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校对)第416部分在线阅读
在地图的最上方,写着的是聚宝工坊四个大字,聚宝工坊……这是在聚宝楼、聚宝商行和聚宝钱庄之后推出来的挂名聚宝二字的生意,单这聚宝二字,几乎就等于是财源滚滚的代名词,有了聚宝楼和聚宝商行的成功经验,这聚宝工坊的成功似乎也可以预期。
这就意味着,大家不必有什么担心的,只要肯在那里建工坊,似乎并不比在城内要差,做生意的人哪个不晓得,在城里做工坊不但租金贵,而且多多少少都要和官面的人打些交道,所费也是不小,现在这聚宝工坊推出,多半是和聚宝楼一样一切为商家服务,可以节省大家不少功夫。
心动的人还是不在少数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忍不住问起来,道:“在那儿租下一块地每月租金几何?”
掌柜的早就等着别人来问,捋须呵呵笑道:“每块地是十亩,保证是连接道路的,除此之外,还能保证每个半个时辰会有一个维护治安的护卫会途径这里一次,每月的租金嘛暂定是八十两银子,若是货栈,则是三十两银子一月。”
八十两银子,也就是说一年不过千两银子,一块地方圆十里也不算小了,这么看来似乎是很值当的,再加上交通便利治安良好,既有码头又有道路,商贾们所需的设施都有,这个价钱只是在城内的一半,不管怎么算,大家似乎都没有吃亏,而且连聚宝楼和聚宝商行都会弄个门面过去,有了聚宝楼的门脸,大家就可以到那儿吃茶,还能在那里就近寻觅商机,随时知道各种货物的时新价格,而聚宝商行在那儿驻点,多半是将来商行收购大批货物,可以直接到聚宝工坊里下单子,这么看来,在聚宝工坊里建作坊,似乎比城内更有一些优势。
能坐在这里的不是没有银子,也不是不想投资,缺的就是一个合适的地方,现在看了这聚宝工坊,此时都心动了。
终于,一个丝商忍不住道:“是不是现在预付了定金,就可以先选择一个好些的地块筹建工坊了?”
掌柜道:“自然,先预付定金的便可以随意选择地段。”
又有人问:“将来这租金会不会涨的太厉害?若是太厉害,咱们把工坊建起来,岂不是要吃大亏。”
掌柜的微微一笑,道:“聚宝工坊是太子殿下和廉国公的生意,廉国公是什么人大家会不知道?他有肉吃还会让人连汤都吃不上,这种竭泽而渔的事断不会做的,而且廉国公还有规定,就算是租金上涨,每三年的涨幅也不会超过一成。”
三年不超过一成,这就意味着现在是一年一千两,三年之后最多也不过涨到一千一而已,十年二十年也不过是两千,当然,也不可能是年年都涨,所以这个规定几乎打消了所有人的顾虑。
在这儿,总共三千个的货栈和四千多个工坊的筹建区,若是全都租出去的话,一年就是几百万两银子的收入,这个数目实在骇人的很,能不能把银子赚到,现在却还要看这些商贾了。
商贾们似乎还举棋不定,这种事就是这样,任何人都不愿做出头鸟,只要有人点了头,其他人才肯一拥而上。
沉默了片刻,终于有个江浙来的商贾呵呵笑道:“老夫别人不敢相信,可是既然有廉国公的信誉作保,这什么聚宝工坊又是聚宝楼推出的,老夫不信它还能信谁,罢了,算老夫一份吧。”
