情分二字,到时候来了,不但白饭管饱,末了少不得还送几个大饼带回去给孩子们吃,记着一定要清早来啊,可千万别忘了,赵家那儿甭理他,他家自己的骡子都骨瘦如柴呢,能养活你们,你们一家这么多精壮的劳力,上有老下有小的,靠他那几百斤谷子能养活?来跟着老夫吃香喝辣罢,保准你一家老小,个个肥头大耳。
  如此这般,说出这等话时,真真是字字带泪、声声泣血,可这有什么法子,眼看就要来年春耕了,再寻不到人,误了农时,几百上千亩地就得这样荒着,这地若是不翻一翻,动动土,一年下来,就成荒地,就算那时候招募到了佃户,怕这本也要亏大了。
  所以现在,一些人口一下子稀薄的府县,当真是没法过了,有些士绅,甚至是亏本赚吆喝,地在手上,就得种,不种就要荒芜,所以亏了本,也得请人来种。也有人想索性卖地的,可是如今卖地的多了,一下子,地价暴跌,原来一亩上好水田四十纹银,如今连二十两纹银都是无人问津。
  江西那儿倒还好,但凡是那儿的亲民官,大多前程远大,因此对逃户之事,还勉强能约束着差役针对那些游荡的会门分子进行驱逐,对于逃户,也进行甄别,绝不肯错放走一个劳力,可是其他老少边穷的地界就不同了,一方面这儿本就苦困,百姓们活不下去,即便没有朝廷的圣旨,也是要去谋个出路的,另一方面,这儿的地方官大多放到这里,已经没什么指望了,没什么前途,还天天琢磨着政绩做什么,索性趁机捞笔银子,走一步看一步再说,至于那些士绅们的哭告,捏着鼻子,冠冕堂皇说几句这是圣皇旨意,也有户部公文,本官岂敢阻拦,户部尚书古朴尚且阻不住这大势,本县官小位卑,如之奈何,诸位的苦处,本县自是可以体谅,可是本县的苦衷,也还望诸位乡贤能略知一二。
  这等推诿的话说出来,真教人无可奈何,在湖南那儿,竟有几个士绅脾气刚烈,竟是直接上吊死了,这湘人刚烈,受不得气,闹出这等耸人听闻的事,少不得被世人一道破口大骂,说是迁民之策实乃动摇国本,令士绅置身水深火热之中。
  如此种种,许多的消息传出来,大家才突然意识到,那谅山的力量,是何等可怕,它们吃香喝辣,士绅们就要走投无路,想要安生过日子,这暹罗和交趾,是断不能这样下去了。
  那诉苦的陈情,如雪花一般送入京师,真真是哀嚎遍地,宛如这地方,已经陷入了人间地狱,士绅们终究开始反弹,一方面,在地方上制造声势,或是跑去官衙门口闹事,又或者,联络京师中的关系,满世界的告状。
  户部,就推到了风口浪尖,可是户部尚书何建兴哪里肯罢休,得罪人的事他已经做了,没理由半途而废,否则你收了手,人家未必会感激你,照旧对你大骂,而你背后的人,反而会觉得你畏首畏尾,两面都不会讨好。
  因此何建兴自是继续坚持,反正宫中那儿不出来制止,他依旧是奉旨办差,谁能奈何?
  ……
  朱棣自也不是瞎子聋子,闹到这个地步,他也觉得事情有些想当然,他的初衷自是好的,可是未必,就想动摇这大明的统治基础,这江山,终究还是天子和士大夫一起坐的,他可以杀方孝孺,可以杀齐泰,可是未必就要将所有的士绅赶尽杀绝,现在下头状告的厉害,百官也是群情汹汹,这个说,逃户已高达四百万,尽皆送去了暹罗,又有传言,说是各省人心浮动,朝廷若是再不制止迁民之事,大祸就在眼前。
  于是乎,就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太子奉诏入宫。
  这件事,自然还是想听听太子朱高炽的意思。
  他毕竟曾经主持过户部,又是自己儿子,这事儿,问问他倒是靠谱。
  朱高炽自是不敢怠慢,而事实上,朱高炽已经意识到那谅山的厉害之处了,他已命人在谅山打探,那边传来的消息,也着实让他大吃一惊,虽然有些事,不能尽信,靠一群商贾,能弄出个极盛之地出来,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可是朱高炽感觉到,这郝家的翅膀已经硬了,郝家的前台就是赵王,决不能再掉以轻心。
  他飞快的入宫,过了金水桥,恰巧解缙从暖阁这边过来,朱高炽叫住他,道:“解先生从父皇那儿过来么?”
  “太子殿下。”解缙行了礼,深深看了太子一眼,这段时间,二人的接触少了许多,只是为了避嫌,不过今日在宫里撞见,不说几句,反而可能惹人怀疑。
  解缙点头,道:“是,陛下在问今年春耕的事。”
  春耕……
  现在南边各省闹得厉害的就是说迁民伤农,父皇问解缙春耕之事,想必和接下来要询问自己的事有很大关系,朱高炽急需要知道解缙对此事的看法,便淡笑,不露声色的问:“哦?却是不知,先生怎么说?”
  解缙正色道:“自是告诉陛下,劝农之事,内阁不会怠慢,到时必定采取多种举措,务必使来年春耕,不至出什么差错。”
  见解缙回答的四平八稳,朱高炽禁不住追问:“只是这迁民,不会伤农吧。”
  解缙微笑:“这要看怎么说了,都是我大明的疆界,伤了云贵、湖广的农,却得了暹罗的粮,若是局限于广西、江西、广东一省,自是关系重大,可是放眼全局,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当。”
  听解缙的意思,竟是同意迁民的,这让朱高炽一头雾水,禁不住询问:“先生的意思是,这迁民是善政,可是近来,多有良善士绅陈情,说起地方种种不堪之事,本宫听了,亦是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小看哪。”
  解缙脸色平静,却是压低声音,道:“殿下,当然不可小看,这些年,殿下身为太子,乃国之储君,可是下头呢,称颂殿下的有,出力的却不多,何也?无非是没有利益驱使罢了。你看那赵王,据说许多人为他奔走,不辞辛劳,尤其是陈学的生员,这是为何,无非是在他们背后,有人供应钱粮,给他们好处罢了。殿下明白了,不能再让人等着太子登基时再从龙了,不让他们吃点亏,不让他们知晓没有太子殿下,他们便是身家性命都保不住,他们是断然不会肯出力的。既然如此,那么殿下何不如借这郝风楼,借这户部尚书何建兴,好生的给他们一点教训,这才是刚开始呢,他们就知道疼了,等他们真正知道疼的时候,这些人自然而然,也就拧成了一根绳子,殿下要用之时,便可挥如臂使,所以,眼下没必要否认陛下地迁民之策,也没必要,去给那些个吃了亏的乡绅出头,老夫有句话,完全出自肺腑,不知殿下肯听么?”
  朱高炽似有所悟,道:“解先生但说无妨。”
  解缙一字一句的道:“不死几十个士绅,不让一些人倾家荡产,殿下就不能真正做到众望所归,既然如此,那么殿下作壁上观,又有何妨?”
第七百零一章:披荆斩棘
  解缙一席话,说的是轻巧,可是细细一思量,却又在理。
  这里头自有解缙的私心。
  其实郝风楼和那户部的何建兴那般一通乱搞,虽然弄的怨声载道,可是解缙这些人却是发现,这对他们怕也有莫大的好处。
  从前的时候,虽然他自己也清楚,什么叫做人心所向,大家终究是支持太子,对他解缙,也是抱有好感的,可是这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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