这商贾话音刚落,立即有伙计请他到内室去选地段和签署文书,这时,里头的人才热情起来,说到底,有不少正在打算筹建工坊或者是扩大工坊规模的商贾也都打上了主意,还有一些在城内有工坊的,也开始寻思起来,在考虑是不是把自己的工坊挪到那边去。
“算我一个。”
“我也来一个,我要靠京师的地段……”
……
一下子功夫,整个聚宝楼沸腾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正是商贾们急需投资的时候,不少手里拿着压箱底的钱正在寻常商机,更有不少商贾拿了自己的产业做了抵押贷了银子寻找钱生钱的地方,眼下四处都需要各种货物,生丝、丝绸、茶叶、瓷器、陶器、生铁、钢材、农具、工具,市面上的需求缺口越来越大,谁都知道只要生产就有银子,现在寻到这么一处能生产的地方还有什么好迟疑的,有人打了头,大家便一窝蜂的抢,靠着南通州或是京师的地段无疑是最好的,自然是要抢个先机才好。
“慢慢的来,慢慢的来,诸位不要急,先到那边去取号码,拿了号码之后,再按号去选地段和签文书,诸位不要乱,放心,土地暂时是管够的。”
这种消息传的很快,一开始是聚宝楼里的人知道,过不了一个时辰全京师的商贾就都知道了,许多人萌生了心思,也都赶过来,一些商贾只想着建工坊,可是一些商贾似乎寻到了更大的商机,届时那里建这么多工坊,到时自然是热闹非凡,若是拿下一块地在那儿建个客栈或是茶肆、酒肆,似乎也能招揽不少生意。还有人则是考虑到许多工匠都在,这些工匠在工坊里的地位颇高,薪水也比学徒要多不少,他们自然不想像学徒那样住在脏兮兮的工棚里,若是在那里建了房子,租出去给工匠和帐房里的这些人去住似乎也是个来钱的生意,有的人想开酒肆,有人想开客栈,甚至有人想建赌坊和青楼,大家各怀着心思,反正人家也没规定死了一定要建工坊,先租下一块地来什么生意不可以做,这世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能财源滚滚,先到先得,这种事大家都懂。
于是顷刻之间,便有人拿号拿到了一千七百多,这才两个时辰不到,那聚宝楼的轮值掌柜看的目瞪口呆,他实在想不到这东西一经推出,现在那鬼地方还是个荒地呢,就已经惹得大家趋之若鹜了,这样下去,岂不是用不了一个月,这些土地就都要全部租出去,落地就有金山银山往自己家里搬?
这钱未免也太好赚了一些,其实这件事的原委轮值掌柜是清楚的,一开始呢,就是太子和柳乘风两个兴匆匆的跑去买地,到处都买,而且给出的价格比市面上的价格还高一些,那一块地本都在贵族手里,一下子功夫把地契拿到手了,然后……没有然后了……至多也就是这么一块荒地画了一张图,绘制之后就开租了,把这些土地分为了六七千块,预留了些备用的土地和修筑道路的土地之后,便哄着人去建工坊,这钱……未免来的也太快了,跟捡钱一样。
原本这轮值掌柜还不相信这种荒地能租几个银子,谁知人家太子殿下和廉国公倒是厉害,直接是月租八十两,要知道,八十两银子也差不多能买一块十亩的荒地了,可是这只是人家开出来的月租,月租而已。
其实轮值掌柜不知道,人家租的根本不是土地,租的是服务,什么是服务,就是给你带来交通的便利,给你解决所有的麻烦,让你什么都不必去愁,什么都不必去想,只管做你的生意这便是服务。否则这聚宝楼价钱这么贵,每月会员费这般高昂,这吃茶的地方哪里不是吃,为什么人家商贾都是眼巴巴的往你这边跑?
这轮值掌柜心里正打着算盘,这些土地总计是七千一百块,其中三千是货栈用地,一年是六百两银子,四千一百是十亩一块的工坊用地,一年是一千两银子,若是全部租出去,一年坐地收钱就是六七百万两纹银,而且据说,这太子和廉国公其实还留了一手,悄悄的留了不少的空置土地,这些土地是预备自己开些门面的,比如货行之类,再加上车马行和垄断了码头,这一年下来,就算是租金不涨,一年千来万两银子几乎不算什么,二人据说是五五分账,几天功夫,每人就能每年捡来五百万两银子,这天下再厉害的商贾只怕也比不过他们。
商贾们的热情不小,不少人奔走相告,尤其是那些预租了土地的,更是巴不得别人和他一样也来租,这种事拉进来的人越多就越稳当,就好像买房一样,自己买了,若是别人不来买就极有可能成了烂尾楼的风险,所以参与进来的人越多,反而有增值的空间,大家才能安心,于是乎,根本不必聚宝楼去鼓动别人,自然会有许多人去为他们奔走相告。
第729章
一肚子坏水
一个个消息传到了聚宝楼的顶楼茶室里,朱厚照已经兴奋的手舞足蹈,很显然他的计划成功了,虽说这个计划是柳乘风提点,也是柳乘风补漏拾遗,可是在朱厚照看来这是一桩很了不起的成就,他的脸胀的通红,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看着柳乘风,激动的道:“柳师傅,成功了吗?现在已有两千多人预租了,本宫看用不了几天,这些土地就全部会租用出去,哈……本宫今日算是做了一件大事了。”
柳乘风心里也是喜滋滋的,这朱厚照好歹算自己的半个弟子,今日见他高兴,而且也算学了他一半的本事,心里倒也很是欣慰,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一次他借机大赚了一笔,其实太子和自己买下的土地并不只这么一点,事前的时候柳乘风就留了一手,并没有把所有的土地全部推出,等到这个聚宝工坊成功了再把剩余的土地一一推出来,如此一来,这个大明朝的第一个工业园才会真正显露雏形,届时他和太子的收入何止年过千万,便是两千万也不是稀奇的事,这京师毕竟是大明朝的政治经济中心,随着工坊的兴起,土地就成了命脉,不过眼下朱厚照神采奕奕的看着他,他连忙点头道:“太子殿下,眼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人家既然已经都付了定金,咱们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道路必须年末前修筑起来,还有,该招募的人手要招募一下,货栈也要提前建起来,还有码头之类,总而言之,都要尽早动工也要尽早完工,我曾叫人算了算,要想加快工程进度,就需要许多人手同时动工,只怕所需的工匠、劳工需数以万计。”
朱厚照豪爽的道:“数以万计就数以万计,四处招募就是,咱们大明别的不多就是人多,有银子还怕没有人做活吗?”
柳乘风苦笑,心里说他想的倒是简单,须知这边动工的同时,那些租下了地块的商贾们也要招募人手修筑他们的工坊,数百数千个工坊同时开建,所需的人力足有数万,到时沙石、木料这些原材料只怕要暴涨了,不只是如此,这人力也会大涨,若是涨的太高却也未必是好事。
柳乘风把自己的道理和朱厚照说了,朱厚照磨着自己唇下长出来的细密小胡须,不由期期艾艾的道:“这样啊……若是这样,岂不是会造成京师用工短缺,哎,本宫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人力太高了确实不好,那就从别的地方寻些人力来如何?”
柳乘风一摊手:“一时之间去哪里寻?河南等地倒是有不少,可是等他们到了京师黄花菜都凉了。”
朱厚照不禁搔了搔头:“这可怎么办,现在人家的银子都收了,若是不尽快兴建起来,那本宫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柳乘风漫步经心的端起茶来喝一口,慢悠悠的道:“殿下,微臣倒是想起了一个办法。”
朱厚照不由愣了一下,忙道:“什么办法?”
柳乘风只说了两个字:“军户!”
朱厚照眼睛眯起来,喃喃念了一句:“军户?”
军户……
这是大明朝的一个独特现象,这个制度是从元朝那儿学来的,不过是在大明朝才真正的发扬光大,太祖皇帝施行了一种军制,即所谓的军户制,他在天下设立了数百数千个军户所,以千户为单位驻守在各府,再分配给这些军户所土地,让他们平时农耕自己养活自己,一到战时再随军出征,保家卫国。
对于这个制度朱元璋是很满意的,他认为养兵太难了,所费银钱也实在太多,而这种军户制显然有一个极大的优点,就是国家不费一兵一卒就可养着百万大军,大大的减轻了国家负担。不过他或许没有想到,这种制度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便是他这军屯制没有养出百万大军,倒是养出了一窝子好佃户。
说的直白些,一开始其实这个制度还是很完美的,农忙的时候这些人就干农活,农闲的时候就操练,自己养着自己,似乎也没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军户所里头,那些个千户百户们已经从军官渐渐退化成了地主,想想看,天下这么多年都没有事,就算有事也只是偶尔有几个蟊贼捣乱,他们呢,也是一代代世袭下来的,老子是好汉儿子多半是王八蛋,他们的生活,来自于军屯里的收成,收成高,他们就富足,收成不高,就得灰头土脸。
于是乎,千户、百户们自然不太高兴了,至于操练的事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每天想着的就是地里的收成,这军屯表面上是国家是朝廷的,其实却是他们私人的,他们自然希望下头的军户多干农活,就算到了农闲的时候也可以多养几头猪嘛。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些所谓军户所的官军战力几乎低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大明历史上倭寇横行,几百个官军居然几十个倭寇都打不过,几千官军被几百人追着砍杀,而这些官军其实就是军户,说白了,就是一群拿着刀没有提着锄头利索的家伙,无外乎为了剿灭倭寇,朝廷不得不让下头的将领自行招募军队,于是戚家军、俞家军应运而生,想想看,所谓的戚家军和俞家军总数加起来没有过万人,就这么点武装力量,只用了几年不到的时间就将江南数省数十万官军解决不了问题一下子根治,由此可见,这所谓军户制度糜烂到了什么程度。
大明号称有军户两百万,可在柳乘风看来,将来一旦新军扩张,达到五万之数,就足以将这些军户摧枯拉朽,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那便是所谓的军户其实就是废物的代名词,这些人的生活却很凄惨,他们名为军卒,却没有军饷,每日耕地为生,饱受上官盘剥,连佃户都不如,更重要的是他们永远不能改籍,生下来是军户永远都是军户。
柳乘风这么一说,朱厚照便是再傻也明白柳乘风的意思,这京师附近的军户所极多,林立了数十个,人数足有七八万人,这么多人力若是能用上,倒是能解决当下的问题,不过朱厚照却不禁搔头,道:“柳师傅,这似乎要坏规矩的,这是太祖高皇帝立下来的祖制。”
在柳乘风看来,大明朝的弊病有许多,这军户制算是最凸显的一个,什么时候完蛋垮台了才好,不过眼下他却没兴趣去改革什么军户制度,只是笑了笑道:“太子殿下,军户们能种田,为什么就不能做工,再者说了,咱们又不是不给银子?”
朱厚照被柳乘风一句反问倒是问倒了,太祖皇帝当时还立下了圣旨是说以兵养兵,既然军户可以种田养活自己,为什么就不能靠做工养活自己?反正都是养活而已,做工所挣得还多一些,他不由笑了起来,道:“柳师傅说的不错,谁说军户不能做工,要不我去宫里一趟?”
柳乘风却摇头:“去了宫里就像是我们没理了,倒像是我们做贼心虚,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做事,有什么好怕的。直接派些人和各地的千户所去打交道就是,就告诉他们,只要有人肯出工的,一人每月给银两两,还包一日三餐,他们若是愿意便来,不愿意也由着他们。”
柳乘风这么一说,朱厚照乐了,道:“这些千户官本宫是知道的,最是贪婪无度,出工一个就是两两银子,只怕这些工钱全部都要收入他们的囊中了,他们自然巴不得多叫一个是一个,这件事本宫看着也成,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招呼本宫让刘伴伴去打,可是到时候若是真的出了事,柳师傅可要站出来给本宫说话才是。”
柳乘风自然拍了拍胸脯,道:“太子和微臣同气连枝,怎么敢冷眼旁观。”
得了柳乘风的保证,这朱厚照又兴致盎然的和柳乘风说了几句动工的事宜才心满意足的道:“天色不早,本宫得尽快回去了。”
说罢连忙从聚宝楼后门出去,兴致勃勃的坐了车回去东宫,其实朱厚照这一次出来并没有带刘瑾这些人,刘瑾他们见太子还没回来早已急成了热锅的蚂蚁,一个个叫人四处去打听,其余的呢,则是站在东宫门口等候,等看到朱厚照的车驾到了,才蜂拥的冲上去,这个亲切的道:“殿下,可想死奴婢了。”那个说:“殿下有了什么干系,奴婢们还要不要活?”
他们一边嘘寒问暖,一边又在话语中藏着几句抱怨之词,一齐将朱厚照接下来,朱厚照心情极好,只是嘿嘿的笑,朝那搀着自己的刘瑾道:“急什么,本宫又不是三岁小孩子,难道还怕走失了,再者说,本宫是去寻柳师傅,有柳师傅在,谁敢伤本宫,你们不必杞人忧天。”
第730章
昏君
朱厚照是个心里藏不住的人,下了车驾,见到府外守候的这么多人,既有太监,还有几个詹事府的长史,便不由喜滋滋的道:“本宫的事成了。”
他说了这个成字,刘瑾和马永几个是知晓这个计划的,连忙笑嘻嘻的道:“恭喜殿下。”
至于其他几个太监却是不晓得,还有那几个詹事府的长史就更不明就里了,其中有个叫郑涛的,此人是詹事府的詹事,乃是太子属官的首领,当今皇上对太子格外看中,这个郑涛便是大有来头的人,乃是大明一代大儒,人人敬仰,他顿时便看出了什么,忙道:“殿下说什么事成了?”
这郑涛对着朱厚照不是今日说这个不好就是那个不好,朱厚照有些畏他,不过想到自己做了一桩大事,自然愿意和人分享,更是希望这郑涛能对他刮目相看,他心里这样想,自己转眼之间就赚来纹银数百数千万,这世上有哪个太子有他这般的能耐,几年之前,朝廷赋税才几何?这郑詹事听了,定是要对自己啧啧称赞了。
就在这东宫门口,朱厚照便实言相告,说自己与柳师傅如何谋划,如何去买地,又如何推出聚宝工坊,事无巨细一一详尽的说了,眉飞色舞,喜滋滋的炫耀了一番。
他想得到的,无非是别人一句认可,刘瑾这些人认可没用,这些人是奴婢,天天跟哈巴狗一样围着自己转的角色,朱厚照就是希望像郑秋这样的人好好的对自己另眼相看,给予自己一个好评。
朱厚照所寄望的其实并不多,他活了这么久,不是被人板着脸说这个不好那个不好,要嘛就是别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没有人在乎他有什么才艺,这种渴望被人认可的感觉在他的心里早已深埋,直到今日他才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仿佛这一辈子他从来没有这般的痛快过。
他甚至免不了还谦逊的道:“其实这事成功,首功还是柳师傅,这主意虽然是本宫想的,可是没有柳师傅补漏拾遗,这事儿准是不成的,就比如买地的事就是他出面的,虽是打着本宫的名义,可是这买地的事太繁琐,本宫不喜欢。还有细则也是柳师傅一一敲定的,若是没有他,本宫便空有再多的心思,只怕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说到兴头,腰杆都不禁提起来,眼睛微微朝詹事郑涛看一眼,正要等着他显露出一副佩服和诧异的样子,可是不曾想,郑涛居然是气的瑟瑟发抖,整个人的脸色居然都已经变了,他捏着胡须,只恨不得将自己的胡须扯断来,胸口起伏着似乎是好不容易才定住神使自己的心疾没有发作……
朱厚照也呆住了,以至于身边的刘瑾几个都是脸色变幻不定不敢吱声,太子怕什么,他们就怕什么,这詹事郑涛可不是刘瑾这些人能招惹的,人家只要向皇上打个报告,说自己这些人谄媚太子,用不了一个时辰,宫里就有旨意把他们打发去神宫监。
郑涛咳嗽两声,终于换了口气,声若洪钟的道:“殿下做出这种事,可对的起祖宗社稷吗?”
朱厚照呆住了,木若呆鸡。
郑涛整个人魂不附体,随即大喝道:“堂堂国储,何等的天潢贵胄,竟是去做这等下贱之事,这要是传出去,朝野非议,天下人也要取笑,殿下,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可知道,汉朝灵帝也是这般,竟是突发奇想,在后宫仿造街市、市场、各种商店、摊贩,让宫女嫔妃一部分扮成各种商人在叫卖,却又叫人扮成买东西的客人,还有的扮成卖唱的、耍猴的等。而他自己则穿上商人的衣服,装成是卖货物的商人,在这人造的集市上走来走去,或在酒店中饮酒作乐,或与店主做买卖,堂堂大汉的天子,竟是去做商贾,以至党锢之祸、黄巾作乱,外戚当道,社稷倾覆,民不聊生!殿下与那灵帝又有什么不同,不但胡闹,且是荒唐透顶,太子需自己自省,反省自己的过错才是。”
朱厚照先是呆住,随即整个人竟是有些愤怒了,平时他是不敢跟郑涛辩的,往往郑涛说什么,他只是不耐烦的敷衍,说是是是,本宫知错,等到下次再犯,仍旧用这种办法对付他,这郑涛打他不得、骂他不得,虽然讨厌可是朱厚照却早已有了对付他的法子,可是这一次朱厚照显然没有再敷衍了,他梗着脖子争辩道:“灵帝他是玩乐,本宫却是挣银子,这些银子挣来也是解送入宫的,你们不是常说灾民们可怜吗?以后遇到灾害朝廷就有了赈济的银子,你们不是说边军们辛苦们,这些银子可以犒劳军士,你们不是说要礼待读书人吗?这天下这么多贫寒的士子,朝廷也可以拿这些银子去慰问他们,让他们知晓朝廷的好处,这和灵帝有什么关系,郑詹事,你不明就里却也不能胡说八道,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你却将本宫比作汉灵帝,这般折辱本宫作甚?”
他这一番话自觉的有礼,谁知郑涛却是气的发抖,尤其是那一句胡说八道四字,更是让他的胡子都翘起来,他捏着拳头想要挥舞,又觉得这样太失仪,只得耐着心思,语气却很严厉的道:“殿下,那灵帝还卖官鬻爵,这也是挣银子,殿下难道也要效仿他这般,错了就是错了,太子到现在还不肯悔悟吗?太子不悔悟,老臣也不敢再在这里待了,索性入宫去请辞。”
朱厚照也是火了道:“走了才好。”
其实朱厚照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却是虚的很,他不是不知晓,这郑涛入了宫,真要去请辞父皇是不肯的,多半还得好好教训自己一顿,再逼着自己去给这郑涛赔礼。可是他自己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因此无论如何也不肯做这个让步。
刘瑾几个却是吓得面如土色,一旦闹到这个地步,到时候倒霉的是他们,这刘瑾连忙谄媚的朝郑涛笑道:“郑大人,郑大人,使不得啊,殿下若是有错,您说一说就是了,何必要这样,咱们东宫的事,闹出去终归不好,伤了殿下体面不说,别人又会怎么说郑大人?”说罢这刘瑾轻轻去捏朱厚照的袖子,意思是让朱厚照给这郑涛赔个笑,先把事情揭过去再说,谁知朱厚照甩甩袖子,道:“起开。”
刘瑾几个顿时吓得不敢再说什么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涛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走,他自己心里清楚,闹大了不好,说罢看着刘瑾几个,恶狠狠的道:“你们还好意思说,不是你们天天在殿下面前搬弄是非,不是你们天天蛊惑太子,能有今日吗?本官今日要代天子行家法,来!”